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依旧闭着眼睛,摇摇头笑道:“不去啦,老了,不想再受那份儿罪。”

医生张嘴还想劝上两句,话到嘴边滚动几次还是又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声轻叹。

第134章 雷雨

白洛川被赶出去, 也没去其他地方,直接去找了米阳。

他和山海镇上这些少年人并不熟悉, 认识的这几个里,也都是因为米阳和他们交好才玩到一处。比起王兵, 赵海生兄弟两个倒是待他更真心, 也舍得卖力气。

晚上的时候, 白洛川留在程家, 坐在米阳的房间里和他聊天。

米阳做小手工,给他叠纸鹤。

之前白洛川腿受伤的时候,米阳叠了一玻璃罐的纸鹤给他,每一只打开都能看到一个爱心, 告白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只小纸鹤,白洛川很喜欢, 但是他也回去认真数了一遍, 米阳给的只有几百只,远远不够一千。

白洛川道:“之前功课忙,一直没说,现在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儿, 你得给我补上。”

米阳抬头看着他。

白少爷认真竖起一根手指:“一千只,一只都不能少。”

米阳:“…”

米阳就开始补小手工, 白洛川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他叠纸鹤,程姥姥来给送草莓的时候, 还瞧见白洛川在那挑挑拣拣,非让米阳重新拆开重叠一只, 说那只翅膀不对称。难得脾气好的外孙也不乐意,但抗议的态度也很温和就是了,程老太太被他们逗乐了,笑道:“先吃水果吧,吃完了再叠纸鹤,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啦?”

米阳还没开口,白洛川就笑道:“姥姥,没事,我俩之前有个约定来着。”

程老太太点头道:“那还是守约的好,阳阳听话,一会按洛川说的重新叠一下啊。”

米阳:“…知道了。”

白洛川在长辈们面前形象太好,程老太太不疑有他,简直说什么就信什么。

米阳叠着纸鹤就不占手了,白洛川自己吃一颗草莓,也喂他一颗,一边吃一边道:“爷爷这两天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看着真让人着急。”

米阳道:“我姥姥有时候夏天也不爱吃饭,要不你拿点草莓过去?或许吃点清淡的就好了。”

白洛川叹了口气:“已经够清淡的了,每天就吃两口白粥,水果也不怎么爱吃。”他难得为了什么事发愁,拧着眉头好一会才松开,“我明天一早就回去盯着,我总觉得老爷子有事儿瞒着我。”

米阳道:“问医生了吗?”

白洛川点点头:“问过了,家里医生一直都说没事,体检报告也都瞧过了,说是年纪大了。”

米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凑过去轻轻碰了他额头一下,抵着他鼻尖道:“没事的,明天我们过去多陪着爷爷,没准他心情好了,就能多吃一点饭。”

白洛川笑了一下,轻轻亲他唇角:“好。”

米阳看着他精神好了一点,又继续在那叠起纸鹤,白洛川虽然嘴里要求他给自己补足一千个,但是坐在一起没等米阳叠上一会,就又凑过来粘着他。

米阳想起身去拿一些彩纸过来,但是白少爷不肯松手,撒娇道:“你别叠那些了,你看看我呗,跟我说说话。”

米阳脾气好,当真又坐下来看他:“说什么?”

白洛川想了一下,笑道:“我昨天去看了一下赵海生他们兄弟两个,赵海生就这么去工地上干活有点可惜了,这人不错,瞧着模样憨厚,心里灵活着呢,没那么死板。至于符旗生,他变化有点大,之前的时候我以为他在学校是会被人欺负的那种,但是昨天瞧见他们搬枕木,那么大一根,他自己就能翘起来,力气可真够大的,光凭这份力气,一般人可动不了他。”

米阳道:“我以前就听说过旗生力气大,不过,你确定海生灵活?”他对赵海生唯一的印象就是护短和憨厚,小时候他和王兵都喜欢找他一起玩。

白洛川道:“他们兄弟两个挺有意思的,留在这可惜了。”

米阳问他:“你想带他们去沪市?”

白洛川笑道:“没,我再观察一下,可以的话让他们去京城也不错,我和堂哥那边也缺人手。”

他生意上的事米阳从不多问,点点头又继续叠纸鹤去了。

白洛川这段时间对去京城的事挺积极,人还未到,“粮草”先行,已经赚了一些钱够他继续折腾一阵子了。但还是不够,他拿起一个小纸鹤看了一会,像是想隔着彩纸瞧见里面画着的爱心,自己看着先笑了,这么好的小乖,得用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他。

晚上下起了雨,起初只是小雨,像是树叶被风扫过,紧跟着响起隐约的雷声,雨滴敲在窗户上的声响也大了起来。

米阳被雨声惊扰,虽然没醒,但是也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梦到了当年送别米鸿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大学毕业了,他和米泽海一同从市里回来,周围的人还向他们道喜,说是老人高寿去的,是喜丧。

米阳笑不出来,有些麻木地跟在米泽海身后,手臂上绷着一圈黑纱。米泽海额头和腰间都系着麻布,跟周围的老街坊说说笑笑,谢谢他们过来,摆了十几桌的流水席,还笑着问大家有没有吃好。

三天宴席之后,大家都散了,只有他们爷俩跪在灵堂。

米泽海让他出去拿些纸钱,叮嘱道:“每一张都印一下钱,记得啊。”

米阳答应了一声,他刚转身出去,就听到米泽海压抑不住的哭声,米阳听的眼眶发酸,只能加快了脚步去拿纸钱,不忍去看他爸跪在灵堂失声痛哭的样子。

外面闪电划过,照亮半边天空,紧跟着就是轰鸣雷声。

米阳手指动了动,努力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泪似的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但也能模糊瞧见白洛川已经坐起来在那穿鞋。

米阳揉了一下眼睛,哑声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白洛川摇摇头,眉头一直没松开:“没事,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回家看看。”

米阳想起哪个梦,恍惚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是了,当初白洛川转学来山海镇,就是为了白老的身体情况,他和老人感情深厚,一直陪伴了两年多才和老人一起去京城治疗。现在,好像就是白洛川转学来的时候吧?白老的身体也变差了。

米阳立刻也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外面雷雨不断,五分钟的路走过去,浑身上下也被淋湿的差不多了,白洛川心急,走的也快,快到白老住的小楼的时候就听到后院马厩那边传来嘶鸣声,乌乐引颈叫了两声,急躁不安。

白洛川手里的伞已经被吹开了,他索性把伞扔了,走到后面去看了一下情况。乌乐焦躁的厉害,已经开始撞着马厩的门了,照顾它的人试图安抚它,但是依旧没有什么效果,乌乐块头大,这两年喂养的又好,一时半会儿还真制不住它。

对方急了,大声呵斥,但黑马脾气更大,直接上了蹄子,踹地木板门都快裂开了。

白洛川冒雨过去,沉着脸道:“都撒手,让它走,我看它想干什么!”

乌乐不想干什么,马厩一打开,它就直奔着白老住的那栋小楼去了,站在外面廊下拿脑袋蹭着大门,嘴里发出“咴咴”的叫声,等着白洛川过来推开门,它就抖了抖身上的水,走进去了。

白洛川被它甩了一身水,旁边的人忙拿了毛巾给他,白洛川全身刚才都被雨水淋湿也不差这一点,拿了一条递给米阳,自己随便抓着那条毛巾沉着脸跟着乌乐进去。

这边动静太大,家里的司机也赶了过来,他在一边小声解释道:“乌乐不是故意的,上回白老出门,没看住它跟着一起出去了,一直在车后面追,我们都没瞧见,它趟着河水就追过来了。还是白老听见了说好像后面有马蹄声,我们这才瞧见,连忙给送回来。那会儿天还冷呢,乌乐上半身冒汗,腿脚上都是冰碴子,白老怕它病了,就让他进来洗了热水澡,又拿了毯子让它趴在小客厅门口那睡了一夜,这才没病。”

司机叹了口气,看着黑马神情复杂,可能是想起那天的事了声音带了点哽咽:“它可能就想…进来看看白老吧。”

白洛川走进去,就看到乌乐在小客厅门口来回跺着脚踟蹰不敢上前,但是听着里面老人咳嗽,就耐不住似的不停用脑袋和身体在门口蹭着。那边地方小,不够它挪腾地方的,很快就碰撞地沙发发出摩擦地面的吱嘎声响。

白老咳了一声,问道:“谁啊?”大概是坐起来看了一眼,立刻又笑了骂道:“乌乐,你这小混蛋怎么也过来了?外面打雷了吧,进来吧,这边已经弄了一张床,也不多一个你了。”

乌乐就轻轻打了一个响鼻,很快地进去了。

它蜷缩在老人身边的地毯上,四蹄并拢,引颈向前趴伏着,就哪里也不肯去了。

白老坐在床上,拿拐杖勾了一条毯子来给它随意搭在身上,也不在意它把地毯弄的湿乎乎的,摇摇头满是无奈。等抬头瞧见白洛川的时候,眼神里的无奈神色更重,笑了道:“你怎么也弄这么一身水,快去楼上洗个热水澡,夏天也要爱惜身体啊。”

白洛川站在门口应了一声,却是一直看着房间里不肯挪开脚步。

乌乐是军马,又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它血脉里秉承了草原上野马的习性警惕性非常高,夜里无论什么时候去看它,它始终都是站立着闭着眼睡觉。

这样的军马,只有生病了才会趴下休息。

白洛川内心不安。

他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135章 财产

白老爷子看他一身湿地还站在那, 催促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去换身衣服, 小心着凉了。”他看了后面跟过来的米阳,心疼道, “多大点事儿, 不就是乌乐闹脾气吗, 让它留在这就是了, 你们两个都去楼上洗个热水澡,赶紧睡吧。”

白洛川点点头,道:“我一会再过来。”

白老爷子冲他摆摆手,叮嘱道:“别来了, 你们睡你们的去。”

白洛川看着他又喊了一声爷爷,不是很想走, 白老都乐了, 对他道:“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别瞎操心,快上去吧。”

白洛川这才去了楼上,他和米阳冲了热水澡, 又留在老宅这边睡了。

白洛川睡的并不安稳,没过多久又悄声去楼下看了一趟, 老人夜里倒是睡的很好,没有再咳嗽。

白洛川淋了雨没什么, 米阳有点轻微感冒,让白家的医生看过之后, 给开了点药带回去吃。

白洛川要他留下来,自己要照顾他,被米阳笑着拒绝道:“别了,我怕这个传染,你先照顾好爷爷,我吃两天药身体好了就过来。”

白洛川想了一下,只能点头答应了。

他留在老宅几天,一直在观察白老的饮食,但是这次他一个字还未说,守在一旁的家庭医生就先站出来解释道:“老人吃着中药,有些互相冲撞,吃多了反而不太好,就这样吃清淡些就行了。”

白洛川点点头,没再强求。

白老吃东西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更是难得咽下去几口饭,白洛川看他吃的勉强,就自己找了借口出去找山海镇上的其他孩子们玩,留了空间给老人。

他这话说的也不算假,他去找了赵家兄弟。

赵家兄弟两个在当地住了多年,尤其是赵海生,家里的亲戚都在这里,基本上有什么消息都打听的到。

白洛川来问他的时候,他想了一会才道:“加油站?镇上就,就两个加油站,我问问去。”

赵海生打电话去了,旁边站着的符旗生穿了一身旧工装,裤子上沾了点白石灰,但依旧站得笔直,他平时话少,但是观察的细,就对白洛川道:“你家那车只能去府前路口那个加油站,那边的油好,不伤发动机。至于什么时候加油,得等我哥打电话问问,我们之前寒假去那边打工过,这段时间的都能问出来。”

白洛川点头道:“谢了。”

符旗生道:“你怎么不问家里司机?他应该更清楚。”

白洛川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别担心,不是司机的问题,只是家里老人有事不想说,我总不好当面去问。”

符旗生怔了一下,小声跟他说了一句抱歉,他妈妈在那边工作,因此他跟老宅工作的人也都熟悉,这才试探着多问了一句。

白洛川摆摆手,道:“你问一句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事儿你也别告诉其他人,我就是想查查他们都去过哪儿。”

符旗生应了一声。

没一会赵海生那边也打问出来了,镇上人少,好车总共就这么几辆,白家老宅的车和司机都用了多年,大家都认得,很快就问出来了。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和白老说的一样,去了省会医院,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每隔一个月都要去一次,不像是瞧病,倒像是治疗。

赵海生道:“今天正,正好是应该去加油的日子,按往常,已经去省城了。”

白洛川眉头皱起来,想了一会,对他们道:“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再帮我接着打听,有什么其他消息也告诉我一声。”

赵海生点头答应下来。

白洛川心里放心不下,又打电话去给骆江璟公司的秘书,白敬荣在部队一心忙事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骆江璟在照料,白老的体检报告每年都会留在她手边一份。秘书那边听说他要找,很快就找到了,按他说的还拍了照片发过来,但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秘书对他道:“白老的身体我们也一直都注意着,没有什么异常,报告和每年的都一样。”

白洛川皱眉看了一会,对她道:“我知道了。”

他暂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也略微把提起来的心放回去一点。

米阳感冒还没好,但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喉咙有些疼。程老太太摘了院子里的一把苦苦菜给他吃,当地是这个叫法,其实就是蒲公英。这东西吃了清热降火,也有点解毒的功效,一般生病嗓子疼的时候家里老人都会给摘一些吃,平时夏天蘸酱吃的也多。

米阳拿了一根苦菜叶正坐在那干嚼,低头翻看书页的时候嘴边也一动一动的,白洛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像兔子吃草一样的腮帮子鼓动,眼睛里也带了点温暖的笑意,走过去扯了一下他嘴边的菜叶问道:“怎么吃这个?”

米阳一边吃一边道:“我姥姥给的,吃着玩呢,反正也没坏处。”

白洛川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觉得略微有些烫皱眉道:“还没好。”

米阳笑道:“过两天就好了。”

白洛川对他这话并不是很信,“体温计拿来我看看。”

米阳道:“真没事,低烧都算不上…”白洛川坚持,他也只能去拿了体温计过来量好了给他看,倒是跟他说的一样,37°多点,略微有点热。

白洛川道:“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早上你要是还没好,就得过来打针,我让医生提前准备好。”

米阳张张嘴想说话,旁边拿了水果端来的程老太太也跟着帮腔道:“洛川说的对,要我说也该打一针。”

白洛川点头道:“姥姥,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您告诉我温度,我不信他。”

程老太太深以为然,爽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白洛川在米阳家里坐到晚上九点多,这才回去。

米阳送到门口,小声问他道:“爷爷那边怎么样了?”

白洛川不答反问:“你也觉得他有事瞒着对不对?”

米阳点点头,他只知道白老身体这两年有些不好,但是具体什么病症并不清楚,他当年在学校里和白洛川交情并不多么深厚,等毕业之后再次遇到对方,白老已经去世了,听说在京城治疗了一年多还是没撑住,骨灰留在八宝山公墓。

现在比之前提前了两年,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米阳提醒他道:“你问问骆姨,白爷爷这个年纪生病不是小事,或许骆姨那边能查到什么。”

白洛川点点头,道:“我知道。”

天色晚了,外面小路的路灯昏暗,看不清什么,他想凑过来亲米阳一下,但是亲到的却是手背。米阳捂着自己的嘴摇头,小声道:“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白洛川贴着他手背亲了两下,“快点好起来。”

米阳这边还是没能好起来。白洛川一早和程老太太通过电话,老太太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米阳,“早上体温还高了一点,晚上也咳嗽啦!”

白洛川就在电话里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喊他:“小乖——”

语气里警告的意味太重,米阳只能举手投降:“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那边白洛川还在跟程老太太询问他昨天咳嗽的事情,难得早起还没什么脾气,对待长辈的态度温和有礼,跟平日里那个大少爷一点都不同。

米阳穿戴好了,自己去了白家老宅。

他到了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等着他了,带他去了一楼一个房间改成的简单医务室。医生手脚利落,一边拿出针药,一边对他道:“把裤子脱了,自己躺在小床上吧。”

米阳愣了下:“打小针吗?”

医生点点头,笑道:“对呀,不会还跟小时候一样怕疼吧?你小时候可没少哭鼻子哟。”

医生一直跟着白老,几乎是看着米阳和白洛川长大的,从他们小时候起就没少给他们俩打针,对他们的性格也都了解。白洛川是打之前哭,两个大人按着都能闹起来,真打的时候反而没什么事儿了,再大一点就没哭过,好像那点痛楚没什么大碍;米阳不同,打小就乖巧懂事,打针从来不用按着,自己脱了裤子趴在那哆哆嗦嗦地打完,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还哽着跟医生道谢,大些时候好点了,但是依旧会被逼出一点生理性泪水,不能算哭,顶多就是睫毛湿润一点。

米阳趴在那让医生打针的时候,白洛川正好进来,站在一边没走。

医生动作很快,给他打完了就出去拿药了。

米阳趴在那要起来,白洛川走过去,伸手帮他按着酒精棉球道:“别动,出血了。”

米阳“嘶”了一声:“不用,你放开吧。”

白洛川没放,米阳只好在那趴着。

医生拿了药进来,白洛川单手把裤子给米阳提上了,但手还在那给他按着,幸亏穿的是运动裤,倒也宽松,撑在那就是鼓起来一些。

医生瞧见笑了道:“挺疼的吧?这个一般成年人打都疼的呲牙咧嘴的,阳阳做的已经很好了。”

白洛川点点头,又看了一下他手里拿着的药,问道:“好像比之前的少了一盒。”

“对,穿心莲太苦了,一般都喝不下去,正好也有针剂,我就给他加在药里一起打了一针。”医生在药盒上写了每天吃的次数,又对米阳道,“回去热敷一下打针的地方,让药物吸收一下,好的快。”

米阳点点头,等医生出去之后还在小床上趴着没起来,白洛川一只手还按在裤子里,另外一只手去碰了碰他额头,摸到一层细密的汗水,问他道:“还疼?”

米阳小声道:“有点,趴一会就好了。”

白洛川摸了一下,药物没散开,摸着有个硬块一样,略微一用力米阳就疼的发抖,他又去拿了块热毛巾过来给他热敷。

米阳抗议不了,只能趴在那等着慢慢消肿,小声跟他道:“其实我自己去医院也行。”

白洛川坐在一旁道:“家里方便一些。”

米阳想了一会,又道:“我怕传染给白爷爷。”

白洛川笑了一声,弯腰亲了他一下:“不会,爷爷搬到旁边小楼上去住了,他说过两天有个老朋友过来,那边高一些,赏荷刚好。”

尽管这么说着,米阳也还是没有留下,白洛川去送了他,在门口叮嘱他道:“明天记得再来打一针。”

米阳点头答应了,他骑车走出去一会,白洛川还站在门口看着,但这次没有追上去,独自留在了白家老宅。

过了几日,白老爷子的客人也到了。

来了几辆黑色高档车,在门口停下之后又有人扶着一位老人下来,他身后跟着的两三个人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瞧着斯斯文文却又非常谨慎行事,这些人手里还提着黑色公文包,步履匆匆地去了白老住的小楼。

白洛川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回自己房间去了,并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