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郎也在呢。”罗院使说道。

除了两旁守护宫人,与云岚公主并驾齐驱的就是安琚。

安琚骑着青海骢,姿态英武,可谓少年鲜衣怒马时,与稀奇古怪的云岚公主站在一块,反倒是安琚格外清爽养眼。

“阿琬,听说皇上和齐淑妃已经在惠王府了?”罗院使询问华琬,华琬与殿下、云岚公主、云清公主等人关系亲近,宫里有什么未传开的消息她都知道。

华琬颌首道:“皇上还是云岚公主劝来的。”

云清言是齐淑妃先请的睿宗帝,可睿宗帝不理会,后来云岚公主劝动睿宗帝,齐淑妃明面上对云岚公主很感激。

吉时临近,一身喜袍的赵允佶和香车出现了。

日头大,喜袍厚,齐家又闹了一阵,赵允佶眼皮子耷拉精神恹恹的。

路上百姓唱了祝福词儿,竟也无人撒吉利钱了。

若不是鼓乐声不断,华琬都感受不到喜气。

一对新人入了府,宾客往来,惠王府正门是不关的,整条街也会喧闹一日。

罗院使、华琬想着凝光院无事,也不着急回去,点了吃食,四人就在雅间里歇息。

惠王府里宴席开始,不时有戏班子从王府边门进出。

华琬吃着银丝冷淘,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了眼,只觉戏班子里面,一名穿了浅色襦裙的人十分眼熟,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林馨。

罗坊主亦留意到,难免惊讶,“林馨怎会与戏班子在一块?”

华琬轻声道:“大约惠王府的喜宴不会太平了。”

“林馨幺蛾子多,二皇子也不是甚好的,管他们呢。”辛芜不以为然。

……

惠王府内宾客满席,礼成后齐三娘被送入新房,赵允佶则在席间与众臣饮酒,接受道贺。

内侍高喊皇上到时,众臣连忙起身恭迎,就见睿宗帝由齐淑妃和张贵妃陪着,自三进院的正堂缓缓行出。

行过大礼,睿宗帝示意众臣坐回席案。

看着热闹的宴席,睿宗帝心中亦有触动,真心实意地嘱托和祝贺了赵允佶,希望赵允佶成亲后能有所进益。

赵允佶举止恭敬,睿宗帝满意地颌首,令赵允佶继续去招待宾客。

其实睿宗帝身子不十分爽快,外头的喧哗令他头疼,遂以不想众人拘束为由,很快离开宴席,自去一间着意收拾出来,有侍卫严守的雅厅歇息。

“皇上,允佶以前还小,不懂事容易相信他人,辜负了皇上一片苦心,现在允佶长大了,不但勤奋而且学会每日三省吾身,今日成了亲,将来定会是另一般光景。”齐淑妃替睿宗帝斟了茶,“臣妾记得皇上喜欢顾渚紫笋,允佶特意准备了。”

睿宗帝漫不经心地‘嗯’一声,正替睿宗帝揉肩的张贵妃冷笑道:“二皇子能体会皇上的苦心就好,可别嘴上念着三省吾身,背地里又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妹妹这话倒似不盼允佶好了。”齐淑妃说完仍旧温温吞吞的,可眉尖却挑了起来。

睿宗帝听着心烦,“都闭嘴,去将云岚唤来与朕一同用席面。”

张贵妃悄悄瞪齐淑妃一眼,心中暗骂一句丑人,起身亲自去寻云岚。

张贵妃出雅间不多时就带着云岚回来了,可面上神色慌乱,云岚更是沉着张脸。

“怎么了?”睿宗帝关切地看向云岚。

不待云岚回答,张贵妃先开口,“皇上,二皇子他,真惹下荒唐事,这人都闹上门了。”

第205章事发

张贵妃支支吾吾不肯将事情说出来。

云岚嘟着嘴走到睿宗帝身旁,睿宗帝看清云岚妆扮的一瞬险些吓晕过去。

“云岚,你怎么穿了马球服来?”睿宗帝本想问云岚今日怎那么难看的,可担心伤了爱女的心,愣是换了个问法。

“父皇,外头发生那般大的事你不关心,儿穿什么衣衫又有甚打紧。”云岚坐在睿宗帝身旁,小靴一下一下地踢着案足。

“外头不是你二哥在办喜宴?发生什么事情了?”睿宗帝问道。

“难以启齿,还是贵妃娘娘说罢。”云岚是一脸嫌弃。

齐淑妃脸色一变,蹲身说道:“皇上,妹妹和云岚可能误会了什么,臣妾先出去看看,毕竟是允佶大喜的日子,若因误会闹出什么事来,也有伤皇家颜面。”

张贵妃这会嘴皮子又利索了,不等睿宗帝开口,立即接了齐淑妃的话道:“妹妹还未说什么事呢,姐姐怎知道是误会,容妹妹先将事情说与皇上知晓,姐姐再出去不迟。”

张贵妃才不顾雅厅里有许多宫婢和内侍在,径直说道:“皇上,这事臣妾本来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可人都进府来了,拿着二皇子送她的信物,还怀了两月身孕。”

“什么?”睿宗帝生气地一拍桌案,“孽子,行为竟如此不端!”

齐淑妃亦不知道赵允佶在外头惹了这债,一时也愣住了。

她多次劝赵允佶成亲并且有了嫡长子后再纳侧妃、纳妾,允佶明明满口答应的。

齐淑妃脊背一阵阵发凉,不管怎么样,赵允佶是她儿子,她不能不管。

“皇上,请让臣妾亲自出去看了,允佶纵是偶尔犯糊涂,可也绝不愚蠢,恐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要坏允佶的大喜事。”齐淑妃声音颤抖地说道。

张贵妃一边体贴地拍抚睿宗帝后背顺气,一边斜眼瞟齐淑妃,“姐姐不必麻烦,先才妹妹和云岚就觉得这事儿该姐姐亲自过问,遂命人将女子押过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齐淑妃气得脸色铁青,张贵妃掺这一脚,肯定已经闹得宴席上人尽皆知了。

得睿宗帝首肯,两名嬷嬷押着林馨走进来。

怀上二皇子子嗣,林馨还未来得及喜悦便陷入噩梦之中,不止是她,现在全家人都被捏在别人手里,她不知道威胁者的身份,却因家中几处酒楼接连出状况,而知道了那人权势之大,根本不容她拒绝。

那人说了,若她安安分分照做,不但可以保下肚中孩子,还可以光明征地进惠王府成为二皇子妾室,若不听话,她全家性命不保。

而二皇子始乱终弃,早都不理会她了,她到平三堂讨说法,却被方镆瑞和王芷蓉威胁,若不是那人将她护住,方镆瑞等人知晓她怀孕,恐怕已要了她的命。

林馨不懂自己怎就落入了如此苦不堪言的境地,恐惧已令她憔悴不堪。

原来眼前人就是皇上,林馨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呆滞的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

问什么,林馨就照着那人交代的答什么,她是跟随了戏班子进来的,二皇子疼她时送她贴身玉佩做信物,现在她怀了身孕,却弃之如敝履。

林馨拿出的玉佩,睿宗帝与齐淑妃皆一眼识出,确实是赵允佶的没错了。

齐淑妃阴狠地瞪着林馨,眼中满是威胁,可惜林馨根本不看她一眼。

张贵妃问完话,齐淑妃立即同睿宗帝说道:“此女一派胡言,皇上千万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允佶玉佩其实已被偷了月余,当时允佶有告诉臣妾玉佩不见一事,可臣妾忙于全礼,没顾得上深查,今日看来,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等着陷害允佶的,漫说这女子是否真怀孕,纵是怀了也绝不是允佶的,皇上,臣妾敢笃定允佶甚至不认识此女子。”

是否有孕请医官把脉便可知,睿宗帝虽愤怒但理智尚存,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挑在允佶全礼日轻易混进府中,确实可能事先预谋,还是将允佶唤进来,与女子当面对质,说不定真不认识。

齐淑妃见睿宗帝松口,立即说道:“皇上,臣妾这就叫允佶来问个明白。”

睿宗帝刚颌首同意,雅厅的门被一下撞开。

众人目光皆聚了过去,是赵允佶,侍卫要阻拦,可对方是皇子,又不敢动粗。

赵允佶一眼未看睿宗帝,直接冲到林馨跟前,发狠了劲重重将林馨一巴掌扇到地上,“贱人,快说,是谁让你进惠王府找我晦气的!”

齐淑妃眼前一黑,赵允佶这个蠢货,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张贵妃笑的一脸得意,“皇上,您瞧瞧,这哪里是不认识,分明是再熟稔不过了。”

林馨嘴角被打破了,深红血水一点一点滴在地上,与赵允佶今日穿的喜袍颜色一模一样。

小腹很痛,林馨额头冒出细密薄汗,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如灰纸一般,无半点生气。

云岚虽然看不起林馨,却也看不惯二哥打女人的行径,开口令宫婢上前保护和照顾林馨,省的被赵允佶暴怒之下打死了。

“你怀了什么人的贱种刚来污蔑是我的,玩物而已,入我惠王府,呸,痴心妄想。”赵允佶不知受了何人挑拨,是双目赤红,神态癫狂。

林馨费力地说道:“二皇子,既然你明知我们不配入惠王府,为何又要将我们变成你的玩物,平三堂里来去了多少良家女子,皆叫你毁了这一生。”

“贱人!我让你胡说八道。”赵允佶又要去踹林馨肚子,但被冲进来的侍卫拦下。

事情已再明白不过,睿宗帝站起身,压抑着怒气喝道:“将女子口中的平三堂封了,并将此女关入大理寺,朕要亲自严审,云岚,我们回宫。”

赵允佶浑身一个激灵,回首惊讶地看着睿宗帝,他才发现睿宗帝在雅厅。

“父皇,你要相信我,是有人要陷害孩儿。”二皇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死死抓住睿宗帝明黄色龙纹袍摆。

睿宗帝眼中满是不屑和厌恶,“还要脸就继续出去将喜宴办了,否则丢了皇家颜面,朕一定贬了你,只当从没生过你这逆子。”

第206章失势

张贵妃贴心地牵起云岚跟随睿宗帝出雅厅。

赴宴朝臣见睿宗帝怒气冲冲地离开,再联想先才从女眷席传来的消息,二皇子偷养外室,并令外室怀了身孕一事就坐实了。

雅厅里一片愁云惨淡,齐家人听到风声亦赶了过来,齐侍郎侍郎是齐淑妃哥哥,也是今日嫁作惠王妃的齐三娘父亲。

齐侍郎质问赵允佶传闻是否为真,还未娶正妃就让外室怀身孕,他女儿嫁进来岂不受尽委屈。

齐淑妃挥挥手命下人守在雅厅外,疲累地说道:“大哥,你不必再多问了,允佶是无辜的,三娘嫁进惠王府,允佶和我皆会一心待她,今日允佶和三娘大喜的日子,张贵妃竟也下得去狠手,如今允佶处境艰难,我们齐家必须一心,否则真就完了,至于张家,绝不能再心慈手软。”

“毒妇,坏我女儿大好日子。”齐侍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家笼络的那几名朝臣越来越得皇上器重,可他们又完全抓不到把柄,实是未料到那几人真是清廉无任何过错的官吏。

齐家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剩洛阳知府丁良史了,偏生丁良史和漕帮的动作又很慢,什么时候才能给张家重重一击,齐家都快等不住了。

赵允佶已被扶到了矮榻上,他对张贵妃更是恨之入骨,阴森森地说道:“我看赵允环死了,张贵妃还能怎么蹦跶。”

齐淑妃吓一跳,可赵允佶所言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无奈张贵妃将赵允环保护的太好,赵允环漫说没得出宫,纵是在宫里,无论何时何地,身边都有七八名宫婢或内侍守着。

“对,张家人都该死!”齐侍郎愤愤地跟了一句。

齐淑妃微微阖眼,她暂时将大哥的怒气转向张贵妃了,可允佶确实有错而且还藏了许多事情不让她知道,现在闯进惠王府的贱人被带走,她必须知道那女人都会道出什么可怕事情。

齐淑妃走到齐侍郎跟前,气息虚浮地说道:“大哥,庭院里宾客尚在,还请大哥和大嫂先帮忙招呼了,我必须回宫打探消息,允佶收拾一番后也会出去的,今日是两个孩子的大喜日子,怎么都该热热闹闹地办完了。”

齐侍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遂先离开了雅厅。

人一走,齐淑妃立即责问赵允佶,赵允佶本不想言,可形势不由他了,只能支支吾吾地坦白。

听罢齐淑妃目瞪口呆,她以为赵允佶只是被宠坏,所以贪玩任性些,哪里料到会如此荒唐,齐淑妃扬起巴掌可打不下手。

赵允佶不知悔改,瞪着齐淑妃,“张家紧盯着我们不放,你还有空教训我?”

齐淑妃扶住额头一阵眩晕,皇上已经命人去平三堂了,她不可能将平三堂一把火烧去,也不可能让平三堂的人失踪,为今之计唯有令赵允佶负荆请罪,还有想办法除去五皇子。

……

仍在茶肆休息的华琬和罗院使看到数辆宫车及骑着马的云岚公主离开惠王府,照理宴席还没过半,公主怎么就走了?还有宫车里是谁,难道是皇上?

华琬知道不少关于林馨的事,林馨成了张贵妃对付二皇子的一枚棋子,先才林馨入惠王府,不久云岚公主便离开,大约张贵妃的这步棋下成功了。

将手中一盏茶饮尽,罗院使询问华琬可要回去。

华琬虽想再看殿下一眼,可不知殿下何时会出来,她不能耽误了罗院使的时间。

罗院使付了茶钱出茶肆,刚乘上马车,华琬听见后头传来马蹄声。

一阵风吹起马车帘子,赵允旻骑马的矫健身影如神祇般出现在马车旁。

华琬迎着光望去,赵允旻绣着金线的袍服光芒流转。

“殿下。”华琬轻轻地唤一声。

赵允旻抛了一包东西在华琬怀里,打开包裹的白色锦帕,里头是一串饱满的葡萄,紫到发黑一瞧就很甜,而且葡萄个头足有铜钱大。

罗院使和两姐妹皆言未见过这般大的。

赵允旻稳而缓的声音里有一丝喜意,“葡萄是水果王,先才在宴席上我投壶赢的,很甜,大家都尝尝,对了,阿琬明日可以听听坊间流言。”

坊间流言自是传今日惠王府发生的事情。

马匹渐渐超过马车,罗院使拍拍华琬肩膀,“人走远了,别再看了,小心一会摔出去。”

华琬被罗院使调侃的红了脸,羞涩地将葡萄分与罗院使、辛苍、辛芜,不愧是水果王,汁水又香又甜,可华琬食不知味,因为那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嘲笑了她一路。

……

在有心人的故意为之下,次日不但赵允佶养外室且外室有孕一事传遍大街小巷,昨夜宫里发生的事儿亦传了出来。

梧桐巷子里的平三堂被查封了,朝中正二品大员方参知的嫡三子也被关进牢里。

二皇子成亲当日没有留在府里与新妇共度春宵,而是进皇宫在睿宗帝安寝的福宁殿外跪了一宿,寅时天边刚冒出鱼肚白,赵允佶就扛不住昏倒在地。

赵允佶被彻底禁了足,据说皇上本要将他送到苦寒之地去,是齐淑妃泣血哀求睿宗帝才网开一面,赵允佶被软禁在惠王府内,每月只有逢五可以进宫一个时辰,同齐淑妃见面,至于平日,只要赵允佶踏出惠王府一步,便视同抗旨,罪加一等。

至于怀孕的外室,皇上念在其出身清白,又怀了皇孙之故,送入惠王府,成为赵允佶名正言顺的小妾,可就连辛苍、辛芜都懂,林馨在惠王府的日子绝不会好过,腹中孩儿恐怕也保不住。

……

用过晨食罗院使过来工事房与华琬说昨儿王芷蓉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华琬想了想,“师姐,王芷蓉其实与平三堂和二皇子皆有往来,当初王芷蓉能进凝光院亦与此有关,现在平三堂被查封了,王芷蓉会不会也被抓走了?”

罗院使蹙紧眉头,“若是被抓走,应该会有消息,凝光院的脸真是叫她和林馨丢尽了。”

华琬亦是一脸无奈,林馨和王芷蓉虽然曾与她不善,可二人境遇堪忧,她也不再去多怨什么。

“师姐,今儿我手中无甚事,下午打算去一趟仪香堂。”

罗院使知华琬去学识香,颌首答应。

这三月华琬仅仅去了仪香堂五次,但已掌握此技,惹得安掌柜每次看到她都要念叨一句‘若安琚能有她一半天赋该多好’。

今日她将最后一些学会,便算‘出师’了。

第207章紧张

华琬到仪香堂时,安掌柜已经准备好了水晶冷元子和各式糕点。

食冰是云岚给了安琚,安琚又给安掌柜的,安掌柜没舍得用,今日正好做冰雪元子等华琬来。

“我与臭小子说了华娘子下午过来。”安掌柜一边招呼华琬用点心一边说道。

华琬笑道:“如今安琚两头忙,该是不得空的。”

“还不如原先只在苍松堂了。”安掌柜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他不日前才得知安琚被云岚公主盯上一事。

云岚公主深得帝宠,任性娇气,在旁人眼里乘上云岚公主这东风将仕途宽广,可安掌柜知道他儿子鸿鹄之志不在此,何况伴云岚公主和伴君王已无甚区别。

安琚脑子又是一根筋,哪天惹云岚公主生气,引来杀生之祸该如何是好。

“安叔还未见过云岚公主吧。”华琬笑道:“云岚公主是性情中人,瞧着野蛮任性,实则善良重义,与安琚的性子格外相像,安叔不必多虑。”

“臭小子能平平安安就好。”待华琬吃完冷元子,安掌柜取出熏香和药草,“华娘子,我们继续学识香。”

华琬赶忙收拾桌案,接过安掌柜手中的篾盘。

“我最后要讲的这几味药草不常见,甚至可谓冷僻,京城许多医馆恐怕都不知道,至于药性,单用无毒,但添了某味引子,会诱出毒性,我有合出香丸,比如这颗,华娘子可稍稍闻一闻,气味与降真香差异极小……”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华琬将安掌柜教的所有草药和香丸气味都牢牢记着,虽然不知将来是否用得上,可多学总归没错。

若现在张贵妃在云清公主的步摇中藏毒香丸,华琬隔三尺远就能闻出。

华琬打心底感激安掌柜,正要鞠躬感谢,仪香堂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以为是来了顾客,不想回头就看到云岚公主拽着安琚,再领一群宫婢和内侍进来了。

仪香堂被挤得满满当当。

“阿琬!”云岚公主撇开安琚目不斜视地走到华琬身边,附在华琬耳边紧张兮兮地问道,“阿琬,哪位是安掌柜。”

云岚公主不知又做什么古怪,照云岚的性子,到新鲜地儿不是该四处胡乱打量吗。

华琬牵了云岚公主走到安掌柜跟前,“安叔,这位是云岚公主。”

安掌柜才是被阵仗吓到,要向云岚公主行大礼,被云岚一声尖叫喝止。

“安叔,我是晚辈,该我向您见礼。”云岚公主从内侍那接过一包裹的伴手礼,不容分说地塞给了安掌柜。

安琚在后头嚷嚷,“都和你说了,我爹不吃什么人参燕窝,你还不如送华琬呢。”

伴手礼贵重安掌柜连连推辞,云岚公主紧张昏了头,张口来一句,“送出去的岂能收回,收回来的东西都得喂狗的。”

华琬嘴角一抽,她真不知该如何帮云岚公主解围了。

云岚更是懊恼,朝安掌柜鞠一躬,便挽起华琬胳膊匆匆往外走。

华琬迈着小碎步,跟的踉踉跄跄,扭头费力地朝安掌柜喊道:“安叔,过两日我再来谢您。”

云岚公主一出仪香堂,内侍和宫婢们也跟着呼啦啦地走了。

仪香堂空旷下来,留安掌柜和安琚这对父子大眼瞪小眼。

安掌柜微微吞咽,“臭小子,那就是云岚公主?”

安琚点点头,面上是悲怆的神色,“成日里疯疯癫癫不学无术,半分不及华琬。”

虽然知道华琬和主子在一起,可不妨碍华琬是他心底最聪慧温柔的一抹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