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依旧是她。

无论是贤妃,还是下人,她依旧是铃铛,是吗?

她真的不懂。

为何这个时候,铃铛会站出来,说此事是她所为?

明明不是!

她又为何要主动背这个黑锅?

铃铛难道知道今日犯事的人是她吗?

这不可能!

今日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碰到过她,她又怎会知道?

可是,如果不知道,她又为何贸然站出来承认?

毕竟这件事的后果,锦弦刚才也说得很清楚了。

假冒皇后,企图对皇帝图谋不轨,还放火烧了六房四宫,且还栽赃陷害右相夫人,桩桩行为,每一桩都是死罪。

甘愿承担死罪,这是需要怎样的勇气,又要基于怎样的感情?

所以,她想,可能铃铛真的知道那人是她。

可是,也不对啊。

就算铃铛知道那人是她,她就甘愿为她赴死吗?

如果甘愿,在她被锦弦害得家破人亡之际,为何她却独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了锦弦的妃子?

如果甘愿,那日在未央宫大殿上,梦儿替她去死,为何她还不放心地要再三确认她的身份?

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那厢,锦弦似乎也是很震惊,凤眸幽深凝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好半天没有说话。

许久以后,才听得他道:“贤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铃铛微低了头,“臣妾知道。”

“那你可否再重复一遍!”锦弦咬牙,一字一顿。

铃铛默了默,缓缓开口。

“今日冒充皇后娘娘,前去龙吟宫,用媚香迷惑皇上的那人是臣妾。”

虽然刚才她已经说过一遍了,但如此再笃定的重复一次,全场依旧传来一片唏嘘。

也是,方才所有女人都检查过了,唯独三人没有检查,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溪公主,一个就是她,贤妃。

只是,她已贵为贤妃,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你为何要这样做?”锦弦冷声开口,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为何?”铃铛低低一笑,笑声中蕴着一抹淡淡的苍凉落寞,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坐在高座上的俊美男人,“皇上应该很清楚臣妾为何要这样做?臣妾虽为贤妃,皇上去过臣妾的寝宫吗?”

众人惊错,蔚景亦是微微一怔。

铃铛的话还在继续,“皇上的后宫就皇后跟臣妾两个女人,皇上都未能分得一丝宠爱给臣妾,今日选妃之后,大批女人进宫,皇上更加不会正眼瞧上臣妾一眼。所以,臣妾就冒充皇后,给皇上用了媚香,臣妾这样做,不过是想求得皇上的一次宠幸而已。”

场下一时低低的议论声四起。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

关于这个女人被册封为贤妃的传闻,他们是听到过一些的,传说好像是皇后的意思,因为皇后还是九公主的时候,这个女人一直伺候皇后,是皇后的忠仆,皇后被册封,就央求新帝,也给这个女人一个名分,所以,就做了贤妃。

却不想,原来竟是悲哀至此啊!

皇帝连碰她都没有碰她过。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眼神都落在铃铛身上,鄙夷有之、叹息有之、怜悯有之、看好戏有之。

蔚景微微抿着唇,眸光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相府的这个方位,看不到铃铛的正面,

她却好想看看此时铃铛脸上的表情。

这些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不管真假,铃铛替她扛下来了,这是真的。

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真的说不出,只觉得百般滋味、五味杂陈。

那厢锦弦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只是为了魅惑朕,求得朕的一次临幸,那为何要让六房四宫走水?”

“那是臣妾为了事成之后能脱身才这样为之,只不过,臣妾没算好时间,安排失误,事未成,六房四宫的火却已经失了。”

全场又传来一阵sao动。

很多人摇头叹息,大家不知道该怜悯这个女人,还是该痛恨这个女人,害得大家扑了一天的火,还在这里被折腾了一下午。

“那右相夫人的面皮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臣妾为了自保,刻意留给皇上的线索,臣妾想了想,右相夫人曾经是风月楼的头牌,一个烟花女子,企图用媚香,爬上皇上龙榻,说出去,众人应该都不会去怀疑。”

“亏你想得出!”锦弦嗤然冷笑,忽然倾身,凑到铃铛面前:“朕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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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纸们莫急哈,明天此事结束,男主女主精彩对手,另外,请相信,事情的发展一定在意料之外,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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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84】已与人交合过

“亏你想得出,”锦弦嗤然冷笑,忽然倾身,凑到铃铛面前:“朕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

蔚景心口一撞,这话的意思.....讷.

他不信。

他不信铃铛的话,是吗?

铃铛没有吭声,锦弦却已是直起腰身、坐了回去:“说你聪明吧,连个失火时间都能安排错,说你愚蠢吧,竟然还知道用面皮嫁祸他人。旄”

原本沉冷的声音此刻竟带着一丝玩味。

蔚景就又懵了,这是….信还是…不信?

“既然你如此处心积虑,”锦弦抬手轻拂了袍袖上的一个小褶皱,徐徐抬眼,凤眸粼粼睥睨着铃铛,骤然眸色一冷,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那为何现在又要主动承认?”

果然是不信!

一颗心大起大落,蔚景突然发现,锦弦竟是如此会操纵人心的高手。

这世上最厉害的人莫过于此吧,东一句西一句,不显山露水,却能轻易让对方崩溃。

铃铛显然是被问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臣妾原本以为皇上查一查,查不出什么,就会算了,谁知皇上竟决心至此,查完女人,查男人,臣妾明白,如果查完男人,还是没有,皇上一定会查臣妾几人,与其到时再被太医查出,不如主动承认,而且,臣妾也知道错了,不想一错再错,恳请皇上看在臣妾知错就改的份上,能原谅臣妾这次!臣妾以后绝对不敢了,求皇上开恩!”

铃铛一边说,一边对着锦弦,深深俯首。

蔚景从背后看着她,再一次觉得她是那样陌生。

第一次是那日在宫里的花径上碰到,得知她还活着,竟然是贤妃娘娘的时候。

当时她的丝绢掉了,婢女替她拾了起来,她搭着婢女的手,袅袅婷婷地离开,哪里是那个风风火火、有几两心事都尽数写在脸上的铃铛?

还有现在,虽然一副罪人之态,且态度诚恳,可是,一言一语,条理清晰,丝毫不见紊乱。

面对锦弦这样的男人,能做到这样的人,内心的强大程度绝非一般。

这么多年的相处,是她真的不曾了解过这个女人吗?

还是这个女人掩藏得太好?

她为何要在她面前掩藏?这么多年如一日的掩藏。

这般想着,她就不得不怀疑起此次这个女人如此做法的动机来,真的是对她这个主子的忠心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当然,人家甘愿赴死,她本不应该小人之心的,但是,经历了太多事,看错了许多人,她不得不防。

那厢,锦弦半天未响,倒是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蔚卿开口了:“皇上,贤妃她能及时站出来,说明她的确知道错了,请皇上…”

“知道错了又能怎么样?”蔚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锦弦厉声打断,“知道错了,事情就能回到原点吗?知道错了,朕的六房四宫就能好好的吗?知道错了,大家就没有在这里浪费一天的时间吗?”

锦弦口气灼灼,咄咄而问,蔚卿脸色一白,吓得连忙噤了声。

这个男人几时对她这样过?

不过,她原本就不是想要真的求情,不过是碍着明面上,她是铃铛曾经的主子,才不得不出言相帮,既然,这个男人不打算放过,那么,如此甚好,正合她意。

当初,要立铃铛为妃也是这个男人的决定,男人说,要让世人对她这个假冒蔚景的人深信不疑,立蔚景的婢女为妃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总算要除了去是吗?

不动声色,她敛了心神,便坐在那里不再多发一言。

锦弦冷冷盯着匍匐在地上的铃铛好一会儿,忽然道:“张太医!”

蔚景正在看蔚卿的表情,忽然听得这一声张太医,心中一惊,已然猜到锦弦要做什么。

果然,张太医恭敬上前,锦弦明黄衣袖一扬,直直指向铃铛:“给朕探她的脉!”

张太医领命,走至铃铛面前,蹲下身。

蔚景只觉得呼吸又变得沉重起来,眸光紧紧,盯着太医将手伸至铃铛俯撑在地上的腕上。

铃铛依旧保

tang持着跪俯的姿势,脸深深地埋在地上,一动不动。

全场静谧,落针可闻。

片刻,张太医起身,对着锦弦微微一躬:“启禀皇上,贤妃娘娘的确中过媚香,且…”

蔚景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且什么?”锦弦冷声追问。

张太医勾着头,额上冷汗涔涔,抬袖拂了一把额上汗滴,才接着道:“且已与人交合过。”

全场震惊。

蔚景更是错愕得回不过神来。

铃铛也中了媚香,且也与男人交合过?

仅仅是凑巧吗,还是故意?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很明显是后者!

可如果是后者,那么就说明,铃铛站出来承认那人是她,并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她为何要这样做?

不惜毁了清白,不惜冒着生死!

为何?

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得男人的一声嘶吼:“是谁?那人是谁?”

蔚景一惊,循声望去,就看到锦弦终于淡定不了的起身,大手一伸,粗暴地抄了铃铛的衣领,将她直接从地上拽了起来。

“告诉朕是谁?”

他咬牙,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中迸发出来。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蔚景微微苦笑,只觉得讽刺。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

他可以娶了她,册封她为妃子,却从不碰她,却在听到别的男人碰了她时,如此暴跳如雷。

铃铛不吭声。

“说!”

锦弦又猛地摇晃她的身子,沉声冷喝。

铃铛紧紧抿着唇瓣,依旧不说话,一张小脸却是面如土灰。

气氛变得冷凝,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来人!”良久的对峙之后,锦弦终于失了最后一丝耐心,大手一松,铃铛摇摇欲坠的身子突然失了支撑,就重重跌坐在地上。

赵贤连忙躬身上前,边上的几个禁卫也闻声快步走了过去

“贤妃好胜善妒、心术不正、不守妇道,即日起,削去封号,先且打入冷宫,容朕日后再审,朕就不信,查不出身后的男人!”

直到几个禁卫将铃铛拖下去以后,蔚景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思绪混乱,耳边嗡鸣,只听得锦弦一人在下着号施令。

“赵贤,传令下去,今日时辰已晚,让嬷嬷将这些参加选秀的宫女都带下去,教其宫中规矩和礼仪,让掖庭监重新择日再选!另外,传朕口谕,让工部速速修缮六房四宫,有何问题,直接禀告于朕。”

赵贤领命而去。

锦弦又环顾了一下全场,朝众人抬了抬手:“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

末了,衣袖朝身后一拂,阔步,先行离开。

众人一怔,连忙起身行礼恭送。

蔚景恍恍惚惚中,还有些不相信,就这样结束了吗?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吗?

忽闻边上夜逐寒的声音:“二弟!”

她这才惊觉过来,连忙想要起身,夜逐寒又适时地扶了她一把,她怔了怔,未动声色。

随着天子跟皇后的离开,众人也开始纷纷离场。

一时间人影绰绰、熙熙攘攘,等她跟锦溪被拥挤的人.流挤着出了未央宫的出口后,已然不见了夜逐寒跟那个顶替她的女人。

“大哥跟大嫂呢?”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很想知道。

锦溪摇头,四下张望:“刚刚还在的,一眨眼就不见了,可能已经先走了,我们也走吧!”

“嗯!”她点头,握着锦溪的手,往出宫的方向走。<

这个姿势很奇怪,也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但是,没办法,不仅因为她看到,平素凌澜都是这样牵着她,更因为,牵着她,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分倚仗。

不然,这样踩着假肢走,她还真担心,一个不小心摔跤。

见她走得小心翼翼,锦溪眸色担忧地看着她:“二爷的腿不要紧吧?”

她一惊,笑笑摇头,“不要紧,稍微有点痛而已,走走活动活动就没事了。”

所幸锦溪也没有过多纠缠,不过,她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

她等会儿怎么跟凌澜换回来?

而且那个顶替她的女人跟夜逐寒走了,会不会回了相府,如果回了相府,她又怎么跟她换回来,如果换不回来,这样不是就凭空多了一个人出来,那么,她怎么办?

一路忐忑来到宫门口。

宫门口相府的马车只剩下一辆,果然夜逐寒已经先行离开了。

打了帘子,她先扶着锦溪上了马车,正欲也弯腰钻进去,就听到一道低醇磁性的男声传来。

如此熟悉!

她一震,是凌澜。

愕然回头,就看到宫门口,凌澜一身乐师礼服,长身玉立,此时正是黄昏,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斜染过来,将他的身上渡上一片虹彩。

见她回头,他缓缓拾步朝她走过来,脚步翩跹,让她忽然有种俊美的画中人从画卷中走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