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再本少爷面前说这样穷酸到底的话,哼!”他架着腿坐在礼堂的第一排中间的椅子上,显示着自己的财力…

他耸了耸肩,松了松领带,继续扫着捐赠一览表,却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看着萤野财团的名字,他及时地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喂喂喂,这个丫头做事非得这样小架子气吗?和他斗了一年了,还没有学会商场的规矩呢,摇了摇头,怪不得迹部将两年的计划缩成了一年半,不是完全没道理呀…

看着礼堂上母校长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自己的学院的所谓的悠久历史,他却在第一排的显眼位置上打着哈欠,丝毫不管背后的一票名流的感受,反正他是个小小的打工仔而已,没什么所谓的形象要注意吧??

“TMMD,竟然全部坐满了咩…母校长这家伙,叫我们来也不给我们留个位置…”

一个熟悉的声音跳进他的耳膜,他下意识朝那个骚动的原点看过去…喂喂喂,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是谁啊,瞧她们低着身子,几乎就快匍匐前进的状态,连他都觉得说不过去,装着不认识好了…他故作姿态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视线拉回了演讲台,嘴角却擒着别有深意的笑…

“废话,你就捐了半个指头这么多的钱,没让你自带小板凳来这里听报告已经不错了!!”

忍足有些不太自然的动弹拉住了迹部的注意,他的视线微微地瞥向那个准备自带小板凳的二人组,划出一丝轻笑,决定彻底无视台上母校长的演讲,撑着下巴观看比台上更精彩的演出…

“TMMD,要不是为了等你这个家伙下课,我好歹也是捐了钱的人,总不会没位置坐咩!!”

是啊是啊,只有排在角落里都嫌多余的份的钱而已,忍足侑士的手指在扶手上轻快地敲起来,他以为她已经深刻地教训过她了,什么是小钱不能省,看来上次的被抢客户的事,完全没有在她健康的心脏上留下任何阴影啊…很好…继续加油吧…

“……所以我不是带了两张小板凳吗,你一张,我一张…你还想美丽的我怎样啊!仁至义尽了!”

在这个华丽的会堂上自带小板凳??这果然是她羽佐间实才想得出的馊主意,总是有这种和他这头号捐赠人迹部大少爷完全相反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溜进会场呢…

“TMMD,谁要和你坐在小板凳上等着被人鄙视咩,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个位置来坐!!你带着你的小板凳离我远一点…”

“一一,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好歹有钱一起赚,有脸一起丢,是我们多年的友谊原则呀?”

“我呸,谁和你有过什么友谊原则,TMMD,啊…那里有位置,是我先看到的咩,你给我靠边站!!”她的眼睛泛着神采的光芒,对着自己刚找到的位置垂涎三尺,恶虎扑食地跳了上去,”哼咩…羽佐间,你就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吧咩…”

“一一…你最好回头看一眼…”

“恩咩??看什么咩??”她不以为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一张放大的淡柔的优雅的带着无上欢迎的笑脸闯进了她的视线,让她得捂着嘴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好久不见呢.”忍足侑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轻佻地用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脑袋乖乖地在他的指尖上上下起伏了一阵,而脸色渐渐转为青绿色,那仿佛溺水的表情让他觉得,搞不好她能成为第一个把自己个憋死的人…这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自杀吧…恭喜恭喜…

“TMMD…”她从自己捂着的嘴里飘出几个不太华丽的字眼,既然这个家伙在,那那个该死的迹部景吾就肯定飘忽在附近吧,微微地掉转了视线,果然看到迹部撑着下巴,嘲弄般地看着他们演的闹剧,而那个白痴羽佐间还拿着小板凳坐到人家身边去了…TMMD,真是家门不幸啊,刚刚到底是谁说,谁和谁是朋友来着,绝对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为什么这两个家伙的身边会有空位咩!!!TMMD!!!

“因为我们的部长大人交了4杯的捐赠金呢!”他几乎不用她开口,便能知道她的脑子里又在翻江倒海些什么名堂.

TMMD,真是所谓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有钱多来捐赠给这个该死的母校长却还在她的财团的主意,这不是摆明了找茬咩??她咕哝了一声,决定将视线移开点,因为她了解这个人的能力了…和他对视太久,搞不好,她会在最后关头背叛革命…

“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坐在本少爷的面前吗!!”迹部咬着牙看着那个丝毫不受影响的家伙,自在地坐在她的小板凳上,一脸无辜地回过头来看他…

“我挡着你了吗??那我挪旁边一点点…”她拖起小凳子往旁边移了移,继续看着母校长在演讲台上口沫横飞…

“你…给本少爷坐到该坐的位置上来!!”他擦得发亮的高档皮鞋被他毫不怜惜地一脚踢上坐在羽佐间屁股下的小板凳…

她嘟了嘟嘴,再眨了眨眼,回头瞪着他,灰色的发丝,灰色的瞳孔,高挺的鼻子,嘴唇有点高傲地习惯性地向上微翘,这些她是学不来啦,不过,她的美丽动人也是他学不来的,一扫她留长了一半的秀发,她抬了抬眼:”不要!!”

“你说什么?”他眯了眯眼睛,一年的时间,他以为已经足够她调整心态了,果然一年的时间还是太长了吧…难道是调整的过头了吗??

“我说不要!”她做着鬼脸朝他吐了吐舌头,搬着小板凳又往他的身边靠了靠,”要坐什么是我的自由吧,只要坐在你身边就好了!”她仿佛说着极为简单的话,朝他咧嘴笑了笑,扯着他高级西装裤管,”小吾,比起沙发椅,我比较喜欢坐小板凳呢.”

“……”他楞了楞,随即划出一丝宠溺的浅笑,”你是要本少爷送你小板凳当聘礼吗?”

她用手指比出一个”V”,非常正经地说:”要两张,还有你的份!”

“本少爷为什么要陪着你坐小板凳!!”

“偶尔陪陪有什么关系!”

“哼,本少爷不做不华丽的事情!!”

“我们只在家里坐就好了嘛!”

“……”他被她扯着裤脚不能动弹,皱了皱眉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上当了,虽然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回来找他的,虽然他大少爷还是说到做到了,但是,怎么都不觉得他占到了什么便宜呀…她趴在他的架起的腿上,舒服地歪着头看着台上的母校长继续说的天花乱坠,再多说一点也没有关系,母校长,她现在躺得很舒服呢…

“就这样和好了??也没太前途了吧?”忍足侑士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长大人几乎不能动弹地把大腿贡献出来当枕头,发出了中肯的评价…

“那你给本少爷看看你所谓的华丽又高明的和好方法呀?”他斜视了一眼他这位吃里爬外的副总裁,希望他彻底闭上嘴巴…

“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了…因为我的比你还没前途…”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也顺便举起了萤野一一的两只爪子,喂喂喂,她就不能多忍耐一下嘛,只是看她一眼而已,有必要这样几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没出息又没前途抓着他的手给她当手帕吗…他还想试试比他的部长大人更华丽又高明的和好方法呢…

“哼,本少爷倒觉得很适合你呢,忍足.”迹部拉回自己的视线,对自己比他身边的这位稍有前途一点,表示骄傲…

“我也这么觉得呢…是吧…一一?”他回过头去叫她的名字,第一次没有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TMMD咩,谁让你一个劲地盯着我看的咩…呜咩…”她张开嘴,哭得蛮吓人的,可怜了他的手被她拽在手里,不时地帮她擦眼泪,”我叛变革命了咩…呜咩…”

“……那现在是怎样?”得把所有的问题都一次性解决了,他才能对这个两天三个主意的家伙放心…

“你到我家入赘咩!”

“不要!”

“什么咩??你敢说不要咩?”

“叫你爹把你卖给我,多少钱,我给.”

“TMMD,你当我是猪肉还是白菜咩!!”

“白菜!”他想了一想以后给了她一个答案,微笑地看着她,”素菜比较便宜呢.”

“TMMD,不卖!!”

“随便.”他高傲地转过头来,手却还留在她的爪子里,”反正还有一年半,不卖也该卖了.”

“……TMMD,我就不信我熬不过一年半咩!”

“你熬不过的,需要我告诉你萤野财团的股份今天又被我收购了多少吗?加上之前的份一共是…”

“TMMD,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咩!!”

“对你,我的同情心早没有了,你卖不卖看着办吧!”他扯开了领带靠在沙发椅上,视线淡淡地看着她挣扎的表情,忍着自己快要笑出声音,跟她一起过日子还真是蛮辛苦的…

“下面我们有请我们今天的第一捐赠人迹部财团的总裁上来给我们讲话…”母校长的报告发表完毕,直接将矛头指上了她的美少年…

“不!在!”迹部几乎咬牙地丢出两个字眼,看着那个已经在他的腿上睡死了的某人…竟然还敢在他华丽的裤子上流口水,她等着,他大少爷会给她好看的…

母校长抓了抓脑袋,又将求救信号转向了他身边的忍足侑士:“…那…那…那请副总裁上来…”

“没空!”忍足朝她扬了扬手,继续和面前那个流着鼻涕的家伙争论到底是谁比较没良心和谁买谁比较好的严肃问题…

母校长扯了扯嘴角,对着麦克风大吼出声:“TMMD,你们一个两个就这样对我咩!!好歹也是我来帮你们四个闹了一年别扭的白痴牵线的吧,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咩!!”

“校长…冷静啊…”

“TMMD,叫我怎么冷静,这四个死小鬼!!”麦克风被发飚的母校长扔了下去…

“校长…息怒啊…”

迹部微微地移了移脑袋,让麦克风直接去亲吻坐在他身后的某个倒霉蛋,羽佐间却因为稍微的移动眨了眨刚睡醒的眼睛”恩??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继续睡你的!”他按着她的脑袋继续在他的裤管上流口水…

“萤野一一!!不准开溜!”忍足抓着她想要落跑的腿,将她一瘸一拐地抓了回来,”今天必须把我们之间的恩怨好好清算一下!!”

“……TMMD,让我滚,我不要和你算帐,你是奸商,你是妖怪!!”

“这可由不得你!!”

“TMMD…救命咩!!!”

<后台>

“一二…前面吵着这德行,这<灰姑娘>我们还要不要演呀!”羽佐间凌穿着破烂的戏服皱着眉头…

“谁知道呢.”萤野一二理了理身上的王子装打着哈欠,”我好象听到姐姐的求救声了咩…不二舅舅叫我放学以后直接回家,不用等姐姐了…可是这样见死不救好咩?”

“……谁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去等那个只买了一个蝴蝶结打发我生日礼物的女人的,不过听说叔叔来了呢,偷偷溜到前台看一下不犯法吧??”

“呀…最好不要咩…”

“为什么??”

“呃…校长好象发飚的厉害…说不定连桌子都丢下去了了咩…会受伤的咩…”

“也是…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轮到我们上场呀!!”

“估计没指望了咩…我早说这年头<灰姑娘>已经不流行了咩…”

“恩??那现在流行什么??”

“灰公子咩!”

“……那是什么玩意?”

“呵呵…咩…”

<完>

灰公子

星野樱

在不二周助看来,萤野一一绝对是个早熟的家伙,而且可以说是熟得一塌糊涂,早在她6.5岁的时候就在她的日记里惆怅着,估计到自己有嫁不出去的危险,所以,她决定坑害一下刚好是她青梅足马的他…当然,他没有偷看别人写日记的习惯,但是负责批改老师总是叫他帮忙修改他青梅足马那满是错别字的日记,因为,那位老师完全不理解她这位原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处于无奈,他只好发挥了一下转述的功能,顺便窥视到了一些商业秘密…所以说,一个人,好就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但是,太有自知之明就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了,至少在他不二周助是这么认为的…

在不二周助看来,萤野一一绝对是个说到却做不到,做了却说不来的家伙,这大概就叫脑子和五官分家的后果,所以,在她7岁那年,在他午睡的时候,她把她的嘴巴往他的嘴巴上放了那么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彻底坑害了,他半睁开了一只眼,冰蓝色的瞳孔瞥见她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捂着心脏,兔子跳一般地滚出他的房间,事后却把嘴巴一横,摆出一副不负责任的脸,反正没有证据,她就打算来个死无对证…所以说,人可以厚脸皮,但是不可以这么厚脸皮,至少在他不二周助看来,自己是比她厚道的…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仙人掌好好教训她一阵子…

在不二周助看来,这一阵子应该不算太长,但是在她的眼里,9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呃…抱歉…是很漫长…不知道她从哪本小说里看来的所谓”距离产生美”的概念,于是,她在日记里写下一句:”我决定和那个仙人掌妖怪拉开一点必要的距离,保持神秘的美感”后,就提着书包爬进了冰帝学院,结果,距离是拉开了,美没了…至少在他不二周助是这么认为的…

似乎很不满意他用几百个字就交代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他看见她皱起眉头,嘟起嘴巴看着自己…

“难吃!”她丢下筷子,带着抗战到底的决心,用的是非暴力不合作的那一套调调,抗议着在他家里蹭了十几年的饭菜不可口,她的后知后觉慢的没有道理,和他把一切的事情全部消化成脸上的微笑那样的快速形成鲜明的反比…那几乎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用一种的表情在他的面前逗留了那么久…那一天,他的姐姐正式向他们宣布,她要把姓换成和她一样的姓…那一瞬间,他几乎感到有点孤单,再看她的眼神,自动开始淡淡的切换…

“新学校,还习惯吗?”他不承认自己几乎找话题的话语,从他的唇边滑出来,轻柔地松进她的耳朵里…

他站在她的身后,而他的背后,是他温暖的家,客厅的灯点亮着,饭桌上的饭菜剩下了一半,因为他们两擅自离席…

“管你P事!”她继续背对着他,蹲在院子里,拨弄着地上湿润的泥土,拣起一根小棍子敲着他种了很多年的仙人掌…

“你是在闹脾气吗?一一?”他站在原地亮出自己的微笑,尽管他根本知道,现在的她根本不敢朝他这边看过来,”因为我要当你的舅舅,所以在闹脾气吗?”他的唇间跳出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那貌似显示他已经释然地接受这样的变化的话语,他仿佛显示得他多么轻易地就可以转变的话语,那好象显示着他根本不在乎的话语,伴随着他微笑的习惯一并拿出来展示给她看,却没有经过他自己的允许…

“……你说什么??”她微微地一怔,手里的棍子不再虐待他的仙人掌,视线也开始转向他这边…

“……别在让他们为难了,进去吧.”他这样告诉她,也这样告诉自己,却没有率先转回身子,走进屋子,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尽管有些难接受,尽管有些难以消化,尽管他还没有把握去转变,但他不能像她这样使性子,事关姐姐的幸福,他得让她投赞成票,他得维持住这样的平衡,如同往常一样,任何一个小小的不慎,都会让这片刻的平衡崩溃吧…

“到底是谁在让谁为难!!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她咬着唇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把声音全部压成了挂在她眼角边的眼泪,”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啊!!你姐姐要嫁给我爸爸??”

“……”

“那我和你变成什么东西了!!”她一脚踢起地上湿软的泥土,不小心波及到了他干净的裤脚上,那一次,他没有微笑地用仙人掌去报复到,尽此一次,却让她彻底对仙人掌免疫了…后来,他才不得不承认,其实萤野一一很坚强,比他想象中坚强,比在他身边坚强,比被他宠着坚强…

不二周助得承认,他从来没有在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即便他调侃着让她叫他一声舅舅,他也没有在意,他们之间会变成别的关系,因为她的脑袋里容不下太多东西,那样难换算的东西,她是不会明白的…

不二周助得承认,他是认定了她无处可去,最后终究还是得为她的倔强画上休止符号,或者释然,或者继续别扭地回到他们的身边来,所以,他觉得等待没关系…

不二周助更得承认,他从没有把忍足侑士和这个在6.5岁说要坑害他一辈子,在7岁时咬他嘴巴的女孩子联系在一起,虽然她最后说到做到的,真的坑害了他一辈子…为什么没想到呢…

青学和冰帝的比赛并不希奇,跟在他的身边的她也几乎看腻了这两校的网球部近乎撕杀的网球赛,她认得那个总是华丽的迹部部长,希奇的却是,她却不认识那时还身为大少爷的那个忍足侑士,要是你还问她,她第一次遇见忍足侑士是在什么时候,她绝对挑起眉头告诉你,是她买卫生巾华丽地昏倒那次…

有的时候,不二周助会想,也许,她只是对自行车比较有反应而已…

“TMMD,你这是什么意思咩,什么叫,我只对自行车有反应而已咩!!”她总是一边对着他咆哮,一边坚持要学这项对她来说平民化的交通工具,与其说是为了纪念某人,不如说是为了纪念她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可以任由她毫无道理的任性,在她不想回来这个对她来说有太多责任的家的时候,她可以躲起来,甚至向他骄傲地宣布…她不是无处可去的…

他向来不好胜,耸耸肩膀,简单地承认下来,一点也不难…

难的是,当他看见她站在这个家的门口,考虑着进不进来的时候,却总是把他也算计在里面,她要如何算计挡在他们两之间的关系,小心地处理?像原来那样处理?还是纵容地处理…

“…TMMD…怎么看来都是我比较吃亏,我死也不要叫你舅舅咩!”这似乎是她唯一的坚持,他却放宽了心去接纳她的”没大没小”.

“没有人要你适应,没人要你叫姐姐叫’妈妈’,也没人要你叫’外公外婆’,我更不想当你舅舅.大家都没勉强你,你就别勉强自己了吧…”他这样告诉她,也顺便这样告诉自己…但是他却感到有一些东西正在慢慢地改变,那是他睁开了冰蓝色的瞳孔,也很难看清的细微的变化…

终究还是太靠近她了,他渐渐地传染上她的后知后觉还全然不知,似乎是知道了姐姐的事情以后,他下意识地不去她家那顶山顶上的大房子,尽管那里有优良的网球场,但是用未来舅舅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委实尴尬,他知道,她经常一个人缩在那间大房子里无聊地发霉,他知道她把信用卡里的钱刷了再刷,买着填满她生活的大道具,可是他最后才知道,她提着行李跑到她的避难所去了…

似乎仅有一次,他站在忍足侑士的面前提及关于她的问题,却是因为她的爸爸快要回国了,他似乎越来越像一个称职的舅舅,却不再是那个用仙人掌扎得她满世界逃跑的不二周助了…而她是不是也变成一个乖巧地懂得不去捅破那层纸的小外甥女了呢??

拉起唇角,浅浅地一笑,他依稀记得那个她失去避难所的夜晚,那个她从墙头翻下来掉落在他的仙人掌的尖刺上的声音,几乎悦耳得让他怀念起不太遥远的从前,他从窗口看着她带着厚重的行李翻越那层属于家庭的围墙,从他已经高竖的城墙外翻了进来,如从前那般毫无顾及地掉进他的仙人掌堆里,被扎得满身是刺后,流露出一丝咒骂…

“TMMD咩,我恨仙人掌咩!!非得用这样的方式欢迎我回家咩??”

她的确翻过来了,他却可以选择不亲自去开门…对吧?比起他来,姐姐更需要这样的机会吧,为她开门这样的事,会让这个家伙感动得多久睡不着觉呢?他几乎不用去猜测就可以肯定,这扇开启的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但是他却轻轻敲响了姐姐的房门…轻易将他的机会让了出去…是他看的太轻易了,还是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那天晚上,他感觉到她终于安心地住进了他们的家里,那天晚上,他也决定,他们是该恢复到原来那种关系的时候了呢…因为他的仙人掌开始想念她了,不是吗??光用想的就很有趣的样子…

那天晚上,他是那样想的没错,可是,他却忘记了,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终究还是要在他们之间画上一条新的高墙…因为那个孩子叫他舅舅…亲舅舅…却得叫她一声姐姐…亲姐姐…有些玄妙,本来没有关系的他们,突然被这个新到来的生命扯上了血缘关系,几乎再次摸不掉…他再次比她先接受这个事实,而她也再次如他所料地逃了开来…

这一次…他陪在她的身边,等着她接受,等着她释淮,等着她彻底明白…

“一一,仙人掌真的很喜欢你呢…”他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正奋力地骑着自行车,用一种少说废话的眼神看着她,也许她也渐渐明白了,有些墙即使翻过了一座,也还有另一座吧,翻山越岭的事不适合她,他明白…更不适合他…他做不到…

当她做好了一切准备抱住她的弟弟的时候,他也就真的变成了她的舅舅…而已…

“姐姐,舅舅,我去上学了咩!”萤野一二稚嫩的声音从不二周助的记忆里扬起来,他仍旧记得这个小家伙第一天上学的情形,和牵着爸爸妈妈上学的孩子不一样,他的左手牵的是当舅舅的他,右手拉着的是当姐姐的她…

“TMMD,好好读书咩,不准给你姐姐丢脸咩!”如出一辙的口气,配上萤野一一式的表情,让他淡淡地扯起一丝微笑,算了,还是不要拆穿她从小学就数学不及格的优良记录好了,毕竟小孩子的自信心是很重要的,要是个这么记录不良的姐姐,任谁也要怀疑自己的遗传基因了吧,所以,他自己可应该庆幸他有一个好姐姐呢…

“知道了咩,一一舅妈,爹的和我说了,只要我考的比你稍微好一点就够了咩!你那个成绩,唉…想要不超过你都哈有困难的咩!”萤野一二叹了一口气,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往冰帝学院里走…这个让他在她的面前一退再退的存在带着一种比萤野一一小时候更加严重的早熟,甚至带着一丝他不二式的微笑…

“TMMD,不准随便给我一个听起来那么老的称呼!!那个死老爹又在那个死小鬼的面前说了什么咩!!”她垛着她有点瘸的脚,却已经习惯了这个很”不二”的萤野家的小孩,几乎宠溺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转身对着冰帝学院门口的校长雕塑竖了一会中指,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TMMD,那个死小鬼的那个称呼是从哪里学来的,简直是TMMD…”

她的嘴里,TMMD可以指代一切变化无穷的形容词,少了原有的千变万化,他也已经把她简单的思考回路摸了个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了解”,虽然他明知道不要太了解她会比较好,但是,谁又能体会到他身为一个天才碰到一个这么好了解的傻瓜的痛苦呢…呵呵…

“可不可以有时候,你不用傻笑来回答我的问题啊咩??一直呵呵呵呵的,你只会回答呵呵咩?”没错啊…就像她只会用”TMMD”的一样,不可以吗??

“那也要看什么时候呢.”他继续微笑着,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看着双脚站在地面上的难得的样子,因为平时的她,总是和那个碍眼的自行车在一起,他该庆幸吗,萤野一二上学的第一天,天空下雨了,她只好让她不太方便的双脚落了地,站在他的身边,撑着另一把伞,”或许,你换个问题来问我,我就会用你也听的懂的话,认真地回答你也说不定呢,一一?”他撑着他自己的伞,总是走的比她靠前一点…

“算了咩,我已经不期待能和你有什么共同语言了,你说的话到我耳朵里,全部是鸟话花香咩,呸呸!”她咧了咧舌,”你今天不用滚到那个大少爷的俱乐部去打你的破网球咩?”

“一一,今天下雨呢.”他指了指这”天公作美”的天气,”你今天不用去姐夫的公司报到吗?”

“不去!今天是那个死小鬼第一天上学,我已经请假完毕了咩!”她努着嘴巴,撑着她自己的伞,走在比他靠后一点的地方.

“那在一二放学之前,我们做点什么呢?”总不能一直陪着她在这里对冰帝校长的塑像做鬼脸,竖中指吧…

“谁要和你一起做什么了咩!TMMD…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来整我了咩,离我远点,你这个妖怪咩!”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和他拉开距离.

“是吗?”他轻易地旋过身来,微笑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被我欺负的感觉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天才的脑子,有多久没有动过鬼点子了,是自从一二出生的那一瞬间,还是从知道她身体的某个部位很难还原的那一刻…

他的话在她的脑袋里自动过滤成一些欠揍的话语,看着她竖起了眉头,举高了手里的伞,抬起脚,张开嘴:”TMMD,我……”

“别动!”命令似的话语,第一次从不二周助的口里跳出来,虽然他微笑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但是他得承认,他吓了自己一跳,也顺便把那个从没听过他命令式的话语的家伙吓了一跳…

她怔怔地立在原地,忘了要对他吼什么废话,也忘了抬起的脚向要对他使用暴力,只是怔怔地微抬着…

他将肩头的伞倾斜了下来,轻柔地搁在地上,雨水从他的发间轻刷下来,单膝蹲下身来,冰蓝色的瞳孔自下而上地看着她,抿了抿唇角,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自己的微笑:”……一一…你的鞋带…散了呢.”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脚,被雨水浸透的脏球鞋,半拖在水洼里的裤脚,还有被震地将伞倾斜到一边,和他一样淋着雨的自己…好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不会用筷子,会尿床,连鞋带也不会系,总是踩着自己鞋带摔跟头的她…

“一一,你的鞋带又散了呢.”他每次都这样告诉她,然后像现在这样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带好好地系上…

“为什么你都不教我系鞋带咩!”曾经她这样问过他,那时候的她摔得鼻青脸肿…

“因为帮你系比较有趣呢…”他帮她系着,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放P咩,你明明就是想看我摔得像个猪头一样咩!!”

“呵呵…”他笑着应下来,没有反驳,他以为有他在,她可以不用学会系鞋带,但是后来,她还是会给自己的鞋子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因为她不想摔的鼻青脸肿,他以为有他在,她可以不用学和别人相处,但是后来,她还是学会怎么和他以外的人打交道,因为她不想承认她和他是一家人,她是他以为有他在,她可以不用学着考虑太多事情,但是后来,他已经没机会去帮她承担什么了…因为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呢…

似乎是很亲切的名词…对吧…一一?

他修长的指尖绕过沾着水后有点沉重的鞋带,在她的脚上做着文章…

她缩了缩脚,似乎已经不习惯用这个高度看他帮她系鞋带,猛得蹲下来,两只只会帮倒忙的手伸了进来:”我自己来…”

他抬起头来,平视着她:”好冷呢,如果你还有手的话,帮我撑伞好吗?”他瞥了一眼凋落在一边的两把伞,朝她淡淡地一笑…

“……”也许是因为蹲着后头重脚轻,又或许是淋了太久的雨,更可能是因为她一到阴雨天就痛的钻心的脚,让她没有任何反抗地就听着他的话,她小心地把伞撑了起来,陪着他蹲在这条不时有人经过的马路边,看着他的手指在她鞋带间漂亮地穿梭,她将伞自己的伞靠在肩头,右手伸地高高的,为他打着伞…

“不要绑的太紧咩…”她皱着眉头发号施令…

“绑紧点比较有趣呢…”

“TMMD,叫你别绑太紧咩!!”

“我觉得我一直都绑你绑得很松啊?”

“这次太紧了咩!!重新绑过咩!”

“不会太紧啊,我觉得这样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