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冰摆手说:“不要了。我想过了,等会儿吃完饭我还是回队里一趟吧。”

“不是让回家歇歇明天再拼吗?”

“说是那么说,我觉得得把南区公园那个案子的资料再捋顺捋顺,晚点儿再回家。”

“好吧。那不如慢点儿吃,反正这会儿不赶时间……你继续说啊。”欧阳灿说。

戴冰边吃边说:“我当时不是找拿石头照片去给警犬基地的哥们儿看的吗?石头的样儿就是种很纯的,他对这个很有研究的,本地几个专门经营纯种犬的狗场他都认得。然后他看了石头照片吧,就说这狗认识……这狗舌头上有块胎记,你看。”

戴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给欧阳灿指了指。

欧阳灿看照片里的石头,伸出来的舌头上,果然有两块连在一起的胎记,倒像是颗心。

“咦,这我还真没注意。”她说。

“所以嘛,我哥们儿刚好见过,当时石头被送到学校去训练了基本礼仪。他那天就跟我说石头主人可能把厂子卖掉离开本市了,因为见过石头觉得挺棒的一狗,一直留心呢。他说再给打听打听,隔了多少天了这是才给我信儿。石头主人还不是卖厂子走的,是跑路了。他不是在这开工厂的吗?这两年不大景气,他抵押了房子又抵押厂子,后来还借了高利贷。债是越滚越多,还不上,干脆跑路了……所以石头到底是怎么跑街上被撞的,很难说啊。弄不好是他在跑路之前把石头放了,也可能给了人了。狗这种生物你是知道的,指不定念着旧主又跑回来找,就出事了吧。也是运气还算好,遇到你们。”戴冰说。

欧阳灿听他说着,也不插话,只管慢慢吃着馄饨、啃着骨头。

“我看田大作家刚在微博发了石头照片了,挺精神的啊。”戴冰说着举了手机给她看。

欧阳灿瞥一眼他的手机,果然看到了石头——石头趴在那里,昂着头对准镜头,虽然看上去非常帅气,眼神里却满是警惕……至少是不信任或者好奇吧。

她想到拍照的是田藻,忽的觉得有点开心。

“打算怎么办?我看石头主人八成是不会回来的了。”戴冰说。

“先好好照顾着。它在我们家还适应。”欧阳灿说。

“我哥们儿说要是到时候想找人领养的话,他可以帮忙打听一下。”戴冰说。

欧阳灿想了想,说:“那到时候再说。替我谢谢你哥们儿。”

“甭客气,自己人。”戴冰说。

欧阳灿看他吃得差不多了,问:“你觉得,这两个抛尸地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

戴冰看着她,“一个是在人特别多的地方,一个是极少人会去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特殊是都跟垃圾沾边。南区公园发现的尸块是抛在垃圾箱里,这回是在垃圾山上。”

“对,不过我觉得啊……你注意没注意,南区公园那里,紧靠着旁边一块地,闲置了好些年了。”

“知道啊,奎元地产的项目,卖点就是紧邻公园,把南区公园当成自家后花园。”

“没错儿,可当时是刚动工就被抵制。因为公园的地是决不能动的,但是那个计划中的楼盘绿地有一块跟公园接起来了,事实上就是违规侵占了公园的绿地。”

“等等,今天的这个项目也是奎元的吧?”戴冰问。

欧阳灿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

“现在查查奎元公司还有什么‘僵尸盘’在手上,会有‘惊喜’也说不定。”欧阳灿说。

戴冰喝了一大口水,问:“你怎么想到这点儿的?”

“凑巧了呗。刚从现场出来的时候留意到开发商是哪个,突然想到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为什么呢?”

“奎元的名声一直不大好。南区公园那块地上,原来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住的,他不敢太过分。这边就不一样了。剩下的钉子户,可是付出血的代价的。”欧阳灿说。

戴冰慢慢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一点。奎元地产是……”

欧阳灿也点了点头,“你懂的。”

戴冰吸了口气,“不管那些,先查命案。走吧?我回去干活。”

“嗯,你等等,我去要个打包盒。”欧阳灿站起来就往柜台走,跟那位没什么笑意的老板娘说着话,又要了一份点心,一起结了账,回来把点心和打包好的糖醋排骨拎起来都交给戴冰。“当夜宵。”

“谢谢啊。”戴冰笑道。

“谢什么呀,我还没谢你呢。”欧阳灿也笑道。

两人出了小饭馆,穿过小巷,戴冰右转回警局,欧阳灿跟他道了别,看到马路对面就是公交车站,便向那边走去。

恰好一辆公交车驶来,她紧跑两步上了车,坐了两站下来,被海边的风一吹,她缩了缩肩膀。

从这边回家要有近路,但是要多走些台阶,她这会儿倒有了劲儿,噔噔噔地往上跑……一口气跑上百十来台阶,她才站下喘了几口气,刚要往前走,发现前面有辆车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使劲儿将车门一带,转身就要走。

欧阳灿认出那是夏至安,不禁有些纳罕。

第十章 此时此地 (十一)

这儿离她家还有段距离,至少要穿过两条小巷、经过一些院落,夏至安怎么会在这下车呢?

她这么想着,不由得就往旁边挪了挪脚步。

路旁的石墩子后有棵枝繁叶茂的西府海棠,将她身形隐住了,但不影响她的视线穿过枝叶——那车子没熄火,夏至安没走开,车上的人也没下来……她知道他们在说话,但说什么是听不到的——她倒也并不想窥探什么秘密,如果真有秘密的话。可现在这个情况她最好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夏至安那个样子显然是非常不高兴了。

欧阳灿隔了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抒。

她不禁想平常虽然她和夏至安总是刺来刺去的,可并没有看到他真正不高兴的样子,更别说生气了……

她忽的看到车里人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那手搭在车门上,轻轻地搭着,以一种看上去非常优美舒适的姿势带。

有那么一瞬,她心都跟着那只手滑动的弧线荡了一下……

那手上有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在路灯的光线下,一闪,又一闪,特别亮。

欧阳灿的目光这才落在车尾,辨认了下车标,再看了下车牌号。

她才将车牌号念完,就见夏至安转身走了,车子倒还停在那里,似乎车里的人要看着夏至安走远……

欧阳灿站在那里没动。

夏至安身影不见了,车子才开走。

欧阳灿本该跟着往那个方向去的,想一想,却折回去下了台阶,从另一条路回家。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刚刚那车里的人究竟会是谁,忽的脚下蹿过去一个黑影子,她背后一凉,忙站住了,才发现路边还有两只猫在探头探脑。

她一放松,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哪儿。

她抬眼望了望,前面路灯下停了辆车子,正是曾悦希的。车在这里,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里……她往前走着,路边那两只橘猫看看她,悄悄跟过来。

走近了发现院门开了一扇,院中开着灯,虽没有灯火通明,也不能一览无余,还是能看到这院子的大部分——院子中间显得有些空,左右两边都架着紫藤架,枝叶垂垂缀缀的,开花的时候,想必很美……欧阳灿看得有点出神,不知不觉的站在那里有好一会儿,身边围了几只猫,也和她一样看着院内,不一样的是,曾悦希从屋里出来,走到院中,那些猫呼啦一下动起来,欧阳灿还在那里。

曾悦希已经发现欧阳灿了,先是愣了下,将手里拿着猫食,举了举,微笑。

“看来今天喂猫又晚了呀。”欧阳灿微笑着说。

看曾悦希手上那两只大盘子挺重的样子,她走过来帮忙拿了一个。鱼香扑鼻,她不禁“唷”了一声。

“这是新鲜的小黄鱼吧?”她看了盘子里的小鱼头,问。

第十章 此时此地 (十二)

“是啊。”曾悦希微笑道。

“好舍得下血本。”欧阳灿开玩笑。

“其实是今天出了点意外。”曾悦希说。

“怎么?”

“拜托我家阿姨买了一兜鱼,结果她早上带回来,给忘在了院儿里。一兜鱼全臭了。带”

欧阳灿笑起来,“那可糟了。”

“可不是么。”曾悦希蹲下来,把盘子放在门口抒。

猫儿们全围过来。

欧阳灿把盘子递给他。

“阿姨问我说怎么办,我问她家里有什么可以喂猫的鱼先给我点儿。她说有倒是有……”曾悦希笑着说,“就是给爷爷准备的。准备做油炸小黄花的。那我说就这个吧,回头再给爷爷买大的。”

“油炸小黄花大的不好吃。”欧阳灿笑道。“爷爷要是讲究,这可蒙不了。”

“那是阿姨的事儿了。回头怎么办随她。反正我得有鱼喂猫。”曾悦希说着站起来,看着围着盘子吃得不亦乐乎的猫儿们,过了一会儿转脸问欧阳灿:“你这是才刚下班?”

“像刚下班的样儿么?”欧阳灿问了一句,忽的想起来,“该不是有味道吧?”

曾悦希忙说:“没有没有。只是看着像。出现场了?”

欧阳灿说:“嗯。出了个特别糟糕的现场。所以……”

曾悦希点点头,说:“这个天气出现场,真是煎熬。”

“往下会越来越糟糕的。”欧阳灿无奈地说。

“身体完全好了嘛?”曾悦希问。

欧阳灿点头,说:“那天真得谢谢你。”

“举手之劳,干嘛谢了一次又一次的。倒是你自己得留神,身体要紧。”曾悦希说。

“嗯。”欧阳灿微笑,看了看埋头大吃的猫儿,“你把猫喂好了?”

“还得给水。”曾悦希回答。

“那你快去呀,我该走了。”欧阳灿说。

曾悦希看看她,说:“你要是不着急的话,等下我送你。这个时间了,这边少有人走,一个人走可能也不是很安全。”

“嗯……这条路上有好多猫啊。”欧阳灿说。

曾悦希笑微微地看着她,说:“哦,是啊,有猫的。”

“嗯。”

“那就不用我多事了?”

“不。猫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曾悦希笑起来,说:“来吧,进来看看。我还得伺候这些猫主子们,你等我一会儿。”

“我可以帮帮忙的。”欧阳灿说。

“那就来吧。”曾悦希说。

欧阳灿想起来,问:“六月怎么样了?”

“还不错。它和猫崽儿在阁楼上——昨天刚搬到阁楼上。六月三天两头换地方。我总是要找它的藏身之处。”曾悦希说。

“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吧……我本来想看看它的,还是算了吧,省得它再挪窝。”

“六月恢复的很好。小猫崽都睁眼了,非常胖,像小肉球。一开始托在手心里一点点大,现在就到处乱爬了,让六月很操心。”曾悦希微笑。

欧阳灿看他提起猫仔来的时候那温和的表情,想想和他一起复勘现场时他那副样子,这差别简直是天使和魔鬼……可能这比喻有些不太恰当,但如果只看到工作时候的曾悦希,很难想象他面对小动物时心地是如此柔软。

曾悦希推开另一边大门,走在前面。欧阳灿一起走到院中。紫藤架上挂着的灯亮着,架子下面的石桌石凳上落着斑驳的阴影,看上去很美。她不禁想到自己家里那种满了植物而显得满满当当的院子,虽然比这个还大些,可像个迷宫,远不如这个阔朗。

“院子是不是太简单了?”曾悦希见她左右往往,若有所思,问。

“挺不错的。不像我家,走到屋里还要七转八转,一眼望不到头似的,又太复杂。而且树又老,又高又大,总舍不得移了重新规划,一年年就这样了……我父母都是念旧的人。从前爷爷留下来的那些花木,他们是绝不肯动的。我奶奶还在世。他们是不肯让奶奶觉得家里有什么大的变化。”欧阳灿说。

“应当的。花木要成气候,也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的。我倒是喜欢多些花木,只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打理。”

“以后慢慢来嘛。可以栽些不需要费神的。”欧阳灿说。

曾悦希微笑。

欧阳灿见他只是笑,不禁皱皱鼻子,心想自己也有点太自来熟,人家院子里要怎么布置,自己乱发表意见不太合适吧……不过她不是扭捏的人,大大方方地和曾悦希继续聊着如果院子里要添点儿花木,添什么合适。

曾悦希替她开了门,让她先进屋。

欧阳灿往里看了看,屋子里有些昏暗,而且扑面而来竟有些久不住人才有的潮气和霉味……还有点阴冷。乍一进来,适应不了这凉意,她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抚了抚手臂。

她刚要说什么,就听曾悦希说:“等等,我开灯。”

突如其来的光把屋内“唰”的一下照亮了,可这光带来的暖意似乎瞬间就被屋内的阴冷吸走了。深色的古旧家具反射着光,幽暗,深沉。

“要喝什么?茶和咖啡都有,就是比较简单。”曾悦希问。

欧阳灿忙说:“不用麻烦的。”

“来一杯茶包泡的茶不费什么事的。我这个主人总不能太不像话。”曾悦希微笑道。“就喝茶好嘛?有不错的锡兰红茶。”

“好。”欧阳灿点头。

“你随意。”曾悦希示意她。

他往餐厅方向去了,欧阳灿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虽然不很大、可似乎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客厅。看得出来客厅里的一切包括家具都不新,可布局很讲究,因此这客厅里便有了一种从前默片时代的气氛,仿佛随时都会从内室走出一位穿着像二三十年代的太太或先生……她听见曾悦希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便看他端了两杯茶。

“怎么不坐?”他递了茶给欧阳灿。

第十章 此时此地 (十三)

“我在看厅里的布置。”欧阳灿接过茶杯,道了谢。

曾悦希站在她身边,也跟着打量了下这客厅,说:“我爷爷在这住的时候,喜欢这里的布置,不让改动。我觉得有点太沉重了……我是说用色,包括家具。”

“可看起来跟你很衬。”欧阳灿说。

“哎?我给你的印象就是这么古板?”曾悦希微笑。

“这里可不古板……是古旧。”欧阳灿说。

“那你是说我也有年纪了吧。”曾悦希说带。

欧阳灿没想到他自己开起玩笑来,便笑道:“有年纪又不是什么坏事。”

“古董有年纪才好,人有年纪是灾难。”

“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只长年纪不长阅历和智力的,那才是灾难。”欧阳灿喝了口茶。

虽然是茶包泡的,可茶浓郁芬芳。

曾悦希请她坐,她也就走到沙发边,准备坐下时发现茶几上有保温杯、扣着的书。她看了看自己打算坐的位置,推测这里应该是曾悦希坐着读书喝茶的,就往一旁挪了挪。

“随便坐。”曾悦希发觉,微笑道。

“在这儿捧着本书看,真惬意。”她说。但她随即看到了书名,不禁笑起来。这是本刑事诉讼法相关的研究专著,题目还有些生僻。“如果不是看这么晦涩的专业书的话。”

曾悦希看了看桌上扣着的书,说:“这本书放在车上很久没看完。只剩几页,想快点看完还了……再不还,罚的钱该可以买本新书了。”

欧阳灿笑着在沙发上坐了。

她起先只觉得屋子里有点阴冷,没想到坐下来,沙发上也有股阴凉的潮气,并不舒服。不过她不露声色,喝着热茶。

她坐的位置面对着楼梯口,忽的就看到一只猫大摇大摆从楼梯上下来,蹲在了地上,看着这边,准确地说,看着曾悦希。

“是不是六月?”欧阳灿问。

曾悦希回了下头,说:“可不是么。”

他说着马上站起来,穿过客厅。欧阳灿看着他从六月面前经过,往餐厅一走,六月马上跟了上去……欧阳灿微笑。

六月真是只聪明的猫。

她捧着热茶,喝两口,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也跟着起身,往那边走了走,就看见餐厅的灯亮着,六月正在吃东西——它的毛色有点难看,可吃相优雅从容,就连身后出现了陌生人也只是抬起头来回望了片刻……曾悦希从厨房里出来,拿了一只大玻璃水壶给六月倒了一碗水,蹲在那里看它吃了一会儿饭,才跟欧阳灿说:“六月现在太能吃了。以前特别挑嘴,吃鱼要给它剔骨,罐头也只吃一两种。”

“可能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为母则强。”欧阳灿说。

曾悦希笑道:“有道理。”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会儿六月吃饭,欧阳灿也喝完了手中这杯茶,说:“走吧。猫主子们吃完饭没有水喝是要闹脾气的。”

曾悦希笑了笑,看看时间,说:“走吧。”

他拎着水壶和欧阳灿一起走出来。

门口的猫还在吃,可明显已经换了一拨儿。

欧阳灿等曾悦希给猫添了水,笑着说:“你这儿像开着流水席。”

曾悦希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他顺手将大门关好,示意自己送欧阳灿回家。

“咦,今天车停的地方好显眼。”欧阳灿笑着说。

曾悦希知道她是取笑自己那天找不到车子,也笑起来,说:“来,上车。”

“开玩笑呢,就这两步,刚发动车子就到了。”欧阳灿说。

“嗯。”曾悦希点头,“不如一起走走。”

“这一带很适合散步。”

“是啊。可惜我来来回回总是匆匆忙忙的。偶尔骑一次车子,会觉得风景真的很不一样。特别美。”他说。

欧阳灿点了点头。

她记得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他,就是好奇怎么一个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的人,会吸引那么多猫跟随……她微笑,轻声道:“的确是很美的。”

两人不再说话,并肩从静静的、窄窄的小巷子里走出去,再往前走一段,很快就到欧阳灿家了。

这边路上不时有辆车经过,曾悦希便让欧阳灿走在内侧。

快到欧家那小巷口时,忽然一辆摩托车呼啸着经过,欧阳灿猛的拉了曾悦希一下,饶是这样,那摩托车带起的风,还是让人有些心惊。

“哎,这些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欧阳灿有些恼,“没蹭到吧?”

“没有。”曾悦希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欧阳灿。

她那着急的神色,让他稍稍愣了下。

欧阳灿手还握着他的手,她大概只是一时情急,但他也没有抽手……就这么停了一两秒钟,她才意识到,忙松开手。

“对不起,刚才……”她想辩白,可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接着批评那超速行驶的摩托车手。“上回跟你车追尾,不就是因为横冲直闯的摩托车么?再这么下去可不得了,还让不让人安安心心开个车、走个路了啊?”

曾悦希微笑。

即便是在夜晚,即便是在灯光下,他也看得出来她脸是红了……生气是生气的,可这么生气,多半是为了掩饰她的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