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纳为通房丫头,弦音大部分夜里都是宿在卞惊寒房里的。

那日卞惊寒让她亲口说出,自己不要孩子,只是因为孩子影响缩骨这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问过她这方面的问题,而且,每次索要她,也都不用她提醒,会主动弄在她的体外。

出来行宫整整一月满,便是打道回府的日子。

事先皇帝就说过,今年在行宫避暑一月,所以,一月满,如期返朝。

与来时一样,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几里。

因为是卞惊寒的通房丫头了,所以,与来时不同的是,弦音没有跟佩丫她们坐一起,而是应卞惊寒要求,跟他一车。

好在弦音有先见之明,出发前,去内务府申请了出宫令牌,出外疯狂购物了一番,将路上吃的喝的用的打发时间的,以及带回去给老将军、副将、上屋抽梯和笑里藏刀的礼物,全都买齐了。

上车后,见卞惊寒看书,她便也拿了话本子看。

看着看着她的坏毛病就犯了。

什么坏毛病呢?

就是看书的时候,手和嘴也不能闲着,得吃东西。

“咳......”她轻轻清了清嗓子,“那个......王爷饿吗?”

男人从书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不饿。”

呃。

“就算不饿,但是嘴巴闲着也是闲着,王爷要不要吃点东西玩玩?”

男人目光在书上微顿,“不吃。”

好吧。

“可是,我饿,我能不能吃点东西?”

她讨巧地凑到他面前,让头跟他手里的书一样高,偏着小脑袋,从底下朝上看他。

男人唇角动了动,伸出另一只没拿书的大手,直接覆在她的脑门上,将她的头推了起来。

黑眸视线甚是嫌弃地在她某个部位扫过一瞥:“那么能吃,也没见你长肉。”

弦音自然知道他说哪里,心里特别不服气。

她是缩骨比较小,不缩骨虽算不上大,却也不是能被如此嫌弃的飞机场好吗?

眉眼一弯,她道:“没长肉说明吃得还不够,更要多吃啊。”

见男人不做声,她又伸手轻轻拉了他的衣袖,鼓鼓嘴,巴巴看着他:“我真的好饿,能不能让我吃......”

男人“嗯”了一声,又垂眸去看手里的书了。

“谢王爷。”弦音当即就开心了,迫不及待地取了专门装吃的那个包袱过来,打开。

先拿了一包糖爆板栗出来。

剥了一粒,送到唇边,她又停住了,因为她陡然想起一件事。

板栗是胀气的,吃了容易放屁。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马车空间本就狭窄逼仄,一放屁尴尬不说,气味也会要人命。

所以,她放了回去。

又拿了一包臭豆腐出来。

刚一拿出来,还没打开了,某人就蹙眉朝她这边看过来。

艾玛,她忘了臭豆腐干的臭了,只是,她还没打开呢,鼻子就这么灵。

其实,她好想吃哦,却还是默默地放了回去。

还有一包油炸的蚕蛹,她更是不敢拿出来,怕吓到某人。

蚕蛹她其实是买给佩丫的,佩丫说吃过一次,那味道终身难忘,她正好逛的时候看到卖,就买了,本以为会跟佩丫一车,没想到没一车成。

那......那还能吃点什么呢?

她将包袱翻来翻去,翻去翻来,发现,似乎她买的吃的,都不适合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吃。

悻悻地将包袱束了,放到后面去,她又拿起话本子,没精打采地看起来。

男人眼梢一掠,瞥了瞥她:“怎么不吃?”

“哎,”弦音甚是夸张地叹出一口长气:“没东西吃。”

男人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回头指了指车厢后面的一个蓝色的包袱:“那里面有管深准备的芙蓉糕。”

芙蓉糕啊......

虽然这种糕点属于富贵人家才有的阳春白雪之物,可弦音并不感兴趣。

然,难得某人好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谢王爷。”笑嘻嘻就去取包袱,将芙蓉糕取出来,拿了一片先递给他。

被男人拒绝:“不吃。”

她便收回来塞自己嘴里了。

不吃拉倒。

一口包住,她差点没噎死。

男人一个抬眼,就看到她哽得小脸通红,拿小拳头捶自己喉咙下面食道的样子。

抬手扶了扶额,男人无语了片刻,将手里的书放下,侧身拿了个水袋,拧开,递给她。

“谢......”弦音噎得话都说不出,拿起水袋喝了一口,男人又拿大手拂了拂她的后背。

她这才感觉到那块芙蓉糕咽下去了。

再喝了两口水,气喘吁吁,将水袋还给他:“谢谢。”

男人接过,拧好盖子,放了回去,然后再度侧首看向她:“过来。”

弦音莫名。

“脸伸过来。”

弦音依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见她未动,他眉心微拢,干脆将手伸向她。

弦音以为他又要捏她脸,还未来得及避,唇边已是一热,是男人拿大拇指揩了揩她的嘴角。

揩完就拿开了。

弦音怔了怔。

所以,他是帮她擦嘴角沾上的芙蓉糕糕沫儿?

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见男人又继续去看书了,她便也继续看话本子。

要说那话本子比起现代的言情小说,真是差了好多个档次,完全沉不进去,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

起先是坐在位子上,看几眼,打打瞌睡,后来后脑被车壁撞了几次,她就干脆坐在了车厢里。

因为车厢里铺了软毯,也干净,他们鞋子都是脱了放在毯子边上的。

坐在车厢里,就可以将原本的座凳当桌子,一手撑头,一手翻话本子,方便看话本子,也方便打瞌睡。

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可能是太困了,整个人就睡到了车厢里。

最后醒过来的时候,是男人坐在车厢里,她枕在他腿上的。

感觉到这个姿势很舒服,她也没有立即起来,就继续甚是惬意地枕在他腿上,拿起话本子看。

忽然想起一件事。

“王爷,神医有没有跟你说她几时来?夜游药马上就一月了。”

给皇帝的那一粒药虽然皇帝是后来他们从明宫出来,试探了卞惊寒之后才吃的,但是,在卞惊寒这里,应该知道的是,七月十八皇帝寿辰那日,将药给皇帝的,那么这个月十八之前也必须将药给过去。

2 第555章 自己玩自己(4末)

今天已经八月十二了。

虽然神医跟她说过,在她三月离发作之前会来,但是,皇帝的药在前呢。

男人似是一点都不急,淡声道:“或许我们回府,她已经等在那里了。”

会吗?

弦音表示怀疑。

“但愿吧。”

想到八月十二,她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的大姨妈是来行宫之前干净的,也就是大概七月初六七的样子来的,今天已经十二了,原则上不是应该早来了,现在都应该回去了吗?

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想应该不会,就那一次没吃药,不可能就那么倒霉吧?

黄昏的时候,来到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按照内务府事先安排好的,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落宿。

下了马车进客栈,弦音大包袱小包袱不少。

卞惊寒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然后,她刚进客栈的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喂,聂弦音,你的包袱掉了。”

是十一卞惊澜的声音。

弦音一怔,回头。

在她身后的地上,一个包袱散开,里面一团粉色衣料入眼,她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准备将其拾起,却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在她倾身之际,已经将那团粉色捡在手里,直起了腰身。

是六王爷卞惊安。

“什么东西?”

卞惊安抖开那团粉色衣料。

弦音吓得赶紧去夺:“请六王爷给我!”

却是被卞惊安侧身扬臂避开。

衣料被抖开,是两件衣物,一件兜衣,一条亵裤。

这并没什么。

让卞惊安瞠目,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呆的是,两件衣服都是薄透薄透如蝉翼般的料子不说,而且,兜衣的的某两处竟然有两个盛开花朵形状的窟窿,不用想,都知道穿上此兜衣后,会露出女子的哪两点。

更甚的是,亵裤的裆部也是没有料子,同样是个花朵形状的窟窿,最惊世骇俗的还有,亵裤的屁股后面竟然还有条粉色的尾巴。

连深谙风月之事的卞惊安都惊悚了。

“这......这......”

弦音的一张小脸红得就像是熟透的番茄,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复杂眼光,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伸手准备再将那套情趣里衣抢过来,却是再次被人高手长的卞惊安一举高就避了过去。

他“啧啧”两声,满脸兴味地看向她,还嫌不够,继续“啧啧”惊叹。

弦音羞愤难当,刚准备不要了,扭头走人,却是蓦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她面前走过,径直走到卞惊安面前,伸手一把将那套衣服接过。

是卞惊寒。

他看着卞惊安,唇角一斜,淡笑开口:“六弟如此大惊小怪,别告诉我,六弟那么多女人,就没有女人为六弟穿过这种的。”

卞惊安脸色一白。

还的确没有哪个女人为他穿过这种的。

“我......我的王妃、侧妃和夫人,她们......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穿这种有......有失大雅的东西?”

有伤风化四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他忍住了。

但话里话外,奚落的意思依旧尽显。

意思,他的女人都是出自名门的淑女,而他卞惊寒的女人,是上不了台面的粗鄙之人。

卞惊寒也不生气,薄削绝美的唇边始终一抹微弧,他启唇,不徐不疾回道。

“若将其示众,的确有失大雅,可是,这本就是穿给我一人看的,关起门来的闺中之乐而已,她知、我知,不予外人知,小雅都伤不了,何来伤大雅之说?若真要说伤,那也是方才六弟强行要看,还强行将其示众,才伤了这‘大雅’。”

卞惊安脸色越发难看了,一阵青一阵白。

还准备再说什么,却是被太子卞惊卓先出了声:“好了,一件小事而已,有必要在这里争个长短吗?赶快都散了,全部都堵在这院子里,若是被父皇看到了,都吃不了兜着走。”

卞惊安这才不得不做了罢。

卞惊寒拿着那套衣服也转身走了。

弦音站在那里怔了一会儿回过神,连忙拾步跟上去。

**

厢房

男人坐于桌边,桌上放着那两件粉色衣物,弦音勾着头站在房中。

两厢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男人先出了声:“聂弦音,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吗?”

弦音红着脸抬起头,咬了一下唇瓣才低声开口:“如果我说,我只是见其可爱,买着好玩,王爷信吗?”

天地良心,买的时候,她真的是觉得可爱,兜衣的一角绣着一只小猴儿特别像“姐姐”,而且,裤子上还有只猴尾巴,所以.....

但,显然,这个理由男人不信。

他轻嗤:“买着好玩?你告诉本王,如何玩?自己玩自己吗?”

弦音汗。

这话说得......

复又低了头,不悦地撅嘴嘀咕道:“说真话又不信,这是非要逼着人家撒谎吗?”

因为她是嘟嘟囔囔的,男人没听清,蹙眉沉声:“你说什么?”

“没什么,反正说什么王爷也不信。”

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谓之姿,男人的脸越发沉了。

“聂弦音,听你一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王爷自己不信我能怎么办?就算我骗王爷说,这是我买着想找机会穿给王爷看的,王爷也定然不会相信的,对吧?所以......”

方才在外面那样丢丑,进来又被这个男人如此审贼一般,审了又不信,她心里委屈着呢。

不就是买了一套那什么衣服吗?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至于吗?

“你不说出来,本王如何信?”男人骤然出声。

弦音闻言愣了。

反应了一瞬。

晕。

他真的以为她是买着穿给他看的?

“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

话一说出口,弦音就后悔了。

既然他信是这样,她就应该承认是这样啊。

男人沉目看着她,视线在她两个肩上背的大包小包上略一盘旋,蹙眉扬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