两人说着,一阵冷风吹来,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赵忠说:“既然这样,进去说话。”

赵忠同岳凌入屋,那边宝嫃如已经同宝嫃说了起来,宝嫃便稍微同她解释了一番,又赶紧问她怎么忽然来了。

宝嫃如说:“还不是县老爷,看姐夫下午没去,不放心,就打发我跟忠哥来看看,顺便带点年货过来。”说到这里,就凑近了宝嫃耳畔,喜不自禁地低声说,“姐姐,我看过了,好些好东西呢!”

宝嫃也高兴着:“居然真的有,还送来啦,我听你姐夫说,还以为要到年根儿呢。”

宝嫃如搓搓手,脸上兴奋地发红,小声又说:“姐,老爷这次可真是大方的很,还给咱们家准备了一份,有鸡有肉,还有酒,还多给一倍的钱让我买新衣裳。”

宝嫃看她那么快活的样子,差点儿也笑出声来:“这可真好!”姐妹两握着手,欢喜无限。

正好赵忠进来,跟凤玄两相见了,只说赵瑜叫他送些过年的东西来,说完了就唤岳凌:“一块儿去拿东西吧?”

岳凌本正袖手在旁边,见状撇了撇嘴,正要表示自己身份不同不要去做这些,却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轻轻咳嗽,岳凌赶紧放下手:“好啊……”

岳凌同赵忠出去,宝嫃同宝嫃如也跑到门口,片刻,赵忠先抱着半大袋子新米进来,岳凌左手提着两条很肥大的干咸鱼,另一只手提着一大块腌好的肉,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一脸无奈,隐隐地却又有些新奇。

宝嫃如跑过去,翻了翻,抱了一个挺大的纸包出来:“忠哥说这里是山蘑菇,煮汤最好吃了。”

剩下还有两坛酒,一坛子黄酒,一坛子白酒,凤玄自己抱了进去,一些花生梨子红枣之类的干货,宝嫃抱了进去,这些东西在堂下一放,再加上这么多人,倒是显得这堂下有些拥挤了。

宝嫃看看这些,又看看那些,高兴地不知该怎么说好:“怎么竟有这么多东西呢!”

赵忠赶紧就说:“老爷来这乐阳县,多亏了连捕头相助才能一帆风顺,不然指不定怎么样呢,老爷自然不会忘恩,嫂子你就收下吧,如果缺什么,只管再跟我说,我跟我们老爷说,下回给你送来。”

宝嫃慌忙摇头:“这些已经是足够了!”

宝嫃如又拉拉她,说:“姐,你也不用惦记家里,先前的麦子跟苞谷钱,还有呢!今年这个年一定能过好!”宝嫃嫁了三年,连同先前在娘家的那些日子,李家哪一年都是过的紧紧巴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大年夜的时候别人家都能放一挂炮仗,包些香喷喷地饺子,做些好吃地菜,他们家里却是鸦雀无声,挤在寒风四漏的屋里听人家外头的热闹。

然而今年却是大不同了,盖了亮堂的新瓦房不说,又难得可贵地攒了钱,日子可谓是翻天覆地,李大娘也已经早早地开始准备年货,也买了爆竹藏好,准备好好地过个好年。

再加上宝嫃如还能往家拿钱,县太爷还给年货,更是喜上加喜了。

宝嫃如是最知道这些的,也是最知道宝嫃心意的。但凡宝嫃有点好东西,头一宗惦记的,除了凤玄,就是连家那两个老的跟自己娘家。因此宝嫃如赶紧跟宝嫃说,让她宽心,也不用惦记着怎么往家里分东西。

宝嫃紧紧握着宝嫃如的手,欣慰地笑,又赶紧去泡了点茶,请赵忠喝,岳凌从未经历这些,如今在旁边站着,瞧着这家人的热闹,心里感觉有些奇怪。

闲话说了一番,赵忠便告辞,他还要送宝嫃如回家呢……宝嫃当然要留他们两个吃了晚饭再走。

宝嫃如是个好玩的性子,赵忠又好吃,两人一对眼,便达成一致。

凤玄见人越来越多,无奈地一笑,宝嫃道:“夫君你跟客人坐会儿……”便进了厨下,宝嫃如跳起来:“姐我给你打下手儿!”也追着跑进去。

厅内一时只剩下赵忠岳凌同凤玄三人,赵忠看看岳凌,说道:“你不是说还有个人跟你同行吗,人呢?”

岳凌道:“先生身子不好,歇着呢。”

赵忠说:“哦……”

岳凌探头看赵忠:“你们那县太爷到底叫什么呢?”

赵忠瞅他:“你这么想知道?”

岳凌道:“你说一说,或许我认得。”

赵忠就笑:“这不太可能,我一直都跟着我们公子,他认得的人我也多半认得。”

岳凌说道:“横竖你是不说,罢了,小爷也没兴趣听。”

赵忠懒得跟他耗,就哼了声:“说给你也无妨,我家公子姓赵名瑜。”

岳凌眨巴着眼想了会儿,撇嘴道:“没听说过。”

赵忠笑道:“说你不认得你还不信。”

凤玄在旁边听两人拌嘴,也不做声。赵忠说完,却听到里屋有人咳嗽了声:“县太爷……可是赵阁老家的公子?”

赵忠一听这个,顿时跳起来:“呀,你知道?”却见门内出来一位中年人,中等身材,身形瘦削,看来却气度不凡,尤其是一双眼睛。

陆通抬头看向赵忠:“听闻赵阁老有一位公子……因为得罪了丞相而被贬斥,曾闻说是出了京为官的,莫非就在此处吗?”

赵忠听到一个“得罪了丞相”,一拍手道:“可不正是我家公子吗?这位先生是……”

陆通道:“老朽只是个无名的草泽中人,只不过四处游历之时,对于朝野中发生的一些逸闻趣事听了不少。”说着,又咳嗽个不停。

岳凌赶紧扶他坐下:“先生,您该好好地在里头歇息呢!”

陆通却微笑道:“歇的有些闷了,说说话倒是好的。不知这位兄台,赵公子在此一向可好?”

赵忠本是个话匣子,听陆通问,当即绘声绘色地说起赵瑜在乐阳县的历险过程。

一方闲谈,一方忙活,宝嫃如许久不曾同宝嫃一块儿动手做饭,且她心情又好,格外高兴。宝嫃把要用的材料搜罗出来,该洗该择的都让宝嫃如帮手,宝嫃如一边利落地洗菜一边说:“姐,真做这么多东西啊……我都馋了。”

宝嫃笑道:“你好歹也是给县老爷做菜的,瞧你这样子……谁还放心你做啊。”

宝嫃如得意:“这可不一定,县老爷不知多爱吃我做的饭菜呢,不仅仅是老爷,县衙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

宝嫃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先前我以为你只会牙尖嘴利地咬人。”

宝嫃如道:“我只咬坏人,好人才不呢,谁对我好谁对我坏,可清楚呢!”

两人磨着牙,宝嫃如又商量宝嫃一块儿赶大集买过年的新衣裳……不知不觉炒好了三个菜,宝嫃如就先端上去。

那边上一见菜上桌,原先哇啦哇啦的赵忠跟岳凌两人顿时鸦雀无声,原先赵忠早闻到厨内有香气传出来,若不是凤玄在侧,早就冲进去了……此刻见了饭菜上来,那口水就哗啦啦地……一径地往下咽。

这些日子他吃惯了宝嫃如做的饭菜,却不曾吃过宝嫃做的,虽然还没吃到嘴里,但那香气已经像是小手儿一样勾住了他的五脏六腑,本来还没什么饿得感觉,现在却翻江倒海,不可遏制。

岳凌中午吃了餐面,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见了好吃的顿时也是双眼放光。

两人顾不上说话,只是对着桌上的菜虎视眈眈,陆通在旁看得分明,――倘若这一刻凤玄不在,这两人定是要扑上去开吃的。

宝嫃又炒了二个菜,她怕耽误时间,让赵忠跟宝嫃如走夜路,就只把馒头饼子给在锅上又缀昧耍齐齐都端了上去。

凤玄瞧着这几个不请自来的,提了筷子道:“请……”一声说罢,岳凌道:“那就不客气了!”赵忠说道:“不客气了不客气了!”

陆通在旁边看着,却不忙吃,只看向凤玄:“令夫人手艺委实出色的很,色香味俱佳。”

凤玄淡淡说道:“都是些乡野中的简单菜色,先生怕是看不上的。”

陆通笑道:“哪里,哪里……豪华落尽见真淳,正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岳凌吃着一口蘑菇,含含糊糊道:“先生你吃啊,没吃你哪知道什么滋味……”

赵忠也说:“好吃好吃,比阿如做得更好吃!”

厨下,宝嫃如同宝嫃两个围着锅灶坐着,锅台上放着几碟拨出来的菜,并一个馒头,宝嫃如正捏着馒头吃,听到这里就笑:“姐你看这个忠哥,当着我的面也敢这么说,虽然是实话……哼,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宝嫃说道:“人家是县太爷身边的……留神些,别没了分寸。”

姐妹两个相对,自在地吃着说着,倒也是其乐融融。

等赵忠跟岳凌把盘子里的菜都打扫干净,天色也黑了下来,冬天天黑的快,赵忠看时候不早了,又吃了个肚圆心满意足,就陪着宝嫃如往回返了。

这边上岳凌把车内的家什搬出来,又把马车卸下来,马车搁在外头,马儿牵进了院子内,同凤玄那匹马儿放在一块儿。

入了冬,凤玄就叫人在厢房对面搭起了一座简陋地马厩,免得外头天寒地冻地把马儿冻坏了。两匹马在里头倒也正好。

是夜,岳凌就陪着陆通先进屋去睡,他把马车里搬进来的被褥在床上铺了,这张床因是凤玄又特意做的,两个人一人一个被子盖着睡也不显得怎么拥挤。

岳凌翻来覆去,听到外头风声呼呼地,床边还有宝嫃送来的火炉,他是少年人,身体火旺,更不觉得冷。

岳凌乱乱想着这一整天过的,就小声道:“军师,这里倒也是不错啊?”

黑暗里陆通似乎一笑,外头风吹着窗户,发出啪啪声响,岳凌道:“是不是下雪了?”仔细听了听,又没了声响,岳凌就叹了口气:“对了军师,你真把我弄糊涂了……为什么特意在这里留下呢?你跟我说说实话好不好?”

陆通见他又问,就道:“你猜呢?”

岳凌皱着眉,撅着嘴,想了会说:“自出了京,一路风风雨雨地,我也没见先生执意地在哪里歇息下来,到了这个偏僻地方居然……难道军师……是因为那位酒窝姐姐做的饭菜好吃?”

陆通咳嗽了声,岳凌自己偷笑道:“我是说笑的,军师你别见怪……我猜,八成是跟那位和王爷长得一样的捕头有关。”

陆通见他说到点子上,就也无声一笑。

岳凌思索了会儿,说:“白天军师你说的那些话,有些古怪……我细细想过,总觉得你对他客气太过,说起来这人也有些古怪,论起身手,论起气质来……都是一流的,白天我说的那些想来也不全对,倘若给他换上王爷的服饰,我猜……定然没有人疑心他的身份,我越看越觉得他简直就……”

陆通见他越说越上道儿了,心里叹息,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他说出真相,正在岳凌思索,陆通暗忖之际,屋内似响起一声低低地呼声。

岳凌是习武之人,耳朵机警,当下道:“什么声儿?”

陆通没听明白,便没上心,室内一时沉默,岳凌正要再开口,那一声响却更大了些。

岳凌听的真切,一下便从床上坐起来:“军师你听!好像是谁在哭呢!”他侧耳细听,“听这声音……怎么像是那位酒窝姐姐……啊!难道她那丈夫欺负她了?”

陆通本来没听到,第二声的时候却听了个明白,他略一想,就有些出汗,又见岳凌吵嚷不已,就低低咳嗽了声,半是尴尬道:“嘘,别做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收到四个霸王票,嘴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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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凤玄哥真是越来越过分鸟~貌似很不利于小盆友成长啊~~

凤玄哥:我故意的,怎么地~

陆通:咳咳……

88、荣华:疏雨过中条

陆通是个老到之人,不比岳凌这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只不过现在,黑暗里那素来泰然自若的一张老脸,也逐渐地涨红起来。

岳凌被他喝止了,心里却仍无法安生,竖起耳朵再听。

陆通见他瞪圆了眼精神奕奕地,心头一沉,哭笑不得,心惊胆战片刻,低声喝道:“把耳朵捂住,赶紧睡。”

岳凌又是惊奇又是担忧地看他:“军师,酒窝姐姐那么好的人,她夫君要真的打她,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陆通心里尴尬之极,岳凌又说:“没想到那家伙长得不错,居然是个这样的人,军师,难道你白天说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这意思?”

这功夫,呼呼风声之中夹杂着低低地几声呜咽,陆通浑身汗毛倒竖,头皮都紧了。

岳凌双手抓着被褥,就要跳起来:“军师你听到了没?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陆通恨不得把这小子的耳朵同嘴一并堵上,又恨不得干脆把他赶到外头那冰天雪地里去,于这无可奈何的关头,只好又咬牙说道:“把耳朵捂上,不许听更加不许动,不然的话,回去我跟你哥哥说……”

岳凌本来正不忿,听到后面一句,整个人却怕起来:“军师,你这也跟我哥哥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陆通威胁:“不想这样就照我说的做。”

岳凌愁眉苦脸:“我分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说,我可不忍心看酒窝姐姐被欺负……”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通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功夫简直是“内忧外患”,水火夹击似的,偏又不能跟这小子细说,急怒之下,猛地咳出声来。

岳凌见状才慌地收声,过来扶着他:“先生你怎么了?”

陆通这一大声,静寂里,却也听不到那边的声响了,陆通竭力忍了忍,才忍住咳嗽,低低又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赶紧睡你的。”

岳凌无奈,只好扶着陆通躺了,自己抬手犹犹豫豫地捂住耳朵,渐渐地也就睡着了。

次日岳凌睁开眼睛,急急忙忙就出来,却见厨房内宝嫃已经在忙活着做早饭,他赶紧就冲进去,正好宝嫃从灶前起身,一回头看见他,就笑了笑:“岳小弟,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岳凌看她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就打量着过来:“酒窝姐姐,你没事吗?”

宝嫃怔了怔:“什么事?”

岳凌抓抓头,道:“就是……昨天晚上……”

宝嫃听了这个,那张脸刷地就红了。

岳凌还问道:“你那夫君,没欺负你吗?”

宝嫃蓦地转过身去:“你在……说什么呀。”

岳凌道:“我好像听到你在哭啊……不光是我,先生也听到了啊。”他看宝嫃背对着自己,身子似乎有些发抖似的,他心里一紧,便以为自己所想是真的,当下上前一步,又说:“你别害怕,要你夫君真的打你骂你,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宝嫃听到这里,呆问:“打我骂我?”

岳凌转过来到她跟前:“是啊,看不出他是个人面兽心的……”

“不是不是!”宝嫃慌忙摆手,“我夫君好的很,他哪里会打我……”

岳凌看她矢口否认,疑惑问:“那昨晚上分明……”

宝嫃红着脸,颤抖着声音说:“总之夫君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他对我很好……”到底是害羞,说着说着,脸红似火,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那昨晚又是怎么?难道你们吵嘴了?”岳凌疑惑不解。

宝嫃难跟他说,羞地站不住脚,一低头就从他身边跑开了。

岳凌叫道:“酒窝姐姐……我话还没说完呢!”却见宝嫃已经跑出厨房,自进了屋了。

岳凌抬手抓抓头:“真是的,我就好心问问……难道她是这么怕她那夫君吗?”

吃了早饭,陆通就向凤玄和宝嫃告辞。

宝嫃被岳凌那一顿说,一直躲在房内不出来,到他们要走才露了面。

岳凌正伸长脖子打量,见她出来,便又跳出来,认真说道:“酒窝姐姐,我们要走啦……不过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你千万不要忍,我听昨天赵忠说他们县太爷不错,你可以去报官……要是他们官官相护的话,你托人带信上京……”

凤玄在一边冷眼相看,陆通则咳嗽个不停。

宝嫃才想出来送送他们,岳凌偏又露这一手,当着众人的面儿,她的脸皮薄,便不免又红了。

凤玄望着她的脸色,嘴角便带了一抹笑,陆通瞧见他面上那莫测高深的笑意,很是无奈:“凌儿,走了!”

岳凌听见召唤,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打马离开。

一老一少上了路后,宝嫃才松了口气,凤玄故意望着她,问道:“娘子,那小子又碎碎叨叨地说什么?”

宝嫃羞恼非常,握拳往他肩头打了一下:“还不都是你,昨晚上……怎么竟那么坏!我都说不行的,你干吗还……让岳小哥听到了,以为你对我不好。”

“听到就听到,怕什么,”凤玄笑着,又温声道,“他以为我对娘子不好,那我对娘子如何?”

宝嫃本能地说:“当然很好啦。”

凤玄笑着亲她一口:“那娘子怎么还一直说我坏呢?明明是很好,对吗?”

“不好不好,”宝嫃反应过来,跺跺脚,羞红着脸:“夫君你真坏!”用力把凤玄推开,进门去了。

凤玄哈哈笑,又在家里呆了半个时辰,把积雪打扫了一番,才骑马往县城去。

他人在马上,就把昨日的事情想了个大概。

先前他决意出走的时候,身边的亲信只有岳凛同陆通两个,当时凤玄临去时候说的那些话,很有些“遗言”加“托孤”的意思,以岳凛的精明强干,陆通的足智多谋,却都只以为凤玄是因为对当今天子的所为心寒,因当时凤玄喝的大醉……他们还没有想到凤玄是要出走,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却已经无法挽回,更无法张扬出去。

这回陆通得知这一线消息,一路寻来,昨儿那一番谈话,他的意思,是想要趁着一切仍旧可以收拾之前让凤玄回去,免得将来一切无法收拾。

可是凤玄哪里肯答应,两人开诚布公说了一阵,陆通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只好暂时答应了凤玄,不去强求他。

凤玄到县衙这一路,思来想去,只想:“这事似乎是越来越瞒不住,必定要带着宝嫃离开此地才好,只要她跟我在一起,不论去哪里都使得,可是对她来说,恐怕这一切并不简单……最起码,是要过了这个年才是。”

凤玄想得深,渐渐打定主意。

人到了县衙,翻身下马入内,听闻县太爷还在书房,凤玄便一径前去,将到书房还隔着几丈远,就听到熟悉的轻咳声。

凤玄脚下一顿,心念一转,半恼半是好笑,心想:“我以为怎么竟走的如此轻易,原来是留了后着。”

这书房内之人,自然正是陆通跟岳凛。

见凤玄进门,赵瑜喜气洋洋道:“连捕头,我来介绍,这位正是名扬天下的陆先生,人称‘神机’,陆先生乃是世外高人,素来云游四海,等闲之人也难见一面,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相见,实在是可喜可贺。”

凤玄半是淡然地扫了陆通一眼,赵瑜又道:“不过陆先生不喜张扬,此事就不必让其他人知晓了,近来天寒地冻,陆先生身子欠佳,我有意让先生在县衙里歇息些时候……听说昨日陆先生歇在连捕头家里?真是缘分啊……”

赵瑜自顾自说着,满脸地笑,说到最后搓了搓手,意犹未尽地:“哎呀,真好,真好。”

赵瑜着实是喜不自禁,京城之内多少达官贵人想见陆神机一面都不可得,没想到他窜出数千里外,居然如此有缘跟陆通相见。

本来他也有些半信半疑,但凤玄到县衙之前,他跟陆通说了会儿话,陆通之谈吐文采,见识高明,比他高出不知多少,赵瑜别的不敢说,墨水却是一肚子的,如今见到如此高士,简直恨不得跪地下拜,把陆通供在桌子上。

对赵瑜来说,就如天上掉下一个馅饼……做梦都要笑醒。

凤玄淡淡应付两句,赵瑜也知道凤玄的性子,简单介绍两句后,凤玄出门,赵瑜就同陆通道:“我这位连捕头,人是极好的人,本事也大得很,就是有一件……不爱跟人交际,为人有些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