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追着追着,追出大门,迎面和一个男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满眼渴睡的家琪。

“你不在那里照顾他了?”家琪打量着胜男的脸:“还好,没有黑眼圈。”

“没,他不肯见我,你们是来看他的?”胜男看一眼家琪和他身边的女孩子,她记得,那个女孩子是梁绍禹的助理。

“来看他。而且,他病了那么多天,很多事还没处理。。。。。。”家琪说。

胜男打断道:“可以再过几天么?先让他好好养病,他现在话都不能说,反正,现在大股东已经不是他了。你们把他累得病情加重,他更无法康复。“

家琪和那个女孩子对望一下,不约而同地点头,胜男松一口气,此时,延延和文文早已在车门前等她,胜男大步走上前,抱拥住两个孩子:“回家!”,说完,却又忍不住回望一眼梁绍禹的病房,病房的灯亮着。

此时,梁绍禹努力练习着发音:a,o,e,ABCdefg…他觉得脑子坏得厉害,差点连英文和法文的发音都忘记了,读出的字母,在他口中怪异得像是兽语,可是,他努力练习着,每发一声,他身上都会多腻一层汗,他手中亦是颤颤悠悠握着握力器,下次看到那个女人,千万不能让他看扁了。

“周先生,休息一下吧。”小护士轻轻用自己的手帕为这个英俊的男人拭去汗珠。

梁绍禹瞪他一眼,谁告诉你我姓周的?

“不。”努力发声,拒绝她。

“可是,你现在不能累着,明天再练,好么?”小护士再给他抹一把汗。

明天,明天周六,那个女人肯定会带着孩子们来。

梁绍禹心道。

想着想着,小护士便帮他漱了口,洗脸擦了身体,关了灯,关灯之后,梁绍禹继续练习着口型:胜男,文文,延延。。。。。。

这一晚,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冬日的阳光丝绒一般挂在他脸上,阳光下,还有三张笑脸:胜男,文文,延延。

胜男笑说:“你不让我照顾你,我们来看看你,给你打气总好吧?”

延延擎起小拳头:“梁爸爸加油!”

胜男哭笑不得地瞪一眼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儿子,骂也不是,吓也不是,梁绍禹勾起唇角一笑,点头。

胜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堆碟:“你的床对面是电视墙,我记得你喜欢法国,而且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看好莱坞大片,所以我给你带来许多法国片,也许很多你已经看过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就解闷吧。”

梁绍禹心下一暖,吃力地抬起左胳膊,未遂,延延已抓起一张碟片扬在梁绍禹眼前:“梁爸爸这是什么?好看么?”

胜男看一眼碟片上的强尼德普,再看一眼脸蛋红彤彤,略有黑眼圈的朱丽叶o比诺什,突发奇想:“喂,你有没有觉得,《浓情巧克力》的女主角,比起上世纪的强尼德普,她更像加勒比海盗呀?“

文文围上来,盯着彩纸包装上的两人一个劲儿点头:“嗯,还真像,这女的明明就是有胸的杰克斯派若船长嘛!“

梁绍禹听到胜男的话,忍不住微微一笑,再一听文文的话,忍不住乐出声来。

“总比另一个加勒比海盗强。你看那个奥兰多,演什么戏都要和胡子帅哥对手,演海盗,他和胡子船长对手,演《魔戒》,他像贴膏药似的整天缠着他的胡子姐夫,演《特洛伊》,他都非找个胡子哥哥含情默默地望着,还问人家,哥哥,你爱我么,多肉麻!“文文补充着。

”你!你跟谁学的!“胜男一听,忍不住质问着。

文文摊手:“我们班那帮腐女啊,他们整天说奥兰多爱上强尼德普啦,鸣人喜欢佐助了之类。”

“哈哈哈!”梁绍禹被这母子俩活宝逗得终于舒心笑出来,正在这时候,胜男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和自己的儿子命运攸关的——区律师。

第四十一章

胜男挂掉电话之后,迅速奔回到病房,只见呈30度角卧着的梁绍禹正艰难地用修长却有些使不上力道的左手攥着水彩笔,哆哆嗦嗦地挥动着,胜男走过去,只见偌大的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开庭前勿来。”

胜男一眼逢上梁绍禹的眸子,只见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深沉坚定着,似乎是对某个前因做出的决策,倒与昨天的自尊受挫有严格的区别,便问:“为什么?“

梁绍禹动动唇角,发现自己醒里之后脑子坏得厉害,那个字怎么写?

案情,把柄。

梁绍禹想着想着,便急出一头汗丝。

“不利。”

梁绍禹吃力地写到。

胜男这才明白梁绍禹是为了她的孩子,可是,还有三天才开庭,让她三天不见这个病重的人么?

胜男打量着梁绍禹,只见他面色白得像透明的玉,一动不能动地躺在病床上,甚至自己无法翻身,握住笔的手像是被冰块冰冻过一般僵硬,心下不由紧成一团:护士会好好照顾他么?他居心不良的爹会不会再做出让人意外的事?他的弟弟会不会来找麻烦?

“我没事,走吧。“梁绍禹歪歪扭扭地写道,写完之后,英挺的鼻梁尽是透亮的汗珠。

胜男帮他擦一把汗,再看一眼正在用白白的小拳头给梁绍禹捶腿的延延,一把抱在怀里。

闭上眼睛,孩子的小毛衣软绵绵的,微微散发着家中的洗衣液的香气,孩子的头发有婴儿洗发液的味道,胜男一直给他用婴儿的洗发液,那是她永远的婴儿。

延延乖乖地偎在胜男的怀中,轻轻用小手掌拍着胜男的后背:“妈妈,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么?延延和哥哥去教训他,还有梁爸爸!“

“没事,我们回去吧。“胜男将怀里的宝贝拥得更紧了些。

“可是。。。。。。。。“延延扭过头,眼巴巴地望着梁绍禹,黑葡萄似滴溜溜的大眼睛全是不舍。

“听话,梁叔叔现在需要休息,我们不能打扰他。“胜男看一眼正在摆弄CD碟的文文,脚下却像是被粘住了似的:”文文,咱们回去吧。“

脚下的地毯软软地裹着胜男的鞋,毛茸茸的毛毡犹如吸盘一样吸紧了。

梁绍禹却冲着胜男坚定点头,回去吧。

胜男一咬牙,扭头不再看那人:“好好养病。”说完,便抱着延延走出病房,刚走出病房,梁绍禹便加紧练习起来,努力将手中的握力器握紧,一面吃力地发音:ABCDEFG,胜男,延延。。。。。。

胜男忽然觉得,这场官司是要赢的。

胜男本以为,这场官司是要赢的。

回到家,胜男先将延延的小衣服用洗衣液泡上,手洗,再将一堆自己和文文的衣服扔洗衣机,之后,将文文床底下搜出几双臭袜子和延延的小袜子放一起泡上,然后,开始抱新一本厚厚的《民法》,一本《婚姻继承法》,继续琢磨。胜男不是爱书人,几天下来,《民法通则》部分已被她看得厚出两倍,《婚姻继承法》的相关部分,也被她翻得柿饼子一般。

不得不说,民法通则的第十六条,看得她心里别别扭扭的,像是一条蚯蚓在他心里扭扭曲曲,别别扭扭:

未成年人的父母是未成年人的监护人。

未成年人的父母已经死亡或者没有监护能力的,由下列人员中有监护能力的人担任监护人:

(一)祖父母、外祖父母;

(二)兄、姐;

(三)关系密切的其他亲属、朋友愿意承担监护责任,经未成年人的父、母的所在单位或者未成年人住所地的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同意的。。。。。。。

——听区律师的解释,她既是孩子父亲的妻子,便自然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可是,孩子的亲妈尚在…

“妈妈!吃!”延延抱着一个奶酪小碗,舀起一勺送到胜男嘴里,胜男往后仰一下头,小心地用牙咬一丁点,将延延搂在怀里,继续看法条。

“妈!周家二少爷杀人的事在网上闹翻天了!大家都一起谴责他,要他偿命!“周绍勋”三个字都生成词条了!”文文一边上网,一面在卧室里惊叫道:“他们周家这次可麻烦大了!各界人士都谴责这个败家子!周家的股票现在比梁叔叔的股票跌得都厉害!”

胜男心下一沉:那日就是区律师处理周绍勋的案子去了,他真的有时间帮自己打官司么?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区律师和他的徒弟约她一起讨论案子,没有缺席,第三天的时候,却只有他的徒弟——一个只有三年律师经验的新律师在场。新律师一张年轻光润的脸洋溢着青春,微张的嘴角洋溢着学生才有的生涩。

胜男心下忍不住揣了小兔子一样,心几乎时不时从自己的口腔里蹦出来了。

三天内,梁绍禹都是用短信和胜男联系的。

早上一条短信:“起床了,勤劳的处女,在电话的另一边,有人一起同你吃蒂凡尼的早餐。”

胜男于是想起小沙漠中的《moonRiver》,不以为意地笑笑,回复道:“但愿你今天可以摘掉胃管。”

中午,梁绍禹又来一条不期而至:“乖乖吃午餐,为打胜仗保持充足的体力,以及皮肤润泽的美貌。”

胜男正与区律师继续交谈,怔了一下,将手机又放入皮包中。

晚上,胜男哄延延入睡时候,梁绍禹又一条信息轰炸过来:“乖乖早休息,别忘记带延延运动一会儿。晚安,BB.”

胜男回复道:“晚安,安心养身体。”

这是第一天的短信,第二天的短信,梁绍禹似乎精神好了许多,来自浪漫国度的法式语言席卷而来。

早上的第一短信:“清晨醒来,伴着护士身上的薰衣草香我睁开眼睛,这香气,让我想起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园,以及,波城古堡临水,葡萄美酒香醇,阿尔卑斯山在远处带着松香的气息高耸入天,我身体尚未恢复,写不出更好的文字,便愿自己康复之后,携你和孩子前往。”

胜男抚摸着已滑了许多丝絮的手机屏幕,思考良久,终于回复道:“身体好些了么?”

十几分钟之后,接到了梁绍禹的回复:“胃管已摘除,另,你所看到的短信,每一字皆出自本人之手。

胜男情不自禁地微笑,发出一条:“别累坏了,我要去律师事务所了,勿回。“

中午,梁绍禹不知是脑子坏掉了,还是真正恢复了浪子本色,竟短信道:“午后的阳光如天鹅绒般抚面,不知是否如你的丝袜。”

胜男气得回复道:“不是我的,是芙蓉姐姐的。”

晚上,梁绍禹广告人的毛病再度泛滥:“我抬眼望见法国洛兰的名画《有舞者的风景》,宝蓝色的皓空下,一男一女在舞。”

胜男心下奏起一股细细音乐,蓝色的河水如在她心中欢畅流淌,她笑着回复道:“画里还斜倚着橘色的毛毡瘫痪掉的,不能跳舞。”

十分钟后,梁绍禹回复道:“他只是暂时累了,休息一会。等他站起来时,会撑起一个家。

胜男盯着屏幕,凝望了许久。

第三天,梁绍禹早上的短信又恢复简捷:“明早我陪你上法庭。”

正在煎鸡蛋的胜男急忙回复道:“医生不是说两周内不准下床么。你明天来的话,一辈子不准见我,给我好好休息!”

梁绍禹回复道:“言下之意,你会一辈子都见我?”

胜男不知如何回复,油溅撒出平底锅,喷在她的手上。

待到中午,胜男没有收到梁绍禹的短信,晚上亦没有收到,直到睡前,才收到梁绍禹的短信:”延延是我们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可是,当胜男等到的不是区律师,却是那个年轻的律师时,胜男的脑袋嗡了一下。

开庭时,胜男看到张颖一副慈母的眼神,以及,盘起的头发,几乎不着痕迹的贤淑妆容,还有贤良的紫色开襟毛衣。

抬眼,法官五十出头,自己父亲的年纪,更同情年岁大的人的年纪。

胜男当下心凉了半截,高贵雍容,自己怎么及她;美貌,自己怎么及她;律师,自己怎么及她。

胜男的泪刷地涌下眼眶。

于此同时,梁绍禹正在阿火的带领下练习唱歌。他喜欢的爵士乐歌,阿火喜欢的少数民族歌。阿火一遍遍弹着吉他,动情歌唱,梁绍禹吃力起发着音,且心里七上八下。

法庭那边,张颖声泪俱下:“法官大人,我是女人,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一个女人的感受:自己怀着孩子,面对种种妊娠反应:抑郁,呕吐,腿脚肿,脸上起色斑,为了孩子而变得臃肿得像面包的身体,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这个时候,心爱的男人却与别的女人结婚了,我是什么感受!我承认,怀上这个孩子,当时是我用了吧正当的手段,可是,我真的爱这个男人啊!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去医院检查,他们两个人却相互扶持抱拥着看夕阳;我蹲不下身体的时候,他们恩爱着同床共枕,孕妇的神经是脆弱的,而且我孤苦伶仃,又没有充足的经济来源,所以,我当时想毁掉那个孩子,难道有错么!”

胜男吃惊地望着张颖,下面的话,她已无法入耳,她头脑一直在嗡嗡作响,直到那个声音又放高了些:“她说我这四年来没有看过孩子一起,我的宝贝给她之后,第一次住院,是XX年X月X日,第一次走路,是XX年X月X日,第一次会说话,是XX年X月X日,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可是,我不敢现身,直到,卓胜男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先是陈家琪,再是那个长得很像孩子的爸的男人,卓胜男小姐年轻,她无数次留这两个男人过夜,这两个男人的车一次次停在她的门前,停在她家的车库,甚至有一天,她竟然大半夜跟着那个男人出去了,白天才回来,她的生活这样紊乱,哪有时间照顾孩子?”

胜男只觉得天崩地裂,一股股泥石流砸在她的脑袋上,砸得她终止了思想,失去了语言。

“卓胜男小姐,我的当事人说你经常留男子过夜,属实么?”胜男觉得对方律师狡黠的眼迸射着绿光,一团团绿光几乎要将她烤化掉。

第四十二章

“月亮悄悄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我的阿扎牛为何还不走过来......”

阿火摇头晃脑地抱着吉他,闭目沉沉吟唱,梁绍禹却没有附和,盯着床头的一份早报,眉头微锁。

“喂,哑巴帅哥,我是来帮你练习发音的,不是来看你满脸心事的,怎么了?“阿火停止了吟唱,见梁绍禹望着手机,便将手机放入梁的手中:“又想给胜男发短信了?”

梁绍禹深邃着眸子像幽幽夜火,照亮着人世最难照亮的东西,异样闪烁着。

“该不会是想打电话给你家老爷子吧?”阿火放下吉他,盯着梁绍禹的眼睛,吃力猜测着。

梁绍禹也不回答,深呼吸一口,用依旧有些僵硬的手指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手机号码调出,拨通了,周老爷子迅速接起来:“喂,儿子,你好些了吗?“说完,眼角微微一笑,正站在周老爷子面前的周绍勋狠狠捏了捏拳头。

“胜男的案子,怎、么、样?“梁绍禹吃力地牵动着自己口腔里的各个器官,说完一句话时,汗水已细细密密地沁在那张英俊的脸上。

周老爷子深呼吸一口,用钢铁般强硬的手指狠戳着桌子,声音里却依旧是十二分的气愤:“绍禹你听我说,你爸爸纵横商场几十年,这次就栽在绍勋这个王八蛋身上了!封锁了多少家京城报纸的消息,依旧有不怕死的报纸和地方报纸杂志在报道,网上也传这件事传疯了,区律师必须全力支持你爸打这场仗,不然,周家这次算是完蛋了!”周老爷子一面说着,嘴唇气得发白,胡子也微微抖动着。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当时那个男的要杀我,我是自卫杀人啊!”

梁绍禹听到一声假惺惺的狡辩。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挑拨我和你大哥的关系,所以杀了人,想让区律师没空管绍禹女朋友的事,是吗?你哥哥的股票下跌也是你搞的鬼!你别当我老糊涂了!”

梁绍禹听到一声怒喝。

不止如此吧,梁绍禹冷哼一声。

“我只想听,帮,还是不、帮?”梁绍禹吃力地蠕动着依旧性感却不再灵敏的嘴唇,他只觉得,下颌难受得几乎要掉下来,面部肌肉也酸痛得几乎要抽搐吗,说完之后,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呈30度角的病床上。

周老爷子端起一杯罗曼尼康帝红酒,狠狠地一饮而空,努力微笑:“儿子,接手这个案子的是区律师的得力助手,你不必担心,即便输了,咱们还可以上诉,先让爸爸渡过这个难关。“

梁绍禹面无表情,挂掉电话,想起这个让人灰心的家,他心里,脑里,已没有了一句言词。

胜男,为你牺牲至此,难道真的是这种结果么?

梁绍禹打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吃力地将铺在自己腿上的纸币抓起,梁绍禹铿锵地写到:“扶我去法院。“

阿火摸摸梁绍禹的额头:“你发烧了?你现在坐都坐不起来,你打算怎么去?“

梁绍禹满眼的坚定突然就闪过一丝无奈。

“喂,你见过被担架抬着,还插着导尿管去旁听的人吗?我可是没见过。胜男是个好姑娘,她会理解你的。“阿火拍拍梁绍禹的肩膀,只见梁绍禹那只有感觉的左右紧紧攥着,被子被他攥了一圈湿漉漉的皱褶。

如他所料,法庭那边,的确正在向不利的方向发展。

原告方律师正用一双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眼盯着她,冰凉的,命令让胜男不敢睁眼看他:“卓胜男小姐,我再问一遍,我的当事人说你经常留男子过夜,属实么?”

胜男的腿开始哆嗦,看一眼听众席上被家琪抱着的延延,竟不知如何回答。

“尊敬的法官,我认为这是我的当事人的私事,原告方律师无权过问。”

年轻的律师看一眼胜男,救火道。

“尊敬的法官,的确是私事,可是,这关系着孩子的身心健康,以及孩子的成长环境,我认为被告方的确需要作个交代。”原告方律师咄咄逼人。

法官望一眼张颖红肿的眼,略一思索,道:“请原告方律师继续发问。”

胜男一听,腿抖得筛糠一般。

“卓小姐,请回答。”原告方律师继续盘问着。

“我…因为陈家琪前一阵子没有地方住,住了几天,可是,我们是无辜的!他一直把我死去的丈夫当叔叔看,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胜男意识到原告律师的圈套,奋力辩解着。

原告律师微微一笑,逼视着胜男:“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陈家琪先生会有几天没有地方住?你是在向法官隐藏了什么事实么?”

“你!“

胜男知道自己已结结实实地落入对方律师的圈套,气得浑身哆嗦着。

“不准欺负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