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目光从手表盒,移到面无表情地许家康身上,又移到强笑的文婷脸上。

对于这个伯母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听说,多是听孙秀花说,孙秀花对这个儿媳妇可没有什么好话。

单单七年前,许向军把许家康接到新疆,一个月不到他就给许向华打电话哭着喊着要回来,这一桩事就足够孙秀花讨厌这个儿媳妇了。

许向军看了看许家康,直接拿起手表说道:“这表是我托了不少关系才买到的,作为你这次期末考试的奖励。爸爸希望你能珍惜时间,好好学习。”

祝福是美好的,可对于厌学儿童许家康来说,这话跟个诅咒似的。

许家康扭了扭脸。

许清嘉觉得这二伯还不算太糊涂,没傻乎乎说什么这是你阿姨给你买的。

阿姨买的,许家康分分钟能给他甩出去的。

许向军低头整了整表带,抓起许家康的手就往上带。

许家康挣了两下没挣脱,他是比同龄人高大健壮,可在野战部队出身的许向军眼里,那点子力道根本不够看。

“挺合适,带上表看着都像个大人了。”许向军满脸欣慰,就像一个吾家有子初长成的父亲。

顶着儿子的冷脸,依旧能神情自若的自说自话,只能说不愧是能当团长的男人。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对于许向军的感慨, 许家康的反应就是嘴角一扯, 表情不无讽刺。

许清嘉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这父子,还有后母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关系这么僵。

许向军不着痕地叹了一声, 他知道,儿子到底是在怪他, 也有理由怪他。

儿子长这么大, 除了钱外,他没有尽到过一丝父亲的责任。七年前原本有机会弥补,不想反倒彻底伤了他的心, 把孩子推的更远。

七年前儿子愿意跟他走,后来他再也没有松过口, 可许向军还是想试试看。

夫妻这么多年, 别人看不出来,文婷哪能察觉不到许向军的无力和沮丧,她抿了抿嘴角, 嘴里泛起苦涩。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当年她和许向军处对象前,就知道许向军在乡下结过婚,老婆死了, 还有个儿子。家人朋友都劝她别往火坑里跳, 可她是真的喜欢许向军。

她和许向军是在军区医院认识的, 他带人在边境线上追到了一伙差点就成功越境的敌特, 避免了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泄露。却因为救手下的兵而受了重伤,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就是军区医院的护士,负责照顾他。照顾着照顾着,不知不觉就上了心,鼓足勇气倒追他。

许向军告诉她,他在老家有孩子,以后肯定会把孩子接过来,要是跟他在一块,进门就得当后妈,让她考虑清楚。

文婷想,自己当年果然是太年轻了,竟然觉得做后妈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略作犹豫挣扎就这么一口应了下来。

两人处了半年,随后打了结婚报告。他们都是部队系统的,许向军参军以来表现突出,又刚立下一等功,还升了副连职,所以婚后马上就分到一套两居室。

搬进新家没多久,他们便请假回崇县,既是新媳妇认人,也是为了接许家康走。

然而直到真正看见许家康之后,她才意识到做后妈意味着什么。

许家康才两岁多一点,那么小小一个,吃喝拉撒睡都需要人照顾,还轻不得重不得,稍有不是,就会有人说,后妈就是后妈。

她怕了,恰逢诊出身孕,她便和许向军说,她怀着孕没法照顾孩子,不如等她生产之后,再来接许家康。

白天可以送到部队托儿所,可晚上总得接回家,许向军又时不时有任务,一走几个月都是常有的。她怀着孕恐怕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许家康。

至今,她都记得自己期期艾艾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许向军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兵私下叫他活阎王了。

再后来,她生许文诗,没两年又生了许家磊,而许向军也被推荐上军校深造。

转眼就到了许家康该上小学的年纪,这一年的夏天,许向军回乡下把许家康接了过来。

不到一个月又送了回去,她以为日子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一家四口,安安乐乐。

她知道许向军很生气,可她以为过一段时间他的气也就消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夫妻关系会因为这件事急转直下。他们之间就像是结了一层冰,这层冰没有随着时间融化,反而越来越厚,有时候文婷都觉得这个家在摇摇欲坠。

她想保住这个家,所以她来了,她知道,她和许向军的问题症结在许家康身上。只要能把许家康接走,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她会努力接受许家康,他已经十五了,没几年就成年,无论是参军、工作还是上大学,在家里的时间都不会太久。

文婷接过秦慧如接过来的西瓜,对她笑了笑。她这是第一次见秦慧如,只听许向军提过一嘴是北京来的知青,没想还是个气质娴雅的美人。

秦慧如也笑了笑,瞥见拉长着脸的许家康,心里一叹,拿了一块西瓜递给他。

许家康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文婷若有所思。

见秦慧如要去厨房做午饭,文婷连忙站起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秦慧如客气道:“不用,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应该好好休息。”来一趟火车汽车加起来得五天。

“不累,一路都是睡过来。”文婷笑着道,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那厢许向华在和许向军说着闲话,许家阳和许家磊坐在角落里的凉席上搭积木。

许文诗看了看低头啃西瓜的许家康,咔嚓咔嚓,带着怒气。她愣是没敢找他说话,还不由自主地往许清嘉身边挪了挪,笑着问:“嘉嘉今年读几年级了?”

许清嘉:“开学就读六年级。”

“我也要读六年级了。”小姑娘笑起来,像是找到了盟友,忽然又反应过来,看了看她的个头,狐疑:“你今年几岁?”

许清嘉:“十岁!”

“你上学这么早!”许文诗惊讶。

许清嘉:“我妈是老师。”

许文诗抓着西瓜的手动了动,她十二岁了,能感觉到许清嘉的冷淡。

许清嘉有些不忍的低下头吃西瓜,她看出来了,许家康对许家磊的态度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对许文诗却要冷淡很多。

他们说话的时候,许家康一直拿余光瞄着这边,她觉得自己要是热情如火,许家康可能要不高兴。

许家康和许文诗,当然是优先照顾许家康的情绪,就是不知这兄妹俩又有什么恩怨,她觉得这一家子的关系简直太复杂了。

许家康心情莫名痛快不少,噗噗噗地把瓜子吐桌上,然后用力咬了一大口。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年许文诗用力把他往房间外推,还尖着嗓子喊,出去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她还叫过他乡巴佬,说他脏。

还说爸爸是他们的,跟他没关系。

别跟他说什么童言无忌,当年那种羞耻难堪,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的感觉,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厨房里,秦慧如和文婷忙得热火朝天,文婷一边择菜一边笑道:“我老家也是北京的。”

切着黄瓜的秦慧如笑了笑:“这么巧。”

“可不是,我爸妈是五四年申请援疆调过去的,”文婷解释了一句:“他们都是医生,我们家就我最不争气,只考了个护士。”后来还是托着许向军的关系,调到了医院后勤部,才不用再伺候人。

秦慧如笑了笑:“能考上护士已经很厉害了。”

文婷应景的笑了下,东拉西扯几句之后,切入正题,她笑容一敛,语气中不无感激:“这些年康子多亏你和四弟照顾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和老许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秦慧如炒菜的动作顿了顿,笑容略略转淡:“康康很乖很听话,不麻烦。”要是读书再上点心就更好了,这孩子是真的聪明,临时抱佛脚一个多月,就能把成绩提到八十分以上,要是全身心投入,考高中肯定没问题。

“康康是个好孩子!”文婷跟着换了称呼,她觉得康康比起康子来,显得更亲昵一些,更能拉近与秦慧如的距离。

在外头那会儿功夫,她发现许家康很听秦慧如的话,想来这些年在他的生活中应该是秦慧如扮演了母亲的角色。

她想拉拢秦慧如,希望她帮着劝一劝许家康。许家康显然是不想跟他们回新疆的。

秦慧如把锅里的番茄鸡蛋盛了起来。心头有些发闷,既然是好孩子,当年她怎么忍心那么对待他。

她进门后,有空就会帮着孙秀花照顾下许家康,也是可怜这孩子,早早没了妈,亲爹在外头成家有了新的孩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照顾久了,哪能没感情。七年前许家康走后,还背着人哭了几场。可想着他去亲爹身边才是最好的,那边条件也比家里好,总归是替他高兴的。

哪想一个月不到,孩子就给许向华打电话,哭着喊着要回来,电话里怎么问都说不清,只撕心裂肺哭着要回来。

人回来之后,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活泼爱闹的孩子变得沉默,还有些缩手缩脚。

孙秀花又哄又抱,孩子才哭了起来。

他们才知道,刚过去几天还好,就许文诗不懂事会欺负下他,不过许向军和文婷看见了都会喝止。

直到许向军接到一个紧急任务离开,文婷就变了脸,不打不骂,给吃给喝给洗衣服,可除此之外再不理孩子。

一个八岁的孩子,被放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唯一可以依靠的父亲不在,还被人这样对待,秦慧如想想就觉心疼得慌。

孙秀花听完,整个人都炸了,抡起扫帚就打一起回来的许向军,一边打一边骂。许向军都被打出血了,最后还是许老头出面才拦住了暴怒的孙秀花。

热气蒸腾之下,文婷看不清秦慧如的表情,她继续说道,语带愧疚:“这些年我和老许都觉得对不起这孩子,想好好弥补他,这次回来就是想把他接过去。”

文婷看一眼秦慧如,缓缓道:“那边升学压力比这边小,康康也能轻松些。而且部队附属学校里头,老许好歹能说上几句话。要是实在不行,参军也方便,有老许在,康康能顺利不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秦慧如静默了一瞬,理是这个理,当年他们不就是抱着类似的念头把孩子送走的,可结果呢!哪怕现在的许家康再不会被她那些手段吓坏,可跟她住一块只怕也不开心。

前途是重要,都比不得开心来的重要,这是她最近才想明白的道理。

“康康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将来的路怎么走,还得他自己愿意才好。”秦慧如淡淡,转身去拿切好的茄子。

碰了个软钉子,文婷急了:“可孩子到底还小,不知道哪条路对自己最好,咱们做长辈的少不得要把把方向,不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

“让你给我把方向,你还不得给我引到黄泉路上去。”

文婷头皮一紧,转身就见站在门口的许家康讥诮地盯着她。

被他这么盯着,文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更觉火辣辣的疼:“康康,我…”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许家康厉声打断她的话:“别恶心我!”

文婷的脸一下子又白了,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毫不留情面。

秦慧如想说什么,可想起往事,终究是把劝解的话咽了回去,这点冷言冷语比许家康当年受的又算什么。当年他们费了多少心思,才把孩子给养回来。

见秦慧如垂了眼,默不作声的站在那,文婷就知道她打算袖手旁观了,顿感棘手,她深吸一口气,神色中带上歉疚,诚恳道:“阿姨知道,这些年阿姨有些地方是做得不对,所以阿姨这次回来就是想补救,希望你给阿姨,也是给你爸爸一个机会。”

许家康嗤笑一声,上下打量满脸愧疚的文婷,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做表面功夫。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那个所谓的家时,她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康子来了,坐车累了吧,阿姨做了红烧鱼,你爸爸说你爱吃鱼。”

当时的自己简直是受宠若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泥泞脏乱的农村踏进整洁干净的部队大院那一刻,他有多紧张不安,还有自卑。

刚开始那几天,文婷对他真的不错。许文诗欺负他,她会教训许文诗。

可等观众一走,她的表演也就到此结束,她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家里没人跟他说话,他就壮着胆子出去玩,可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又残忍,他这个新面孔只有被欺负的份。

打不过一群人,他就认准了一个打,那么巧,打了师长家的大孙子。师长夫人带着鼻青脸肿的孙子上门讨说法,文婷忙不迭道歉,完全忽视了他伤得更重的事实。

送走人,文婷倒是跟他说话了。她告诉他,让他千万不要跟人打架,否则会连累许向军。

没有大人撑腰的孬孩子只有挨揍的份。

几次以后,他就不敢出门了,也不想待着冷冰冰跟棺材一样的家里。

他跑去打电话给四叔想回家,临走四叔让他记了棉纺厂电话,让他有事就找打电话给他。

电话那头,四叔问他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他那会儿傻傻的只会抓着电话哭。大抵是他哭得太厉害了,有人把文婷找了过来。

文婷满脸赧然,说他刚来不适应,许向军又出任务去了,还和小朋友们玩不来,想爸爸,想老家。

再后来许向军回来了,他哭着闹着要回去,文婷还是那套说辞,

还好他没傻到底,总算是磕磕巴巴把在家的境况说了出来,是没打挨也没挨骂,还给吃给喝,只是没人理而已。

两人吵了起来,文婷就捂着脸哭,她要照顾两个更小的孩子,她还要上班,她只是有点没顾上他而已。

两人回了房间继续吵。

出来后文婷向他保证,她以后不会再忽略他。

不过他已经对这个地方产生了厌恶和恐惧,只想回家。

想起自己当年的窝囊样,许家康就觉丢人,居然被这点伎俩吓破了胆,真没用!

许家康要笑不笑地瞅着文婷:“补救?”他想起了在堂屋,文婷每说一句话都看一眼许向军,带着讨好和小心翼翼。

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大胆猜测:“我爸给你下了军令状,不把我哄回去就不跟你过日子了?”

文婷眉心一颤,表情出现了一声缝隙。

难道还真猜中了,许家康笑了:“那感情好,我巴不得你们拆伙呢,你们一拆,我立刻收拾东西跟我爸走。”

文婷喉间一堵,拧紧了眉头:“婚姻不是儿戏,不是拿来斗气的。”又软和了语气:“阿姨是真的想补偿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阿姨?”

许家康痛快极了:“你们离婚,我立马原谅你。”

一口一个离婚,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在文婷的痛处,她不由地握紧双手:“我是真心想和你解除误会,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没误会!我也不想跟你们做一家人。”许家康冷笑一声:“当年我想跟你做一家人,你嫌弃我碍眼,耍手段把我逼走。现在后悔了,想和我做一家人了。感情什么事都是按着你想的来,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王老子。我告诉你,我就是去讨饭也不跟你们过,你省省吧。”

文婷的神情突然从难堪转变成惊慌,嘴唇一颤,声音干涩:“老许!”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文婷脸上有些发白, 当年那段往事, 是她极力想要忘却的。她也知道自己那样对待一个过来投奔他们的孩子过分。

她试过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孩子的,可她真的做不到。她有自己的孩子,她分不出爱给丈夫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甚至不想见到这个孩子, 见到他,她不可自抑地会想起他死去的母亲, 丈夫的第一任妻子。

为什么一定要把孩子接过来, 维持原样不好嘛?他们给钱,她愿意多给一些钱。

但是她说不出口,当年他们结婚前就说好了要把孩子接过来, 之后一茬又一茬的事才耽误了,眼下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只能点头答应, 由着许向军把孩子接过来。

他是高兴了, 可对她而言,犹如领地被侵犯,并且那个入侵者还威胁到她孩子的利益。

她没想过把许家康怎么样, 她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孩子自己不想留下,许向军也强求不得。

事情也如她想象中那般发展,许家康走了, 可她和许向军之间却竖起了一道冰墙。

她提议给那边多汇点生活费, 时不时往那边寄一些吃的用的…可任她绞尽脑汁都无法融化这道冰墙, 被这么冷了两年, 她只能妥协。她向许向军保证,她一定会善待许家康,再不会像之前那样。她是真的愿意善待许家康,虽然做不到视如己出,但她会对他客客气气。

然而,许向军告诉他,孩子在老家很好,不想过来了。

一直到去年许向军毫无预兆地重提把许家康接过来的事情。

她懵住了,电光石火间想明白缘由。

去年许向军升上正团级,再不用三五不时出任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可以在家看着。

想明白之后,文婷就像是被人按在了数九寒天的冰河里。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相信她,在防着她。

一盆冰水浇在头上,把文婷浇了个透心凉,回头再看,她惊觉两人之间的问题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所以她硬着头皮跟着他一块来崇县,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诚意。

两人谁也没有提起七年前那桩往事,她不敢提,也不想提,更怕人有人在许向军面前提起。

可现在她最不想发生的那一幕发生了,还是出自许家康的口。

望着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许向军,文婷脸色十分难看,双唇嗫嚅着,她想说点什么,可舌头都僵住了,只有眼眶里的眼珠子在慌乱的闪动。

许向军抖了抖指间的烟,一大段发白的烟灰掉在地上。

他是在许家康说只要拆伙就收拾行李跟他走的时候过来的。正如文婷所害怕的那样,他想起了七年前那桩事,他眼前还浮现出当年许家康的模样。

那个任务原本要做一个多月,可他实在放心不下初到陌生环境的许家康。老领导看出他心不在焉,问明白之后,见主要任务完成,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便放他回来。

许向军庆幸自己提前回来了,他才走了二十天而已,当初活泼爱闹的孩子,竟然变得沉默还有些畏畏缩缩。如果他再晚一点回来,这个孩子是不是就废了。

许向军掐灭手里的烟:“康子,咱们爷俩说说话。”

文婷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他想和许家康说什么,说去新疆,还是说…离婚。

文婷脸上的血色在霎那间褪尽,整个人苍白虚弱的彷佛随时都要晕倒。

许向军抬眼扫她一眼,眸光很冷。

许家康看戏似的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对文婷意味深长的恶劣一笑,抬脚走向许向军。

文婷手足发凉,无名恐惧死死揪住她的心脏。

许家康带着许向军回了他自己的屋。

许向军颇为好奇地打量这间屋子,窗明几净,十五六平大小。靠墙并排放着两张床,一大一小,大的那张该是许家康的,小的那张床就该是许家阳的了。

窗前摆着一张书桌,上面居然还放着一个花瓶,斜插两朵半开的水葫芦花。

许向军有些惊奇的看了许家康一眼,大概是没想到他还有这闲情逸致。

许家康嘴角一抽:“嘉嘉放的。”之前出去玩,遇上个偷偷卖古董的男人,许清嘉觉得这个花瓶很古,要买。

拗不过异想天开的许清嘉,他掏两块钱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