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走过去,经过诊室右转就是。”收银员细心地给他指路。

曾悦希走到诊室外,发现护士已经帮他把六月带走了,正在化验室里等着。他进去把单据交给护士,抱了六月,抽过血又拍X光……等结果出来,送给杜医生看了,六月马上就被带进了手术室抒。

曾悦希站在手术室外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觉得手上火辣辣地疼,才抬手看了看伤口。忙了这半天,没顾上清理,伤口还渗着血,周围有些发红。

他掏出手帕来擦了擦。

手上沾了些灰,手帕擦不干净。

他皱着眉,看了眼手术室——门一开,护士走出来,看他脸色不佳,愣了下,小声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还有多久结束?”曾悦希问。

“至少还需要半小时。”护士说。

曾悦希等护士走开,算算时间来得及,去洗手间把手洗净,跟护士要了碘伏棉球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诊所里人声嘈杂,不时有犬吠猫叫,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让人耳中充斥着过量的噪音……他摸了下身上,发现自己没有带烟。

“找烟么?”一位抱着只雪纳瑞在候诊的老伯看到他的小动作,问。

曾悦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老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说:“不是好烟,能将就一下就别客气。”

“谢谢。”曾悦希抽了一支烟,点燃了示意一下,走到诊所外。

烟劲儿有点大,他抽了两口却觉得舒服多了。

雨已经停了,街上湿漉漉的,有种雨后特别的清洁和滋润感。

他掏出手机来,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询问早上有没有什么急事……大概因为他极少会出现这种状况,同事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好奇。

他挂断电话,看了眼指间的半截烟。忽的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红裙女子朝这边走来。

他认出那女子是田藻来的同时,她也认出了他。

她愣了下,惊讶地抬头看看,似乎是要确认这里的确是宠物医院。

“你也是……”她语气有点犹疑,看了他。

“我是带猫来动手术。”他说。

“哦,是这样。”她点点头,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这。看他也没有要跟自己攀谈的意思,她踌躇片刻,说:“那我先进去了。”

他一点头,转开脸吐了口烟。

“六月主人!”护士推门出来。

曾悦希忙回头,“手术结束了?”

“嗯,结束了。你快去看看吧。”护士帮他拉着玻璃门。

曾悦希掐灭烟扔进果皮箱,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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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欧阳灿看着桌上的几种感冒药,闷声闷气地说:“要能马上见效,我一气儿都吃了。”

“一气儿都吃了,我们也不知道谁有那个好运气给你出个报告了。”白春雪笑着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嘱咐她快点儿吃药,出门去解剖室了。

欧阳灿

鼻塞头昏的症状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她一贯感冒不吃药硬康的,这回也有点儿扛不住了。

她挑了一样号称吃了不会打瞌睡的,刚抠了药丸在手里,座机就响了。

“不会吧……”她赶紧拿起听筒来,一听果然是出现场的指示。

她扔了听筒把药丸塞进嘴里,喝了几口水,匆匆忙忙锁了办公室门往外赶。

“老赵开车吧。”她上了车,就看见陈逆正歪在后面座位里睡觉。老赵把车一启动,他身子往这边一倒,差点儿摔着。

“你慢点儿!”他迷迷糊糊地说。

“你至于困成这样么?后来没补觉啊?”欧阳灿问。陈逆昨天傍晚下去出现场,也是后半夜才回来。

“补什么补啊,赶回来就在干活。”陈逆愁眉苦脸的。“你也没好哪儿去啊,这动静跟鼻子里塞了个老鼠似的。”

“太难受了。”欧阳灿擤擤鼻子。

“这倒好办,抓只猫来就行。”赵一伟在前面笑的很大声。

欧阳灿也笑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手机来看看,号码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打来的,就念了出来,问:“哪的电话?”

陈逆半睡半醒之间脱口而出:“政工科的号码啦,快接。”

“政工找我干嘛……挂断了。”欧阳灿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找你谈话呗,看看有没有被腐蚀。”陈逆笑着说。

“到了啊。”赵一伟车开到了案发小区门口。

一看是勘验车,赵一伟又早把警员证递了过去,自动门内的保安朝里挥了下手,直接放行了。

赵一伟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地下停车场入口不远处。

欧阳灿从车上看看——停车场入口已经被封锁,有警察在现场执勤。除此之外倒不见什么杂人,四周显得非常安静。

她又仰头瞅了瞅。

这小区全是高层建筑,精光闪耀的玻璃在阳光下亮的刺眼。楼上倒有两三户人家开着窗子,有人正往下张望。

“走吧,病号。”陈逆走在了前头。

欧阳灿下车跟上,几个人穿过警戒带,顺着车道往下一直走,先看到了林方晓。

第六章 风雨无阻 (五)

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车道里引起一连串回声,林方晓正在跟一物业经理模样的人说话,听到动静,转脸看了看这边,又继续跟那人说话了。

欧阳灿走近了,看了看他们站的位置,正对着一间车库门口。此时车库的电动门已经升起,里头停了两辆车,左侧是一辆红色轿车,右侧停了一辆银色SUV。红色轿车的车门左侧敞开着。车库尽头是一排铁质储物架,上面摆着各种杂物,看起来非常有条理。

“现场就在这。”戴冰过来,指了指车库里抒。

“就一男死者?”欧阳灿问。

“嗯,里外搜索过了,就只有这一具尸体。”戴冰说。

站在戴冰身后的两个穿保安制服的年轻人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听见他们这么说,互相看了一眼。

戴冰看看他们,温和地说:“不是嫌少的意思……这几位都是市局技术口的大拿,不是复杂的案子轻易不动用他们的。”

“知道、知道。”

戴冰跟他们说:“暂时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要问了,你们去歇会儿吧。有问题我随时请教。带”

两个年轻人简直巴不得这一声,忙走开了。

戴冰看他们去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那里了,转过身来轻声说:“就是他们俩先发现的尸体。年纪不大,估计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吓得不轻。”

陈逆和赵一伟戴着手套和口罩,显然也已经粗略观察过现场情况,说:“这现场看着够干净的。”

“是,我们来了第一印象也是觉得干净。物业经理说这家的主人平常就是这么个习惯,特别讲究。小区保洁哪天工作做的不到位了,他们两夫妻发现了马上就打电话给物业提醒了。”戴冰说。

“适合做业委会主任。”赵一伟说。

“还真是。反正挺爱管闲事的。据说他们在小区居民里人缘儿挺不错的,特别有威望。不过保洁保安都挺头疼他们的。”戴冰摇摇头。

陈逆正仰头看着车库的自动门,问:“门是外力作用打开的?”

“是啊,物业的人弄开的。死者前阵子曾经报修过地下车库的一个消火栓。他说那消火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弄坏了,很不安全,万一哪天要用,不好使那不就坏了么。物业的人才想起来这事儿,就下来看。然后走到车库门口,发现车库门没完全合拢。他们俩以为是车库门坏了,打电话找他。手机没人接听。死者的老婆在外地出差,说联系不到她老公,如果车库门坏了就麻烦他们先给看着,别丢了什么东西就行,等她老公回家处理。他们查了下监控,死者前一天晚上回来,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就没有开出去。也没有看到他步行出门。他们去他家按门铃没人应门。后来他们觉得不对劲儿,再去车库看的时候,觉得可能出事儿了。然后找经理,报了警。他们先把车库门弄开,进去一看,人已经死在车里了。”

“我们赶紧联系了家属。这会儿应该在往回赶了……”物业经理和林方晓也站在车库门口,这时候说。

欧阳灿走到车边,看着车内——驾驶位车座放平了,死者就躺在座位上,看上去是睡着了,姿势神态都非常安详。

她握了握手,放松下手指,开始检查尸体。

“从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了12小时……尸体保持完好,表面无明显伤痕……”欧阳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细致检查,忽的听见猫叫声。

现场极其安静,这声猫叫像是有人把一块大石头丢进了井里,冷不丁吓人一跳。

她转眼看了看外头,车库门前恰好有一只花白纹的猫经过。

“这儿还有猫啊。”她顺口说。

物业经理听到,忙说:“有的有的。那边是地下停车位,空间比较大,有住户经常在这喂猫。看,那个角上,柱子后头,还有个猫窝。我们管理员有时候看见就清理,也有住户不乐意的,说野猫泛滥的话影响小区整体环境。”

“这样啊。”欧阳灿转回头去。

林方晓倒对这个信息有点兴趣。他看了眼那个很暗的角落,示意戴冰过去看看,跟物业经理说:“不是一般小区居民都挺烦野猫野狗吗?喂野猫野狗的跟讨厌的分两拨儿,经常势不两立,越到夏天矛盾越尖锐。”

“是……不过我们小区一向沟通很及时,很少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矛盾。这栋楼的业主都还挺喜欢猫的,好像特意在业主群里说过这事儿,征求意见。绝育、免疫和征集领养还都公示过。”

“挺讲究程序的。”林方晓说。

“是啊,要不也不会弄个猫窝在这。他们平常又挺注意卫生的,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物业经理忙说。“真没听说因为这个闹过矛盾。”

“那还不错。”林方晓慢慢地说。

“天气热了,猫褪毛厉害着呢……随风到处飞,啧啧。”赵一伟说着,拿镊子从车轮子底下夹起几根猫毛。“……车座上也有呢。”

欧阳灿说:“死者身上也沾了猫毛。”

“可能抱过猫吧。”赵一伟说。

“死者家里养猫?是不是经常照顾这些猫?”欧阳灿问。

她看了看死者安详的面孔,心想他生前大概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吧……

“是。经常喂猫。家里养没养猫就不太清楚了……他好像在外头应酬挺多的,每次都把吃不完的鱼带回来给野猫吃,从车库里一直投食到小区里几个固定投喂猫食的点儿。那些猫能跟着他走老远,还有跟他上楼的……邻居说他有时候还会跟猫说话,不让猫进楼里头去。”物业经理说。

第六章 风雨无阻 (六)

欧阳灿点点头。

物业经理站在车库外说着话,怕她听不清,声音尽量大些。他一开口,车库里就嗡嗡有回音。

林方晓把笔记本合上,站在欧阳灿身后,问:“怎么样?”

欧阳灿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查,说:“很可能是一氧化碳中毒。”

林方晓手指敲了敲笔记本带。

他也是出入现场多年的老刑警了,这个现场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给他一种强烈的暗示,这是个很标准的密闭空间内中毒死亡案件……但也因为自己是个老刑警,他极力避免自己被思维定式影响,做出错误判断。

可是…抒…

他看着躺在驾驶座上的死者——衣着整齐,神态安详,像是还在做着美梦。

欧阳灿见他没出声,知道他在思考,就没打扰他。

“他们都说死者绝对不可能自杀。”戴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林方晓身后。

他忽然出这一声,林方晓和欧阳灿同时回过脸来看他。

戴冰说:“刚才跟那俩保安小哥聊了好久。他们都觉得死者死于意外有可能,下班回来累了,在车里休息会儿,结果睡过去了……这种意外事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我感觉死者是个特别严谨自律的人。从现场的各种迹象来看,他不太像会随便在车里凑合睡觉。都到了楼下了,再几分钟就到家了。”欧阳灿说。

“但他老婆出差,孩子不在家,自己一个人也可能松懈。我有时候累得不行了,恨不得在我家楼下花坛里都能睡着。”戴冰说。

“咱们这工作是连轴转的,很不规律。死者是什么工作?”欧阳灿问。

“德资企业的雇员,标准白领。”林方晓说。

“看。”欧阳灿冲戴冰一摊手。

“我明白欧阳的意思。像这样的企业绝大多数都比较遵守劳动法,工作时间极少超时,死者累的在车里休息不是没可能,多半不会是工作上过劳,可能有其他的原因……”林方晓看着死者。“要说他累的都能在车上睡着了……他可还有精力抱猫。看这从上到下都沾着不少猫毛,不太可能是早前的,多半是回来之后喂过猫、撸过猫……这样的话,不该是停好车,出去喂猫,然后就从电梯上楼回家了?反过来行为就有点儿说不通嘛。”

戴冰咂咂嘴,一时想不出什么来反驳。

欧阳灿轻声说:“不知道死者家属什么时候能回来。”

“刚才的消息是人已经到了机场,可是当地雷雨天气航班不能照常起飞,还得等。”林方晓说。

“那我们先做着准备。”欧阳灿说。

“欧阳,我们OK了。”陈逆过来。

“我这也OK了。”欧阳灿说着看看林方晓。

“那你们先收队吧。我们还得在这访问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头的。”林方晓说。

欧阳灿等同事们把死者放进尸袋里用担架抬到车里去,又看了下车库里。

她忽的发现最左侧的杂物架子上放了好多颜色鲜艳的盒子,不禁走近了些看。盒子大多是宜家出品的纸盒,按照大小叠放在架子上,最大程度地利用了空间……她不禁摇了摇头,轻声说:“又是一个整理癖啊。”

她再走近些,看着盒子外的标签,有的标记是雅丹四岁、雅丹五岁……粉色舞衣、蓝色舞衣……舞鞋……她重新戴上手套,把标着舞鞋的盒子取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旧舞鞋。

“发现什么了?”林方晓见欧阳灿还不走,过来问。“他们都出去等你了。”

“雅雅应该是死者女儿吧?郭雅丹?”欧阳灿说。

“可能。”林方晓点头。

死者郭良佳有个女儿,之前他们已经听几个人都提到过了。

“我记得刚才看到过,他钱包里有张收据,是取芭蕾舞鞋的单据。”欧阳灿说。

“是‘影之舞’舞蹈用品店的。”林方晓马上说。“那个店是‘火影’芭蕾舞学校的校长开的,专门经营这些。据说舞鞋品种非常齐全,国内的都有代理,国外基本比较大的品牌和系列也都有,本地算是最上档次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刚上网搜的?”欧阳灿把盒子盖好放回去。

“小白去报了个成人芭蕾舞课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课没上几回,装备都搞齐全了。话说,”林方晓咧了下嘴,“真贵啊!”

欧阳灿忍不住笑了,说:“那可不!”

她走出车库,摘了手套,迫不及待地摸出纸巾来擦鼻子。刚才忙着做事,顾不上不舒服,这会儿一停下来,鼻塞喷嚏都来了……林方晓催着她快点儿走。

“回去吃药,不行就请半天假。”

“知道啦。”欧阳灿擦着鼻子,拎了箱子走出了地下停车场。

许是在地下呆的时间有点久,骤然间回到地面,光线强烈起来,她立时有些头昏眼花。

“欧阳!”赵一伟正和陈逆在车边站着抽烟,看她在停车场入口好一会儿没挪地方,觉得不对劲儿,忙喊了一声。

“不对劲儿啊。”陈逆把烟叼在嘴上奔了过来,马上发现欧阳灿脸色煞白。“喂你没事儿吧?不舒服啊?”

“不要紧。刚眼花了一会儿。”欧阳灿摆手。

“还不要紧,脸都跟白纸似的了。走走走,上车……”陈逆把她的勘验箱接了过去。

“没事儿啦,来之前吃了药了。”欧阳灿说。

“不是吃了过期的了吧?”赵一伟过来看看她,又看看表,“还好,回去也到下班时间了,不行下班就直接去医院。”

欧阳灿想说这小感冒哪至于,突然发现喉咙疼的厉害,已经出不了声了。

第六章 风雨无阻 (七)

“来来来,上车上车,都这模样了,还屎壳郎垫桌子呢。”赵一伟没好气地说。

上了车,欧阳灿“咣叽”一下靠在椅背上,说:“好久没感冒了。可千万不能病,耽误事儿。”

陈逆看看她,说:“你就别犟啦……真是受累的命,在现场什么毛病都没有,出来了百病上身。”

欧阳灿想哼一声,鼻子堵的出不了声,鼻涕却流出来了抒。

陈逆笑的气儿都倒不上来了,赵一伟也笑着摇头,道:“这邋遢样儿,真够人瞧的……这个点儿路开始堵了啊。”

他仗着车技娴熟,净挑着小路跑,很快就顺利把车开回局里。等他回办公室把出现场采集的证物和资料都保存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下楼的时候看到法医一科的房门开着,特意走过去,果然欧阳灿还在里头。

“还不下班?”他问。

“马上。还有一点就写完了。”欧阳灿说带。

她鼻音很重,听得赵一伟眉头直皱。

他说:“那我等等你吧,顺路把你捎回家。”

“好啊!”欧阳灿笑嘻嘻地说。“谢赵哥。”

“要你谢。”赵一伟拖了把椅子坐在门边,看了眼欧阳灿对面办公桌。“真难得小白准点儿下班。”

“说饿的腿软了。”欧阳灿说。

赵一伟噗嗤一乐,掏出指甲剪来剪着指甲,忽听欧阳灿问:“一般比较少见做爸爸的去给女儿选芭蕾舞鞋吧?”

“咹?”赵一伟看看她,“你说刚那个死者啊……也说不定是他老婆交代了,他就跑个腿儿。再说卖这种东西的地方,店员一般还都比较专业,什么年纪的学生、学到什么程度了、对鞋子有什么要求,了解了情况就给推荐了。”

“也是。”欧阳灿输入最后一个字符,保存好文件,关了电脑。“不知道林队他们能不能查到点儿什么线索。”

“你还是觉得是他杀啊。”赵一伟磨了磨指甲,拍拍裤子。

藏青色制服落一点浮白就特别显眼。

欧阳灿拎了背包正好走过来看到,想起死者那深色裤子上沾的猫毛,说:“穿深色衣服真不能抱猫猫狗狗啊……”

“啊?”赵一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烧的有点儿糊涂了?”

欧阳灿笑笑,说:“没有啦。”

她和赵一伟一起走出来,正巧遇到隔壁办公室倪铁也要走。

“正好搭车回家。”倪铁笑嘻嘻地说。

“微信转账给我车钱。”赵一伟一本正经地说。

倪铁愣了下,欧阳灿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