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银牙咬碎了,上次素芳的事,她已经对这个卞惊安一肚子意见了,如今更是恨得不行。

明摆着,他就是冲着她儿卞惊书来的。

可边上皇帝不做声,她为了避嫌就更不好开口。

见卞惊书脸色不对,卞惊安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遂起身,对着皇帝一鞠:“父皇,并非儿臣无理取闹,也非儿臣故意为难七弟,是儿臣心中实在蹊跷,所以,儿臣才斗胆,恳请父皇同意让嬷嬷来验一下。”

皇帝还未做声,场中那个叫甜甜的婢女已经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跌,这关键时刻的一跌,已然说明了其中蹊跷。

皇帝微微敛了眸子,吩咐边上单德子:“让个嬷嬷去.....”

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卞惊书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薄如纸:“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不对,请父皇恕罪!甜甜不是女人,是个男人,是男扮女装的男人!”

啊!

全场惊错!

包括卞惊安。

第三次傻了眼。

什么情况?

是......是个男人?

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卞惊书还在那里求饶:“儿臣并非有意欺瞒父皇,儿臣是......是......”

是了半天是不出来,他难以启齿啊!

众人却已然心中明白,是为了什么。

关于他有龙阳之癖的事,早已私下里传开。

皇帝自是也有所耳闻,如今见此情况,顿时就了然了怎么回事,脸色黑得跟个炭似的,当即拿起桌上的一个茶盏扬手就朝卞惊书砸过来。

众人惊呼。

卞惊书也不敢躲,那杯盏不偏不倚就砸在卞惊书的额头上,“砰”的一声,再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殷红的鲜血自卞惊书的额头上流下来,他也不敢抬手去抹。

皇后坐在那里又急又气又担心,还有,又恨,自然是恨卞惊安。

“孽障!”皇帝气得拿手拍桌子,而且,还是连着拍的那种,可见心里的气有多盛。

看着这一切,弦音很不厚道地笑了。

坐于席间的卞惊寒微微眯着凤目,看了看还在磕头求饶的卞惊书,又转眸看看还一脸懵逼的卞惊安,再转眼看了看在那勾着唇角偷笑的弦音,略一思忖,似是有些明白了过来。

大概是见皇帝不为所动,卞惊书求助的目光又看向席间的秦羌。

对,是秦羌。

这一点弦音倒是有些意外。

秦羌微抿着唇,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局外人的姿态。

厉竹亦深看了秦羌一眼,又嫌恶地撇开。

最终,是太子卞惊卓起了身,对着皇帝抱拳一鞠:“父皇,今日是父皇的寿辰,而且,午国太子殿下又是稀客,不要为了这些家庭琐事破坏了气氛和心情,七弟反正在那里,明日后日再追究教训也不迟,父皇的寿辰就今日,太子殿下也就今日在此,不要错过了今日这良辰美景和缘分。”

2 第505章 也想要她(18更)【求月票】

太子不愧是太子。

一席话说得婉转,其实不仅在提醒皇帝,今日是他的大好寿辰,更提醒他,家丑不可外扬,人家午国太子在呢。

果然,皇帝强行敛了几分怒气,面色转霁,示意人将那个甜甜拖下去。

然后,恶狠狠地对着卞惊书道:“明日再收拾你!”

说完,示意主持官:“继续吧。”

接下来便是轮到三王府的了。

三王府的是歌舞,就是边唱边跳的。

因为看过无数遍,所以弦音兴致不大,她下意识地看向卞惊安。

卞惊安似是还在方才甜甜那件事上没想明白,还在皱着眉冥思呢。

她弯了弯唇,又看向卞惊寒。

毕竟是他的府上在表演,他自是专注地看着场上歌舞。

她又看向卞惊寒边上的神医。

神医似是也在看,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又看向秦羌。

赫然发现,秦羌竟然没在看表演,而是在看卞惊寒。

对,是卞惊寒,而不是他边上的神医。

因为不是正对着,是一个斜角,她看不到他的心里,但是,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中透着阴狠。

她呼吸一滞。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时,场上的表演也结束了,大家鼓掌。

二王爷卞惊平挑了一个婢女走。

主持官照例问了问,三王府还有没有?

卞惊寒正准备说“没有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却是先他一步响了起来:“有!”

正是弦音。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卞惊寒更是震惊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弦音也未看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人群中走出。

“聂弦音,胡闹什么?回去!”

卞惊寒冷斥,斥完,又对着皇帝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请父皇恕罪,三王府就只有一个表演。”

可弦音依旧脚下不停,眉眼一弯道:“皇上寿辰,普天同庆,奴婢就即兴表演一个给皇上祝寿!”

说完这些,弦音都感觉到卞惊寒的目光能杀人了。

无视,她继续往前走。

经过他条桌前面的时候,还听到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几不可闻、却明显透着恶狠狠地唤了她一句:“聂弦音。”

弦音走到场上,对着皇帝一鞠,对着皇后一鞠,再对着场下众人一鞠。

表演什么呢?

因为是临时起的意,也未曾有任何准备。

想了想,既然是皇帝的寿辰,那就唱首《生日快乐歌》吧。

她还是小孩子,这首也比较适合,总不能唱那种成熟的、缠绵悱恻的情歌吧?安全第一。

“咳咳”她清清嗓子,便开始双手欢快地打着拍子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一边唱,一边转眸看向皇上,笑容满面地对着皇上唱。

婉转动听的歌声悠扬传出,在场的众人皆怔住。

只不过有人怔住是因为惊奇,这是什么歌,什么唱法,怎么闻所未闻?

有人怔住是因为惊艳,虽一直只有一句歌词,却委实好听!

还有人怔住是震惊、是意外,平素也没发现啊,这丫头竟然是隐藏的高手啊!

几乎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只有一人面色瘆人。

那便是卞惊寒。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小身影,薄唇紧紧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见皇帝先前阴鸷的脸色也微微有些松动,弦音又加快了节拍,再唱了一遍。

第三遍的时候,她又放慢了下来,这次没有再对着皇帝,而是边唱,边走下场,从各位主子所坐的条桌前一一经过,一一将众人桌上的那碟用来泡姜茶的姜揣进自己的袖袋中。

众人莫名,更是来了兴致。

来到卞惊寒面前的时候,弦音见他脸色比先前皇帝的脸色还要难看,而且一双视线更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一般,她眼帘颤了颤,继续。

一直到将最后一桌的姜片收完,她又唱回到场上,将最末一句唱完,她跪地一拜:“祝皇上生日快乐,万寿无疆(姜)!”

皇帝瞬时明白过来,她收姜的意图竟......

万年凌厉威严的眸中掠过一抹惊喜。

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难怪将姜收起来,原来是要无姜(僵),纷纷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巧思妙想,当真不易!

皇帝龙颜大悦,朝她扬袖:“平身!”

然后吩咐边上的单德子:“赏!”

“谢皇上!”弦音行礼谢恩。

厉竹弯了弯唇,侧首看向身侧的卞惊寒,见他脸色黑沉,周身寒气倾散,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既然表演结束,接着便是选人了。

主持官还没开始问,太子卞惊卓便站了起来,对着帝后一鞠:“此丫头儿臣看着甚是喜欢,想讨要到太子府去。”

众人唏嘘,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此丫头,肯定会有人要,意料之外是,竟然太子要,因为往年他都没有主动要过丫头,最后还是皇帝随机指派一两个给他。

今年倒是这般主动,委实难得。

十一王爷卞惊澜坐在卞惊寒的后排,忽然感觉到有谁重重踢了他一脚,踢在他的小腿骨上,痛得他差点叫起来,意识到是前面卞惊寒反脚踢的,他才紧急将那一声痛呼咽住。

“做什么?”他龇牙咧嘴甚是气愤地压低了声音道。

卞惊寒没有回头,用力传给他:“要人!”

卞惊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要人?

“快!”桌下卞惊寒又是一脚踢过来。

“啊!”卞惊澜痛得从座位上猛地弹跳起来,也当即明白过来卞惊寒的意思。

众人闻声都朝他这边看过来,他连忙道:“父......父......父皇,此丫头,儿臣也喜欢,当初就是儿臣买去三王府的,儿臣也想要她!”

卞惊卓没想到他会如此,转眸朝他看过来。

卞惊澜挠挠头嘻嘻一笑:“五哥莫怪哈,这小丫头实在讨喜了,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看一眼就将她买了下来,所以......我也不是故意跟五哥争的哈。”

卞惊卓温润一笑:“没事,公平竞争嘛,决定权在小丫头身上。”

卞惊寒一瞬不瞬盯着弦音。

弦音站在那里没看他,但是,其实她是知道的,就算不看,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攫在她身上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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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就在二人中选一个吧!”皇帝出了声。

弦音颔首领命,然后徐徐转身,看看卞惊卓,又看看卞惊澜。

全场鸦雀无声。

弦音咬了咬唇,对着卞惊澜,深深一鞠:“多谢十一爷对弦音的厚爱......”

众人以为她选的是卞惊澜,卞惊澜更这样以为,他跟这丫头什么交情对吧?甚至还挑了挑眉,谁知她接下来的话是:“我选太子殿下。”

卞惊澜面色一滞,难以置信,震惊之余,第一时间看向卞惊寒。

卞惊寒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弦音再对着卞惊卓一鞠:“多谢太子殿下选我,以后我一定尽我能力,做我本分。”

眼角余光,她看到了卞惊寒的反应,那震惊,那难以置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反应,那一刻,她鼻子一酸,心中真切地大痛起来。

她也想一直在三王府,她也想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但是,她不能。

她身上有三月离的毒啊!

她从秦羌眼里看到了他对这份毒的自信,连神医都没法解的自信。

秦羌用毒控制她,就必定有所图,如果她是呆在卞惊寒身边,那秦羌所图的,必定是关于卞惊寒的,如果她不在三王府,而是去了别的府,秦羌所图的,自然就变成了别人的,就算秦羌让她做什么对卞惊寒不利的事情,她还可以有理由,自己已经不在卞惊寒身边了,办不到。

再说了,她去别的府,特别是太子府,她还可以背地里帮卞惊寒。

但是,这些她没法跟他讲。

厉竹就坐在卞惊寒的边上,卞惊寒的一切反应自是全部落在了她的眼里,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只一下,轻轻,就像是不经意碰到了一下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个举措,大抵是因为心中有些动容吧。

对面的秦羌正好一个抬眸,将她的这个动作收入眼中,眸光微微一敛。

这厢,弦音刚准备从场中下来回到方才站的位置,秦羌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唤她:“聂弦音。”

弦音脚步一停,转头,疑惑看向他。

虽不知他意欲何为,却也知道这么多人当面,他应该也不会造次。

所有人都看着秦羌,包括皇帝。

秦羌弯唇一笑,这才不徐不疾开了口:“其实,何止方才两位看上了这丫头,本宫也甚是喜欢这丫头,上次在午国一见,已是看上了眼,只可惜......”

说到这里他低低一叹,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既然主仆的关系,她已有主人,本宫非大楚之人,也不能参与你们方才的挑选下人之争,那本宫就只能在别的关系上先下手为强了。”

别的关系?

什么别的关系?

弦音莫名,众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秦羌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转眸看向弦音,一字一句认真道:“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也让大家做个见证,等你长大及笄,本宫便娶你去午国!可好?”

啊!

全场震惊。

特别是高座上的皇帝,以及席间的四公主卞彤。

当然,还有一人,那便是卞惊寒。

弦音更是错愕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什......什么情况啊?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跟她冒出这样的话来?

睁着大大的眸子,她难以置信看着秦羌。

虽事情发生得突然,她的脑子有些不对应,但是她很清楚,这绝对不会是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