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灿心情有点糟糕,赵一伟也不消说,陈逆和蒲桥辛苦了一上午,见他们俩不想开口,也不想贸然问什么,就这样一路闷着回到了局里。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几个人早就饥肠辘辘,清洗了一下就去了食堂。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食堂里人并不多。欧阳灿进门看到林方晓和白春雪坐在靠窗的一张方桌边吃饭。

他们进来,白春雪就发现了,“欧阳!小赵!”

第十七章 心灵捕手 (二十四)

欧阳灿答应一声,往那边走。

“我们先打饭。”赵一伟说。

他们几个走开了,欧阳灿走到桌边。

白春雪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拿起手边的折扇来给她扇着风,说:“累坏了吧?今天真热……我刚才还给你留言问回来没有,你不出声,我也不方便打电话。”。

欧阳灿看了眼桌上的饭菜,见白春雪几乎没有动那些菜,还剩下一个馒头在餐盘里,问:“你吃饱了?”

林方晓说:“她最近胃口跟只喜鹊差不多。”

“啧!”白春雪瞪了他一眼。“吃几口就饱了。这还是想咱们食堂的饭呢,不然我这点儿都不吃……我正跟林方晓说呢,他得负责吃完,要不就浪费了。”

“那我不得撑的走不动道!”林方晓说。

欧阳灿说:“我吃这些就行。”

她抽了双筷子坐下就开始吃。

“再给你打点儿别的吧……除了土豆丝,其他几样我都没碰。”白春雪忙说。

“没关系。够了。”欧阳灿说。

白春雪和林方晓交换个眼神,问:“是不是出现场不顺利?”

欧阳灿摇头,啃一口馒头。

“那怎么了?看你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哭丧个脸。”林方晓说着,看到赵一伟他们也过来了,转而招呼他们坐。“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状态啊?中暑啦?”

“就你话多,让他们先吃饭吧。”白春雪拍了他一下,说。

林方晓便不出声了。

几个人本来安静,看这情形却又不由得不觉得好笑,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赵一伟叹口气,说:“今儿这现场出的,感觉很不好。”

他说着看了眼没埋头吃饭一声不吭的欧阳灿,听见陈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一边吃一边说起来现场怎么遇到了认得的死者家属、那家属又是什么情况……他讲话一向声情并茂,桌上几个人听着未免都入了神。末了他唏嘘一声,说:“做父母的心情啊,都是看不得孩子受苦的……”

白春雪看欧阳灿吃完了,问:“那你是不是下午去殡仪馆?”

欧阳灿点头,道:“要是没有别的紧急情况要处理的话。”

“中午好好休息一下吧,调整调整状态。”白春雪说。

“反正不管结论是什么,心情也都挺复杂的。”欧阳灿说。

白春雪点了点头。

欧阳灿性情急躁,但在工作中很少被情绪影响。她说心情复杂,也是比较罕见了。

“不行就让别人接手。”白春雪说。

“这不至于。我就是有点感慨。”欧阳灿说。

“那就好。”白春雪点头。

“对了,夏至安什么时候走的?”欧阳灿问。

“在我办公室坐了大概四十分钟吧。他赶着去开会,就走了。”林方晓说。

“跟他聊天有启发吗?”欧阳灿看着林方晓,问。

林方晓点了点头,说:“很有启发。我发现小夏的脑筋特别清楚,思路也很新奇。我跟他说什么事儿吧,往那儿一摆,他啪、啪、啪、啪……一二三四把要点就拎出来了。我觉得以后有事儿没事儿都该常跟他聊聊天儿。”

“啧啧,才多会儿工夫,夏教授就变小夏啦?”欧阳灿轻轻哼了一声。“对了,我杯子呢?”

第十七章 心灵捕手 (二十五)

“杯子?哦,你说盛咖啡的那个保温杯啊?小夏拿走了啊!”林方晓说。

“拿走了?”欧阳灿抽了下鼻子。

“我们光顾了说话了,咖啡都没喝完。小夏说别浪费,就连杯子一起带走了。我琢磨着反正回头他还给你也方便。再说了,不就一杯子吗?小夏帮咱们多大忙啊,对吧?别说一杯子了,就是十个八个的,也该给。”林方晓笑道。

欧阳灿又抽了下鼻子。

白春雪看看欧阳灿,晓得说这话的也就是林方晓,换别人她该急了,忍不住笑道:“别的杯子她不心疼,可是那次表彰大会的纪念品就不一样了,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啊?那我负责给要回来。”林方晓说。

“得了,让她自己跟夏教授要吧。反正夏教授跟她楼上楼下的。”白春雪笑道。

“别说,多亏了那杯咖啡。小夏说味道很好。”林方晓笑着说。

“那可不是吗!师姐私房咖啡,我也没天天蹭喝呢。”欧阳灿说。

“你说你也是,谁让你就拿那个杯子呢?”林方晓笑的厉害。

欧阳灿悻悻地道:“有头发谁爱当秃子?不是没别的新杯子了吗?夏至安那个人……算了,不说他了。”

“说起来就没完了,是吧?我们倒是有兴趣听,就是再听下去啊,食堂该赶人了。走吧走吧,都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事好多呢。”白春雪笑道。

“师姐,你回办公室休息,还是回培训中心?”欧阳灿问。

“我回那边吧。”白春雪说。

“这会儿这么晒。”欧阳灿看了眼外面。

“没关系。我正好出外勤,顺便送小白。”林方晓说。

“那还好。”欧阳灿说。

几个人这才起身,从食堂出去,分头行动了。

欧阳灿和赵一伟在午休过后一起去了殡仪馆。

等她结束工作,从冷气十足的停尸间出来,殡仪馆那空寂的庭院已被烈日烤了一天,委实热到让人难以忍受。不过工作过程还算顺利,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赵一伟赶着去医院照看女儿,欧阳灿便让他把自己放在南区分局门前先走了。她去南区分局刑警队找叶阳,告之死者姜秀的确切死因。

“机械性窒息。缢绳的着力部分在颈前部,绳结位于枕后上方,这是典型的前位缢型。死者自缢用的绳索是普通的晾衣绳。死者将绳子套在脖子上,从假墙上方跳下后身体悬空,全部重力下压,死者身体迅速下坠,颈部有猛烈的牵拉,解剖后看到有颈椎相互脱离的现象。死者应该当时就丧失意识了,随后几分钟内死亡。尸检并没有发现导致这一结果的外力因素,可以做出自缢身亡的结论。”欧阳灿说。

“所以,就是自杀啦?”叶阳问。

“是。从尸体解剖结果,综合现场勘验的情况,是这个结论。”欧阳灿说。

叶阳点头,给欧阳灿添了点水。

“鲁海生情绪怎样?”欧阳灿问。

“很悲痛。不过还有孩子要照顾,可能给他悲痛的时间也不多。我们问过话之后,就让他走了。现在他应该在医院吧。”叶阳说。

欧阳灿点头,“这个结果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我看他是个挺理智的人。”叶阳说。

欧阳灿不能不对这个判断表示赞同。

“我们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去死者家里调查过了。他们家情况确实比较困难。她丈夫很早去世了,一个人把儿子鲁海生养成人的。鲁海生高中毕业就参军了。在部队干得还算不错,不过家里也没背景,升到不能升了就转业回来。他开过一家保安公司,开始经营得不错,后来被合伙人坑了,背了一身债。这些年一直在设法还债。还有,这家,死者姜秀不是第一个自杀的。前几年鲁海生的老婆也自杀了。他们俩就一个孩子,还得了重病。他现在靠给人当司机挣钱养孩子,给孩子治病。孩子的医药费社保可以解决不少,可是他和他母亲在精神上是受了很大折磨的。他们家邻居,都说他和他母亲是很好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幸。他母亲前阵子总说活着没意思,这么累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他老婆也自杀了?”欧阳灿吃了一惊。

“是。意外吧?我看了他老婆的照片,很漂亮。邻居也说在世的时候非常漂亮,活泼的很,当然也挺……挺开放的。鲁海生那时候做保安,经常出差,他老婆就总出去玩,聚会,跳舞,唱歌……她不太管孩子,婆媳关系处的就不太好。听说他老婆死之前还跟婆婆大吵过一架。所以她刚死那会儿,婆婆姜秀特别消沉,总说不应该跟儿媳妇吵架,不是儿媳妇的错什么的……所以我推断这个事可能也是姜秀心里的一个病。就这个问题我们问了鲁海生,他承认母亲和妻子相处的不好,母亲脾气不好,妻子又孩子气、爱玩、冲动,一时之间想不开做了傻事。”叶阳说到这儿,沉吟了片刻,看着欧阳灿。

欧阳灿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脑筋在转什么弯儿,这也是她正在琢磨的,就说:“你觉得鲁海生没有说出他老婆自杀的真正原因,是吧?”

“婆媳矛盾导致一方自杀当然也很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再查一查。但是这个跟姜秀死亡的事件就没有关系了。”叶阳说。

欧阳灿点点头,说:“不过出于职业习惯,有疑问的地方还是应该不断追问的。”

“对。”叶阳笑笑。

欧阳灿看看表,说:“不早了,我不耽误你下班。”

“哪里,还得多谢你这么快把鉴定结果做出来了。辛苦了。”叶阳说着,送欧阳灿出来。

欧阳灿跟他告别,看看天色也不早,这里离家也不算远,准备走回家。

这一段路到了夏季游客熙熙攘攘的,晚饭时间更是热闹。路边摊占了人行道,四处飘着海鲜味,她早就饿了,直咽口水。

她摸了手机出来,一看果然有母亲发来的消息:“早上跟奶奶和小婶一起进山里来了。午饭和晚饭我们都在这边吃。我们回家可能比较晚,你自己解决晚饭。”

“咦……”欧阳灿看着这信息,心说这真是不按计划来,说上山就上山、说回来就回来。“奶奶不在山里住几天?”

她发出信息去,抬头环顾四周。

这里小吃店甚多,可多半主要目标群体是游客,饭菜做得并不好……正犹豫着,看到母亲回了一条语音,她忙点开来听。

灿妈说:“奶奶就是不放心她那些花花草草和果树,看了都养得很好,就放心了。我们正在吃晚饭,你下班没有?吃饭了吗?”

“正在觅食中。”欧阳灿笑着说。

“都几点了,快点儿吃饭。晚上到家再说。”灿妈回复。

欧阳灿发了个笑脸过去,站在路边叹了口气,“是得自己觅食啦……”

手机忽然响了,是曾悦希的来电,她接起来,听到他问:“下班没有?”

“下班了。”欧阳灿说着,慢慢挪着脚步。身后传来有“叮铃叮铃”的响声,她下意识躲闪,不想却是几辆自行车一齐骑过来,速度很快,她只得站在那里不动。等他们过去,她叹了口气。

第十七章 心灵捕手 (二十六)

“你是不是在路上?”曾悦希问。

“是啊。刚差点儿被自行车撞到……你呢?下班了?”她问。

“你没事吧?小心一点。”他说。

“没力气小心了。好饿,感觉走不到家了。”她说。

“是吗?有那么饿?”他问。

欧阳灿听着他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笑的,就说:“就有。”

“那我过来接你去吃饭吧,刚好我也饿了。把你的位置发给我。”他说。

“我在第六公园。”她说。眼看着前面那片绿荫,觉得自己像古代传说里“望梅止渴”的士兵。

“在这啊,知道了。等我三分钟。”他说完挂了电话。

“三分钟就行?”欧阳灿还没说完,听筒里已经没有声音了。她看了眼手机屏上的时间,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前方——这小小的老公园她也很久没有来过了,还是老样子,只是更见了残旧……她走到一棵老松树下,坐在了石条凳上。

不远处就是喷泉,有老人和孩子在纳凉。

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听见滴滴两声车响,转头一看,便看见了曾悦希的车。

她看了下时间,还真是刚刚好三分钟,不禁笑了。

车窗降下来,曾悦希冲她喊了一声“等我一下”,把车开到一边停下来。

欧阳灿坐在那里,看他锁了车走过来,问:“你刚刚就在附近?”

“是啊,刚去市场买了鱼。”他说。

“鱼在车里?”欧阳灿问。

“放在摊主那里先寄存了。放车里,等咱们吃完饭,那还得了。我们得先吃饭。”曾悦希笑道。

欧阳灿看看四周,问:“这附近哪里可以吃?人多的人多,难吃的难吃。”

“跟我来。有个小店的面很好。”曾悦希说。

“远吗?”欧阳灿可怜兮兮地问。

曾悦希转头看她,伸手拉了她,说:“不远。走一百步就到了。”

欧阳灿想一百步真不多。

可百步的距离,不管前后左右那个方向,也都只能是这个小公园里啊……

曾悦希看她那一脸的不信任,拉着她的手就走。

当然走了不止一百步,应该有三个或四个百步吧。好在两人走地下通道,倒是很凉快,从另一个出口出去,是一所小学的的正门。那家面店就在校门旁边。曾悦希拉着欧阳灿走过去,在门外就看到里面有一张空桌子,忙推门进去。

“想吃什么?”曾悦希坐下,问。

欧阳灿从背包里抽了湿纸巾出来擦着桌子,看压在玻璃板下的菜单。菜单上提供的选择并不多,只有四种面,看图片倒都很诱人。她抬头看曾悦希,问:“哪种好吃?”

“最好吃的是这个臊子面。”曾悦希说。

“那我要一碗这个。”欧阳灿说。

“还要别的吗?”他问。

“不要了,就这个吧。”欧阳灿说。

曾悦希起身去点餐了,她换了张湿纸巾,又把桌面擦了一遍,把用废了的湿纸巾叠好放到桌下的垃圾桶里,坐在那里捶着酸痛的肩膀,看着曾悦希站在前台等着取餐。厨房里师父正在揉面,店里冷气这么足,他还是挥汗如雨。她忽然想到姜英和鲁海生,像这样炎热的天气,只是辛苦劳动大概还是可以忍耐的,难以忍耐的是生活已经这么辛苦、未来还毫无希望吧……欧阳灿渐渐出了神。

曾悦希端了两碗面回来,看她神情有点呆滞,只管把面放到她面前,坐了一会儿,才叫她,“你怎么了?”

“啊,对不起。”欧阳灿勉强笑笑。“这味道真香。”

曾悦希拿过醋壶来给她倒了些醋,笑笑。

欧阳灿筷子拿在手里,挑了一挑面。才出锅的面太烫了,她手停在那里等着。

曾悦希递了个勺子给她,说:“等下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想跟你一起喂猫。”欧阳灿接过勺子,低了头专心吃面,有点含混地说。

“累了就回家休息。喂猫的日子有的是。”曾悦希说。

“今天就想这样。”欧阳灿说。

“为什么?”他问。

欧阳灿停了一会儿,才说:“就想把脑子里的东西清理清理,只看看美好的动物。”

曾悦希没出声,默默点了点头,等吃完了面,果然和恢复了些精神的欧阳灿一起回到车上,去菜市场鱼贩那里取了买好的小鱼,回去给猫儿们做晚餐。他给欧阳灿泡了茶,让她休息。欧阳灿却拿了猫粮里里外外跑了两趟先去喂了一拨儿。

“六月呢?还有六月的那窝猫崽子,藏在哪儿?”欧阳灿问。

这宅子因为没有人常住,又在这个季节,总有点难以言说的味道。她还记得六月那毛毛躁躁的样子……算起来那窝小毛球应该在最活泼可爱的时候了。

“总是叼来叼去的,一会儿藏这,一会儿藏那。昨天我看在外面楼梯底下……一般我来要是呆地久一点,它们就都跑出来了。可能有你在,它们害怕。六月也不出来了。”曾悦希把猫食做好了,放在那里晾着。

欧阳灿也给他倒了杯茶,问:“平常喂猫的时候,是不是会觉得心特别静?”

“静不了。这个抢了那个的饭,那个挠了这个一爪子,得防着最强壮的霸着食,还得照顾最弱小的免得饿着,哪个来了哪个没来,不知道耳朵上的伤是不是好了,腿上被人打的是不是走着还瘸……心能静嘛?”曾悦希给她数说着。

欧阳灿边听边笑,“那是够操心的。”

曾悦希啜了口茶,看看她,说:“可算是笑了。”

欧阳灿愣了下,“不是一直在笑嘛……”

“虽然是这样的……工作里接触的负能量多,你要学会调节。”他说。

“所以我来看你喂猫嘛。”欧阳灿笑道。

曾悦希笑着摸摸她头发,说:“应该凉透了……给猫主子们上菜了。”

他说着放下杯子去厨房端了猫食出来,欧阳灿帮他拿了碗碟出去,看他忙着招呼猫儿们吃食,自己往后退了退。虽然这阵子她也有帮忙喂猫,可这些家伙对她并不亲近。她退远一些,他和猫儿们在一起看起来更自在……她微笑着看着他蹲在群猫中间,检查这个的腿,检查那个的耳朵,末了趁着它们吃饱喝足任抚摸的时候,抓了过来涂药喂药……忙不过来,就喊欧阳灿给他打下手。等全都收拾完,两人累得一头汗,坐在院子里笑起来。

“以后你要是成了退休老爷爷,会不会一天到晚都在伺候猫啊?”欧阳灿问。

曾悦希想了想,点头,“可能还有狗。”

欧阳灿笑。

手机在口袋里响,一看是叔叔打来的,忙接了,就听他那大嗓门问道:“小灿哪,你在哪?我们酒喝光了,给打五斤散啤回来吧。”

第十七章 心灵捕手 (二十七)

“五斤够吗?”欧阳灿笑问。

“够。不过你得快点儿,等着呢!”欧阳劼说。

欧阳灿看看曾悦希,有点无奈地说:“知道啦,我马上回来……还要别的吗?”

“这就行了。我们就等你了啊,掰着手指头等。”欧阳劼笑着挂了电话。

欧阳灿一摊手,看了曾悦希,“我得回家了。我小叔和我爸在家喝酒呢。酒没了,等着我买回去救急呢。”

“我送你。”曾悦希说。

欧阳灿看着门口那一大溜儿猫食碗,笑着说:“别送了。你看看你这儿,收拾完了至少得半个钟头,还得洗半天碗。我不能帮你了,也别耽误你。”

“哪儿的话。”曾悦希笑道。“家里人都在?”

“女人们集体出门了,男人们在家喝酒,所以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欧阳灿笑道。

“奶奶是刚回来就出门了?”曾悦希问。

“嗯,进山视察去了。晚上回来。”欧阳灿回答。

曾悦希点头。

“改天带你见奶奶。”欧阳灿说。

曾悦希笑笑,点头,道:“好。去游园会那天,我过来接你。”

“我进去拿包。”欧阳灿笑着跑回屋子里取了背包出来,下台阶时一眼看到一只小花猫从面前蹿过,刚停下来要再看一眼,忽然发现一只大猫“嗖”的一下从旁边的树丛里蹿了出来,尾巴炸的老粗,一对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光,猛的一看很是吓人……欧阳灿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定睛一瞧认出是六月来,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最后几级台阶,再回头看时,小猫也不见了,六月也不见了。

她吸了口气,大热的天,忽然觉得这口气有一丝丝亮……想到自己还有任务,赶紧走。

曾悦希还是陪她走到了路口,看着她过了马路到斜对面小店去打了酒往家的方向走,才转身回去……

欧阳灿拎着一袋子啤酒,爬上坡来,在巷口就看到除了父亲和夏至安的车,还有庞乐天的车停在那里。她“咦”了一声,心说难怪要打酒,原来庞叔叔也在……这倒不奇怪,庞叔叔和她小叔向来亲密,两人感情很好,虽然很长时间不能见面,平常联系的主要内容也是互相“吹捧”,特别好玩儿。她一想到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跟说相声似的样子就不自觉笑起来。经过夏至安的车子,她往里瞥了一眼。

车还是那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