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自行车大拐弯转出了校门,感觉着手里的汗渗渗地重新往他的心口钻去,带着一点刺痛,他似乎在连根拔起什么东西般的摇晃,他一直都明白,他的负担从来也不是这块让他有些自由感的运动场,他的负担是什么…或许,真的只是他自己高傲的没有理由的自尊而已…

这是不是在警告他,如果他不放下他没有理由的自尊,他将失去更多??他将龙头抓得紧紧的,却随即笑了出来…好象,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失去了吧…

那个坐豪华轿车里的萤野董事长是这样告诉他的…

他现在只是想证明,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多余而已…只是这样…

“什么意思?”羽佐间佑看着面前的迹部景吾,身边却没有见到实的身影,面前的”敌人”站在她的面前,似乎心情正坏的张扬跋扈…

“这是一半的费用.”他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睛瞟过丢在病床边桌子上的钱,”剩下的…本少爷下次拿来!”

“你刚打完球吗?”她瞥了一眼搁在地上的球拍,轻巧地将话题拉了开来…

“……”他看着她突然而起的废话,却只是点了点头…

“比打工辛苦很多吧?恩?大少爷??”她的嘴角忽然高高地提了起来,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是忍足那个家伙又挑起了嘴角质问着他,他给不出的答案,在喉头翻滚了一阵,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本少爷说过,本少爷不会认输的.”

“那为什么只带来一半的钱?大少爷,你知道如果有这么些日子,我能赚的是多少吗??是你的十倍还有多哦…你这样,真的可以养活自己吗??恩??”

“本少爷用自己的方法赚钱,你的方法,留给你自己用吧.”他瞥了一眼她的肚子,似乎在告诉她,她的方法就是用十倍的钱捅更大的漏子.

“哼,终究还是瞧不起我吗?啧啧…这样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让实听见哦…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她说,是我让你感动她的呢…所以,你不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吗??恩?”

“……你究竟想对本少爷说什么,别废话!!”

“……你以为,我这样每天去赚比别人多十倍的钱是为了什么?”她仰了仰脸色不太好看的脸,却觉得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透彻,”…如果有一天,那家伙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的话,你会不会拦她?”

“……”她的问题让他有点楞,他下意识地转向搁在一边的网球拍,竟然就这么出神了起来,仿佛,那个问题是针对自己而来,而且来势汹汹…

“我拜托你,别拦她吧…那家伙,没你想象的有原则…”她的视线随着他望向搁在一边的网球拍,却在无形间,多了一丝势在必得…

“哼…”他冷冷地从鼻间冒出一个音节,没有多余的言语,转身拿起了自己的网球拍,拉了拉有些闷的领口,转过身,拉开了病房的门,同一天里,有人告诉他,他放弃了所谓的梦想,又有人告诉他,别去阻拦别人的梦想,而他的梦想似乎一瞬间变得无人问津,他旋身关上了门,眉头因为嗅到浓重的消毒药水味而皱了起来,踏起步子准备离开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育婴房里婴儿的哭闹声刺进了他的耳朵,他将步子迈得更快了些,背后的网球拍帖着他微汗的身子,他的视线难得的没有高傲的扬起,只是一直投注在格子地板上…

“迹部君?”一阵低沉的嗓音从他的身后喊住了他.

他有些讶意地转过了身子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父亲的主治医生---忍足承…

“我是忍足侑士的父亲.”忍足承礼貌地笑了笑,”我想向你询问你一件事情…就是…侑士他…还在打网球吗??”

“……什么意思?”

“只是做为一个父亲,关心一下自己儿子的校园生活而已.”

“……他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明白吧,本少爷不想多说什么.”他的视线重新调高了起来,昂起的头仿佛他方才根本没有低下过.

“那么…迹部少爷,你还准备打多久的网球呢?”他说得轻松,却直接将他的思绪推向忍耐得最高点,”有些事情适可而止为好,我想,令尊,令堂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你似乎对本少爷的事很感兴趣??啊??”他轻笑地拉起了唇角,却明显带着警告的含义.

“…我只是在希望你和侑士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你想放弃整个迹部财团去打网球吗?你和侑士似乎都还不懂什么是社会呢…”

“迹部财团是本少爷的,也只能是本少爷的,所以,用不着你来费心了,而这家医院…”他仰头扫过了这东京市数一数二的综合医院,”会不会是那家伙的,才是你该费心的.”

“有迹部少爷这句话,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这家医院,迟早会是侑士的,如果连你都无路可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无路可逃,这么不华丽的事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让他无话反驳,他的手在裤子口袋里紧紧地握着,关节泛着白…

“迹部少爷,你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帮他安排的疗程和药物,请务必帮我叮嘱他慎重对待.”

他听着他简单的交代,却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父亲的身体不好,而他又能置身事外多久呢?

一天是一天吧…

他扯着网球拍往外走,却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仿佛需要什么来让他遗忘掉那些对话,他猛得提起了手机:”喂…”

“景吾少爷!!”不是他预料中那不知所谓的腔调,不是他预料中让他受不了的称谓,不是他预料中她轻轻的一句”小吾”,他就这么失望下来…

“什么事!”

“不好了,夫人随老爷去国外出差,却提前回日本了!!”老管家小声的通报让他知道,隔墙有耳,”你快点从羽佐间小姐那里搬回来吧,否则我怕夫人她…”

“她现在在哪里??”他一刻不停地开始向外走,做了这些日子里最奢侈的一件事-----拦住了一辆的士…

“景…景吾少爷,我怕你是来不及了…夫人她…现在在…”老管家咽下了一口口水,”她现在…”

“快说,到底在哪里?!”

“在羽佐间小姐的家里啊…您快点回来吧…”

“啪”他猛得盖上了电话,捏在手心里任由它发着热,却猛得有打了开来,几乎不发消息的他,第一次笨拙地按起了数字键,”我马上回来,你等我!”

“啪”羽佐间实盖上了手机,没有回他的消息,继续用优良媳妇的姿势坐在满脸微笑的迹部佳佑面前,咽了咽口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婆婆怎么比漂亮的她还要奇怪…

“羽佐间小姐今年多少岁了?”迹部佳佑抚了抚身上的和服,继续毫不介意地坐在这狭小的客厅里,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羽佐间实…

“17岁.”

“家里有几口人?”

“…两…两个…”

“是姐姐对吗?”

“……呃…恩…”

“哎呀呀,你不要紧张啦!!人家绝对是个随和的婆婆来的!哈哈哈!!”她大笑地捂了捂嘴巴,猛得拎起了自己的和服,将脚架在了沙发上,却猛得发现和服的裙摆拉着她动弹不了,只好尴尬地将脚给放了下去,清了清嗓子,缩着脖子,小声地靠近了实,”那个…几个月了??”

“啊??”实眨了眨眼睛,听着她的话有几分熟悉,却不敢照着自己的意思去理解…

“…讨厌啦!!对着婆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们都同居那么久了啦!”迹部佳佑用肩耸了耸身边的实,”我家小吾是不是很厉害呀??人家婆婆敢拍胸脯保证,我家小吾绝对是优良品种来的,哈哈哈!!”

“……那个…我…”

“哈哈哈,不用解释了,婆婆最喜欢漂亮的小孩子了,恩,走吧走吧,我带你上医院做个检查先啦!哎呀呀,迹部家有后了,可以继承香火了,管家!!你在那里缩头缩脑的干什么?还不给羽佐间小姐收拾一下,怀孕的人需要人照顾,她从今天起就搬到我们家里去住!”

“那个…小吾他…”

“管家,你到底有没有打电话给小吾啦?怎么还不见人影啊?那我先带羽佐间小姐去医院做检查!你在这里等你家少爷回来,叫他回来见我!”

“是…夫人…”管家赶紧地答应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夫人提着碍事的和服裙摆将他家少爷的同居者推上了豪华轿车…

“那个…”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被迹部佳佑一把按住了身子…

“怀孕的人不要乱动,宝宝会受不了的!”

“那个…我不是…”

“什么那个这个啦,要叫人家婆婆哟!17岁…恩…和我生小吾的年纪差不多,哈哈哈哈!这样生的宝宝才可爱啦!”

“…那个…婆婆,我和小吾没…”

“哎呀,你婆婆我很开明的,你别怕我生气啊,其实人家我一直担心我家小吾是不是有性取向问题啦,终于被我发现,我家小吾是正常的男孩子了…这就是证据啊!!”她一手摸向了实的肚子,”动了,动了,你看看,动了啊!!!”

“…婆婆…那是我在呼吸而已…”她无力地看着趴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发现难得也会在别人面前露出于哭无泪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我终于要当奶奶了呀!!!司机,给我全速出击,忍足综合医院,快快快…哦不…慢慢…慢一点,我孙子在呼吸呢…哈哈哈…呜呜…我终于可以给迹部家一个交代了…羽佐间小姐,我太感谢你了…”她猛地握起了实的手,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呃…不谢…你高兴就好…”她看着眼前一相情愿的人,却想象起等会将会看到某人跳脚的表情,哎呀呀…要是她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孩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其实,好象也蛮好玩的嘛…

啄过一口浓重味道的咖啡,萤野管一的娃娃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吹拂着热烫的液体,视线却在对面的人身上打了一个转,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的咖啡杯,他吩咐秘书将这家高雅咖啡厅的冷气开到了最大,却在炎炎夏日点了两杯口味浓重的咖啡…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绝对比这两杯咖啡要浓重许多…

“可以把冷气开小一点吗?”忍足侑士轻点着手指,对着站在一边的秘书淡淡的说,扫过这家空无一人的咖啡厅,他知道看来在他离开这家咖啡厅前,面前的这位娃娃脸大人是不打算让这里恢复正常营业了…

秘书怯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不敢擅自做主…

萤野管一轻轻地点下了头,随手支开了自己的秘书,视线再次落在对面的男孩身上,嘴里喊着冷却仍就不把敞开的领扣扣住,没有面对长辈的拘束,尽管他早就知道他的来者不善,手掌搁在一边的网球拍,仿佛怕它随时不见一般的要感受他的存在,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吧…

“你在看什么?”一个疑问句打开了他们的对峙,他漫不经心地一问,没有直入正题…

“…这家咖啡厅的装潢不错,看看有没有招聘的启示,不知道这里月薪多少.”他漫不经心地一答,嘴角擒着一丝摸不去的轻笑,似乎成了他的习惯,每当遇上那些他只能用轻笑表情对待的人,他的嘴角就会很合作的配合他的言不由衷…

“……这家咖啡厅是萤野家的产业,也是将来我女儿的产业,或者,你可以去问问我女儿,她能给你多少钱.”他的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地点了起来,仿佛踩上了他心跳的节奏.

他的轻笑机械地挂在唇边,看着咖啡杯里的液体随着萤野管一手指的轻点泛起的阵阵涟漪…

萤野管一看了一眼手表,停下了手指的点动,用手拉了拉领带:”我的时间实在有限,我就简单的把我的意思知会你,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我做不到.”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几个字从他的唇间跳了出来,那个说话不经大脑的家伙的坏习惯什么时候传染到他的身上来的呢?他静静地听着他把话挑明,却说不出他早就想好该怎么应付现在的场面的话,猛然间的不知所措让他的嘴巴为他擅自做了一回主,他的坚定来的毫无道理,却仿佛本该如此,视线轻轻地从对面的人身上移了开来,默然地看着那仍就没有关小多少的空调冒着冷风灌进他的领口里…空荡荡的胸口里…

萤野管一有些惊讶面前的家伙简单的回答,决定将话说得再明白一些:“你必须要明白,她是一个千金小姐,不管她有多么不像样,不管她有多么顽劣,不管她有多么任性,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她是我萤野管一的独生女儿,她是我整个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她是一个从骨子里过惯了千金小姐生活的丫头,你改变不了她的生活习惯,更加满足不了她的需要,或者说,你准备让她去为养活自己去打工??还是你准备靠打工来养活一个千金小姐??”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视线渐渐地滑落了一些,看着昂贵地毯上的丝绒被冷风吹得倒向一边…

“我是不会让我的女儿去吃无谓的苦的,我的女儿我自己清楚,你觉得她真的能够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生存吗?为生活操劳这种事,我不忍心让我女儿去懂.”

他有些怔地听着对面大人的道理,仿佛在质问他,懂得生存的辛苦的他,为什么还要扯着她一同体会,她的幼稚与他相同,他只能为这个月的房租犯愁,而她应该犯愁的是,如何当好她的千金小姐,他不能帮她任何,而她自然也应该离他远一点…

“萤野先生,你说得太多了,你就告诉我,你嫌我穷,我就明白了.”他的轻笑为何能有始至终,连他自己都想问问…

“可你并不穷,你的父亲可是忍足综合医院的院长…”萤野管一抬眸扫过他的脸,”年少轻狂的离家出走,证明自己能耐,我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不自量力的家伙的,还有,你可以说我守旧,不过,我实在不喜欢情妇的儿子所生的私生子.”

“……他找过你??”他猛得咬住下唇,阴冷地从喉间压出一句低沉的话…

“这是你们父子的事,你最好亲自去问他.”他率先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你不叫我放你的女儿回去吗?”

“不用了,等她呆不下去了,她自己会回来的,她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或许,从你身上她可以学会,其实当好一个千金小姐并不难…不是吗?忍足少爷??”

他的娃娃脸上布满着行走社会多年的经验,在这些过往的经验面前,他的反抗似乎变得滑稽,自从16岁那年,他确定他不要那种该死的大少爷生活后,他决定要做回所谓私生子该有的样子后,他想叫生自己的家伙叫妈妈后,他就应该忘记了后悔的感觉,他却想勾起他所谓的后悔感吗?他仅剩而已的自尊,不容许他那样做…

“这个给你咩.”萤野管一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金卡,他看着那张娃娃脸上终于露出了原有的表情,”密码一一知道咩,要什么的话,就买咩,我警告你咩,别对我女儿不规矩咩!!!”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在他的脑袋上猛拍了一下,抓起自己的秘书就冲出了咖啡厅,然后拿起手机向自己的妻子汇报着情况:”由美子咩,人家晚上一定会回来吃饭的咩…”

萤野管一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却领教到了所谓萤野财团的董事长认真起来的模样,他淡淡地低下了头…他怎么没让这位董事长大人领教一下,他忍足侑士认真的模样呢…

他看着面前那杯一口都没动过的咖啡,轻轻地啄了一口:”…好苦…怎么会那么苦呢…”

怎么会这么苦呢?究竟谁能回答他的答案,突然之间,比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更想见到那个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

“我回来了咩!”萤野一一拉着笑脸滚进了自己男朋友的房子,却在开门之际发现走错了门,几乎可以用整齐来形容的房子,加上那一桌夸张到死的饭菜,丰盛得让她…呕…有一种很反胃的感觉…MMD,一定是打工打得晕了头才走错了门了咩…她转过身就准备落跑却被那个从厨房走出来的身影给喊住了…

“你去哪里?”他将手里的饭碗摆在了桌子上,然后自顾自地盘腿坐在了矮桌子前,等着那个在门口边落跑的身影转过头来…

“你…你不是来真的吧??”她有点不太置信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样十大碟八大碗的,要人命咩??TMMD,他脑子进水了咩?不就是被炒鱿鱼了咩,有没有受那么刺激啊,一夜之间变成家庭妇男了咩…

“洗手,吃饭!”他简单地命令到,手掌交叠着搁在下巴下,淡淡地对着她释放荷而蒙,微笑地近乎温柔地发号施令…

她咽下一口口水,被他莫名其妙的微笑吓得缩了缩脖子,更加肯定这是一场绝对有阴谋的鸿门宴,肯定归肯定啦,她却还是很没骨气地苦着一张脸洗干净了自己的爪子,认命地坐在了那笑得毫无道理可言的人面前,扫过面前闻着味道还不错,却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的菜,她用筷子小心地拨弄了一番,抬眼看着他还是继续对着她微笑微笑,她抖了抖有点冷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一片鱼就这样从她的筷子里抖了下去…

他没说话,却提起了自己面前的筷子,夹起了那块不幸被自己的食客”抖”下去的鱼,直接伸到了她的嘴边,挑着眉头,示意她张开嘴巴,亲昵地让她再次肯定他受的刺激真的是不小…

她对着眼睛凝视着这快伸到自己嘴边上的鱼,决定还是为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比较重要,所以,她还是得不要命地问一句:”…你…这个里面…没有春药之类的东东吧咩…”

“……应该没有吧?”他摸棱两可地回答她,”你觉得对付你这样的角色,需要用到春药这么高级的东东咩??”他心情好地竟然学起了她说话的调调…简直是TMMD…

努了努嘴巴,她一口咬住了面前这位神经兮兮的大人喂到嘴边的鱼块,却意外地发现这个家伙的手艺实在比某些养育了她17年的同志还有那个味蕾怪异的同志好的多的多:”搞了半天,你是家庭妇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咩!!TMMD,那干吗一天到晚要我陪你吃泡面过日子啊咩!”

“什么家庭妇男!”他白了一眼她给他夹注的无谓的称号,一手却帮她添上了满满的一碗饭,”你找到工作了?”

“呃?恩咩,找到了咩!”她接过他手里的饭,想大口地趴,却还是不得不提醒他,”喂,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抬眼看着她从自己的手里把饭接了过去,应该承认,他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转变吧,每天她无聊的在家里乱转,而他忙到晚上回来只想着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当他无聊地坐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似乎真的不得不去找事来做…

“我讨厌娘娘腔咩!”她理所当然地转着脑袋,筷子在白饭上挑拨了下,往嘴里塞进一口米饭,烫得她往外哈了一口气,”今天煮饭,明天我要是回来就看到你在家里打毛衣的话,我就要跟你分手咩!还有咩,你以为你很有钱咩?烧这么多东东,吃不完怎么办咩,天气这么热咩,根本就不能保存食物咩,要是浪费了多可惜咩,还有咩…”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他淡柔地看着她,那个曾经开着自己家的海盗船撞翻了迹部游艇的家伙,那个连卫生巾也没有自己买过的家伙,那个任性得和他吵闹的家伙,那个连水都不会烧的家伙,仿佛都不是她了一般,她竟然也会对他谆谆教诲了起来,到底是谁告诉他,坐在他面前的女孩,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到底是谁告诉他,她的人生不是他能负荷的,到底是谁告诉他最终她会离开这里,从他的身边走开,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到底是谁告诉他,他得离她远一点…他轻笑着看着她继续叽里咕噜的话,抬手为她拭去嘴边的几颗饭粒…

“你少打岔咩,我告诉你啊,你要敢再这样我就叫你好看咩!”她抡着拳头在他面前晃了一番,继续小口地往嘴里趴饭.

“你在哪里打工?”他的视线砸在她的身上,突然发现,转移视线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曾经他从来不知道…

“恩,一家餐厅咩.”她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就在你那间酒吧的旁边咩,那里刚好招服务生咩.”

“辛苦吗?”

“不会咩.其实打工也米想象中那么难咩,哈哈哈!等我赚到了钱就去报名试镜咩,我是一定要当演员的咩!”

“……不难的话,你干吗吃的那么少?”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在岔开话题,可是,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天气热,不想吃咩…”

“……”他不说话,只是继续地看着她,直到她再也按奈不住,跑到厕所里大吐特吐了起来,他应该明白的,什么都不会做的她,又怎么可能顺利地打工呢…

他站在她的身边,等着她自己开口,她抬眼望着他,又低下来…

“你可以不说,不过,你明天别想出门.”他转身准备离开,等着她自己不再逞强…

她猛地拽住了他的袖口,咬着下唇往回憋眼泪,委屈地吸着鼻子,一瞬间让哭泣变成了抽噎:”老板说我什么都不会做咩…我第一次知道这么没用的,我端盘子会砸到脚,洗碗会砸破碟子,点餐会不记得菜谱…我把东西给煮坏了,他说要处罚我,要我把那些东西都吃下去…好难吃咩,我煮的东西好难吃…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难吃…呕…”她来不及继续哭,又对着马桶使劲地吐了起来…

他站在她的身边,一阵麻木,拳头紧紧地捏着,指甲也陷进手掌里,他似乎明白了那个人的话,却还是不想认输,他淡淡地顺着她的背,慢慢地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她委屈地咬着嘴唇,却始终不肯放开声音来哭给他看,他的手寻着她的身体越收越紧,唇落在她发间,那张没有表情的娃娃脸不是赌自己女儿的倔强,而是赌他的不忍心吗?用他的自尊去赌他的不忍心,他两边皆输,却不能比较孰轻熟重:”…别再去了…”

“……”

“你别再去了,”他把她的脸从他的怀里拉了开来,深深地看着她,扯出一摸浅表的微笑,”我来试着养你好了.恩?”

“……”她跪坐在他的怀里,第一次那么近地看着他,也第一次看着他近乎无奈的表情,那压抑的东西都藏在他眼镜的身后,翻腾出来的,却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包含着他全部的不忍,她竟然能深深地感觉到,她的手爬上他的脸颊,微笑地往下咽眼泪,”我只是随便发下牢骚咩,你就以为我那么没用咩?”

“……”

“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在家里变娘娘腔咩,放心咩,我会赚钱来养你的咩!”她拍了拍他的脸颊,装着无所谓的脸,胃里的翻腾却直充她的脑门.

他将她重新塞进自己的怀抱里,越过她的肩膀,他看着她的身后:”算我求你,你别再去了…”因为他的残忍究竟可以到什么地步,他实在不确定,而他的自尊能到什么地步,他也越来越没有把握了…她在逼他走投无路,而他却只能任由她逼着走…

“可是,我得帮你交这个月的房租咩…我不想和你一起睡大街!”她告诉他,现实离他的理想差好远,他们需要考虑的太多,能顾及地却往往不够,”就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咩……我不是那么没用的.”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很多没骨气的想法,他可以把那个人的金卡拿出来刷,尽管他知道那个人根本就算计着他和她会这样做,所以才故意将卡交到他的手上…或者,他可以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继续当一个大少爷,回到那个算计一切要将他拉回忍足家的父亲身边…

用他的自尊去换取他们的未来,他开始思考得失,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忧郁不决,开始计较公平的一点一滴…他突然明白,原来他不是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他能失去的东西还有很多,有那么多能失去的东西,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他看着他怀里渐渐睡着的人,他坐在地板上,久久没有动静…

17日更新

“萤野!”老板敲了敲在洗碗台上使劲擦拭碗碟的一一,”有外找,出来一下.”

“哈??”她楞了楞,被突然打断的工作停在手里,油呼呼的手,稍微松了些力,”哐”一个盘子应声砸在了地上,可怜的粉身碎骨,”啊咩…抱…抱歉咩…老…老板…”

老板似乎已经习惯似地挥了挥手:”你到底有没有洗过碗啊??这样也能闯祸?”

“…抱歉咩…”她鼓了鼓嘴,咬着嘴唇准备蹲下身子来处理一地的碎片.

“唉,算了算了,你先别管那些了,那边有人找你.”老板指了指窗边的位置,”擦擦你的手吧,油呼呼的,小心弄脏客人的衣服,还有啊,这些碟子,你还得负责,不洗完就别下班了.”

“……哦咩…”她努着嘴巴,随意地在制服上擦下了一些油腻,就往窗边走去…

唉咩??她看了一眼来人西装革履的背影,吓得倒退三舍,妈妈眯啊…该不会是老爹那个老不休的鬼东西咩,他要是知道她在这里打工的话,还不把这家店给砸个稀巴烂外加AK扫射这里所有的客人才怪咩…虽然老板对她很严厉,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炒她鱿鱼咩,要是这家店挂了的话,她要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冤大头”咩…

“老…老板…那个咩…”她颤抖着往后爬了爬,”我…我不接客的咩…可以不见咩??”

“不行!”老板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白了她一眼.

“为什么咩?你开黑店咩?我还是未成年少女来的咩!!”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位客人说,会把你这两天闯祸所浪费的钱全部负给我!”

“你…你们…”TMMD,这越来越像她老爹那个小老头才会做的事了咩…

“那位客人,你要找的人在这里!”老板笑呵呵地吆喝了起来,仿佛卖瓜一般将她踹了出去,也不管她这颗瓜也许瞬间可以变成订时炸弹…

而当忍足承转过头来看着缩在墙角边的萤野一一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的眼里挂着些许轻笑…

“萤野小姐,我来找你商量关于侑士的事情,我是侑士的父亲,所以,可以请你抽出点时间给我吗?”

一听见谈论那个家庭妇男的问题,她擦了一把被空调熏掉下来的鼻涕,吸了吸鼻子,让鼻涕主动归位,傻楞楞地站起了身子,她联想到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个睡在她身边的家伙,坐起来看着天花板发呆,她以为他热得睡不着,可是一大早起来,却已经见不到他和他的那辆自行车了,又去找工作了咩…他记得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奇怪得找不着头绪,看着面前送上门来忍足承,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萤野小姐,在这里打工了多少日子了.”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她.

她别扭地移了移身子,完全没有见到伊子时的大方,抓了抓脑袋:”两…两天…”

“刚才听老板说,你已经打碎了14个盘子,弄脏了7个客人的衣服,点错了15次餐,弄砸了8份餐点,是吗?”他笃定地轻笑起来,不似嘲笑,却似一种理所当然的微笑,那一瞬间,她才敢肯定,这个人真的是那家伙的亲身爹爹…TMMD,他闲着没事,天天跑来这里偷窥她打工咩,怎么她干的好事,他比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咩…

“打工有趣吗?比起做千金小姐来…恩?”他拨弄了一下他面前的咖啡杯,让她整个人怔了怔,却也因此皱起了眉头,她打哈哈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迎来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砸得她晕头转向…

“萤野小姐,这次我来,是向你寻求帮助的…”

这是TMMD什么求人帮忙的态度,把她的纰漏说了个一塌糊涂后,竟然说要求她帮忙??帮他个P,就算她是那家伙的爹,她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