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去恭房吗?”

弦音汗。

“没有,我只是......”想了想,想到一个词,“归心似箭,对,我只是归心似箭,看到哪儿了。”

男人扬扬眉,似是被她愉悦到了,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黑眸炯亮。

马车在快到三王府的时候忽然停了。

卞惊寒撩开门幔,问车夫:“怎么回事?”

“回王爷,前面家丁的马车好像撞到了一个人。”

撞人了?

弦音呼吸一滞。

这都要到家门口了,竟然还出了车祸。

担忧道:“不知道严重不?”

“你坐里面,本王出去看看。”

卞惊寒起身,刚准备弯腰出去,弦音便听到前面有人鬼哭狼嚎呼痛的声音。

她眸光一敛,与此同时,卞惊寒也是面色一怔,两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出声:“秦义?”

2 第558章 多伤感情(3末)

卞惊寒弯腰下车之后,弦音也跟着下去了。

三王府总共有四辆马车,卞惊寒的这辆走第三,前面还有两辆坐的是家丁。

因为四辆马车同时停下来,特别有一鬼哭狼嚎之人,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弦音跟着卞惊寒的后面拨开人群往前走。

在第一辆前面的地上坐着一人,边抚着自己的腿,边嗷嗷痛叫。

三王府的车夫在跟他理论,他也不听,只管呼痛。

可不就是秦义。

今日的他着一袭藏青色华袍,头顶盘着一个公子髻,并未用玉绾,而是用衣袍的同色发带所束,脑后墨发轻垂,气色很好。

地上并未见血,他的身上也未见血,弦音微微松了一口气。

卞惊寒拾步走过去,站在他边上。

看到卞惊寒的鞋子和袍角,他才缓缓抬起头,见到是卞惊寒,怔了一下,旋即眸色大喜:“王爷?王爷来的正好,快帮我评评理,他们......”

边上三王府的车夫将他的话打断:“王爷,奴才的车走得好好的,他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街上人多,车本来就走得不快,奴才紧急拉了缰绳将车停了下来,奴才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有撞到他,他自己倒的,现在却讹人,非说是我们的马车撞了他.....”

车夫亦是义愤填膺,话还未说完,被卞惊寒扬手止了。

卞惊寒缓缓蹲下身,示意秦义:“伤到哪里了?让本王看看。”

秦义看着他,一脸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卞惊寒伸手,刚一碰上他的腿,还未有其他举措,秦义就大叫了起来:“啊,痛,痛痛痛!王爷轻点!”

卞惊寒没有理他,捏了捏他指的地方,边上也捏了捏。

秦义嚎得就像是杀猪一样。

弦音抬手扶额,差点就过去叫他别装了,碰瓷竟然碰到卞惊寒头上了,后又想人家卞惊寒都没说什么,她便也没当众拆他的台。

“没什么问题。”卞惊寒直起腰身。

“不可能!我那么痛怎么可能没问题?肯定伤到骨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我......我现在根本没法走路,我连......”

“多少银子?”卞惊寒淡然出声,将他的话打断。

秦义一怔,不意他如此直接,就像是做贼被抓了个现行,反倒有点不好狮子大开口了。

“王爷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没想要银子,别说看个大夫治个腿的银子我还拿得出,就算拿不出,以我跟王爷的交情,我也定然不会要的,我们之间谈银子多伤感情,对吧?我只是,只是......现在腿没法走了,而且大楚我人生地不熟,连个养伤的地儿都没有,我能去王爷府上住两日吗?”

卞惊寒眸色转深,瞥了弦音一眼,又看向秦义,

“自是可以,本王去午国,也承蒙八爷盛情款待,本王岂能一点礼数都不懂?”

“王爷客气了。”

卞惊寒示意家丁:“将八爷扶上车。”

几个家丁虽心中不悦,可主子指示,只得照办。

秦义被几人扶着站起来之后,一个转眸就看到站在边上的弦音,眸光一亮:“呀,丫头,你也在啊!”

弦音讪讪笑:“是啊!”

秦义忽的又想起什么,转眸问向卞惊寒:“对了,绵绵在王爷府上吗?”

弦音呼吸一滞,卞惊寒脚步微顿。

“不在,在午国的时候她就走了,本王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卞惊寒不咸不淡回道。

秦义一脸失望。

微抿了唇,没做声,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艰难地上了马车。

卞惊寒看了他入车厢的背影一眼,眼梢一掠,瞥向聂弦音,大手一捞她后脑:“走吧。”

**

听说他们回来了,冯老将军亲自带了府里留下的婢女家丁等在门口迎接他们。

弦音还没下马车就看到了冯老将军脚边的那只猴子,愣了一下。

竟然又买了一只猴子,姐姐呢?

眉心猛地一跳,姐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然怎么会又买一只?

这般一想,心中就急切得不行,连等车夫放踏脚凳的时间都没有,径直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结果太过慌急,脚下一崴,差点摔跤,好在在她前面下车的卞惊寒还在近旁,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不然,绝对摔得不轻。

“你那毛躁的性子几时能改一改?”卞惊寒蹙眉不悦道。

弦音压根顾不上回他,拂了他的手就快步拾阶而上。

见她急成那样,她个子小,身上婢女服的裙摆又长,几次险些绊到,卞惊寒当即沉声:“聂弦音,你赶着投胎吗?给本王慢点!”

弦音哪里慢得下来?

刚跑到一半,就已急切问向冯老将军:“将军将军,姐姐呢?姐姐在哪里?”

老将军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她,然后,指了指脚边正蹭来蹭去的那只猴子:“不是在这儿吗?”

弦音一愣,停了脚。

在那儿......

她凝眸看向那只猴子,那只圆滚滚,胖得跟只猪似的猴子,眸光一敛,大汗。

还真是姐姐!

只是姐姐怎么......怎么.....怎么一个月的时间,就胖成了这样啊?

她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将军,您这是......给姐姐喂了什么呀?”

“就好吃好喝的喂呗!见本将军将它养得那么好,是不是想跟本将军取经讨经验?”

老将军一脸得色。

弦音:“......”

讪讪笑:“是啊。”

养得太好了,好得接下来她有事干了,得带只猴子减肥了,不然,胖得连走路都困难了。

这厢秦义在家丁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卞惊寒陪在边上,一起上台阶。

弦音想起自己买的东西跟礼物还在车上,又回身去取,习惯性地跑,经过卞惊寒身边的时候,卞惊寒冷了她一眼,她连忙放慢脚步。

“舟车劳顿,辛苦了。”老将军迎上卞惊寒。

卞惊寒笑:“没事,将军这段时日身体可还好?”

“好,挺好,非常好,特别好!”老将军一连强调了四个好。

对他如此表现,卞惊寒已见怪不怪,点点头:“那就好。”

“知道本将军为何迎出来吗?”老将军眉眼弯弯、神秘兮兮,见卞惊寒没做声,又接着道:“因为,本将军有个天大的喜讯要告诉你!”

2 第559章 到底是谁(1更)

卞惊寒并未有多大反应,因为这位每次跟他说事都是天大的事,遂唇角轻勾,一副洗耳恭听之姿。

老将军却是很兴奋,满面红光,凑他面前,刚准备说,话都到嘴边了,又被自己“哧哧哧”先笑了回去。

他这老皮老脸的,都还不好意思说。

卞惊寒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他这才止了笑,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就是......我要......成亲了!”

卞惊寒脚步一顿,看向老将军。

见对方一副毛头小子般难为情的样子,卞惊寒黑眸眼底染起几分笑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唔,的确是个天大的喜讯。”

卞惊寒将秦义迎进了府。

老将军跟上去:“你就不想知道,对方是谁,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

厢房里,笑里藏刀和上屋抽梯两人讲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弦音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没想到才出门一月,冯老将军这棵千年顽固的老铁树竟然开花了,媒人竟然还是“姐姐”。

说是一日老将军带着“姐姐”去街上遛鸟,“姐姐”忽然跑不见了,老将军四下去找,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寻到了,当时“姐姐”正与一公猴子在交配。

老将军特别生气,觉得“姐姐”是被对方引诱糟蹋的,冲上去就打断了两猴的好事,并随手抄起一把扫帚对那只公猴子大打出手。

结果,人家猴子主人出来了,是一个妇人,跟老将军理论,说自己家猴子栓着链子呢,肯定是“姐姐”自己送上门的,给老将军气得半死。

老将军回来后气得晚膳也没吃,越想越不服气,第二天又带着“姐姐”去找那妇人算账去了。

接下来连着几天,每天都要去找人理论一番,谁知道,一来二去,不打不相识的两人竟然好上了。

所以,老将军一直说“姐姐”是他的媒人,是他的福星,各种好吃好喝地养着它,这边喂,去那妇人那里,妇人喂自家猴子,“姐姐”又跟着一起吃,就将“姐姐”养成了这个样子。

对此,弦音还能说什么,虽然喂胖了一个“姐姐”,老将军却是迎来了一场夕阳红,她还是很替老将军开心的。

**

晚膳的时候,弦音就只给“姐姐”喂了些素食,然后就带着它去前院溜达。

她计划好了,控制它的食量,少食荤,每夜饭后带它再溜达一个时辰,肯定能让它瘦下来。

沿着花径小路,弦音在前面走着,姐姐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弦音感觉到不对,猛一回头,不见了姐姐,连忙四下环顾,发现姐姐朝着另一条路而去,确切地说,是跟着那条路上的一人。

弦音眸光一敛,秦义!

心中疑惑,再看姐姐,发现它在捡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吃,而前面秦义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好啊,竟然将爪子伸到姐姐头上来了!

是想将姐姐骗过去,然后偷偷拿出去卖钱是吗?

弦音当即就杀了过去,差点就直呼秦义了,意识过来她不是吕言意,在聂弦音跟他的关系里,应该只见过两面,双鹿堂一次,胜誉药材行他卖假灵芝的时候见过一次。

“易公子!”她大喊一声。

秦义停了脚步,回头,见是她,眉眼一弯:“这么巧?小丫头也遛弯啊!”

“巧吗?”弦音轻哼,“难道不是因为我遛弯,所以易公子遛弯吗?还带着‘腿伤’遛弯,真是辛苦了。”

苍茫夜色下,秦义似是没听懂,一脸莫名:“什么?”

“你想把姐姐引到哪里去?”

弦音也不想跟这个为了银子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秦义越发莫名了。

两人隔得有些远,弦音也无法读心,就看到他一脸无辜懵懂的样子,心道,演,继续演。

指了指还在地上拾东西吃的姐姐,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纸包:“能解释一下吗?”

秦义似是这才明白过来。

连忙低头瞅了瞅地上,又拿起手里的纸包周遭底部都瞧了瞧,笑道:“纸包破了。”

说完,还将纸包朝她的方向亮了亮。

夜色有些暗,弦音并看不清楚,不过,这些不重要。

“所以呢?”

纸包破了那也是人为弄破的好吗?

“所以,便宜这只肥猴儿了,你可知道,我这辣鱼仔有多难买,有钱都买不到,还是一朋友送我的,我都舍不得吃,没想到让这肥猴儿给享了口福。”

“别肥猴儿长、肥猴短的,它有名字!”弦音可不爱听这样叫姐姐了。

“什么名字?”

“姐姐。”

“噗!”秦义当即喷了,“姐......姐姐?”

“不行吗?”

“行,行,当然行!”秦义还在笑,末了,朝她扬扬手里的纸包:“话说,这辣鱼仔真的特别特别好吃,堪称人间极品,你要不要尝尝看?”

弦音想起了现代最爱吃的那种一小包一小包的辣小鱼,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冷声道:“不要,我还想活久一点。”

“你不会以为我在这辣鱼仔里放了什么东西来钓你这只肥猴儿......姐姐吧?”

才反应过来吗?

对,她就是这样以为!

弦音没做声。

秦义遂一瘸一瘸朝她走过来,边走,边自纸包里取了小鱼送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大概太辣了,还一边“嘶嘶”呼着气,一边拿手扇唇。

弦音又默默吞了一口口水。

秦义走至跟前:“现在能证明我的清白吗?”

弦音没做声,凝眸望进他的眼睛,他却正好垂下眸子看手里的纸包,然后,朝她面前一递:“所剩不多了,你试试看。”

纸包摊在面前,包里的东西入眼,弦音听到自己喉咙里一动。

本是想拒绝的,但是手却有些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

捻起一条,缓缓送入口中,咀嚼。

“好吃吗?”秦义问她。

一股她大爱的香辣盈上味蕾,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点头:“嗯。”

“那就再吃点。”

将纸包又递到她面前,秦义看着她,看着她伸手,看着她贪心地一下子拿了两条,两条一起送入了口中,眸色转深,他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弦音一震,愕然抬眸,抬眸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他面色清冷,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可只是刹那,真的只是那么一刹那,就见他眉眼一弯,笑道:“我问你可知道我到底是谁?”

那一刹那太快,弦音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