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不禁看乐了。

韩东青捏了捏她的手,“看谁呢!”

许清嘉收回目光,醋性还挺大,“走吧。”

韩东青便牵着许清嘉离开放映厅,到了外面才放开手。电影院这地方是情侣圣地,黑灯瞎火的,天时地利人和,不乏偷偷亲近的小情侣,所以气氛相较外面更宽容。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雪来,还是鹅毛大雪,一片片纷纷扬扬下落。

“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开过来。”韩东青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对许清嘉说道,不只下了雪还刮着寒风,外面得有零下十几度。

许清嘉也不逞强,点点头。

离开前,韩东青又给许清嘉买了一瓶热牛奶,让她捂手,这才冲进风雪里。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里,许清嘉吸一口牛奶,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过了十几分钟,韩东青还没过来,百无聊赖的许清嘉走出电影院抬眼眺望,因为下大雪,沿街的店铺打烊的更早,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还亮着灯,马路上一片昏暗,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两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骑着。

被凛冽寒风一吹,许清嘉打了一个寒噤,缩了缩脖子往电影院里走。

许家文躲在旁边的小巷子里,他是出来找吃的,这几天他东躲西藏,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夜晚出来。饿了一天的他特意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出门,就是想避开人群。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许清嘉,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尽快离开。可双脚彷佛不受控制,他缩在小巷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斜对面的电影院。

那里明亮又温暖还传出一阵阵食物的芬芳。

而他缩在阴冷黑暗的小巷子里忍饥挨饿。

泾渭分明,两个极端。

自从分家之后,他们之间的差距便越来越大,四叔一房越来越红火,而他们这一房家破人亡,走向衰败。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年没有分家的话,现在会是怎样?

他妈刘红珍不会歇斯底里的闹,他爸就不会坐牢。他爸不坐牢,他就不会和他爸断绝关系,他爸妈也不会离婚。

不分家,四叔的生意一半就是家里的,就算没有一半,家里也肯定不缺钱花。他回崇县的时候都听说了,就连蠢笨如三叔,这些年搭着四叔的顺风车都成了有钱人,在县城和市里置了好几个铺子。他们家难道还能混的不如三叔,他就不会因为生活困顿而娶袁秀芳。他爸很有可能已经进了公社,进了县里。那他便不再是一个离异有孩、父母皆劳改犯、毫无背景的穷小子。

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他是干部子弟,他的叔叔婶婶都是体面人物,他的弟妹是名校大学生,他有背景有人脉。

他若想和曲美娜在一起,曲家人肯定不会反对,起码不会这么激烈,就算他们反对,他也不是非曲美娜不可。这般,他怎么会费尽心机的帮助曲美娜,以至于酿成大错。

他爸他妈都是劳改犯,他也要当劳改犯了,他们一家都是劳改犯!

许家文呵了一声,喷出口的热气凝结成雾,又消失不见,美梦也随之幻灭。脸上渐起怨恨,为什么会分家,就是因为许清嘉。

便是他和曲美娜的事情,也是许清嘉说出去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能铤而走险私奔。

曲美娜逃走,也是因为许清嘉,要不是她多管闲事,自己怎么会抓不住曲美娜。

那么,他的孩子不会被打掉,他就不会在盛怒之中捅伤曲美娜,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

他落得今日这个下场,都是她害的。他完了,凭什么她可以幸福快乐的享受人生。许家文动了动嘴角,瘦削的脸颊显出颇深的沟壑,盛满阴鸷疯狂。

许家文紧了紧帽子,一只手伸进黑色棉衣里面握住塑料刀柄,就是这把刀捅伤了曲美娜那个贱人,不知道她死了没?

就这么结束吧,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过够了。

在许清嘉转身那一瞬间,许家文低下头,缩着身子跑向电影院,就像一个进来躲雪的路人。

三米、二米、一米…许家文神情一厉,抓着刀柄拔出刀。

吸干最后一口牛奶,许清嘉拿着空玻璃瓶走向柜台,牛奶一块二毛一瓶,包括五毛瓶子的押金。

这一转身正好避开许家文捅过来的刀,刀尖割破羽绒服,白色的鸭绒飘扬而出。

“啊!”大厅里躲雪的人爆发尖叫,惊慌失措的往后躲。

许家文的动作因为飞出来的鸭绒滞了滞,忽然看见一个玻璃瓶迎面砸来,连忙侧身往旁边躲。

“砰”玻璃瓶砸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家文暴怒,握紧水果刀,手背额头青筋鼓胀,恶狠狠的冲向许清嘉。

许清嘉已经跑到三米外,她抓起手边的椅子使劲抡过去。毫无防备的许家文吓了一大跳,险险抓住一条椅子腿。

他正用劲浑身力气抢椅子,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当下身子一麻。

从门口飞过来的垃圾桶砸到许家文背上,后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趁着许家文吃痛手松的瞬间,许清嘉抢过椅子,竭尽全力抡过去。

被砸到肩膀的许家文失去平衡,摔向一旁,手中的刀应声落地。他刚摔倒在地,疼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就觉衣领被人揪住,拳头雨点一般的落下。

韩东青铁青着脸,几拳下去,许家文已经疼得蜷缩成团,连声都发不出来,满头满脸的冒冷汗。

许清嘉把刀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头见韩东青满脸戾气吓了一跳,怕他暴怒之下把人打出个好歹,得不偿失。

她赶紧跑过去,双手拉住韩东青的胳膊,一叠声道,“我没事儿,我一点事都没有。”

一拳揍在许家文脸上,韩东青松了手,起身查看许清嘉,衣服背后破了一个大口子,瞳孔一缩,伸手去摸,只破了羽绒服,里面米色毛衣还好好的。其他地方毫发无伤,一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韩东青脱下自己的呢绒大衣给许清嘉披上。

见他神情凝重,许清嘉缓和气氛,“你看,我没事吧,我可是跟我爸练过的。”她还真跟许向华练过一点花拳绣腿,不过紧急关头,一个招式都没来得及使出来,完全靠的是运气和身体素质,如此看来,锻炼身体还是很有意义的,要不哪能跑这么快还有一把子力气。

骇得魂飞魄散的影院工作人员终于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围上来,他们一直没敢上来帮忙,可那人拿着刀啊。

自我排解的两个青年用力扭住躺在地上发颤的许家文,也不知道他的疼得还是怕的。

被摁在地上的许家文,脸贴着冰凉的瓷砖,彻骨的冰寒让他内心沸腾的仇恨和嫉妒冷却下来,理智回笼,脸色彻底灰败下来。

他动了动头,立刻被人呵斥了一声,“不许乱动!”

许清嘉闻声低了低头,正对上许家文青红交错的脸,一双眼充满阴森的怨毒,许清嘉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韩东青向前跨了一步,挡在许清嘉面前,垂眼盯着许家文,目光凉意刻骨。

许家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睛,煞气森然,无名恐惧紧紧揪着他的心脏,脸色蓦然灰黑。

“报警。”许清嘉抬头对直愣愣站在柜台里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

对方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开始拨电话。

“不要!”许家文剧烈一颤,触电一般,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嘶吼,“嘉嘉,你放过我吧,看在奶奶的份上。”求生的本能令他害怕,令他战栗,令他痛哭流涕的求饶。

“嘉嘉,你救救我,你让四叔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错了,”他语无伦次的摇尾乞怜,“我要是死了,奶奶一定会伤心的,我不能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人们嗡一声议论开来,这听着怎么还是一家人。

许清嘉垂了垂眼睑,浓密的睫毛笼下一片阴影,“我要是死了,奶奶肯定更难过,你想杀我的时候,想过吗?”

许家文声音一顿,失声痛哭,语气卑微到了极点,“我不是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认出韩东青了,他九年前来三家村接江平业。江平业如今已是省长,四叔和他关系好。韩东青的身份肯定也不低。如果他们愿意帮他,他就不用死。他想活下去,当死亡近在咫尺,才知道活着有多好,活着就有希望。

许清嘉一哂,还真是能屈能伸。

韩东青安慰的揉了揉她的头顶,拿手帕堵住许家文的嘴,对一个站着的工作人员道,“给我一条绳子。”

那人想也不想的离开,片刻后拿了一条粗麻绳回来。

韩东青拿绳子许家文捆成一团,扔在地上,让人看着,便放心的带着许清嘉到一边压惊。这种特殊绳结,除非专业人士,旁人根本打不开,不用担心许家文跑了。

韩东青又去买了一瓶热牛奶给许清嘉,顺便打了一个电话,末了去外面拔了车钥匙,方才他见势不妙冲下来,连车门都没关。

闻讯赶来的经理想来问情况。

韩东青抬了抬手,淡淡道,“等公安来了再说。”

经理愣了下,不由自主的把话咽了回去,眼睁睁看着韩东青拿着一瓶牛奶走到角落里。

许清嘉接过牛奶捧在手里没喝,明天轻轻蹙着。

韩东青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问,“不知道怎么跟你奶奶说。”

许清嘉抬眼望望他,许家文的话到底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他是长孙,曾经是我奶奶最寄予厚望的孙子。”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大伯才走半年,老人家刚缓过来。”许家文出事后,老太太都是强颜欢笑。再让她知道,大孙子想杀她孙女,她有点怕老太太受不了,到底六十多了,琢磨着能不能隐瞒下来。

韩东青默了默,这的确是个事,“你怎么想?”

许清嘉扯了下嘴角,小声问,“他这大概会怎么判?”

“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未遂,根据情况减轻处理。”

许清嘉,“前几天,他捅伤了曲美娜,重伤。”

韩东青眉心一拧,看着许清嘉,“曲家那边怕是会往死里整他。两罪并罚,轻不了。”

许清嘉垂了垂眼,“会判死刑吗?”

韩东青顿了下,点了点扶手,“有这个可能。”这几年对于犯罪分子从严处理,没有83年刚开始那会儿严厉,但是也比早前严格。

许清嘉拿温热的牛奶瓶蹭了蹭脸,垂眼看着脚尖,“法律怎么判都是他应得的。”之前他们就没想过捞他,没道理,他都想杀她了,她还得圣母光环发作去救他,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老太太面上。

要是真判了死刑…其实这几天,老太太应该做过最坏的打算了,不像许向国,冷不丁来一下,让人措手不及。

许清嘉叹出一口气,拢了拢呢绒外套。

这时候,几名公安跳下车,快步走进电影院。

第203章 第二百零三章

在公安局做好笔录回到家, 已经将近十一点, 一起回来的还有许家康, 他接到许清嘉要晚一点回来的电话, 自然要问原因。

问明白老太太已经去睡了,许清嘉便简单说了下情况。许家康不放心, 遂开车赶往公安局,再三叮嘱不要惊动老太太。

“烦心事别去想, 回去后好好休息。”韩东青抚了抚许清嘉的发顶, 柔声安慰。

许清嘉强打着精神点点头,“你别下车了, 都这么晚了, 早点回去。”

韩东青颔首,让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外头风大,我明天早上过来拿。”他今晚宿在旁边的张家胡同那。

许清嘉乖乖的裹上黑色呢绒大衣,她的羽绒服已经彻底报废被扔掉。

看着许清嘉进了大门,朱红色仿古铜门缓缓合上, 韩东青才驱车前往张家胡同。

从侧门进去的许家康停好车, 快步走向客厅,许清嘉已经坐在沙发上。

许家康摆了摆手, “蔡姨,你回去睡吧。”

蔡阿姨应了一声, 左右看看走了。

许家康坐到许清嘉旁边, 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奶奶那,先别说,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这两天略微好了点。再告诉她,她又得胡思乱想,连年都过不好。”

许清嘉也是这么想的,离着过年只剩下六天,“这大过年的,许家文这案子,估计得年后再审,到时候挑着合适的机会和奶奶说。”

许家康点头,至于这合适的机会是什么机会,到时候再说。

许清嘉捏了捏疲倦的眉心,“爸妈那也不用说,等他们回家了再告诉他们。”

“好,你去洗洗就睡吧。”许家康看她这累得不行的模样心疼,今晚她也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许家文这小子太毒了,被枪毙了都是该得。

许清嘉唉了一声,又笑了笑,“哥,你也早点睡。”

许家康含笑点头。

且说刚刚抵达张家胡同那座宅院里的韩东青,一进门就被告知,邵泽在。

邵泽还没睡着,正坐在书房里想事情,韩东青前脚刚进门,后脚邵泽就闻声而出,他站在书房门口,要笑不笑的睨着韩东青,

“呦呵,刚送小美人回家。”都不用脑子猜,肯定是和小美人出去玩了,玩得晚了,顺便歇在这里。邵泽觉得这房子实在是买的值了,韩东青肯定这么认为,“真不是我要说你,带着小姑娘玩得这么晚才回家,人家长辈嘴里不说,心里肯定埋怨你,我说你,你悠着点啊,小姑娘未成年呢!”

韩东青凉凉地瞟他一眼,“这么晚了还不睡?”

邵泽嘴角一挑,朝着书房侧了侧下巴,“正好明天想找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韩东青走了进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邵泽旋身关上门,没骨头似的歪在对面的软椅上,与脊背挺直双手放膝的韩东青形成鲜明对比。

邵泽嘴角一撇,这进了部队,一些习惯就融入骨血,想改也改不了,看得他都觉得累,再一次歌颂他伟大的妈,没让他爹把他扔进部队。

“我听到消息,朝阳北路那块空地上头想拿出来招商,”邵泽手指交握,翘起嘴角,“我想拿过来。”

韩东青想了下那块地,问,“打算做什么?”

邵泽伸手把桌上的资料推过去,“我想建一座商务综合楼,下面开发成商场,上面是办公写字楼。”

韩东青大致翻了一下。

邵泽轻叩手背,笑,“商场的集聚效应非常明显,鹏城的国贸大厦,就是最好的例子,不管当地人还是外地人去鹏城,购物娱乐首选的都是国贸大厦。

还有写字楼,现在开公司的人越来越多,可有个像样办公室的人少,想当初我那公司刚开始的时候,办公室是在民房里头,不像样的很。”

韩东青笑了下,“现在你不有自己的厂房和办公楼了。”

邵泽一挑眉,“可能造办公楼的人少啊。”

韩东青抖了下手里的资料,“挺好的,地你自己应该能拿到,找我是手上资金不够?”

“老韩反应就是快,”邵泽笑眯眯的,“我的钱都压在那座酒店上了,之后装潢还得一大笔钱,现在我的兜比我的脸还干净。”

“你摊子铺得有点大,欠着银行多少?”韩东青看他一眼。邵泽是做饮料生意发家的,一开始只做橙子汽水,慢慢的产品逐渐多样化,汽水、果汁、凉茶再到去年的矿泉水,他还是国内第一个生产矿泉水的。分公司开到了广东,所生产的饮料在东边这些省份占据统治地位。他和傅扬帆赵磊几个当年投了钱的也从中受益,每年都能拿到数目可观的分红。

从83年开始,这家伙开始多元化发展,进军酒店行业,在北京投钱建了一家酒店,去年10月开业。紧接着在鹏城建第二家酒店,他的资金都套在这里头了。现在又想建一座商务综合楼,这家伙,胃口够大的。

邵泽啜一口凉下来的茶,不疾不徐道,“不多不多,还不到两千万呢。做生意的哪能不贷款,用钱生钱才是最快的,等我自己攒够钱,蛋糕早被抢光,连渣渣都没了。就那建国饭店,你知道吗?贷了2000万美元造起来的,头一年盈利150万美元,第二年翻了一倍,第三年又往上翻,今年是第四年,不出意外的话到年底连本带息都能还清,之后赚的就全是利润了。

我那酒店刚开业,又遇上冬天,生意一般般,可截至上个月也有30来万的利润,要不了几年就能回本。”

邵泽自信满满。

韩东青笑了笑,“你还缺多少?”对于邵泽的眼光和能力,他向来有信心。

邵泽爽快的报了一个数。

韩东青想了一会儿,“明天我打电话去问问,应该能调出来。”

邵泽打了一个响指,“就知道你这家伙闷声发大财。”他坐正了身子,“来来来,咱们把细节谈一下,争取在年前把地拿下。”

韩东青嗯了一声。

心情大好的邵泽揶揄,“等着啊,我帮你攒老婆本,你未来老丈人大舅子都是能挣钱的,咱也不能差太多,要不就成吃软饭的了。”

韩东青笑了一声,“你好好干。”

邵泽嘿了一声,挑起眉梢,“等着吧,我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京城这个地方。”

两人面对面商谈到12点多才散了。

虽然睡得晚,但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韩东青还是五点准时起床,打了一套拳,又把院子里的雪铲走,出了一身薄汗,洗过澡后去餐厅吃早饭,一个人。

邵泽还在呼呼大睡。

坐在倒座房里织毛衣的赵阿姨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毛绒绒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左手挂着一件黑色呢绒大衣,右手拎着一个五角星保温盒。

赵阿姨疑惑的打量她,认出这是个女孩子,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漂亮的紧。

毛茸茸的人拉下围巾露出白皙的脸庞,笑盈盈道,“我找韩东青。”

赵阿姨哎呀一声,认出了许清嘉,忙让开迎她进来,热情询问,“吃早饭了,厨房里有豆花、汤包、炸糕和油条。”

“谢谢阿姨,我吃过了。”许清嘉笑着回。

听到动静的韩东青已经走出来,眉宇间都是笑意,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怎么不多睡会儿?吃过了吗?”

“吃好了,到点自然就醒了。”本来还想再赖一会儿床,但想起他在这儿,便忍痛告别温暖的被窝。

韩东青举起保温瓶,“什么好东西?”

“叉烧包,我自己做的。”许清嘉眉眼弯弯透着得意,她是跟孙秀花学的。老太太闲来无事,和鹏城家里的保姆学着做粤式点心,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做了一堆冻在冰箱里。

韩东青眼里笑意更浓,自然而然的牵了许清嘉的手,转头对赵阿姨道,“一碗豆花,咸口。”说着拉着她进餐厅。

赵阿姨瞅着两人拉在一块的手眨了眨眼,愣了三秒才抬脚去厨房,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可比他们那会儿胆子大。

韩东青微垂着脸对她道,“赵阿姨的豆花特别嫩,你尝下。”

许清嘉捧场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赵阿姨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来了,上面洒了虾皮紫菜肉末和榨菜丁,滴了几滴酱油麻油,看起来十分有食欲。

许清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鲜嫩软滑,毫不吝啬的夸道,“好吃。”

韩东青就笑,“阿姨经常做这个,以后让她做了就给你送一些过去。”

许清嘉摇摇头,“不用,经常吃,再好吃的东西都得腻,偶尔吃一次才能保持新鲜感。”

“这个我吃不腻。”韩东青举着手上吃了一半的叉烧包,慢条斯理的说道,眼睛一直望着许清嘉。

许清嘉转转眼,回他字面意思,“你喜欢吃啊,冰箱里还有一堆,你带一些回去,蒸一蒸就能吃了。”

韩东青低笑一声,“好,我拿回去让奶奶他们尝尝你的手艺。”

许清嘉:“…”她想反悔,可以吗?

“怎么,舍不得了。”韩东青逗她。

许清嘉舀起一勺子白花花的豆花,谄笑,“我做的不好吃,不敢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