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敏身体一僵,争辩:“是姜建业逼我的,我不想——”

秦慧如突然打断她的话:“一切都是别人逼你的,所以你一点都没错是不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秦慧敏还觉得都是别人的错,没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的。

秦慧敏从来没再秦慧如脸上见到过这样冷的眼神,冷得她心底发寒,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她支支吾吾想解释,却又再说不出来,事实摆在眼前,她无从辩解。

“其实我原不原谅你,并不重要的,我马上就要走了,咱们以后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秦慧如轻叹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帮你在爸妈说情,那还是别想了,我不会的。”

秦慧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慧如。

秦慧如满心悲凉,居然真的猜中了。

“姐,不是,我不是。”秦慧敏心慌意乱地想解释。

秦慧如满心烦乱,不想再听下去,伸手拂开她,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秦慧敏茫然看着落空的双手,忽然捂着脸哭起来。她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原谅她,难道错一次,就该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吗?

离开的秦慧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想了想,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确定看不出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望着镜子里的倒影,秦慧如忍不住想,自己当初要是没回来,是不是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嘴角不禁浮起一缕悲哀的笑容,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周五那天,秦母出院,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趁着周日秦母打算带着秦慧如和许清嘉许家阳去乡下看望老人。

秦父这边早没什么亲戚了,倒是秦母这边,因为老母亲还健在,所以和娘家关系一直十分密切。

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秦母总想着让娘家人见一见,尤其是她老母亲,最是疼爱秦慧如的。

去一趟得三个小时,秦父原想反对,只秦母坚持:“医生不都说我没事了,以后注意情绪,按时吃药就和平常人一样。”

反对无效,于是祖孙三代大包小包的出发,至于秦慧敏,谁也没有提起。

转了三趟车,总算是到了方家屯,一下车就有秦母的侄孙方有田在车站等着。靠近首都,天时地利又人和,方家屯颇为富裕,屯里装了电话,出发前,秦母给娘家人打了电话。

方有田一把接过重物,笑眯眯地看着许清嘉和许家阳:“嘉嘉阳阳越来越漂亮了。”

秦母听了就高兴:“这是你们大表哥,还记得吗?”之前回来探亲时见过,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两个孩子估摸忘光了。

许家阳果然满脸的茫然,两年前,他才三岁,能记得啥。

许清嘉模模糊糊有点印象,甜甜唤人:“大表哥。”

方有田稀罕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边引着人往家走,一边说道:“太婆知道姑奶奶要来,高兴坏了,一大早就开始和面,说要给你们做杂酱面吃。”

秦父笑呵呵道:“妈做的杂酱面最好吃。”又乐淘淘对外孙们道:“你们有口福了,你们太婆这些年轻易不下厨。”老太太都八十多了,虽然身体倍儿棒,一顿能吃一大碗饭,可谁敢让她操劳。

秦父不禁和秦母忆起往昔来,他没爹没妈,岳父岳母拿他当亲儿子待。

许清嘉好奇的打量四周,发现不愧是天子脚下,一路走来,都是砖瓦房。不像三家村,大多数村民的房子都是半砖半泥,甚至还有茅草房,地里忙活的人脸上都有肉,看起来精神不错。

她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地里种的不是粮食,像是草药,许清嘉直接指着路边的植物问:“这是什么?”

方有田道:“这是桔梗,咱们这习惯叫它铃铛花,是一种很好的草药。”他们大队长是个能人,打通了路子带着他们种植中草药,这东西可比粮食.精贵多了。所以他们一个公分值一毛钱,勤快的一天能拿一块钱,一个月就是三十块钱,不比城里工人差,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愿意嫁到他们这来。

又遗憾:“再过两个月就开花了,紫色的花可好看了,不少人专门跑咱们这来看花。”

许清嘉表示长了见识,又指着几种不认识的植物问。

方有田有问必答。

说说笑笑间就到了方家。

方老太跟着大儿子住,红砖黑瓦的三合院,十分气派,老太太坐在炕上,抬手把许清嘉和许家阳招到身边,宝贝似的摸了又摸,嘀嘀咕咕:“像如丫头,标致。”

“几岁了,读几年级了?”

等老太太第二次再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清嘉终于发现了违和之处,老太太似乎有点糊涂了。

压下心头惊疑,许清嘉不厌其烦地回答。

说话间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了。

午饭很丰盛,方家杀了鸡又杀了鸭,还割了猪肉,主食是杂酱面,许清嘉几人碗里的面上浇了厚厚的肉酱。

老太太笑眯了眼:“太婆做的酱,多吃点。”说着又舀了一勺肉酱倒在许清嘉和许家阳碗里。

许清嘉吃了一口,眉眼弯弯道:“太婆做的杂酱面真好吃!”

老太太顿时更乐了,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得意道:“我做的杂酱面,全屯都数得着的,你姥姥爱吃,你妈也爱吃,就是当年穷啊,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现在好了,一个月就能吃好几次。”

方家人捧哏,忆苦思甜,夸现在的好生活,又把大队长给夸了一遍。

听着听着,许清嘉琢磨出一点味儿来,她怎么觉得方家是在展现家底。

再看又发现坐在对面的二表舅夫妻俩看着他们姐弟的眼神格外温柔,温柔的都能滴下水来了,期间更是时不时夹菜。

许清嘉有点吃不消这热情,心里有点方。

秦母不由尴尬,当初为了安秦慧如的心,她想让二侄子一家收养许清嘉姐弟来着。虽然秦慧如一口反对,可她没死心,这不就没跟娘家说,再后来许向华来了,自然没这个没念头了。可一茬接着一茬的事,她也没机会告诉娘家那事作罢。

吃过饭,秦母赶紧让大侄女方媛婷带着两孩子出去玩。

人一走,不等秦母开口,方二舅就激动的搓了搓手,迫不及待道:“姑,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照顾孩子。”

方舅妈连连点头,他们以为秦母是带孩子来看看环境的,所以杀鸡宰鸭又说了那么多话,就是想让他们放心,孩子过来了,吃不了苦。

两个孩子乖巧又漂亮,两人稀罕的紧。

秦母脸色发僵,秦父都尴尬的挠了挠头。

秦慧如幽幽看一眼秦母,合着她妈还没和这边说明白。

秦母脸一红,窘迫道:“慧如要复婚了,过两天,她就带着孩子回那边。”

方家人一惊。

方家人如何惊讶,方二舅夫妻替秦慧如高兴之余又有那么点遗憾,暂且不提,

方家姐弟正带着许清嘉在药田里走,方媛婷觉得他们这最稀罕的也就是这些药田了,外人肯定没见过。

一边看,方媛婷一边问许清嘉老家的情况。

问完了,小姑娘有点小骄傲。

许清嘉好笑,地域歧视链,不管什么时候都存在,这小姑娘还算含蓄的,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方媛婷,这谁啊?”斜刺里冒出来一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少年,拿眼打量许清嘉姐弟。

刚才还笑盈盈的方媛婷收起笑,板着脸道:“关你什么事啊。”拉着许清嘉就要走。

吃了冷脸的少年也不恼,笑嘻嘻的追上来:“我和不是好奇吗?”说话间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先递给许清嘉,许清嘉看了看方媛婷没拿。

那少年挑了挑眉头,又给许家阳,许家阳往许清嘉身后躲,少年笑了,又给方家弟妹。

几人喜滋滋的拿了,异口同声:“谢谢建新哥。”

赵建新笑眯眯看一眼方媛婷,又问:“这是谁啊!”

“表姑家的弟弟妹妹。”拿了糖的孩子有问必答。

赵建新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对方媛婷道:“就说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你弟弟妹妹啊,和你长得有点像。”

许清嘉惊讶地看一眼赵新建,这嘴还挺甜。

果见方媛婷脸色回暖,嘴角还翘了翘。

许清嘉忍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媛婷十六岁,这少年瞧着十七八的样子,在农村都够结婚了。

赵建新心喜,正要打蛇尾棍上,突然眯了眼,盯着大路嘀咕:“这是谁家里人来了?”

不消他说,许清嘉一行也听见了引擎声,循声就见一辆越野车开过来。

许清嘉留意到众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

她哪知道,方家屯因为离城不远,条件又好,所以城里不少人家想法子把孩子送到这儿来下乡。

既然下乡不可避免,那么只能尽量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免得孩子们吃苦。想孩子了,还能来看看,知青不能随便回城,但是家长过来可没人管,所以时不时的方家屯就能看到陌生人,汽车不多见,可也没少见。

赵建新就是这种情况,家里有点小权势,又不够硬,遂把孩子安排在方家屯。

还是方媛婷给她解惑:“咱们这的知青大多都是城里来的,时不时就有人过来探望。”说到这儿又剜了赵建新一眼,赵建新就是去年下来的知青。

她爸妈说了,能来他们这的知青,家里条件都不会太差,早晚还是得回去的,让她别跟赵建新掺和。

“东子,我觉得这地还不错,妈到底是亲妈。”坐在驾驶座上的邵泽敲着方向盘,心情大好。

他爸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他送下乡,邵泽反对无效,哪怕搬来爷爷奶奶都没用,还是他妈给力,把下乡地点的选择权抢了过来。

方家屯就是他妈给他挑中的地方,趁着周末,他过来看看情况,还拉上了唯一有空的韩东青。

副驾驶座上的韩东青透过摇下玻璃的窗户往外看,看房屋就能知道一个地方的经济条件:“瞧着还行,离家也近,一天就能来回。”忽的目光一顿,嘴角翘了翘,京城可真够小的,这都能碰上。

许清嘉也觉得京城太小了,见韩东青看过来,还是礼貌的笑了笑。

心情不错的韩东青随意的摆了摆手,想起那天这小姑娘怎么逗都不肯叫一声哥哥。

余光瞥见韩东青动作的邵泽侧过头,人已经过去了,遂没看见,奇怪:“跟谁打招呼呢?”

韩东青漫不经心道:“一小朋友。”

邵泽瞅着他笑:“你这交游够广阔的啊,这儿都有认识的。”

“看路!”韩东青提醒,技术一般,还想开村道,坐的他都不安心。

“切,就我这技术,别说这路,盘山公路都不在话下。”话音刚落,一头小牛斜刺里冲出来。

邵泽大惊失色,下意识打方向盘。

韩东青扑过去想阻止,然为时已晚。

后面的许清嘉就见那辆车猛地一晃,然后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向田野,翻进泥水沟。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呸!”摔得眼冒金星的邵泽吐出溅进嘴里的脏水, 脸都绿了。不过这会儿也看不出来了, 他脸上都是泥点,原本时髦的大背头此刻一揪一揪挂在那,看起来狼狈极了。

韩东青比他更狼狈, 为了避开那头牛, 邵泽往他这打了方向盘,所以车是从他这边翻的。他现在半个人泡在泥水沟里, 身上还压了个邵泽, 百来斤的重量,重的像头猪!

透过挡风玻璃看进去的许清嘉就见两人龇牙咧嘴的躺在那,嗯, 应该没事…吧?!

韩东青没好气地推邵泽:“还不滚出去。”

邵泽撮了撮牙花,摸索着开门, 幸好门没坏, 外头赵建新也帮着拉开门,伸手拉邵泽。

邵泽抓住伸进来的手站起来,一脚踩在韩东青肚皮上, 踩得毫不留情。

“靠!”韩东青的脸扭曲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目睹了这一脚的许清嘉皱了皱脸,替他喊了一声疼。

瞥见小姑娘脸部变化的韩东青揉揉肚皮,只想踢死邵泽这个害人精。

发觉触感不对的邵泽嘿嘿一笑, 亮出一口大白牙, 爬出去后, 讨好的伸出手。

韩东青瞪他一眼, 解开安全带,拉着他的手,踩着座位爬出来,所过之处,滴下一串泥水。

浑身湿漉漉的韩东青脸黑了,用力撸了一把脸,撸下一把灰泥水。

“你们还好吧?”许清嘉觉得可能不太好,翩翩佳公子成了泥水落汤鸡,这反差有点大。想了想,友情赞助一条蓝格子手帕,好歹前两天刚吃了人家的水果。

韩东青接过手帕擦脸,对她笑了笑:“还好。”车子侧翻进水沟,并没有受到大冲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着拿眼看邵泽,韩东青上下打量细皮嫩肉的大少爷:“怎么样?”

邵泽甩了甩肩膀,估摸了下道:“没事。”瞅瞅他手里的帕子,顿时不平衡了,这小姑娘偏心眼儿啊,明明他比韩东青好看。

目光忽然凝了凝,邵泽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哪儿见过。也没多想,视线一转,盯上了一旁的方媛婷,粲然一笑:“妹子,有手帕吗?”脸上湿哒哒的,难受得慌。

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方媛婷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掏出手帕递给他。

邵泽哪能没察觉,登时心塞,伸手接手帕时才想起自己的狼狈样,不由讪讪,拿着手帕胡乱擦了一把脸。长这么大,今天绝对是自己最狼狈的一天。

许清嘉也觉得今天可能是两位公子哥儿最倒霉的一天,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一白的情形。同情的溜一眼满身狼藉的韩东青,不愧是兄弟,一山还比一山高。

擦着脸的韩东青察觉她同情的小眼神,不禁好笑,一边脱湿透的外套,一边问她:“这儿有电话吗?”

许清嘉点点头。

韩东青便问:“能不能麻烦带个路?”

许清嘉看向方媛婷:“婷婷姐,你能带他们去打个电话吗?”又补充道:“这个哥哥我认识。”

方媛婷惊讶的看着她,似乎想问她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这年头能开小汽车的都不是一般人。不过她到底知道这样问不礼貌,遂只道:“就在前头。”

脱了外套,绞干了裤脚的韩东青笑道:“那麻烦带个路。”

“诶诶,”邵泽哎了两声,终于想起哪儿见过许清嘉,指着她道:“江小白的小——”韩东青推了他一把,私下胡咧咧不够,还当着人小姑娘的面说出来,回头把人小姑娘气哭了怎么办?

邵泽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小——妹妹。”怪不得刚韩东青说遇见个小朋友呢,感情是她。

两人这眉来眼去的,许清嘉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邵泽没话找话:“你是这儿的人?”

许清嘉摇头:“来走亲戚的。”

说话间的就到了队里,方家屯大队长正在往外走,有人跑来跟他说有车翻进沟里了,他不放心,正想去看看,就与一行人在院子里撞了个正着。

“叔,他们车翻了,想借电话使。”方媛婷主动说道。

方队长忙道:“人没事吧?”目光放在韩东青和邵泽身上,见他们满身狼狈依旧气定神闲,心里又重视了几分。

“没事,就是想借电话给家里报个信。”韩东青客气道:“给您添麻烦了。”

方队长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说着引着二人进屋子,电话就放在中间那张桌子上。

韩东青再对他笑了笑,拿起电话就拨号码,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边:“…人都没事…车子坏了…就在方家屯,行,我们等着,快点啊!”

挂了电话又对方队长道了一声谢。

他客气,方队长也客气,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样子挺难受的吧,要不要去我家洗洗,换身干净衣裳。”

到底是大队长,见多识广,这两后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结一个善缘,总是错不了了的。

他们屯里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就是他当年帮了一个知青,那知青就用家里的关系让他们方家屯种起了草药。

韩东青和邵泽对视一眼,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真是太感谢您了。”沾了泥水的衣服慢慢在结硬,身上跟裹了一层泥似的,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僵。

方队长朗笑:“不用客气,你们在我们屯里遇上了麻烦,我们哪能不搭把手啊。”

说罢,便带着二人回家,也是巧了,方队长家就在方大舅家隔壁,论关系两家还是本家。

路上,方队长状似随意的问他们来方家屯做什么?

韩东青笑回,出来探亲,不小心开错了道。邵泽到底是在走后门,哪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

在他们身后,方媛婷面色不善的盯着赵建新:“你跟来干嘛?”她爸妈可不喜欢赵建新,觉得他就是闲着无聊,追着她玩。

在这方家屯里,方媛婷也算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还是高中生,可是不少屯里小伙子的梦中情人。

赵建新端着笑脸,眼神梭梭往走在前面的邵泽身上飞,带着幽光,这小子刚才问方媛婷要手帕了,他都没要到过。这小子一路还在找方媛婷说话,肯定是居心不良。

天地良心,这后半句绝对是赵建新疑邻偷斧,邵泽是个自来熟,一路跟谁他都叨叨了两句,重点还是在逗许清嘉,奈何许清嘉不惜搭理他。

泡在醋缸里的赵建新哪能说实话,含含糊糊:“跟过来看看嘛!”当然是要严防死守情敌。

方媛婷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到了方队长家,许清嘉一行径直回了方家,赵建新倒是想跟进去,奈何方媛婷虎视眈眈看着他,于是他只好转道去了方队长家,他和方队长家的大儿子是朋友。

韩东青和邵泽直接脱了衣服,只穿着一条裤衩在院子里冲澡,五月天不热,但也不冷,大小伙子,火力旺,倒也经得住。

不小心看了一眼的许清嘉的连忙缩回脑袋,非礼勿视,话说回来身材真不错,腿那么长!

殊不知,那一边的赵建新已经警铃大作,之前两人在泥水沟里滚了一圈,灰头土脸,毫无形象可言。

可这会儿水一冲,彷佛蒙尘的珠玉,绽放光彩。

居然是个小白脸!赵建新心里酸的开始冒泡,一个大男人长那么白干嘛,还生的这么秀气,又不是娘娘腔。

方队长的大儿子往边上挪了挪,远离冒着黑气的赵建新,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正在冲洗身体的邵泽打了一个哆嗦,冷死他了。不比韩东青,打小就被送进军营摔摔打打,邵大少爷有一个爱子如命的妈,养得身娇肉又嫩。

邵泽一边哆嗦着一边洗头发,觉得自己能洗出一斤泥来,不由羡慕韩东青那劳改头,撸一把就洗干净了。

不经意间一转头,正对上韩东青赤.裸的上半身,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还覆着薄薄的肌肉,邵泽洗头的动作顿住了。

韩东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邵泽用力一甩头,甩的水珠满天飞。

被甩了一脸的韩东青:神经病!

洗干净泥污,两人进了方队长准备好的房间换上衣服,衣服是方家大儿子的,有点小,穿在两人身上绷得紧了,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总比穿着脏衣服舒服。

韩东青从脏衣服里把钱和粮票掏出来:“待会儿去买点东西,我看见路口有家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