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静在神木宽广的荫庇之下,南渊知道这些事情十分复杂,纵然是自己也花了许多时间方才能够完全弄明白,而神木尊者并非一路调查而来,刚听到这些真相,必然也要花许多时间去将他它们弄明白,所以她也没有开口,她在等神木尊者将这些线索统统串联在一起。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神木尊者纵然阅历丰富,却也难以立即将这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神木尊者自沉吟中抬起头来,却是当先往清时看去。

“烛明殿主人?”神木尊者轻问道。

清时正欲回应,神木尊者却长叹一声,抚须摇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大家一直在找的烛明殿主人,竟然就是南渊一直心心念念的弟弟清时。”

“师父?”南渊也未曾料到,在听说了这一切之后,神木尊者最在意的竟是这个。

有人想要对听木山出手,意图攻上听木山,却不知神木尊者为何还有心思笑说出这番话来。

那边清时听到这话,亦是微微惊讶,犹豫一瞬后问道:“姐姐经常提起我?”

神木尊者好笑地道:“是啊,天天说呢,只恨不能让整个听木山的人都认识你。”

清时听得赧红了脸,侧目往南渊看去。

“……”南渊不知这两人在这种节骨眼怎么就谈论到了这处,她连忙打断两人继续深谈下去,强自严肃了神情道:“师父,对接下来的事情,听木山可有应对之法?”

南渊所指的,自然就是那一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神秘势力。

神木尊者看来神情平静,但那一瞬自眼底掠过的复杂情绪依然没能逃脱南渊的视线,他笑了笑,摇头道:“他们若要真的来听木山,听木山也不可能挪去别的地方,所以我们自然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师父……”南渊亦是担忧。

神木尊者摇头叹道:“我们不能走,听木山的群妖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且神木也在这里,我们既然不能走,就只能迎战。”

南渊听懂了神木尊者的意思。听木山整个势力,便是源自于这座听木山,就如同狐族绝不会离开那处在妖界延续了许多年的狐王宫,听木山众人也绝对不会离开这座听木山,所以纵然是知道有劫难将至,他们也绝不会避开。

迎接灾劫的方法,并不只有躲避一种。

南渊心中主意已定,于是点头道:“我与大家一起。”

听木山中的几乎全是花草树妖,修为不高,修的也并非打斗的能耐,如若那神秘势力当真来袭,能够护住众人的只有神木尊者。

但如今却不同了。

南渊开口之后,清时也随即道:“烛明殿众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昔时对烛明殿不够了解,如今听南渊说起,才明白这些年来整个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果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神木尊者无奈摇头,说到这里总算是将神情微肃,颔首向清时应道:“多谢。”

这多谢二字沉重已极,却不是代表着神木尊者一个人,而是整个听木山。

清时不习惯旁人待自己这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转移了话题问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从前我与堆雪他们曾经推测过,那个神秘势力起初对于四族出手,都是为了夺取内丹,而他们所挑选而出手的那些地方,几乎都是四族当中十分偏僻的所在,四族精锐势力皆不在那处,所以才能够方便出手,这也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能够与四族真正的力量对抗的实力。”

“可是这次他们却直接来到了听木山。”清时道,“这次与之前不同,他们是在与整个听木山势力为敌,他们如今这一战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

“就像是搏尽全力,不惜一切,也势必要攻下听木山。”神木尊者接着清时的话说了出来,负手苦笑道:“看起来这次他们是认真了。”

“为什么?”南渊不解,事实上在赶来的路上,她便一直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为什么他们不惜一切,也要对听木山出手?”

若说要夺去内丹,那么就像是之前那样,他们只要挑选四族当中防守薄弱的城镇入侵,必然能够达到目的,且也不需要面临多大的危险。但这次却不一样,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听木山。那群神秘的家伙将自己的存在隐瞒了这么久,本不应该在这时候暴露于众人面前,也不该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来发起这样一场战争。若说是为了内丹,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天底下远远有着更多更合适的地方夺去内丹,而若是如当初清时所见到的那般,是为了四大妖兽出手,那么她与银蜂都常有离开听木山,那群家伙完全可以趁着他们不在听木山中之时出手,远比此时要容易得多。

所以这些理由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么他们究竟有什么非出手不可的理由?

就在南渊不解之际,神木尊者回过身去,仰头看着这株存在了万年的神木,低声道:“或许,是为了它。”

神木。

整个听木山的中心,一株早已经枯死万年的参天巨树。

这株枯死的巨树,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能够让那群神秘的家伙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来抢夺,神木尊者没有去解释,他只是望着那株巨树的枝干苦笑一声,摇头道:“你们赶路许久也该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一战,还得养足精神才行。”

神木尊者出乎意料的看来有了满腹的心事,他没有立即出言解释,南渊也不便开口询问,只得点头答应下来,随之带着清时一道离开了神木处。

两人往前方走去,方才那一番谈话却还依旧留在两人心底,清时是第一次见到神木尊者,两人一路往前走着,经过一片杏花林,又经过一道弯曲的溪流,听木山的风景极美,南渊经过这段时间长久的经历,心中也终于随着这番景象而沉静了下来。

身旁的清时终于轻声道:“原来这就是神木尊者。”原来这就是南渊口中经常提起的那位师父。

南渊问道:“怎么了?”

清时笑着摇头道:“只是觉得,他看起来与我想象当中有些不同。”

好不容易赶来此处,又见到了神木尊者,南渊心思从一路上的心急如焚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她看来,只要他们站在这里,他们挡在听木山的前方,那么一切事情便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所以她如今也终于能够静下来与清时好好交谈,她低声问道:“哪里不同?”

清时想了想,很难去形容对于此人的看法,想了许久之后,他终于道:“他比我所想的……似乎要普通很多。”

“普通么?”南渊觉得这个词倒对那人来说倒是十分契合,她很快道:“的确是这样,很多人都这样觉得,若不时有着神木尊者的声名,他看起来的确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

只是这样一个普通老人,却是以一人之力护了整个听木山万年的人。

对于神木尊者的过往,两个人很难去了解,因为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久远到甚至连故事也未曾有流传下来,所以他们也无法再深究。南渊与清时交谈片刻,清时才终于记起来问道:“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说话间,两人已经在一处花圃前停了下来。

望着前方不远处姹紫嫣红的一片盛景,南渊笑到:“我想带你去看看,我住了几百年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南渊这般说着, 当即带着清时往前方那花圃而去,清时心中亦是好奇, 两个人走了不过片刻便进入了花圃之中。

听木山上本就风景秀丽, 一路上清时跟随着南渊也见过了许多美景,但是在清时看来,这里应是整个听木山上最漂亮的地方。

这处花圃不大, 但却精巧,每一簇花朵点缀得恰到好处,姹紫嫣红的花与青翠欲滴的颜色相交辉映,藤蔓交缠其间, 风拂花动,风过叶落, 清甜的香味萦绕于鼻端, 阳光温度在这里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

此处景致悠然, 不过一眼, 便能够看出打理这处花圃的人究竟花了多少心思, 费了多少力气。

清时惊讶的看向南渊, 轻声问道:“这是姐姐打理的?”

“嗯。”南渊点头笑道, “好看么?”

清时再次点头, 还未及开口询问,便见南渊往前走了几步, 来到一处花前,她看着那花笑道:“当时想着,将来一定要接你来听木山, 将来一定要亲自带你来这里看看,所以……”

清时立即明白了南渊的意思,所以他一时间更加惊讶,他喃喃道:“这是为了……”

南渊也不隐瞒,自从两人之间已经说清了彼此的情愫,她不再有顾虑,相比之下倒是清时性情使然,面对南渊的坦率总是脸红心跳难以招架。

南渊却十分喜欢看清时这番模样,她点头笑道:是啊,这座花圃是为了你种的。”

“好看么?”南渊问道。

南渊站在花前,身后是一株花树,粉白的花朵随风摇动,花瓣轻轻飘飘缀于她发间,她容颜秀丽,眸光如水,竟是耀尽了千万繁花的颜色。

清时看着花下的女子,只觉得此刻的花香与阳光仿佛永远存留在了心底,他柔柔笑了起来,轻轻颔首道:“好看。”

天上地下,大概再没有什么能好看得过这一瞬的南渊。

南渊也笑,她却不知清时所指,只是随之又带着清时一道看了花圃中的众花,随即又带清时见了花圃旁自己的住处,两人自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正见一道身影来到花圃之中。

见得南渊,那到来的人先是微微已经,旋即大喜着来到南渊身前道:“师姐!”

来的人是一名狐族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不过是少女模样,生得灵动秀美,一双眼睛最是水灵,正是神木尊者的小徒弟,南渊的小师妹,几个月之前被送来听木山中修行的香亭。

南渊自来到这处花圃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在她离开之后,这处地方一定有人常来打理,如今见到香亭到此,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这段日子一直替她打理着花圃的,便是香亭了。

南渊见到香亭自然也十分高兴,香亭虽然入门得晚,但却经常与南渊一起在此种花,两人也算得上是十分熟悉,她很快与香亭交谈了几句,简短的交代了这几个月来在外面的行踪。

香亭虽是自狐族而来,但却也从未经历过什么大事,所以听南渊随口几句,便已经惊讶无比,她随即看向南渊身旁的清时,毫不掩饰目中的好奇,低声问道:“师姐,这就是你从前说过的你弟弟……清时?”

南渊笑了笑,点头。

清时在旁也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已经相信了先前神木尊者说过的那话。

就像是在裂云城里大家都认识南渊一样,看来在这听木山中,不认识他的人应该也不会多。

“师姐!”香亭对清时虽有几分好奇,但最在意的仍然是南渊,三人在屋中坐下,她便又开始询起南渊来:“之前他们还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以为你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在听木山住了这么多年了,若是不回来了,还有些不习惯。”南渊这般应着,想到她此次来的目的,眉心又微微蹙了起来,“况且这次情况危急,我必须回来。”

香亭听见南渊这话,当即也觉出了不对,问道:“师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渊颔首,将那神秘势力想要对听木山出手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已经大大超乎了香亭所想,她当即面色微变,凝重了神色问道:“师父他们可有想出办法应对?”

南渊默然片刻,道:“师父说,他不能走,那么我也不能走。”

香亭明白了南渊的意思,她盯着南渊看了半晌,也不知是在这半晌中想了多少东西,最后终于道:“那我也留下来,我们都留下来,保护好听木山就行了,是吗?”

南渊其实并不愿香亭留下,她摇头道:“你本是狐族人,不过是来此随神木尊者修炼,你本不需要陪我们涉险。”

“可是我已经来听木山了,神木尊者已经成我师父了,你已经是我师姐了。”香亭这次的话说得毫无犹豫。

南渊沉默着没有再劝,大抵也是知道劝说无用。

香亭却怕南渊再让她离开,连忙又四下看了看,随后指着南渊身旁的清时道:“更何况就连他都留下来了,我留下来当然也没关系!”

一旁清时正在安静听着两人交谈,蓦地被叫了名字,不禁一怔,继而又是不解,不明白此事与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同样不解的还有南渊,她迟疑了一瞬,轻声问道:“清时怎么了?”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香亭轻咬下唇,看了清时一眼,终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他是个胆子小修为低,还需要人时时护着的爱哭鬼,连他都能留下来陪师父师姐护着听木山,我当然也能!”

清时:“……”

香亭说完这话,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又对清时摆手着急的解释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清时无奈的笑了笑,转而望向南渊,情绪复杂的道:“姐姐,你都是这么跟听木山的人们说我的么?”

南渊:“……”

虽然说从前的清时的确就是这副样子,南渊半点也没有说错,不过南渊依然赶紧将清时给哄了回来,随后快速的摇头岔开了话题问香亭道:“香亭,银蜂师兄可在山上?”

香亭摇头,“师兄上次从千山岭回来之后带了不少人回来,不过他后来又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消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南渊疑道:“没消息?”

“是啊,好久了。”香亭也是不解。

南渊十分清楚银蜂的习惯,他平日里总喜欢下山在妖界四处办事,虽然也不喜欢交代自己去了何处,但每过一段时间总会回来一趟,如今自她与银蜂分别也有许多日子了,但他却还未有消息,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南渊想到不久前听清时说起过的事情,不禁心中担忧。

那股神秘势力想要得到四大妖兽的力量,银蜂在外也不知会不会遇上危险。

“必须要告诉师父。”南渊当机立断道。

清时也知道南渊在担心什么,他很快道:“烛明殿也会调查此事。”

“烛明殿?”不知清时身份的香亭听到烛明殿三字,忍不住喃喃问了一句,“这和烛明殿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也要进攻听木山?”

南渊知道烛明殿在外的声名,这件事情解释起来的确比较麻烦,她只得摇头道:“师妹,烛明殿是来帮听木山的,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去将师兄的事情告知师父吧。”

香亭答应下来,南渊与香亭便又一道去往了神木所在处,将银蜂的事情告知了他。

神木尊者自是担忧,然而如今听木山陷危,要派出一部分人去寻人,那么听木山便又无法可守,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最后是清时提出要派烛明殿的人去调查,神木尊者虽然无奈,却也只得这般。

事情依旧麻烦,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谁也不知道这一战究竟何时会开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够继续等待。

南渊等人在与神木尊者说完要事后,便又去了听木山的后方,见到了那日在千山岭中被带回来的那群人,以及随着他们一道回来的鲛人族姑娘寻湘。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而有一件事他们必须要告知于寻湘。

“是吗?”听完南渊所说之后,寻湘目色复杂的轻轻叹了一声,良久方道:“原来宁遇姐姐也不在了。”

五千年前,寻泽与寻湘兄妹二人前往千山岭征战,谁知后来却被困死在山中。

宁遇在外面等了五千年,终于等到了寻泽的死讯。

这段感情以宁遇的死画下了句点,而这段感情存在的痕迹,只留在了寻湘的记忆之中。

如今终于都不在了。

寻湘摇了摇头,低声又道:“谢谢你们把大哥的玉佩带回给宁遇姐姐。”

清时与南渊微微一怔,他们本以为寻湘会因此悲伤不已,或是怨怪他们让她失去了另一名形容亲人的人,然而却没料到,他们等来的会是寻湘的道谢。

面对二人的目光,寻湘笑了笑,虽然目中隐现泪光,却依然是笑,她道:“大哥死之前,一直在看那玉佩。”

“那玉佩里有大哥对宁遇姐姐的思念,我想……她一定能感觉得到。”

“她一定,也已经厌倦一个人的日子了。”

寻湘低着头,轻轻道出了这两人故事的结局,她道:“这样挺好的。”

第五十五章

南渊与清时来到听木山的第三天, 听木山山脚下的第一道大阵被人破了。

听木山中阵法无数,皆是当初在众人初迁入山时由神木尊者耗费大量精力与修为设下, 早已经存在数万年, 而听木山也因此成为了四族当中最为平静的地方,无人能够攻入听木山之上。

然而这样的平静,终于到了被打破的一天。

清时当初的推测果然没有错, 那神秘势力果然来了。而且来势凶猛,比之逐浪城那一战只会更加激烈。

南渊赶到神木处的时候,神木尊者手执木杖,正闭目仰头向着眼前的神木, 紫色流光自他周身透出,循序着往听木山的山头上空而去, 碧蓝的天际之上隐约可见一层紫色薄幕, 将整个听木山笼罩于其间。

枯死的巨大神木在这光芒之下显得更加沉黑, 就像是一座即将倾覆的山, 高耸于听木山之巅, 阴影笼罩在神木尊者的身上。

一瞬之间, 南渊竟觉得这个看了八百年的身影显得苍老了数分。

“师父。”南渊面色复杂, 与清时一道行至神木尊者面前。

听见南渊的声音, 神木尊者睁开双目,向着南渊看来, 低声道:“你们来了。”

南渊点头又道:“师父,怎么样了?”

这番询问自然说的是山下的阵法。

神木尊者凛眸往神木看去一眼,摇头若有所思道:“三十七道小阵几乎全破, 五道大阵破了两道,不过看来也撑不了太久,对方看起来精通阵法,或者说——”

神木尊者沉声道:“了解我的阵法。”

神木尊者修为高强,以一人之力支撑整个听木山数万载,堪称整个妖界阵法第一人。

南渊自然也不相信神木尊者所布下的阵术能够如此快的就被人给破坏,若是当真如此,那只能是如神木尊者所说,那人对于他布下的阵法十分熟悉。

为什么会这样?

南渊不解望去,神木尊者轻叹一声,终于又道:“我有几个朋友,当初曾经与他们一道讨论过阵术,这世上若当真有人知晓听木山大阵的破解方法,那或许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人。”

南渊微微一怔,清时也是不解,随之问道:“是谁?前辈心中可有定数?”

神木尊者罕见地多了几分犹豫,他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狐王郁简,鲛人族长寒缚,蛇族大医者宏越,还有已经过世的九原。”神木尊者无奈笑道,“我方才想了许久,不论是谁,都不可能。”

南渊明白神木尊者的意思。

这些人除却已经离世的九原大将军,全是其余三族当中拥有着强大地位的人,他们若当真想要对听木山滁州,或许更有别的办法,不需如此劳神费力,况且他们有交情在先,南渊虽不清楚这几人之间究竟经历过什么,却也知道他们羁绊极深,断不可能这般突然之间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