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蓁蓁也连忙跑出船舱向外张望,只来得及看到百米之外一个挣扎的小黑点。

  船老板娘哭的撕心裂肺:“谁来救救他呀,我求求你们去救救他呀!”

  船老板娘跪在船板上不停地磕头求船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似乎是他水性很好,但此时船已经开过两百多米,船老板的身影已经成为一个小黑点,逐渐看不到。

  那少年似乎也是碰过船的,居然把船给停了下来。他水性再好,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现在天已经蒙蒙黑,四周都是水,离的这么远,他哪里敢下水?

  船上其他人都是十四五岁、十七~~八岁在镇上读初中、高中的学生,全都被瞎蒙了,谁都不敢下水救人。

  黄蓁蓁也不敢。

  船老板娘哭声震天,已经完全失去方寸,全船除了老板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也都失去方寸。

  黄蓁蓁焦急地跑上船头,喊正在哭的撕心裂肺的船老板娘,还有船头十七~~~八岁的少年:“快!快用竹篙把船撑过去呀!现在马上捞上来,说不定还来的及!”

  看船上其他人还傻愣着盯着水面看,她连忙问他们:“你们谁还记得具体位置!快指路啊!”

  少年们像是被厉声喝的大梦初醒般,连忙指着远处:“我知道!那里!就在那个位置!”

  ☆、第77章

  众人如大梦初醒,连忙撑竹篙往那边划。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少年都在用竹篙撑船,船上三根竹篙,船老板娘被黄蓁蓁喊得清醒之后也在撑船。

  她常年协助船老板撑船,船撑得又稳又快。

  黄蓁蓁趁机喊道:“船上有没有绳子?把绳子找出来,谁水性好,将绳子系在腰上打好结,一头系在船上,下去找人,每隔一分半钟就冒头起来换气,超过一分半钟人没上来,船上其他人就赶紧拉绳子!”

  船老板娘连忙喊:“船头!船头有绳子,船舱里也有两挂麻绳!”

  黄蓁蓁想到船尾的船锚上面也是有很粗的麻绳,朝船尾的少年大声喊:“坐在船尾的同学,把船锚绳子解下来,看谁会游泳?”

  “我来解,我来解!”船尾少年少女们纷纷响应。

  船上少年少女们仿佛有了主心骨,年龄稍大有主见些的少年便问:“谁下去呢?”

  此时已经近五点,五月份的天气倒没有那么冷了,但大家依然穿着长裤长衫,外面套着薄外套,而且此时天已经渐黑,傍晚的湖面被风吹过还是有些凉意的。

  他们年龄不大,面对死亡的威胁心中十分害怕,甚至很多女生之前都跟着船老板娘呜呜地哭了起来,现在还在船上害怕的呜呜直哭,要不是黄蓁蓁快速反应过来,让他们有了主心骨,现在船上恐怕悲声一片。

  黄蓁蓁见没人响应,将船头绳子往腰上一系,另一头系在船甲板的铁环上,“谁来帮我拉着绳子,我下去找人!”

  船头之前停发动机的十八~~九岁少年狠了狠心,将外套与裤子一脱,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系到自己身上,望着她的小身板十分鄙视道:“你下去?别把你也淹死了!”又仰头朝船舱高呼:“人家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都敢下去救人,章强,徐志,李俊,你们都特么龟孙子吗?还是不是男人?有绳子系着你,你怕个屁啊!”

  船上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之龄,被这少年言语一激,顿时热血上头,衣服脱着往船舱一甩:“下去就下去,谁怕谁!”

  “你们可得给我拉好绳子,谁敢松手,等我上来不打死你们!”

  黄蓁蓁连忙喊:“绳子多系几道,打成死结,这边一头系在船上铁环上,每五个人拉一根绳子,旁边谁有电子表的?每隔一分半钟拉一次绳子,你们上来换气!”

  掌舵的那少年说:“两分钟拉一次绳子!我憋气能憋三分钟!”

  黄蓁蓁斩钉截铁:“一分半钟,水太凉,你们快活动下四肢热身,别到水里抽筋就麻烦了!”

  旁边有人给他们系绳子,他们自己活动四肢,在船上又蹦又跳来缓解他们的紧张感。

  船老板娘一直撑船,身上是热乎的,绳子系好,第一个跳下去。

  还有少年想下去救人,但船上连带船锚上的绳子一起解下,也就只有四挂绳子。

  黄蓁蓁又道:“船上那些人系了腰带?所有人把腰带、书包带解下来。”

  这个年代,不论少年少女,都特别喜欢系腰带,就是那种布腰带,非常结实。

  船上五六十人,起码有四十多条腰带,大家有刀子的,将自己的书包带也拆了下来。

  女生都喜欢背单肩包,一个单肩包十几块钱,带子可收可放,剪下来很长。

  可能是受大家影响,一些不舍得剪自己包包带子的同学,旁边有人说一句:“你这带子很长,怎么不剪?”

  小女孩们都要面子,噘着嘴把包包带子用小刀给挑断线,“你可得小心点,我回去再给它缝上。”

  “你们抓好绳子!”黄蓁蓁嘱咐那几个抓绳子的同学:“千万别松手,你们将腰带、书包带全部打成死结,每一个结都检查好,千万要打死结,不能松了!”

  这种事关人命的事,大家心中惶惶,都十分齐心,很快又多出一条长长的绳子出来。

  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抢着要下去找人。

  “谁水性最好!”

  “他!”

  “我!”

  “好,就你,一定要小心,及时上来换气,小心水草!”黄蓁蓁又亲自将接起来的绳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给少年系上。

  少年倒是勇敢的很,顺着船头就潜了下去。

  黄蓁蓁注意到,此处离去年午时被人杀人抛尸的地不远,也不过三五百米路,由此可以判断,此处左面是应该是甲竹湖,水深大约在两三米左右,右面是马路和被淹没的稻田,水深在一米五左右,黄蓁蓁又看到那根电线,离水面大约有一米二的高度,当时船老板娘用竹篙将电线挑起,船身长度在五十米左右,电线打到船老板身上,船身当时大约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在前行,根据惯性……

  黄蓁蓁计算了一下位置,等下一次少年们冒出头上来时,连忙指着其中一块地方:“大家到这附近来找找看有没有!”

  她忽然想起来,前世她便是在本学期末转学到新学校,原因就是在此地打捞到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自然是船老板,还有一具,大约就是那位叫做午时的少年,此时在本地造成很大的轰动,即使她当时浑浑噩噩,尚未开窍,对此事也不关注,也大致的听了一耳朵,大约是,捞到船老板尸体的人说,船老板尸体在一个大沟里,身体是直直地立在水底的,因为过了六七天才打捞到,打捞上来时,一只眼睛已经被鱼给吃了,一只眼珠子挂在眼眶外面。

  黄蓁蓁根据淹没在水中的树头,估算了一下大沟的位置,等再有人冒上水面,就连忙指挥:“这一块应该有个大沟,大家在沟里找找!”

  很快,一个少年就冒出水面,抱着一个人吃力地喊:“找到了!”

  “快快,快拉他上来,其他人全部拉上来!”

  船上的少年们全都来帮忙,将他们拉上来,将船老板平摊在船头。

  黄蓁蓁连忙检查他口腔里有无异物,正要做人口急救,恰好船老板娘也被拉了上来,黄蓁蓁连忙喊她:“快,快给他做人工呼吸,看还来不来得及!大力吹!快点吹!嘴巴要完全包住,不能漏气!”

  船老板娘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什么都顾不上,捏开他的嘴巴就死命的往里吹气。

  黄蓁蓁一旁捏住船老板的鼻子,一次吹完之后,她就将船老板的头部微抬,同时放松捏鼻的手,以便病人从鼻孔呼气,一边按压船老板的胸部助他呼气

  。

  但是,大家都绝望了。

  所有人都认为,船老板已经死了。

  船上很多人已经呜呜呜地哭起来,没了希望。

  一些胆子小的女孩子哇哇哭出声,不停地喊着爸爸妈妈。

  他们都是在镇上读初中和高中的学生,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大的也就十八~~九岁。

  黄蓁蓁看船老板娘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完全凭她指挥在做。

  船老板娘都绝望了,吹了几次没反应,就要放声大哭,被黄蓁蓁厉喝一声:“继续吹!”

  船老板娘已经完全完全放弃了,跪在船上哭的撕心裂肺。

  黄蓁蓁指挥停船的那个少年:“你来吹。”

  少年也不含糊,对着船老板的嘴,一个吹气,一个按压他胸膛助他呼吸,此时船老板胸部向下塌陷,有气流从口鼻排出。

  可能是船老板和她并无多少关系,她才能从头到尾一直很冷静,直到船老板用力咳嗽了一声,嘴里不停咳嗽吐水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给船老板做人工呼吸那少年惊喜地大叫道:“船老板活了,船老板活了!”

  几个一直紧张观看他们人工呼吸的少年也都跟着大笑起来:“大家都别哭了,船老板活了!我们把船老板救活了!”

  船上顿时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的尖叫,还有女孩子放声大哭,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吓的。

  船老板娘更是抱着船老板哭的撕心裂肺。

  那几个下去捞人的少年已经将他们的衣服穿在身上,湿哒哒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扔在了一遍,脸上都洋溢着说不出的骄傲与自豪。

  黄蓁蓁问船老板娘:“船老板没事了,你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天这么冷,你们刚刚又在冷水里泡了,别冻生病了。船老板有没有干衣服在船上?干净给他换衣服。”

  船老板娘对那几个少年磕头:“这次多亏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没事没事!这不应该的嘛,快去给船老板换衣服吧!”几个少年甩甩湿漉漉的头发,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比八月的阳光还要耀眼。

  已经有人特别积极的替船老板把干衣服拿了过来,几个女生也在船舱里用外套围了个圈圈,让船老板娘在里面换衣服。

  船到了黄家港时,船上学生要给船老板娘船资,老板娘一个都没有收。

  黄蓁蓁将自己外套拉链拉起来,下了船就直奔自己家。

  今天,她自己也吓坏了。

  ☆、第78章

  船到了黄家港时,船上学生要给船老板娘船资,老板娘一个都没有收。

  黄蓁蓁看着已经呈鸦青色的天空,下了船就直奔自己家。

  今天,她自己也吓坏了。

  黄妈妈早早就在等着了,见她回来劈头就骂:“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水,你爸爸在外面巡逻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回来,问你有没有到家?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黄蓁蓁鼻子酸涩,眼圈一红,扑倒黄妈妈怀里就哇哇大哭。

  黄妈妈脾气顿时被哭没了,轻轻在她背上装模作样地狠拍了两下:“你还哭!我还没打你呢,你倒是先哭起来了!”

  黄蓁蓁哭了一会儿才说:“船被搁浅在堤坝上,上不去下不来,还是好几个水性好的同学下去推,才把床给推过来的呢!”

  黄妈妈不疑有他,生气道:“我就知道你爸是个做事不靠谱的,把你送回来能花多长时间?”她也知道黄爸爸忙,太晚去巡逻,水面上的电线看不见太危险,只是随口抱怨一句,骂她道:“你也是,没事非要跟去巡逻,哪一个女孩子跟你一样?又是学武,又是跑到船上去,你看看人家敏行,比你都像个姑娘!”

  黄蓁蓁抹着眼泪,噗嗤一声就笑喷了:“妈,这好像不是夸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