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蓉面色一滞,看向弦音。

宋蓉也看了看弦音,没说话。

弦音很想辩解。

尼玛,她是因为知道是假的,才故意承认的好不好?

其实,刚开始她也以为是真的,以为就是卞惊寒,当时真的是,要多慌乱有多慌乱,起身跑过去拉对方出门,是想带他去别的地方躲。

屋里除了壁橱,再无其他藏身之地,而且,当着四双眼睛的面,如何藏?

她想起屋后面的假山有不少石洞,想带他去那里。

可是,在她拉上他手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不对。

对方的手也大而宽厚,可握住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不对。

她惊觉不是他!

本还想看对方眼睛读他心里,可韦蓉已经喊人过去壁橱了,她就只得作罢。

后来,皇帝来了。

她从皇帝的眼中读出了这一切。

读出了这只是一场戏、一场测试,卞惊寒是假,是沐大史所扮。

虽已识出是局,却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在纸张上写的时候,她读了读其他三人的心思,见大家都写的没有看到,她也跟着一起写了这个。

后来皇帝说会灭满门、诛九族,她才就势承认说,自己看到了。

明明她是在救大家,却还被这样误会。

这世上最悲催的,不是被人误会了,自己百口莫辩,而是压根就不能开口辩。

因为读心术不能与人知。

抿了唇,她一声未吭,转身进了屋。

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她听到秦燕的声音再度传来:“反正这种人要离远一点,太可怕了。”

**

下午去课室上课,众人再次见到了沐辰。

沐辰并未急着授课,而是让大家一个一个详细地介绍自己。

用他的话说,是为了加深了解,毕竟以前不认识。

所幸江语倩已将家庭成员,以及家里的情况,都跟她说过了。

所以,也没有什么困难。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沐辰有那么一点点似曾相识。

可又想不出他们几时见过?

而且,她通过他的眼睛读他的心里,也只能读出其他的,并没有这方面的收获。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也是,她现在是江语倩,又不是聂弦音,能从他的眼里读出什么故人的消息来呢?自然是陌生人。

下了课,时辰还早,弦音没有立即回住所。

因为有规定,她们开始正常受训了,就可以进史馆的史料阁看资料了。

她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大楚第一妃的记载。

而且,回住所也定然要接受她们不善的眼光,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

出示了自己见习女史官的腰牌,守门的便让她进了史料阁。

进去以后,她就震惊地发现,这史料阁比皇帝的御书房只大不小啊。

也是一排排的书架,一层一层,上面都整齐地摆着一卷一卷的资料。

大楚第一妃,大楚第一妃......

弦音心里默念着,眼花缭乱,不知该从何找起。

她仰着脸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找着。

忽的视线被架子最上层的一本什么后妃史给吸引了过去。

不知如何找,她就只能先挑带妃字的找。

后退两步,她跳起来看书名,跳了几次才看清楚,是《景康后妃史》。

如今大楚皇帝年号为建隆,先帝的年号好像是景康。

伸手,她试图去取那本史书,发现根本够不着。

她左右看了看也未见有踏脚凳,便只得踮起脚尖。

还够不着。

拼命地踮起脚尖,最大限度地......

就在她吃力地去够,依旧还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伸到了架子上,去拿那本书。

弦音一怔,本能地回头转身,因为踮起的脚跟来不及放下,转身的幅度又太大,她直直撞向紧贴着她取书的男人胸口上。

男人许是想避开她相撞,快速地后退了好几步,而她根本稳不住自己,就朝前栽扑过去。

大概是恐她栽到地上,男人又紧急上前几步,展臂。

弦音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就去抓他的手臂。

她抓住他手臂的同时,他臂膀一弯,就将她揽在了怀里。

总算没有摔倒,弦音庆幸不已,白着小脸,微微喘息。

还好,还好。

如果栽扑到地上,腹部势必着地,那还了得?

弦音刚准备言谢,对方先出了声。

“没想到江姑娘看起来清清瘦瘦的,还以为会杨柳细腰、盈盈不堪一握,却不曾想,还挺有肉感的。”

男人带着几分调笑的话音落下,大手在她后腰上逗弄一捏。

弦音大骇,触电一般弹离开来。

惊慌失措地避开几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没......没想到沐......沐大史是这样的人!”

弦音又惊又吓,话都说不清楚了。

男人却似乎很不以为然,耸耸肩、呶呶嘴,“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啊,风流倜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世人如此形容我吗?”

弦音眼帘颤了颤,刚想凝眸去看对方的心里,见他蓦地又拾步朝她面前走,她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背抵住了书架,退无可退。

男人潇洒地扬了扬手里的那本史书:“你不是要拿这本书吗?”

话落,停住脚步,将书递给她。

弦音看了看他,伸手去接。

谁知指尖刚碰到书,男人又蓦地将手一缩。

弦音就接了个空。

汗。

弦音气结。

对方却似心情大好,笑得魅惑。

弦音也不准备要那书了。

转身就准备离开这只有他们二人的是非之地。

谁知刚走了几步,屁股上传来“啪”的一声,不重不轻,她瞳孔一敛,惊错回头,赫然是男人拿手里的书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弦音晕死。

怒火朝脑门上一窜,她刚想发飙,对方已非常快速地将手里的那本书朝她的衣领里一插,然后,扬长而去。

2 第638章 果然是她(1更)【求月票】

若不是对方跑得快,弦音真的差点就破口大骂了。

这哪里是风流,这明明是下.流好吗?

竟然将书插在她前面的领口里面,幸亏这古代的兜衣还比较严实,不然,岂不是......

愤愤将书从身前的斜襟衣领里面拿出来,她真是气得肝都疼。

**

这头,沐辰大步流星,走得极快。

果然是她!

自当日失火出事,知道她没死,他就派了人秘密在找她,同时,也派了人秘密关注卞惊寒。

得知卞惊寒也派了人秘密找她,他就知道,卞惊寒也已发现当日那具烧焦的尸体不是她了。

可是最近几日,那些派出去秘密找人的人都被卞惊寒撤回来了,他就猜想,卞惊寒定然是已经找到她了。

可是,她在哪里呢?

想来想去,卞惊寒频繁接触过的女人,也就只有这个叫江语倩的见习女史官。

而且,也就是这个女史官在三王府做起居注史官那日,卞惊寒撤回的那些找人的人。

他怀疑这个江语倩就是她,可他又觉得不可能。

江语倩是大楚重臣的女儿,她怎么会成为她呢?

为了确认,他才不得不绑了正好前来大楚给她们授课的凌云国的大史官沐辰,用沐辰的身份进了大楚皇宫。

如果说先前他跟大楚皇帝合演的那一出戏,他已经基本确认是她,那么此时此刻,他就完全确认是她了。

那般清瘦的一人,腰腹却圆润丰腴,那是怀着身孕才有的症状。

还有,他方才故意将书插入她衣领的时候,特意看了她的锁骨。

长期缩骨的人,两根缩骨经常要交错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导致即使恢复正常不缩骨,两根肋骨也会稍有高低。

她的便是如此。

所以,确定是她无疑。

现在,他要确认的,是失忆后的她,为何完全变了一个人?

是真如厉竹所言,她还是她,以前吃辣过敏,如今吃辣没事,只是因为以前有心里上的原因,还是,她真的已经不是她了?

**

听雨轩二楼

卞惊寒倚窗而坐,垂目看着手里的书,长指不时翻过一页。

可看了几页又觉得心头微躁,强自抑了抑没能抑制住,便干脆“啪”的一声将书合上。

抬手捏了捏隐痛的眉心,他叹息了一声,靠向身后的椅背。

今日在龙吟宫,他跟正好前来面圣的凌云国的大史官有过一面之缘。

叫什么来着。

对,沐辰。

对方是应他父皇之邀,来大楚给聂弦音她们几人授课的。

明明只是授课而已,而且,也不是给聂弦音一人授课,为何他就那般不放心呢?

他甚至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城府极深、很不简单!

想想自己也是好笑,似乎聂弦音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他都觉得有问题。

“王爷。”

管深快步进来。

“宫里有消息吗?”

“嗯,听说此大史很有风格、很不一般,一开始就来了个突袭,给那几个见习女史官上了很有意思的一课,听说皇上很是支持此人,对此人夸赞有加。”

2 第639章 净是甜蜜(2更)

弦音去史书的管理掌事那里做了登记,将这本书借回住所看。

回住所不久,就有宫女送了玉露羹前来,说是云妃娘娘念她们几人年纪小,又首次离家那么久,特赏赐每人一碗玉露羹。

秦燕跟韦蓉就议论开了。

“听说,云妃娘娘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几时关心起我们来了?”

“是啊,听说,她连皇上的事都不上心呢,抛头露面的时候也少,宫宴什么的,也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不像其他娘娘,就盼着宫宴上能见皇上一眼、使出浑身解数地表现。”

“嗯,没想到这样人淡如菊的一个人竟然惦记着我们,真是让人意外又感动啊。”

弦音没做声。

坐在桌边,一边吃着玉露羹,一边翻看着那本史书。

她知道,云妃赐玉露羹,定然是卞惊寒的意思。

赐给她一人太打眼,故四人都赐了而已。

不过,要说这云妃吧,她还真是久闻其名,一直未见其人。

记得第一次在县衙见到卞惊寒,他就是因为云妃的事而去的,当时,被皇上误会他跟云妃有染。

她其实有那么一丢丢好奇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两人衣衫不整让人撞见?

**

傍晚的时候,又有宫人前来通知,说是皇上在未央宫设宴给沐大史接风,沐大史提出让她们四人也一同赴宴,皇上准了。

韦蓉当即就迫不及待跟宫人打听,三王爷参不参加?

对方说,参加的,宫宴就是皇上皇后,太子以及诸王爷参加,百官不参加。

韦蓉听完开心地蹦了好久。

然后,几人又是好一顿梳妆打扮。

当然,韦蓉是为卞惊寒,秦燕是为沐辰,宋蓉嘛,不声不响的,她也没怎么关注,大概跟她一样,随大流。

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小激动的,同韦蓉的原因一样,因为可以看到卞惊寒。

只是,她又有些忐忑,那样的场合,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出什么岔子。

一行四人来到未央宫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到了。

太子卞惊卓、二王爷卞惊平,六王爷卞惊安,十一卞惊澜,连久未露面的七王爷卞惊书也来了。

卞惊寒还未到。

宫人将她们带到事先安排好的座位等待。

没多久,卞惊寒就来了。

当时,弦音正捧着杯盏喝水,边上秦燕用手肘撞韦蓉胳膊:“来了来了”,她才转眸望向门口。

卞惊寒墨袍轻荡、从容而入,一进门就凤目微微一扬,朝她们这边瞥了一眼,与她的眼神在空中略一纠缠,便收了视线,转而看向太子和几个王爷那边,并步履稳健地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寒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