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你不动我不动,你若敢对帝王不利,我就会对你动手。

殿中的禁卫也都全部拔出了兵器,却都没有一个人上前,毕竟天子的性命捏在别人的手里。

边上的贤妃铃铛似是也吓得不轻,微微苍白着脸色,坐在那里不敢动。

帝王也没动,只沉声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我们就是你要找的人!”

一声低醇的嗓音自大殿中响起。

众人一怔,出声之人不是挟持帝王的那个女子,而是男声,且男声来自众人的身后。

所有人回头。

帝王亦是抬眸望去。

男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长身玉立在大殿之中。

外面雨声喧哗,有风穿过未央宫的宫门吹进来,掀起男人的墨发和衣袂,猎猎起舞。

男人眉目如画、皓月薄唇,赫然是——凌澜。

啊。

全场一阵sao动。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几时来的?几时站在那里?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到。

叶炫更是愕然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此时依旧坐在席间的右相夜逐寒。

夜逐寒还在,凌澜也出现了。

那么,此时的夜逐寒必是别人所扮吧。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想暴露相府是吗?

正兀自想着,就听到边上帝王沉声开口。

“凌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到宫里来?”

“为何不敢?”凌澜唇角一勾,一抹浅笑动人心魄,“我不仅敢来,还敢对你这个狗皇帝不客气!”

凌澜一边说,一边举步朝前走。

脚步翩跹中,白衣飞舞。

原本那些戒备烟纱女子的禁卫,又纷纷举着兵器面对着凌澜。

叶炫更是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翩然落在禁卫们的前面,拦住凌澜的去路,并用手中长剑指着凌澜:“站住!”

如他所言,凌澜站住了。

然后看着他。

静静地看着他,凤眸深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刚开始还没什么,慢慢地,叶炫心里就有些发怵。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他问。

“因为我想不通啊,叶统领在这里拦我有什么意思?你们皇帝的狗命不是已经在叶

子的手里吗?就算你拦住我,叶子想杀死狗皇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叶炫浑身一震,愕然转眸看向帝王身边的女子。

她是叶子?

她是叶子吗?

如果她是,那么此时碧水宫的那个鹜颜又是谁?

好吧,他乱了。

他彻底凌乱了。

他不知道谁是谁?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让凌澜他们救走鹜颜,却又不想他们伤害锦弦。

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谁能教教他怎样两全其美?

“凌澜,你到底要做什么?”帝王再一次沉声而语。

许是脖子上被烟纱所勒的缘故,声音带着一丝苍哑,竟有些不像是他的声音。

“皇上觉得呢?”凌澜不答反问。

“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怎样?”凌澜垂目似是略一思忖,才徐徐抬起眼梢看过去:“首先,当然是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你如何利用和陷害七公主蔚景,来篡夺皇位的精彩故事讲一讲。”

全场再次传来一片低低的哗然。

“凌澜!你不要太放肆!”帝王终于沉不住了,厉声吼道:“无论你想怎样,朕都劝你赶快收手,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是吗?”凌澜挑眉轻笑,“皇上小命都在我们手里,我不知道皇上凭什么这般自信说出如此话来?”

“就凭他!”

帝王伸手一指,直直指向门口。

【251】或许朕会考虑赐你一个全尸

“怎样?”凌澜垂目似是略一思忖,才徐徐抬起眼梢看过去:“首先,当然是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你如何利用和陷害九公主蔚景,来篡夺皇位的精彩故事讲一讲。”

*辊*

凌澜眸光轻凝,转头看向门口,所有人都循着帝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明黄,这个颜色已是让大家心里一个咯噔,当男人沉怒的容颜映着殿内墙壁上的灯光,清晰地撞入每个人的眼底,所有人都大骇,就连一向脸色淡然的凌澜亦是一怔鹿。

怎么会有两个帝王?

如果他是锦弦,那么......

凌澜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望了望依旧坐在高座上被烟纱控制的帝王,再又转过来看看门口的男人,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这个男人为何要回去更衣?

原来是金蝉脱壳!

只是,他们的计划如此隐秘,这个男人又如何知道?

似是了然他的疑惑,锦弦唇角一勾,冷笑道:“怎么?很震惊吗?别忘了,你的女人在朕的手里,如果朕说,是她告诉朕的,你信不信?”

凌澜瞳孔一敛,想起那日金銮殿上,蔚景被禁卫带走时,他附在蔚景耳边说的话来,他说,“两日后庆功宴反,等我!”

只是,蔚景怎么可能告诉他?

绝对不可能。

凌澜眸色一寒,同样冷笑道:“你以为找个人假扮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你也太小瞧我凌澜了。”

“是吗?”锦弦挑眉,很不以为然地轻笑道:“那朕还真想见识见识你让人不小瞧的地方!”

凌澜也不生气,微微垂目,气定神闲地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淡声道:“皇上不是见识过吗?不费吹灰之力在皇上、右相、叶统领还有那么多禁卫的眼皮底下,将皇后娘娘救走,便是我凌澜所为。”

“你——”锦弦脸色一白。

果然如他所料,蔚景是被这个男人所持。

“蔚景呢?”锦弦眸色一冷,沉声问道。

凌澜唇角一弯,徐徐转眸,扫了一眼殿中惊错看着这一切的众人,最后又将目光定在锦弦的脸上,笑道:“满朝文武当面,皇上不是说皇后娘娘正在凤栖宫里养病吗?怎么问我人在哪里?”

场下顿时传来一阵低低的哗然。

锦弦脸色愈发难看,“凌澜,你不要太过分!你挟持皇后已是死罪,你若此时认罪,并将皇后交出来,朕或许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休怪朕不客气!”

凌澜轻嗤:“既然我凌澜今日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你不客气!另外,还有两点需要纠正皇上,第一,我并非劫持,而是救,第二,我救走的是蔚景,她不是你的皇后,你的皇后是七公主蔚卿。”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男人说了什么?

说他的皇后是七公主蔚卿。

七公主蔚卿是皇后?

蔚卿不是已经死了吗?在远嫁给云漠的途中而亡。

而且明明皇后是九公主蔚景不是吗?

怎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完全听不明白,面面相觑之后,全都看着帝王跟凌澜两人。

帝王脸色黑沉得厉害,胸口微微起伏,厉声吼道:“来人!”

顿时脚步声纷沓穿过雨声而来,门口一黑,一大批禁卫蜂拥而入,片刻的功夫,就将未央宫围得个水泄不通。

凌澜眼波微动。

原来这个男人刚刚不仅找人假扮、金蝉脱壳去了,还搬了这么多人前来。

“将这个犯上作乱、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朕抓起来!”锦弦伸手

tang指着凌澜,急急吩咐那些禁卫。

禁卫纷纷拔出兵器上前。

凌澜蓦地伸手一扬,将他近旁桌案上一个杯纳入手中,下一瞬又甩手一掷,随着一声脆响,杯盏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在众人对他的行为不明所以的时候,大殿里紧接着传来一阵极大的sao动。

各种噼噼啪啪、哗哗啦啦的声音四起,众人惊愕地看着那些分散在大厅里各个地方给大家上菜布菜的宫女都丢掉手中的托盘,“唰唰唰”从腰间拔出软剑。

更为夸张的是,这些宫女还有很多是男的,一个个取了头上女人的发饰头套,直接丢在地上。

席间众人都惊呆了,很多女眷更是惊恐地叫出声来。

凌澜凌厉目光一扫全场,所有男男女女的宫女都朝他点头。

锦弦眸色沉戾地看着这一切,龙袍袍袖下的大手发出骨节交错的声响。

虽说早就知道宫里面有很多这个男人的人,从曾经的六房四宫失火就知道,但是,面对如今这样的架势,他还是震惊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这些人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藏得那么深。

自从全福被杀、到手的名册又被抢走后,他没有一天放弃追查,却一直查无所获。

今日都全部给他冒出来了。

好!

如此也好!

正好一网打尽!

“将这些逆贼统统给朕抓起来!”

禁卫们得令,纷纷上前,男女宫女们也不惧,举着兵器迎了过去。

打斗声、惊叫声、脚步声,各种声音嘈杂一片,那些臣子跟女眷们纷纷逃到偏殿,远远地看着,就连右相夜逐寒跟左相夜逐曦,哦,不,应该说是康叔跟高朗两人也不例外。

“刀剑无眼,大家都先到偏殿躲躲!”康叔护着大家在一片混乱中转移到了偏殿。

百官多是文臣,哪里会武功,而且身边还带着女眷,更是不方便,所幸两个相国会。

兄弟两人就护在外面。

当然,只是护在外面,并不参与打斗。

高台上,铃铛看着这一幕,亦是不动声色地退到了角落里。

而鹜颜手中的那个假锦弦忽然出手击向她的胸口,鹜颜眼疾手快,险险避开的同时,大力扯住缠绕在对方颈脖上的烟纱。

一直到对方一张脸被勒成了猪肝色,完全断了气,鹜颜才微微喘息地将手松开。

抬眸的瞬间,发现人群中,有谁的目光深凝,她循着望去,就看到叶炫正站在一片刀光剑影中看着她,眸光映着烛火,神色复杂,每一下闪动,都是她看不懂的情愫。

心口微微一颤,她别过眼,不再看他。

如此形势下也容不得她多想,脚尖一点,她飞身落在混战的人群中,加入战斗。

其他几个一起起舞的女子亦是跟鹜颜一样,因为身上兵器不易藏,所以未带刀剑,而她们手中的烟纱却并不比刀剑差,一条条甩出去,连绵起伏,轻盈逶迤,明明如此柔物,所到之处,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闷哼声、痛嚎声、拳脚声、兵器碰撞声,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

在一片混乱中,凌澜跟锦弦静静对峙。

一人站在门口,一人站在人群中。

久久地对峙。

忽然,凌澜拔出腰间软剑,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直直朝门口飞过去。

原本立于他身后的叶炫见状,脸色一变,连忙也飞身跟了过去。

凌澜落在锦弦的面前。

叶炫落在凌澜的身后。

于是,就成了凌澜在中间,前后是君臣二人的局面。

叶炫的剑尖直指着凌澜,凌澜的剑尖直指着锦弦,而锦弦,只是负手立在那里,凤眸沉沉盯着凌澜不放。

“凌澜,

今日你跑不掉了。”锦弦徐徐转眸看了一眼还在痴缠打斗的众人,复又将目光落在凌澜的脸上。

凌澜冷哼,“跑不掉的人是你!”

话落,凌澜回头,冷眼扫了一瞥身后用剑尖指着他的叶炫,叶炫眸光微微一闪,更紧地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知道吗?我的人就在宫门口,只等我一声令下。”

“你的人?”锦弦不屑地轻笑,“你的人再多,有十万吗?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孟河正带着十万大军在赶过来的路上,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到宫门口了。”

凌澜微微一怔。

睨着他的反应,锦弦唇角一勾,眼角眉梢都是势在必得的笑意,戏谑道:“哦,你当然不知道!朕刚刚将孟河赶了,你是不是心里还在窃喜呢?告诉你,朕不过是做戏给你们看,麻痹你们这些贼人而已!”

他让赵贤找人送的圣旨就是给孟河的。

孟河一直追随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岂会不知?

孟河心中有气他知道,孟河的忠心他也知道,而且他还深知孟河的脾性,所以在圣旨中,他解释了他一切做法的原因,虽然,虽然其实在今日之前,他的确是忽略了对孟河的嘉奖。

他让孟河带兵来宫护驾。

他深信孟河会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胜券在握,主动权在他这边。

“束手就擒吧,或许朕会考虑赐你一个全尸!”锦弦倨傲地看着凌澜。

凌澜同样回看着他,片刻之后,忽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