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素芳一人站在那里莫名其妙。

两个执杖的家丁问她:“素芳姑娘,要开始吗?”

素芳抿了抿唇,脸色很不好,“等一下。”

回味着弦音的那句话。

就怕到时候查出来什么事,素芳姐姐尴尬、三王府尴尬,王爷也尴尬。

所以,这个死丫头的意思是,如果真去葡门药铺查,的确能查出她不假,但是,也会查到她,因为她下到汤里的避子药也是在葡门药铺买的。

呵,这是在威胁她吗?

她还真不怕,虽然她下到汤里的避子药的确是在葡门买的,但是,却不是她亲自去的,她让别人买的,且不是王府中人。

她怕什么?

扭头吩咐身侧家丁:“去,去葡门药铺了解一下,今日谁去他们那里买过避子药,若对方有印象,可以描述,与王府中人相像的,便让其描述即可,若无印象,就请对方来王府一趟,当面认人,报酬不会少。”

家丁领命而去。

**

这厢,在素芳看不到的方向,弦音慢慢敛了唇角笑意,小脸恢复一脸凝重。

她方才丢那么一句,就是那么一赌而已,赌素芳也不是真的想去葡门药铺查。

既然大夫查出是葡门药铺的避子药,说明素芳自己也去买过,就算不是她自己亲自去的,反正总是有人去买过。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僵在这里,素芳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方才她的心里她可是读得一清二楚。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朝云随院走是要做什么,找卞惊寒吗?找到他又该如何跟他说?

**

她踏进外房的时候,卞惊寒正站在外房的那个放画轴的落地大瓷瓶前,手里拿着一副字画在看。

弦音想起第一次进他内室的那夜,他说擅入者死,给她匕首要她自裁,结果管深突然进来,他连忙将她塞进了那个大瓷瓶,动作快如闪电。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笑。

口是心非的男人!

卞惊寒一个回头,看到了她,便收了手里的画卷,绸带一束,扬手扔进落地瓷瓶中。

“有事?”他转过身面对着她。

“嗯。”弦音点点头,不知该从何说起,抿唇沉吟了片刻,才看着他缓缓开了口:“素芳说佩丫给她汤里面下了避子药,要杖责佩丫五十大板。””

卞惊寒怔了怔,似是不意她说这个。

也未出声,等着她继续。

“王爷知道这件事吗?”她问。

“不知。”卞惊寒回得快且干脆。

“五十大板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况佩丫那副小身板,肯定会没命的。”

卞惊寒凝着她,挑了挑眉:“所以你过来找本王是.....”

“就是想王爷能去制止素芳.....”

弦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卞惊寒疑惑打断:“不是,虽然本王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就从你说的来看,佩丫给素芳下避子药,那岂不是断本王的后?就算要给素芳避子药,也是应该由本王来给,何况本王也没打算让素芳避子,因为本王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你现在过来,是让本王去救一个对本王子嗣下手的人吗?”

弦音汗。

心里自然也是不悦得很。

什么叫也没打算让素芳避子,什么叫觉得有个孩子也挺好,尼玛,你知道你昨夜睡的谁?

“佩丫是冤枉的,是素芳陷害她!”

难掩心中激动,弦音就有些口气不好。

卞惊寒似是也不以为意,信步走到桌边,一甩衣摆坐下。

“你凭什么这样说?有证据吗?”

弦音被问得语塞。

她若是有证据,还来找他?方才就直接跟素芳开撕了。

“我了解佩丫,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本王也了解你,但是你敢说,你在本王面前就是透明的,并无任何本王不知的秘密吗?”

弦音:“......”

强词夺理。

见她无语,卞惊寒又接着道:“再说了,素芳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虽然只是一个通房,但至少高于任何下人,她为何要去陷害佩丫?”

还不是你作的孽,你昨夜给人家下迷晕药,人家算在了我和佩丫的头上。

见她抿唇不语,卞惊寒笑笑:“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弦音只觉得心里的那份憋屈绞着怒火越烧越旺,越烧越旺。

“王爷就是不帮这个忙了?”她几乎是咬着牙问这一句的。

“凡事讲证据。”

卞惊寒话音刚落,弦音气得扭头就走。

哒哒哒走到门口,又陡然停住脚,静站了一瞬,又猛地转身往回走。

“读心算不算证据?我能读素芳的心,读佩丫的心,读所有人的心,这算不算证据?”

2 第472章 你真的懂(4末)【求月票】

弦音的话说完,世界就静了。

卞惊寒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没听懂,又或是难以置信。

半响,才开口确认:“你说什么?”

弦音反正也已经豁出去了,而且,她觉得告诉他,也不是告诉别人。

“我说我会读心术。”

卞惊寒又深目看了她一会儿,忽的就轻笑了一声出来:“读心术?你当本王跟你一般大吗?”

“是真的,就知道说出来王爷肯定不信,所以一直不敢跟王爷说。”弦音心里急死。

“你的意思,你之所以不跟本王说,是因为你觉得说出来本王会不信?”卞惊寒问她。

“是啊。”

弦音不知道这句话有哪里是需要如此郑重地重新确认一遍的?

反正男人脸色似乎好了不少。

还特别难得地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那你读读看,本王现在在想什么?”

弦音汗。

“王爷的读不出。”

“你方才说所有人。”

“王爷除外。”

“为何本王除外?”

弦音心里是真的急死,也不知道素芳那边有没有开始杖责。

“我也不知道为何,反正目前所遇之人,就唯有王爷一人我读不出。”

卞惊寒“唔”了一声,似是不信。

弦音便提议道:“王爷可以让别人进来一试.....”

说完,又蓦地想起一件事,“对了,王爷还记得那日管家大人在这里,王爷问他小名的那件事吗?就是王爷问他,是不是整个王府只有王爷一人知道,当时我正在喝水,一口给呛住咳了很久,当时,我就是读出了管家大人的心里,他在想他宁愿王爷不知道,宁愿世上无人知道,因为那个小名太难听了,狗腚子,我就是读到狗腚子的时候,没忍住一口喷了。这些总能证明我所言非虚吗?”

卞惊寒没做声,长指摸着自己的鼻尖,似是在思忖她的话。

弦音便干脆心一横:“行,既然王爷还是怀疑,那我便将什么都说了吧,素芳昨夜是不是被人下了迷晕药在燕窝羹里面?她怀疑是我或者佩丫所为,所以陷害佩丫,其实,是王爷下的吧?”

“你从素芳那里读出来的?”

“前面的是,最后一句不是,最后一句是我猜的,是王爷吧?”

卞惊寒眼波微动,也不否认:“是。”

如此坦然承认,弦音倒是有些意外。

长睫闪了闪,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对了,正事。

“既然是王爷所为,王爷就更应该制止素芳啊,不能让佩丫承受这不白之冤不是。”

卞惊寒凝眉做思索状,然后点点头:“似乎是那么个理儿。”

话落便自位子上站起来,“行,本王便替你伸张正义去。”

边说边拾步走在了前面。

弦音心中一喜,刚准备紧步跟上,却又听得他道:“只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像本王一样,相信你会读心术?”

弦音汗,伸手一把拉了他的袖襟:“王爷不会是要告诉大家我会读心术吧?”

“当然,”男人一脸认真:“不然本王如何声张正义,又没有任何证据,唯一的证据便是你会读心术,你能读出两个当事人的心里不是吗?”

弦音真是晕死。

“不行啊,不能说。”

“为何?你不是也告诉本王了吗?”

弦音小手抓着他的袖襟,急得跺脚,怎么就说不清呢。

“王爷是王爷嘛,能告诉王爷,并不表示就能告诉他们。”

也不知道是被她的样子愉悦到了,还是被她的话愉悦到了,男人忽的就笑了。

“那你希望本王怎么做。”他问她。

弦音咬唇想了想,“我知道,素芳是王爷当着皇后的面定的,也不可能昨夜刚通房,今日就对人家怎样,有些戏总归是要演的,我懂,所以,也不能太让王爷为难,王爷只需过去说,暗下避子药,等同于谋害王爷子嗣,事关重大,王爷要亲查。目前,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素芳诬陷佩丫,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避子药就一定是佩丫下的,对吧?既没人看到,又没被素芳抓个现行,就凭佩丫端汤不小心打翻了汤就如此断定,未免太过草率,王爷觉得呢?”

“本王处境你真的懂?”

男人没回答,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弦音怔了怔,不意他的反射弧竟然这么长,她后面都说了那么多,他竟然还停留在她第一句话第二句话那里。

她点点头:“嗯,懂。”

所以,方才在前院她那般气愤,她也没有想过直接开撕素芳。

其实她会读心,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弱点并不难。

男人深目看着她。

“嗯,走。”

原本是她的手攥着他的袖襟,他转身走在前面的同时,却是反手将她的手腕给握住了。

于是就变成了他拉着她的腕,带着她一起出门。

心尖一颤,她吓得赶紧将手抽了出来。

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是他也说过的,来了初潮,她就要注意男女大防了。

总归让人看到不大好。

好在她抽得快哟喂,他们一出门,就碰到管深跑过来。

“王爷,素芳的汤里被人下了避子药,素芳说是佩丫所为,正要杖责佩丫......”

“本王知道了。”管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淡声打断。

男人继续拾步向前,弦音跟在后面。

管深只得也紧步追了上来。

“因为大夫识出那汤里的避子药是来自葡门药铺的,素芳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便让人去葡门调查今日何人去他们铺里买过避子药......”

弦音脚下一滞。

尼玛,那个女人还是派人去了?

管深瞥了她一眼,有些犹豫:“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男人信步而走,墨袍轻荡。

“结果对方描述了一个人,很像,很像......”

这次轮到卞惊寒脚步一滞。

停了下来,他回头。

并不是看向管深,而是看向弦音。

与此同时,管深的声音也再度响了起来:“很像她,聂弦音。”

弦音心口一撞。

“葡门药铺那边说,如果有需要,他们也可以来府里直接认人。”管深接着道。

2 第473章 顽劣得多(1更)【求月票】

弦音闭眼。

尼玛,要不要那么热情地服务上门啊?

这是完全不给她留活路嘛。

“解释。”男人的声音沉沉传来。

只两字,却是让弦音和管深都心口一颤。

弦音睁眼抬头,看到男人已经转过身来面朝着她,面色冷峻。

弦音眼帘一颤,侧首,看到管深就站在她边上,面部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她。

所以,连管深都以为是她害的素芳是吗?

“在这里解释?”她转头问向男人。

管深在场呢,她不好讲。

男人目光深攫在她的脸上片刻,也未吭声,突然拾步朝她走过来,然后大手将她胳膊一攥,拧起她就往厢房的方向走。

弦音呼痛:“呀!痛、痛、轻点......王爷轻点......”

管深站在那里有些傻眼,不知道要不要跟过去,想起方才弦音问,在这里解释,男人拽起她就走,想必是不想他听到,他也识趣,径直拾步离开。

**

回到厢房,男人才松开手。

见男人脸色很不好,弦音心里慌得厉害,故意揉着被他攥疼的地方,哭丧着脸:“人家小,还在长身体呢,王爷这样野蛮,若是将人家的骨头捏碎了怎么办?”

“捏碎你是轻的!”男人沉声。

弦音眼帘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