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禹选一个虽在深处却能视角比较好的座位坐下,看一下自己的江诗丹顿手表,笑说:“胜男,十五分钟之后,人会多起来的。“

胜男点头。

“一瓶波尔多梅铎区Chateau Latour酒庄的红酒,86年的。”梁绍禹对服务生说。

胜男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好东西,也不便多说,刚待红酒上来,便见一个曾经在杂志和网上见过的似乎是某行业大鳄的男人板着一张脸而来。

“好面熟,他是?”胜男忍不住问道。

“地产商而已。”梁绍禹淡淡地说。

“啊?怎么。。。。。。。男人也来!怎么,他怎么可能是GAY?”胜男十分惊诧地盯着那人问。

梁绍禹淡笑:“这并不奇怪,很多有钱人玩够了女人,便将目标锁定到男人身上了,中国古来便有这一传统。“

胜男点点头:“可是,他们真的会接受和同性在一起么?”

梁绍禹摊手,荔枝色的灯光映上他英俊的脸:“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女人,不晓得。”

两人正说着,便听那位地产大鳄十分理直气壮地说:“把你们这最像男人的叫来。”

胜男只觉得胃里一阵上翻,吞了苍蝇似的。

“怎么。。。。。。。他竟然要当女人的角色!真的想不到啊!”胜男摇头如拨浪鼓,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正在这时候,胜男听到一声大嗓门从门口传来:“大爷的,真是如狼似虎,爷不伺候那个老娘们了!”

胜男循声一看,几乎要跳起来,梁绍禹急忙把她按住:“别着急。”

却说,那个大嗓门的男人虽眼袋浓重,一双小眼睛却帅气而桀骜,180的身高,健壮的胸肌,迅速引起了那位地产大鳄的注意。

“把他给我叫过来。”大鳄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发号施令道。

(下)

负责的头目Jason只得走上前,一张涂了暗红唇膏的嘴在幽暗的灯光下笑成了开口石榴。

“小春,那位爷钦点你了,好好伺候着。”冲着那个强壮的年轻男人小声说。

被叫做小春的男人故作漫不经心地瞟了那个客人一眼,一双小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啊!那不是。。。。。。!那个贱男人,一天到晚说中国的房子便宜,我看他丫的才最便宜,打死都不去!“说完,便头也不抬地往休息间走。

Jason一把挡下,满脸厉色:“牛啊你,不想干了是不是。你欠的钱一天的利息是多少,有人给你还了?”

小春白了他一眼:“那也不行!我不做男人的买卖!”声音虽是渐弱下来,却依旧地不容商量。

Jason眉梢一扬,满脸神秘地冲小春勾勾手指头。

小春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硬着头皮将头探过去,只听Jason悄声道:“既然那么恨他,今晚爆了他就是。”

小春固执地摇头:“你找头公猪操他去。大不了。。。。。。来了女人,我他妈的好好招待就是。“

胜男再也忍不下去,又要跳起来,梁绍禹却端着高脚杯笑说:“别着急。“

那位地产大亨却已按捺不住,从西装内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包:“Jason。“

Jason袅袅而来,心安理得地将红包收入自己的休闲白西装,“有何吩咐?“

“给他的,里面是十万,没有密码。”那个地产大鳄一脸下垂的肉微动,又从西装口袋里排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

Jason微笑着颔首:“谢谢这位老板。”说完,一扭头,却发现小春正撒腿往后面的休息室潜逃,便快跑几步,一挥脚,小春被绊倒在地。

“大爷的!”胜男气得大骂,声音淹没在渐响的鬼魅般的音乐中。

梁绍禹微抿一小口,抓住胜男微抖的手:“再等一小会儿。“

Jason蹲在小春面前,将金卡横在他眼下晃来晃去:“里面是10万,只让你陪陪他而已,其他的另算,做人不要太固执了。“

暗红的灯光流转着,照在那张金色的银行卡上,金色一闪一闪。

“不想早点还完债?”Jason一双眼皮略下垂的大眼睛瞪圆,满脸的不可思议状。

小春显然心动了,伸手去夺金卡,Jason的手却一抽,小春扑了个空。

“谁丫的稀罕!“小春拍拍屁股站起来,刚要往休息间走,一双手却将金卡塞进他的口袋里:“好好表现。”

小春一愣。

Jason扭动着腰肢婷婷而去。他今年四十有二,年轻时,曾红极一时,只要对方有钱,他是来者不拒的,所以,攒下了不少家当,这几年只带人,自己已歇手不干。

“爷不是落魄了,非扇死你个娘娘腔!”小春趁Jason走远时,挥拳比划着。

此时,那位地产大鳄已等得不耐烦了,一双狼眼如看猎兽似的,恶恨恨地盯着小春。

小春摸摸自己胸前的金卡,一咬牙,竟望他的位子上走了过去。

地产大鳄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一口参差不齐的牙在他咧嘴的时候张牙舞爪地展现的人前:“坐。”

小春并不买账,固执地坐在他对面。

地产大鳄饶有兴趣地说:“还挺有骨气。”

小春头也不抬:“喝什么酒?”

地产大鳄也不恼怒:“你点什么,我喝什么。”

小春一挥手:“先来三瓶路易十三。”

地产大鳄面不改色:“随你。”

小春不吱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八块钱的中南海,刚要给自己点上,地产大鳄却厚颜地从他烟盒中抽出一支,掉在嘴里,指指自己的烟头。

小春捏捏自己一块钱买的打火机,竟两下子捏碎了。

地产大鳄哈哈大笑:“我说,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的?”

说着,一双粗糙的短手竟然爬上了小春捏紧的拳头。

“够了!你这个老贱人!你有完没完!”正在这时候,地产大鳄听到一个愤怒的女声,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脸上火辣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掴了。

作者有话要说:往下看,家琪会给大家惊喜的。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上)

“啊!你来干什么!”小春一看甩耳光的人,脸霎时涨得肿起来,肿得火辣,肿得通红,脖子也像吊了一个满满盛着水的木桶似的,沉甸甸的坠下去,像要整个人钻进桌子底下,又像是要钻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你给我闭嘴!”胜男顺手给了小春一耳光。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玩我的,管你什么事!“地产大鳄的那张老脸惊讶着,手捂着坑坑洼洼的老腮。

“你还有脸玩!你整天蛊惑人心,玩够了没有!玩完女人玩男人,然后拿着我们的辛苦钱移民。。。。。。”胜男还未说完,就被家琪捂住嘴,胜男气得狠狠踩了家琪一脚。

家琪忍着脚上的痛大吼一声:“够了,别吵了!”

地产大亨也站起来,到处张望着找Jason:“负责人呢,从哪来的疯婆子!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我就不敢告你!我告你蓄意伤害!”

“我是他女朋友!”胜男理直气壮地说,继而,转身挥起一拳伦向家琪:“家琪。那个老贱人的钱咱不挣!他给你的卡就当精神损失费了,咱们走!”

说着,便要拖着180公分的家琪往外拎,回头看梁绍禹时,却见他正和一个身穿皮草的女人正目送秋波。

女人的皮肤在暗红的灯光下仍然可见其不受年龄限制的光滑白皙,五官标致得画出来的一般,显然是美容院的常客,端高脚杯的手指尖细如葱根,钻石戒指闪烁着点点细光,精致的樱桃唇含着诱人的芳泽。

胜男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手里,却拖着一个热乎乎的宽厚手掌。

胜男将手里的厚实手掌抓紧了些,拖着家琪像牵一头牛似的,家琪一言不发,任胜男拖着,拖着他走在走廊里,拖着他走在树林密布的小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胜男钳子似的手拧着家琪的手,走在秋风凛凛的马路上,手手相抵相。

风大,家琪讪讪地脱下外套给胜男批上,被胜男一把推开。

拦车,下车,挤地铁。

地铁里,周杰伦代言的广告贴满了墙,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每块广告贴都粘了一块口香糖,周的鼻孔,周的眼睛,周的嘴。。。。。。。家琪用空闲的那只手指给胜男看,手指被胜男一把打掉。

下了地铁,随着人群涌出来,等公交,上公交,一路将家琪扣押回雅典圣苑的家,一进门,文文便献上扫帚一把,“妈,家法来了,你这个当婶婶的得好好教育他!”

延延跟屁虫着说:“好好教育家琪!”

胜男于是接过扫帚,挥起来冲着家琪的腿就是一扫。

家琪怔怔地站在原地,石像一般,任塑料棒子与自己的腿亲吻。

邦的一声,扫帚的塑料把手碎成双节,也将他的容忍度化为零。

“你够了没有!”家琪一把夺过胜男手里的扫帚。

“该是你够了没有!欠钱那么大的事,你不和我商量!150多万,你自己怎么承受!实在不行,卖掉少游哥在西四环那边的房子,还有剩余,你做什么鸭!”胜男说罢,眼圈一红。

“你现在变成这样,我怎么对少游哥交代!”胜男一扭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她突然意识到,那天她与母亲所作的决定是错误的,彻底错了。

“哥哥什么叫做鸭?”延延仰着头看看胜男,再看看家琪,好奇地扯扯文文的衣角。

“梁汉文,带着你弟弟看动画片去!”胜男的声音有些嘶哑。

家琪却一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交代交代!你也不想想,我做这一切是为谁!”

文文刚要抱延延回自己的卧室,一切动作却停止了。

“我不管你为谁也不能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胜男企图挣脱开家琪,身子却不固定在他强壮的手臂中。

家琪的双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狠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望着胜男:“卓胜男,我告诉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为你卓胜男!“

胜男只觉得心尖一颤。

“你看着我,”家琪双手捧着胜男的小脸:“我不做这个,那么多钱,我怎么还!我还不上钱,我怎么给你们娘仨过好日子!”

家琪说着说着,声音抖得每个字的腔调都在走音:“你这几天给我打了多少电话,我不是不知道,每次开机,那些未接来电看得我肝疼!你好不容易准备接受我,我怎么可能让你们过苦日子!我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我什么时候缺过钱,什么时候缺过女人!除了你,我想上哪个女人就上哪个女人!我哪受过这种糟践!你今天也都看到了,四十多岁的女人,我得讨好她,现在连那个贱男人都在侮辱我,你,你不该给我脸色看!”

家琪桀骜的声音犹如怒狮般,他咆哮着,似乎将这几天的怨气都吼出来似的,脸已涨成潮红色,连脖子上的青筋也凸起来。

文文和延延正拧着鼻子,捂着耳朵。

胜男的脑袋被震的嗡嗡的,她的心像一口大钟,家琪每说一个字,便如巨大的钟锤敲在她心上,敲得她心吸紧,再吸紧,紧着紧着,便有一股暖流涌入,簌簌流编她全身。

胜男端详着这个用钢铁爪般的大手掰着自己胳膊的男人:一双被修整过却依旧可见浓黑的眉,单眼皮却带几分摩登的眼,倔强的鼻,微噘起的唇,她头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虽比梁少游和梁绍禹之辈不能同日而语,却是也是不折不扣的帅哥。

“喂,吃晚饭了没?锅里还盖着米饭,螃蟹是没了,还有蟹腿。”胜男的脸火辣辣的,低头往厨房走去,刚走几步,便被身后人熊扑了上去。

文文及时地喝止着:“非礼!”

延延童声童气地补充着:“强<<<奸!”

与此同时,梁绍禹正与那个在黑桃皇后邂逅的美人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里云雨巫山枉断肠。

本来,梁绍禹并无这个打算,昨晚的犯病加上白天做导演,已让他想安安分分睡个好觉,然而,胜男为陈家琪抽地产大鳄的那一耳光,却像扇在他脸上似的。

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二次为女人打翻醋坛子。

梁绍禹与身下的美人颠龙倒凤着,黯自幻想着那张干净单纯的脸上少女般的大眼睛,再一次释放。

(下)

铁骑突出刀枪鸣,银瓶乍破水浆迸。

极致的疲惫过后,梁绍禹躺在陌生的床上,闭目,却难以入眠。

身边的女人依旧是意兴未艾,不断啃吻着他的锁骨。

梁绍禹只管装睡,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平时,他做这类事的时候,通常是关机的,今晚胜男的那句“我是他女朋友”,让他不知怎么就一反常态。

女人十分乖巧地下床将他的手机取来,梁绍禹看一眼来电显示,勾起唇角,接起来,居然是延延。

“梁叔叔,家琪要非礼妈妈!”延延理直气壮的说。

梁绍禹一愣。

“延延?”梁绍禹轻唤一声,以求下文。

“被妈妈揍了。”延延继续说,在文文的指挥下,延延边说边跑。

此时,胜男正在厨房洗碗,一面对正在喝蟹汤吃米饭的家琪说:“一会儿我就去网上联系,把西四环的房子卖了。。。。。。“

家琪倔强地敲着碗反对:“不行!那是梁叔给你留下的!“

胜男瞪他一眼:“不是白给你的,以后慢慢还。“

家琪开始掰手指头。帐他早已算过:干这一行的,像他这种资料,少说一个月得五六千,多的话差不多八千,加上案例成功之后的抽成,大约一个月一万左右,加起来的话,即便不吃不喝一年才十几万,想要还清欠款何其容易!家琪想改行做图书编辑,可是,一个月那点工资还不如做广告。强烈的自尊心却使得他继续固执着,拍着桌子道:“我坚决不要!”

胜男刚要说什么,只见延延捧着自己的手机过来:“妈妈!梁叔叔打电话给你!”

胜男一愣。

急忙将双手在围裙上一抹,还未接过来,便被家琪夺了过来,审犯人一样:“这么晚,打电话有事么?”

梁绍禹略一思忖,笑说:“哦,主要是想问问胜男有没有到家。”

“有我在!不用你担心!”家琪依旧像审犯人一般。

“哦,你在呢,那正好,刚才胜男让我带她去黑桃皇后的时候,我还怕找不到你。那么,不打扰了,Au revoir。(再见)

梁绍禹微笑着挂断电话之后,心情愉快。却不知,胜男那边,陈家琪已气得牙根痒痒:“怎么你是跟那个四眼田鸡一起去的!”刚说完,只见文文和延延一大一小站在饭厅,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家琪。

“难不成,你觉得我有本事去私人会馆?”提起梁绍禹,胜男心跳加速。

“哼!”

家琪气得起身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里!”胜男问。

“我要想法子还钱!我再不还钱你就跟着别人跑了!”家琪走出客厅,批衣便要离开。

“家琪不会是又去做。。。。。。鸭吧?”文文一脸茫然地问。

“做你个吊炉烤鸭!我去想别的办法!”家琪没好气地说,说完,便破门而出,刚一推门,却被一个黑色的脚一脚狠狠踢了回来,咚一声,整个人砸在一尘不染的原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