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得到占卜的技能,明明能有机会试验一下,她又不想动用了。

为永羲帝算一卦,看他日后是否帝后安和,子息丰厚?还是为自己?以后回到地球后的生活可会顺利?似乎都没有什么必要。

辛九捞起被子往脸上捂了一下,上面有楚弈的味道,也有辛九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似乎格外和谐。辛九嗅了一下就放下了,她随意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长发,就披上件妃色的外衣走了出去。

站在外间守着的是文公公,还有三四个梳着矮髻低着头的宫女。

文三全反应极快的凑上来,见辛九看上去像是刚起来的模样,原本尖细的声音也尽量放低了许多,他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柔柔的,不会让有起床气的人不适应的感到刺耳,也不会低的让人听不清,文三全哈低身子:“娘娘。”

辛九:“皇上在哪里?”

文三全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似乎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

辛九看清他的表情,神色也沉静下来,有什么不可以对她说的呢?难道永羲帝所在的地方她不能去?于是她思维在“侍寝”这两个大字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完全停住了。

是了,选秀过后,自当会有秀女留下侍寝。

她早该想到的。

辛九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很明显的事实为什么总是想不到呢。

她摆了摆手,刚想要说自己不问了,却见对面的文公公脸上忐忑一番,先于辛九开口道:“皇上说,娘娘醒来后奴才定要前去通告,若是娘娘现在要见皇上,奴才在前边给您带路,只是…娘娘出门须得乘坐步撵,否则奴才定要挨罚的。”

文公公说的模模糊糊,让听得人云里雾里,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看文三全那副碍于强权、想说说不得又极力的掩饰样子,辛九也不准备为难他。

只得压下心头的疑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文三全轻呼出一口气,脸上漾出淡淡的笑容,熊猫一样憨态可掬的作了作揖:“这样才好,娘娘可要当心身子才是。”

外头的几个宫女也偷偷的舒了一口气,明显神经放松了许多。

“…”辛九:“恩。”

奇怪了,她什么时候成为某种珍稀动物了?

看着左右勤快的备置暖炉和步撵的宫人,辛九揉了揉眉心,这一觉睡过来总觉得有种睡得太久以至于再醒来时已经世事变迁的感觉。

——

乘上步撵没过多久就到了御书房,辛九走下步撵的时候,三五个带刀侍卫飞快的跑过来,护在她身侧,她在紧绷的神经高度集中下竟然能听清他们收在腰间的长剑摩擦剑鞘的声音,剑尖打在剑鞘上,一直在叮叮当当的轻响。

辛九裹紧了身上的浅色披风。

夜风像雨滴砸在手上一样微凉。有点冷。这里是背风的檐下,所以站在风口的人一定更冷。

楚弈的玄色长袍迎风猎猎,衣缘处翻滚出黑色的浪花,其余的地方包满了风,鼓涨到几乎要蓬起,以至于翻滚的时候像是猛地裂开似的。

他的面前是十字长队的军士,这些人身穿大庆军队特有的铁甲,手中的长矛对准楚弈身体的各个方位,铁质的矛尖闪着冷寒的光。辛九毫不怀疑,这些长矛都是与边界驻地的库存里一模一样的冷兵器,是开过锋的,还染过人血。

假如这些长矛每一个都像箭矢一样保持着既定的轨迹不变的刺过来,楚弈这位仅登基一年的皇帝现在绝不会像这样平平安安的站在原地,恐怕早就已经成筛子了。

辛九站在步撵的右侧,楚弈似有所觉的看过来。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与她隔着大半个百米对视。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辛九却能感觉到,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目光变幻的情绪是担忧的。

今晚见面的方式更像是一场中外合资的电影,言情与剧情并重。

同样是一双黑色的眼球,可与凤凰琉璃般澄澈的双眼不同,这个人眼神里传递的消息太多,、焦灼、喜悦。

寒潭深井一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连骨带肉的吞没掉。

辛九站的位置较为隐蔽,因而楚弈对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手握剑柄的宁太傅露出上下两张森白的牙齿,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上皱纹更多了。他长得算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只是这份儒雅在他捏住剑柄狞笑的时候全部消失殆尽。

一旦经受了心底渴望的驱使,人,就不再是人了,他只是一个隶属于欲-望的奴隶,被牢牢的掌控在手心却不自知。

“你做错了一件事。”自以为胜利者的宁太傅越过十字长队走上前,面对着楚弈站立,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你皇帝当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做错了这件事,我今日绝不会成功。”

楚弈“哦”了一声。

“你发现了宁王之子,洞悉了我的计划,却满心以为我会因此而退缩,何其愚蠢!”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宁太傅这个当年先帝面前忠厚老实的臣子,终于在心底登基的第二年露出了藏在口中的獠牙,他试图用犀利的言语来扰乱楚弈的内心,“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机会。”

“今日的局面,不要怪别人,全都是你由于的自大造成的。”

萧敬文站在宁太傅身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最好的结局是杀掉永羲帝,最坏的结局是与永羲帝鱼死网破,他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宁太傅这番话他是深以为然的。

永羲帝再养虎为患,他们就是那虎,而永羲帝则是养虎之人。

楚弈听到这里,粲然一笑,笑得极为灿烂明亮:“宁大人,同样的话,也是朕要对你说的。”

宁太傅不屑的一笑,揉了揉眉心,似乎对楚弈的不通情理有些苦恼,一个少年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眼神热切的看着御书房及大敞开的门内那只金黄金黄的龙椅,急切的摇了摇宁太傅的胳膊:“爹,快把他杀了,孩儿想快些当上太子。”

宁太傅哈哈大笑:“好,爹今天就给你夺了这太子之位!”

楚弈用阴冷、荒诞、看死人的眼光瞧了那少年一眼,一个妓女之子也敢觊觎太子之位?太子…他九儿肚子里怀着的可不就是大庆的太子么。

既然不想活了,他可以提前送他一程。

楚弈唇角一翘,拇指微动,御书房屋檐的东北角上猛然射出一柄箭矢,刷的一声穿透少年的眉心,论准头丝毫不弱于辛九所获的技能。

少年眉心开了一抹红光,脸上还带着渴望的神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楚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辛九身侧,略显干燥的手掌遮住她的双眼以及小半张脸,坚实的手臂环在她腰际,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腹,半晌涩声道:“不要看,对你和腹中的孩子影响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突然来这么一句,

女主要惊呆了!作者不怀好意的一笑…23333

第四十八章

在皇帝谴责的视线下,文公公默默地压低了头,虽然早先被提醒过荣妃娘娘醒来便出去通报,不准带她出来以防被不知轻重的给冲撞了,可当真正见到死人的场景时,文三全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原来皇上那般吩咐竟是因为有叛臣妄图谋逆、领军逼宫。

文三全身子瑟缩了一下,他到底是不如魏公公能揣度几分圣意,如今得知自己犯了大错,心里忐忑不已。

好在永羲帝只消消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的心神却全都放在了辛九身上。

然而听了楚弈的话,辛九一时不慎差点把自己的指甲给掰断了,直到好半天干涩的喉咙里才能堪堪挤出一丁点声音。

她调整面部表情,努力使自己镇定:“皇上,你不要这样开玩笑…”她会震惊到呼吸不畅的。

即使她隐隐意识到他说的似乎是真的。永羲帝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一般想达到什么目的时候,他就直接身体力行的去做,而不会转弯抹角。

但现在她宁愿这人嘴上抹了蜜,说的都是胡话。她明明有记得要避孕,虽说也有安全期中标的人,但她不觉得自己会如此“幸运”。

“不是玩笑。”他冷颜上勾出一抹浅笑,还很好心的认真提醒道:“别院的那晚。”

凌乱的被褥,被吻得死去活来的画面,还有后面的蛊毒发作…一幅幅画面在楚弈话音刚落的时候在辛九脑海中崩现而出。仔细想想,这两个月的月事也似乎来的异乎寻常的少,她本来是不放在欣赏的,可是此时经楚弈这么提起,竟发现自己的现象出奇的与女人“怀孕”的症状不谋而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现代的时候,随意打开一部电视剧都能普及到怀孕的知识,辛九自然也多少有些了解。

她心下一沉。

系统刚刚说要她灵魂离体,肉身去世,可她现在有了孩子,一旦她死了,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系统总不会让她一尸两命吧?

她心里有点复杂。

想着这是自己的骨血,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总是舍不得的。

她在心里呼叫系统,但久久没有回复,只余一个程序设定的电子音用平平的语调说明智能一号能量用尽,正在蓄能中。这也就是说,近期她是找不到系统的,也不能与系统讨论任何事,有智商的休眠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单薄到毫无说服力的音频程序。

宁太傅的独子不过刚刚露面便被皇帝隐在暗处的势力射杀,这让闯入禁宫中的人马军士心头一跳,宁太傅往日里老谋深算的态度的确可靠,可如今前来逼宫,却被一个照面被射死了唯一的儿子,连儿子都保护不力的人,当真可靠么?

一同怔住也包括宁太傅,他亲眼看见儿子额头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花,几乎以为那是别人用画笔画上的朱砂,可是当前头那道人影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热嘟嘟的血顺着宁公子稚嫩的脸颊流下来,几乎要烫灼了他的双手。

宁太傅睁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儿子。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却在逼宫的当日被杀害,他早便叮嘱过儿子好好待在家中,却耐不过对方撒娇,只得带了他前来,没想到却促成了儿子最后一张催命符。

他夺了帝位,百年之后,谁来继承?

就像被人直接在心口上砍了一刀似的,宁太傅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人渴望权力一方面是想让自己登高的欲-望满足,另一方面则希望子孙将自己打下来的基业传承下去,可能够传承的子孙没有了,他打下来的江山还怎么传承下去?

宁太傅双手颤抖的抱着儿子的尸体爆吼一声,狠狠的看向永羲帝身后的辛九,一双眼睛阴冷暴虐,恨不得要辛九以身代之的样子。

楚弈双眼一厉,抬手辛九拥在怀里,宽大的衣袖将她娇小的身子罩在怀里,微微干燥的手掌捂住她的后腰,掌心滚烫。他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底下的奴才擅做决定将辛九带来,如今又被宁太傅丧子,必定已经因着他而盯上了九儿,他必须保证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媳妇儿和孩子都不能出事。

宁太傅的兵马都是从庆安城外招来的,甚至半数人都只是听从指令,皇宫里大大小小能藏人的地方早就被宫里的侍卫占据了,如今躲在暗处放箭的一声口令下去能让宁太傅一方倒下一大排,皇宫里的箭矢也是精钢所制,掂在手中的时候可以感觉的出每一支箭都极有分量,因而叛军里中了一箭的人极少有能站起来再继续拼杀的。

在宁太傅的示意下,萧敬文带领着萧家人马潜入后方渗入皇宫,在条通往御珑殿的小路上,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掠过,手中长剑出鞘,也不过在月色下银光一闪,顷刻间便收割了不少头颅。

暗色的血迹铺了满地,与御书房门外箭矢厮杀不同,这人的内力高强且轻功高明,鬼魂一般脚不落地的轻轻飘来,同时用剑利落,出鞘必染血,不出一刻便使得此地横尸遍野。

暗卫自然是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点无论是宁太傅还是萧敬文都不清楚,曾经轻易把假皇帝换入皇宫的他们对暗卫的实力估算错误,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倘若暗卫有这般实力,当日又怎会容忍他们将假皇帝换进皇宫,甚至还做了几个月的皇帝?

可惜永羲帝是绝不会对他们解释什么的。

因此误会会一直继续下去。

萧敬文一队人马前仆后继的被坑杀,他身后的一个小领队精神崩溃之下“啊”了一声,将手中的长矛举过头顶,钪戕一声仍在地面,大喊一声:“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

“萧大人之前并未说是要逼宫,咱们都是被骗过来的…”他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投降声,手中的兵器砸在地上发出一道道重重的响声。

头顶上的黑影轻呵一声,风声呼啸,前方柳枝上一双黑色的靴子软软的踏在柳梢上,随着柳梢微微晃动,内力轻缓分明是如江湖中大派里的好手一般自如。

底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最早扔下兵器的领头士兵几乎要被这一面倒的气场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功补过。”沙哑的女声从树梢处传来,此时众人才发现,黑衣蒙面的暗卫…居然还是个女子。

——

逼宫自当得做足了准备,然而没过多少时候,宁太傅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后方也收到攻击了!而且从布局的子弱点开始攻击他的不是别人,反而全都是萧敬文的人手!

萧敬文带领入宫的人并不多,在宫内迎合他的人也少,只是从屁股后头给了宁太傅这么一下子,换做是谁也受不住了。再勇猛的将军也怕身边人的刀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想法太过轻视对方,像永羲帝这样的人,既然能以血腥手段夺得皇位,也未尝不会给他下套,让萧家人假意接近他,从而逼他就范,等到给他种下罪名后便将宁家禁诛九族一网打尽。

宁太傅心中寒意渐起。

望着乱军中被护在侍卫中央的永羲帝,这个男人一身玄色袍服,尊贵至极,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神色中也未有正常人该有的慌乱。

显然是胜券在握。

如果换在之前宁太傅还觉得这是因为永羲帝强装镇定,现在他却半点不敢这么想了。他收紧手中的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像是要崩裂开皮肤爆破出来一样,他万不该小瞧了永羲帝。

即使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可仍然抵抗不了这位刚登位一年的年轻帝王。

永羲帝还未至而立,而他却已垂垂老矣。现任皇帝比先帝还要可怕的多。宁太傅手臂慢慢垂下,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愈发在心底燃烧。

而整个队伍没了宁太傅的指挥,十队兵马以及宁家私兵开始毫无章法的作战,没过多久就慌乱起来。

御书房屋檐上三四道黑影流星一般飞窜出来,狠狠的将宁太傅一方的五个领队斩杀在地,速度快到连他们痛苦的呻-吟声都没有听到。

西北角的箭矢依然毫无遵守着某种统一的规律射掉一排排人马。

宁太傅的马嘶吼一声,他整个人跌倒在地,身上灌满了泥土,鲜血淋漓的手指和了泥浆,像是死人刚从土里扒出来一样,面色铁青。

他回头看着被砍的人仰马翻的宁家私兵,抱着儿子的身体晃晃悠悠站起身。不知道是被谁捅了一刀,他胸口滔滔的留着血液。

这种味道弥散在空气中,辛九不适的皱了皱眉鼻翼,将头更凑近楚弈的胸口,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他的味道,不是熏香,而是一种清冽的气息,能让人头脑清明似的。

宁太傅口中口中含糊不清的对着永羲帝不知说了句什么,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吹了一声口哨,像是训鹰的那种短短的哨声,急促的尖细。

地上的泥土翻新成暗红色。

文三全清楚的看到眼前一道白光划过,那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正冲着永羲帝的腰际刺来。

文三全心中警铃大作,在大脑反应之前,脚步便一个移动便挡在辛九身侧,随后一道割肉的声音在腰部响起,他腰间的肉一凉,随后是莫大的痛感。文三全疼得龇牙咧嘴。几乎可以预想,一旦这柄匕首刺向永羲帝,那么与永羲帝几乎贴在一起的荣妃娘娘自然难逃这一刀,文三全比任何人都知道荣妃娘娘如今可是个身子,这要是中了一刀那还了得?

永羲帝身旁的暗卫心中一惊,连忙将匕首的主人踹了出去,这人噗噗的接连吐出两大口血,昏死在地上。偷袭之人武功并不高强,但是他的龟息却练到了极致,若非文三全眼尖的发现他的意图,只怕等到匕首捅出去的时候,再发现已经晚了。

辛九回过神来的时候,文公公捂着血流不止的腰哎呦哎呦的叫着,模样甚是痛苦,但他的心底却是痛并快乐着。

可以想见如今他救驾有功,又护住了主子娘娘和小皇子,足以弥补他先前违抗圣意将荣妃娘娘带来此地的过错了。

“结束了。”楚弈示意侍卫下去收拾残局,心有余悸的环着辛九快步离开御书房的范围。空气中的味道渐渐淡了下来,辛九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楚弈弯下腰,将辛九打横抱住,运气轻功飞身上了屋顶。

屋檐处极高,却并不令人害怕。

“孩子出生后,便做朕的皇后可好?”楚弈脸贴着她的脸,拥着她两人一同看向夜空的星光,浩瀚的苍穹无边无际,此刻人显得格外渺小,辛九在他怀里汲取着温暖,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她并不稀罕做什么皇后,却比较喜欢做他的妻子,不过,也许没有以后了。辛九眨眨眼,决定说最后一次谎:“好。”

她摸了摸小腹,肚子上一点凸起的弧度都没有,平平坦坦感觉的一如往常,只是有点不一样了。她准确的知道里面有个小生命,小豆芽一样,生根,发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后,她还有没有机会将他生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崩了.~用爪机发上来的…哩哩樱太可伶了…咱不虐,不用担心啦啦啦啦~

第四十九章

远处还亮着火光,似乎将整个夜空都染成了橘色。那是火把的颜色,御书房外大批大批的侍卫和公公

玄色袍服的帝王站在屋檐最高处,脚下琉璃瓦在月光下光华流转。他宽大的袖袍包裹着一道娇软的身子,在其胳膊以上露出一只黑发如瀑的后脑勺。

楚弈将手搭在她腰上,手心覆在她的小腹,用胳膊小心的箍住她。

宁萧两家来得突然,死的轰动,兵败呼却也只剩白骨一副,然而此时楚弈的心思却早不在那里。他侧头将女孩柔软的发丝捋到她身后,静静的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这个女人如今腹中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就一分一分的变暖,滚烫到令他难以自制。

两人赏夜景赏了许久,直到辛九最后睡到不省人事,年轻的帝王才轻笑一声,拢紧了她的衣领,带着她飞身下了屋顶。因着殿内随侍的公公留守在门外,也有大部分赶去了御书房处,所以御珑殿比往日更静谧几分。楚弈腾出一只手推开内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而将辛九放在床上。

他的成长轨迹是从皇子到皇帝,生来尊贵,平生也从没照顾过什么人,不过他这时候的动作却极为标准,不管是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还是搁在床上的时候,半点都没让辛九觉得姿势难受。这些东西他也并非无师自通、天生就会的,只是身为一个自小被太监宫女嘘寒问暖的照料过的人,有些东西他耳濡目染久了,自然也能做到最好。

年轻的皇帝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于是脱掉辛九的外衣,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屋里亮着两盏灯火,明明灭灭,照的辛九脸蛋通红,别有一番醉人姿态。

楚弈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对方香软的小唇,品尝到其上甜香的味道,那种熟悉和吸引的感觉令他着迷不已。他直接将舌尖抵入她的牙关,勾住她柔软的小舌,缓缓的纠缠。

辛九迷迷糊糊中跟着回应,直到嫩白的藕臂从被窝伸出来,勾住男人的脖颈,楚弈才收回舌尖,一下一下的在她红唇上轻吻,十几下后他拉下脖颈上的手臂,将之放回被子里面。

他低叹了一口气,强忍下自己硬起来的欲-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吻了一下都能让自己身上起反应,九儿对自己的诱惑力越来越大了。

不过,他现在只能忍耐。

他转身去浴室洗了凉水澡,回来的时候一路用内力烘干身子,顺便还把静静的趴在窝里,一直睁着黑眼睛看着他的凤凰转移到了外间,凤凰在外头不情愿的哼哼唧唧,抬着爪子挠门,结果被楚弈永内力隔空崩进窝里两次,呜咽一声,缩着小爪子在窝里团成一团。

枕在温热的臂膀上,辛九抱着自动钻进怀里的大玩具,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梦话,眉头皱的紧紧地,似乎梦里并不舒心。一双手揉平了她的眉心,哄孩子似的顺着背部轻轻拍着。

——

怀孕的日子比较辛苦,除了比较容易犯困之外,原本极好的食欲也收了很大的影响,这样的变化使得还未能真正以准妈妈心态自居的辛九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

做母亲的果然很辛苦。

才怀孕两个多月并且没经历过几次孕吐的辛九如是想到。

直到第四个月后,辛九突然发现自己肚子里稍稍鼓出一只圆圆的小包,摸上去还硬硬的,并且明显在她洁白如玉的小腹上隆起一小团。辛九掀开覆在肚子上厚厚的衣物,一个人在内室对着穿越女王语乔发明的西洋镜照了许久,虽然镜子不如现代照的那么清晰,却也比铜镜要好太多了。

听说这位穿越女最后嫁了个书生。不过即便是嫁人后,王语乔的敛财速度也未见消退,反而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快。想来王语乔也知道个人力量再大也比不上国家力量,所以王家大部分产业都有国家的人管理了大半,因此赚来的财产七成以上都进入了国库。

辛九摸着自己腹部右侧的小涨包,怎么终于确定了…这应该是自怀了仨月的孩子。

在纠结与兴奋的复杂心情引导下,晚上辛九便将此事告知了永羲帝,并捉着他的手摸了摸肚子右侧那硬硬的小隆起。柔软的腹部和明显多了些不同的触感令这个年轻的帝王一下子怔在当场。

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虽然早就知道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会越长越大,可真正换做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这种认知有了感情的沉淀又不一样了。

初为人父,他有时候心中也是忐忑的。

好在宫里有太医也有不少医女,至少直到现在也没让他不知所措到手忙脚乱。

看清两人的表情,原被送回靖康侯府、辛九怀孕后又被接回来伺候主子的四玫在一旁吃吃的笑出了声。她离宫之前便见皇上对自家主子好的不得了,如今主子有了身子,再看皇上这副紧张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完全被自家主子连人带心的吃住了。

四玫捧心状的想了想,大庆王朝历代的皇帝里面还没有一个像永羲帝这么专情的呢,主子可真是幸运,能得遇良人,这是主子的造化。

楚弈手指在辛九小腹上摸了一下,停在右侧的一小块隆起,听说婴孩都是一点一点长成健全的,现在这一部分定然是自己孩子的血肉,楚弈正小心的覆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可未过片刻,那块硬硬的地方突然动了动。

就像肚子里的孩子在动一样。

辛九“呀”了一声,夫妻两人的表情都是一致的惊奇。

“现在还不是胎动,太医说你身子弱些,等到再过半个月后才会出现胎动。”从辛九脸上看出她的震惊,楚弈揉了揉她的腹部,语气比辛九要镇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