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颜顷刻就做出了回应,一脸震惊和懵懂道:“没人了?什......什么意思?怎么会没人呢?”

凌澜低低笑,却但笑不语。

若说世面,沈如颜也算是见过的人,沉静内敛本就是她的性子,一般情况下,也能做到遇事不慌不惧。

可面对这个天生就气场很大的男人,她永远觉得心虚得紧。

何况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他高她低,他俯瞰,她仰视,更是无形之中,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将她裹得死紧,透不过气来。

“早上不是还一切正常吗?如颜跟郁敏在这地下室研究点东西一直没出去,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怎么爷会说没人呢?”

无奈对方不语,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沈如颜,你还要装到几时?”

男人骤然笑容一敛,沉声开口,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跟她在这里费口舌的耐心。

沈如颜心头一撞。

“沈如颜,边国人氏,父亲曾是边国的太傅,且还是边国三王爷的师傅。”

沈如颜脸色一白,愕然看向凌澜。

凌澜一边说,一边白袍轻荡,缓缓拾阶而下。

“沈家曾风光一时,却因三年前沈父的染病逝世而逐渐走向没落。沈如颜早已倾心三王爷,本以为可以嫁其为妃,却因为渐渐失势没落的家族,而被三王爷以各种借口搪塞回避。”

沈如颜眸光微闪,心跳早已不是自己的,见男人逐渐逼近,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

本就只上了两个台阶,退了退,就退到了密室的地上。

“为挽回三王爷的真心,沈如颜投其所好,见其平素热衷于丹药的炼制,特别是对长生不老药的追求,更是毕生最大愿望,沈如颜便也潜心钻研此术,因对这方面知之不多,所以并未有所建树,直到遇上她。”

凌澜扬袖一指,指向郁敏。

“沈姑娘,我说的这些对吗?”

指着郁敏,沈如颜却是转眸问向沈如颜。

沈如颜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全都被冷笑替代。

“堂堂一国之君,想要调查一个人,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对吧,尊敬的中渊陛下?”

既然将她的身世查得如此一清二楚,她也没有必要再费尽心思的遮掩和狡辩。

“对!”凌澜轻轻笑,“可是,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有查不明白的事,譬如,她!”

凌澜再次指向郁敏,“明明她是锦溪,是朕中渊之人,且已死去,又如何在边国,跟你走在一起,且还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一次,他虽是问沈如颜,凤眸目光却是扬落在郁敏身上。

意识到他眸中的探究,郁敏抿了抿唇,垂下眼帘。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算算,已经到这个时空两年多了,她还一直觉得就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是的,她是锦溪,却又不是锦溪。

确切的说,她只是借用了锦溪的身体,灵魂却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在现代,她叫郁敏,是一名生物医学科学研究员,一次实验中发生爆炸而被炸飞。

再次醒来,她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棺木里,四周围了几个人,正在拔她头上的发饰和取腕上的手镯,当时她混混沌沌的,不知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看到她忽然睁开眼睛,都吓死了,大叫着“诈尸”啊,“鬼”啊,然后四下逃窜,她才知道自己死了,被埋了,而这几个人是盗墓的。

大概是躲在远处看到她爬起来后,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所以那几个人知道她不是鬼。其实,那时,她真的很懵,墓地很怪、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很怪、而且更怪的是,她的坟墓的墓碑上刻的是爱妻锦溪之墓,落款高朗,锦溪是谁,高朗又是谁。

她坐在墓边,看着陌生的环境,一片茫然。那几个盗墓的男人又回来了,七嘴八舌说着。

一个说,怎么说都是前朝公主、本朝相国夫人,竟然没有金银财宝陪葬;

一个说,哥儿几个挖了几个时辰,总不能白挖,既然没有捞到值钱的东西,看这女人也有几分姿色,倒不如拿去卖几个钱;

另一个又说,人家相国夫人你也敢卖;

再一个说,怕什么,在世人眼里,相国夫人是个死人了,我们哥儿几个算是救了她一命,只要将她卖到别国去,谁知道。

于是几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她也终于明白过来,她穿越了。

她想逃,却没能逃过几个大男人的魔爪。

就这样,她辗转被卖到了边国,在大街上,她被绑着,就像是一头牲口一样被人叫卖。

她又逃,被抓回来后,遭到了毒打,那一次,她差点被打死,是沈如颜救了她。

沈如颜买下她,她就成了沈家的一名婢女。

“怎么,不愿意说?”

男人骤然再次出声,将郁敏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也不知他这句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对沈如颜说的,既然,沈如颜先前已经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便继续一声不吭。

沈如颜冷哼:“这些你无需知道,你只要明白,她不是锦溪就行。”

“是,她不是锦溪。锦溪是不会有如此高超的医术的,不,应该说,锦溪是不会有如此诡异的医术的,”凌澜轻笑摇头,“茅厕、粪坑、散发毒气的蛇身蟾蜍、活人试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了一己之私,你们害了多少人?”

沈如颜轻嗤,似是很不以为然。

“陛下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如颜就告辞了。”

话落,沈如颜拉起郁敏的手,“我们走!”

凌澜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你以为还走得了吗?”

沈如颜脚步一顿,却也并不意外。

只不过,同样,也毫无惧意。

“你必须放我们走!”

沈如颜冷勾着唇角,口气笃定。

“为何?”凌澜俊美眉尖一挑,“给朕一个‘必须’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想要高朗活,你就必须放我们走!”

沈如颜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高朗还在她手上不是吗?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第一次感慨和庆幸,试药者选得太好了。

多亏选了高朗。

“你说得是他吗?”

凌澜旋身扬袖,优雅地指了指密室洞口。

沈如颜和郁敏齐齐抬头,只见洞口处一双云头黑底靴出现。

接着是藏青色的袍角,一个高大的身影举步而入。

当身影彻底走下洞口,五官全然映入眼底,郁敏眼波微微一动。

沈如颜脸色煞白。

正是高朗。

他,他不应该出现这里。

刚才她跟郁敏一起回花楼取药,她吩咐其余人留在原地等她们的。

且不说高朗被麻药控制,无法动弹。

就算体内能量过剩,他冲破了麻药的药力,还有其他人不是。

难道其他人也控制不住他?

可就算其他人控制不住他,也一定会有人前来送消息。

除非他们都出

了事!

想到这里,她身子一晃,难道他们已经被这个帝王的人所擒?

种种猜测一一快速掠过脑海,每一种都是极为不利。

沈如颜攥了攥水袖下的掌心,强自让自己镇定。

不怕,她有的是胜算。

徐徐抬眸,她看向高朗,冷声道:“是!就是他!高大山,高朗......”

反复念了两遍这两个名字,沈如颜轻嗤:“既然陛下已经救下了他,想必也一定知道,他被我们试过药吧?”

帝王没有吭声,高朗同样不语。

都看着沈如颜,等着她继续。

沈如颜轻勾唇角:“此药负作用极大,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危害,还可能会导致死亡,只有我们可以救他。我说得对吗?”

沈如颜转眸看向一侧的郁敏,帝王亦是。

而高朗,自进来起,目光就一直凝在郁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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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番外【022】

沈如颜转眸看向一侧的郁敏,帝王亦是。

“是!如颜说的对!”郁敏抿了抿唇,抬头,苍哑着声音道:“此药因还在研发阶段,很多的不确定和未知,的确对身体危害极大。”

沈如颜水眸含笑,略带得色地看向凌澜,可郁敏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浑身一震,犹遭雷击摹。

郁敏说:“只不过,高朗没有注射此药。”

什么叫没有注射此药?

试药者不注射此药,注射什么药?

沈如颜瞪大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郁敏。

郁敏再次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所有情绪。

是的,那夜她没有给高朗注射研制的药,注进他血管的只是普通的对身体无任何伤害的药水。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做。

当时,她甚至不知道他认识锦溪,不知道他是高朗。

她只知道,那夜,他被掌事男人带来,缓缓走下石阶,他走在前面,她闻声回头,他们四目相对,那一刻,她的心忽然一阵绞痛。

她想克制,没有克制住。

也就是那一份绞痛最终导致了她体内毒素的发作。

她是真的毒素发作,而不是他所说的,她故意假装发病来试探他是不是被点了穴位、是不是能动。

她也不想解释,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再说,或许试药以后,他会变成一个死人,或者一个疯子。

当然,疯子也是死人,因为沈如颜是不允许失败的试药者存活于世的。

所以,就算他没有被点住穴道,她还是用软筋香控制住了他。

可是,就在她准备给他注射研究的新药时,她忽然犹豫了。

那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或许是因为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心里的那一份骤痛。

又或许是因为他见她危险时,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

还或许是他的那一句“你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死,而我却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她那个时候竟然生出一种闲情逸致,想要试他一试。

她举着注射器靠近,他问她,他可能会死对吗,她当时还以为他果然怕了。

谁知,他在临死之前的要求,竟然是揭下她的面纱一看。

当时,她就生出一种感觉,他们是不是认识,确切的说,他跟她的这副身子的主人是不是认识。

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试他一试的决心。

她故意说,既然,人都要死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这一次的药试在你身上,你还能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到时,我会揭下面纱,让你一看。

她以为她都几乎给他判了死刑,他一定会如同前面两个试药的男人一样,求饶。

当她将药水注射进了他的静脉后,他甚至跟她说,你要说话算话,若我有幸活着,你就一定要揭下面纱。

他当然会活着,因为她根本没有给他注射什么不良的药水,而是普通的对身体有益的营养素而已。

他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告诉他,一会儿他会很痛苦,身体的机能会慢慢丧失,或许会死,或许只是奄奄一息,到时,她再给他注入新药,到时就看他的造化,可能会恢复,可能还是会死。

她说的是实情,只不过是真正试药时的实情。

因为她研究的是提高人体免疫能力、恢复年轻活力、延年益寿的药,说长生不老药有些玄乎,她是一个现代人,当然知道,世上不可能有此药,但是,延年益寿还是可以的。

所以,她的实验就是先要用药强行将人的身体机能破坏,让其等同于一个迟暮老人的身体机能,然后再对其用研制的新药,将其衰老的身体机能恢复年轻活力。<

而之所以用年轻壮丁,不直接用迟暮老人,是因为老人本身会带着这样那样的病痛,用药后可能会出现许多新的问题,并不能客观地反应药效成果。

在现代,她们都是用小白鼠来做这种实验,但是,在这里,沈如颜不同意,必须用活人。

当时,她说完这些话,他依旧只是看着她,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或许是被他紧紧凝视的眼神打动,又或许是被他无畏的勇敢折服,她揭下了面纱。

她看到他震惊、激动、狂喜、难以置信,各种激烈的情绪从眼底一一掠过。

他哑声喊她“锦溪”。

他说,“锦溪,真的是你,你还活着,真好......”

他声音哽咽,终是忍不住,哭了。

因为不能动,他就那样躺在地上,泪水无声长流。

她第一次看一个男人哭,一个面对死亡都能坦然接受,却在面对揭下面纱的她时留下眼泪的男人。

哭得寂静无声,却如此让人心痛。

那一刻,她终于肯定,他们是认识的,他爱她,深深地爱着她。

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绞痛。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希望自己真的就是锦溪。

可是她不是。

她不认识他。

她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她问他,是谁?

他难以置信,那眼神就像恨不得能将她灼穿,他说,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高朗。

原来,他就是高朗,那个墓碑上刻着爱妻锦溪的署名者,高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