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财坊是律斗界苏家替涯阵宗经营的产业,他们原以为六承真君不会动他们,但眼看着情势不妙,六承真君似乎连他们都不打算放过,苏家人顿时慌了。

其中一个苏家人想起石英城分号发生的事,鸿堂与鸳鸯宫的关系似乎不错,便想把竞争对手鸿堂推出来当出气筒。

好些修炼者也不管盛财坊的人说得是真是假,他们也想找一头替罪羔羊,消了六承真君的火气,好让自己逃过一劫,于是都大声附和起来,争先恐后地列举一些或真或假的鸿堂与鸳鸯宫勾结的证据。

鸿堂里上至董大掌柜,下至打杂的小伙计,听到外间震耳欲聋的起哄谩骂之声,不禁脸色惨然。

六承真君听着城里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冷冷看了一眼鸿堂的方向,却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般愤而出手。

席扬才一直默默关注着外间的情形,此刻终于摇头道:“看来他不止要泄愤,更是打定主意要灭口了。”

六承真君在东陵城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所以干脆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部杀光。

两个灵心谷的长老脸色苍白:“不、不至于吧……”

席扬才苦笑道:“你们以为地级灵师,是这么好得罪的吗?”

一般地级强者降临下界,尚且视所有下界生灵如蝼蚁,稍有冒犯便动手杀人灭族,何况地级灵师?

一个厉害的地级灵师,就算实力远比不上天级武者,心气之高也差不了太多。

正文 275 诸事不顺的六承真君

275 诸事不顺的六承真君

六承真君当众栽了这么大的跟斗,颜面尽失尊严扫地,想要屠城灭口,并不算非常奇怪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地级灵师因为一点小事,就在下界干出屠城的恶行。

只不过东陵城不是普通下界城镇,它是律斗界登天擂台所在,城里驻扎了不知道多少上界宗门派来的特使,六承真君这么蛮干,真的是被气急了失了理性。

他刚才之所以不对鸿堂的人出手,不是因为他大度,而是因为在他眼里,鸿堂的人很快也会跟城里其他人一样死去,他懒得再费那力气特意动手对付他们了。

“那现在怎么办?”灵心谷的两个长老终于真正感受到死亡威胁,看着席扬才,完全没了主意。

席扬才想了想,取出师父给他的护身灵器“千符盾”,然后脚踏虚空缓步走到半空,遥望六承真君的方向,扬声道:“真君要大开杀戒,我不会坐以待毙,只请真君想清楚,值不值得为了一时之气,得罪上界众多宗门。真君一意孤行,我等唯有拼死一搏,稍后鸳鸯宫的几位长老赶到,真君打算如何应对?”

六承真君被一个小辈当众质问,眉头一跳就想杀了这个胆敢当出头鸟的家伙。

站在他身边的弟子见状,连忙拦住苦苦劝道:“师父,这小子是斗符宗掌教的亲传弟子……他说的不无道理,说不准这就是鸳鸯宫的诡计,激你出手消耗真气,同时也让我涯阵宗与上界众多宗门结怨,请师父三思啊!”

席扬才想到的,其他秘地长老也想到了,现在有他冒险出面带头,这些长老为了保命,都不由得高声附和。

如琅寰秘境,有武隆宗这等上界有数的顶尖大宗门作靠山,便大声自报家门,口口声声与涯阵宗拉关系讲交情,实质是警告六承真君:你要敢杀了我们,就等着武隆宗找上门来!

虽然他们心里明白,自己在武隆宗高层心目中屁都不是,就算死一百次,武隆宗也不见得会为了他们,大费周章跨界去找涯阵宗的麻烦,但嘴巴上却把自己在武隆宗的地位说得无比重要,分明跟席扬才一般,也是宗门掌教跟前的第一等红人。

六承真君听了这七嘴八舌的一通喊话,被怒火冲昏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终于认清现实,今日一旦真的屠城,近忧远虑都很难避免,他在涯阵宗确实地位超然,可一下子得罪那么多上界宗门,只怕涯阵宗的掌教以及其他太上长老,也会对他生出怨念不满。

这么干实在不智。

六承真君知道自己应该罢手,可胸中那一口恶气,却要如何才能消除?!

这时他终于又想起了鸿堂。

对!就是鸿堂!

鸳鸯宫那个走脱了的臭小子,就是通过鸿堂传信给鸳鸯宫的。不管鸿堂跟鸳鸯宫是不是真有勾结,今日都只能让他们当替罪羊,这样他才好就顺势下台。

六承真君将目光移向坊市鸿堂分号的方向,他身边的弟子很快会意,刚才开口劝他的那个弟子最是机灵,眼珠一转扬声道:“师父,弟子已经查明,与鸳鸯宫勾结的正是城中鸿堂分号的人,此事与其他人无关,还请师父慈悲为怀,只诛首恶,放过城里其他人,不要让鸳鸯宫的奸计得逞!”

六承真君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指着鸿堂分号的方向怒斥道:“既然你们敢勾结鸳鸯宫来坏老夫的大事,今日就用你们的命,替鸳鸯宫付一点儿利息吧!”

东陵城内疯狂收割着人命的血色风暴终于停下脚步,在清晨的雾气中渐渐消散。

一道道细长的黑线从六承真君的指尖飞出,犹如灵蛇般在鸿堂分号上方盘旋,慢慢往那栋装饰精美的飞檐彩楼飘落。

其中一条黑线首先落在鸿堂彩楼东侧高高翘起的飞檐上,然后城中众人便看到,那一角飞檐无声无息化作齑粉。

其他黑线也陆续飘落,所过之处,就是镶嵌在彩楼屋脊上装饰的黄铜瑞兽,也在眨眼之间被震碎成一捧金色的细沙。

彩楼内的鸿堂之人,各施各法试图冲出楼外逃生,可六承真君既然出手,又怎么会容许他们逃脱?

他已经在鸳鸯宫的弟子身上失手一次,当着东陵城这么许多人面前大大丢了一回脸,他必须在鸿堂这些替罪羊身上立威,用他们的惨死重新树立他作为地级灵师的无上权威。

拼死冲杀却遭遇无形屏障阻挡,竭尽全力依然无法离开彩楼的人们,绝望地将目光投向董大掌柜。

董大掌柜站在彩楼最高一层的楼阁平台上,仿佛感觉不到情势危急、死劫就在眼前,只是面无表情望着面前的传信法阵痴痴出神,嘴唇微微开阖,也不知道在低声叨念什么。

守在他身边的两个亲信管事,倒是能勉强听见他的说话内容——

“老付,老子跟着你打拼这么多年,什么都听你的,现在大祸临头,你若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子带同一帮伙计去死,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就在刚才,董大掌柜发觉情况不对,已经抢在护城大阵彻底封闭之前,将求救信函发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等来救援,也许他连一句答复都还来不及等到,就要命丧黄泉,可现在他除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等,已经再没有别的办法。

沙沙!沙沙!

六承真君放出的黑线,将整个琉璃瓦屋顶压得千疮百孔,瓦片以及屋脊上的装饰铜雕、瓦片下的梁柱,在黑线的可怕威力下化成尘沙,从上方倾泻下来。

不过眨眼工夫,董大掌柜和他的两个亲信管事,都被尘沙撒了一头一身。

他们原本只要催动真气,就可以把这些尘沙弹开,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谁也没精力再去注意这种小事。

六承真君欣赏着鸿堂分号里众人脸上绝望的神情,心里的怨气郁闷总算稍稍消散了些许。

一根黑线终于飘飘荡荡来到了董大掌柜的头顶,他站得最高,自然就是第一个面对这些黑线凶威的人。

鸿堂许多人都闭起了眼睛,不忍看他惨死。

嘭!

不算大的声音终于响起,预想中血花飞溅,脑浆迸裂的惨烈情景却并未出现——那一根细长可怖的黑线,遇上一片莹白的光芒,发出“嗞嗞”的刺耳摩擦声,荡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却始终没能突破这一片看似脆弱的光影屏障。

这突兀出现的光罩,源自董大掌柜掌上一颗皎白的明珠。

六承真君连同东陵城里的修炼者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件级别甚高的防护灵器!

鸿堂中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向董大掌柜身边靠拢,全部进入光罩防卫的范围之内。

有人死里逃生,忍不住笑着抱怨道:“大掌柜,你有这样的宝贝,怎么不早早拿出来啊,差点儿没把我们吓死!”

董大掌柜苦着脸道:“这东西顶多只能支持七天,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七天之内无人来救,我们一样难逃一死。”

众人霎时静了下来,脸上不禁露出黯然恐慌之色。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地级灵师,总部真的愿意派人来救?他们这里最厉害的董大掌柜,不过也就是一个后天七层武者,分号里现在连个后天九层的护卫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他们这里所有人就算统统死光,对于鸿堂而言也不构成多大损失。

像他们这样的分部,鸿堂至少有好几千个,值得为他们请出地级以上的强者,跨界前来救援吗?

众人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再无奈熄灭。

其中一名管事“呵呵”强笑两声,道:“不管如何,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说不准付管事真的能够说服总部,请来救兵呢?”

董大掌柜叹了口气:“说不定,鸳鸯宫的人得到消息,也会来救……”

他心里不敢抱太大希望,毕竟他跟鸳鸯宫的人接触并不算多,不过既然他们的弟子愿意为了同门舍生忘死潜入东陵城,在六承真君眼皮子底下救人,想来应该是颇重情义的。

不客气地说,他们今日身陷绝境,也是受了鸳鸯宫的连累,若他们的柳敛真君真的如此厉害,至少看在他们鸿堂曾不计得失帮助鸳鸯宫弟子的份上,救他们一救。

六承真君简直要被活活气爆了,律斗界分明跟他犯冲,他从踏足这个鬼地方,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心!

难怪先天境强者轻易都不愿意到下界来,这种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的穷乡僻壤,完全就是他们这些先天境强者死地。

他有通天之能到了这里也使不出十之一二,对付几个后天境的蝼蚁,竟也接连受阻!

六承真君觉得自己的脸都在这该死的东陵城里被生生打烂了!

“你们联手,将这防护灵器的光罩击破,老夫便马上放你们离开东陵城!”六承真君就算气得半死,依然惦记着鸳鸯宫那些隐身不出的强敌,不肯随便消耗自己的真气。

正文 276 美人驾到

276 美人驾到

在下界,先天境修炼者想恢复真气太难了,所以六承真君将目光转向城里各大宗门、秘地的先天境武者。

这些人既然杀不得,那便驱使他们做做苦力好了。

董大掌柜听了他的话,脸色一变,这防护灵器再厉害,也经不起这么许多先天境武者的轮番攻击,如果城里的武者一起出手,灵器形成的防护光罩能不能坚持过今天都很难说。

“你们要听了他的,耗光了自己的真气,到时候也就跟我们一样,任他宰割了。你们可要想清楚!与这样恶毒暴戾的老贼合作,就是与虎谋皮!等你们真气耗尽,他再把你们杀死,然后动用手段掩饰线索,将你们的死往鸳鸯宫身上一推,东陵城发生的事,就再无人知晓!”生死关头,董大掌柜也豁出去了,干脆也指着六承真君破口大骂。

有了鸳鸯宫的先例,再听董大掌柜这个后天境武者谩骂堂堂地级灵师,大家竟有点儿见惯不怪的淡定感觉。

仿佛所谓地级灵师已经没什么大不了,谁都能骂上几句。

六承真君没办法淡定!在一个时辰不到的光景里,接连挨骂,骂他的还都是他从不放在眼内的后天境蝼蚁,这等羞辱憋屈他怎么忍!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人,只见他们神情闪烁,没有一个肯主动上前,与先前对自己恭敬讨好的态度截然不同,显然是把董大掌柜的话听进去了。

他竟然沦落到连这一帮废物都驱使不动了?!

六承真君既感愤怒,同时不免心头震动,暗自提防起来。

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他若是全力出手对付鸿堂的人,当然能够击破光罩,将他们斩杀当场,然而自己消耗大量真气之后,大概不必等鸳鸯宫的人找上门来,在场的这些小人,说不定就敢伺机对他下手。

他不该贸然以身犯险,跑到下界来的。六承真君后悔不已,若是没来这该死的律斗界,也不必陷于这等进退维谷的境地。

本来打算出其不意抓住鸳鸯宫的弟子作为人质,然后引出鸳鸯宫的长老们谈判,用人质换宝物的。

他的人打听得很清楚,鸳鸯宫弟子稀少,柳敛为了保护弟子,连法力投影都舍得用在弟子身上,必然也愿意用区区宝物救弟子性命。

而且六承真君很清楚,动用法力投影的代价——柳敛现在应该有伤在身,正是他实力较弱的时候。

鸳鸯宫虽然很可能有其他地级长老,但真正厉害的地级强者,怎么可能愿意长居下界,龟缩在小小秘地里?

所以六承真君觉得,这些可能存在的同级强者,数量绝对不会多,只要他事先做足准备,有法阵相助,至少实力上定能立于不败之地。

结果他连鸳鸯宫长老的影子都没见到,人质被救走了,连他在人质身上下的生克咒也被解除了。

精心布置的法阵也差点儿被毁,虽然及时修复,但也让他明白,对方有破阵的手段,他的四灵镇仙阵并不十分牢靠,对方已经找到了法阵的弱点,随时有可能再次毁坏法阵。

最最可恶的是,鸳鸯宫的人得手便罢了,还指使弟子用这种隔空叫骂的方式,公然羞辱他。

六承真君恨不能跟鸳鸯宫的人明刀明枪干一场,然而偏偏连对手的影子都找不着,要杀几只小小蝼蚁出一口恶气,竟也接连受阻。

愤怒到了极处,六承真君反而冷静下来,他冷笑两声,对董大掌柜道:“你以为有高等灵器在手,老夫就奈何你们不得了?!既然你们一定要跟鸳鸯宫的人同流合污,老夫便亲自出手,送你们一程。”

灵师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灵器、灵符和灵石,他只要舍得花耗身上的宝物,一件高等防护灵器算得了什么?!

六承真君从戒指中取出一个暗红色的赤铜兽首,浓浓的凶煞气息登时蔓延开来,城里的修炼者不约而同感到毛骨悚然,仿佛置身荒野,被某只嗜血凶暴的妖兽在暗中窥伺,下一刻这妖兽就要从某个意想不到的方位扑出来,咬断他们的咽喉,用锋利的爪子,将他们的身躯撕扯成碎片!

董大掌柜虽然只是个下界的后天境武者,但身在鸿堂,又能担任东陵城分号的大掌柜,见识自然不凡,他一见这赤铜兽首,便忍不住头皮发麻,凛然道:“高等兽魂符?!”

他手下的几个管事没见过高等兽魂符,但也听过这东西的威名。

所谓兽魂符乃是将先天境妖兽的兽魂和内丹炼化,以特殊灵纹封印在兽骨或兽皮之上,此等兽魂符可以瞬间发挥出妖兽生前至少七成的实力,对指定目标发起疯狂攻击。

虽然攻击的威力会逐渐减弱,直至耗尽,但这种攻击凝聚了妖兽生前的战斗经验,而且因为兽魂符中释放出的妖兽,只是法力和精魂凝结成的幻象,已经没有实质形体,武者的反击与防护,在它面前都很难产生作用。

六承真君手上的赤铜兽首,其实是放置兽魂符盒子,高等兽魂符外放的血煞气息充满狂暴戾气,甚至会影响修炼者的心志,所以才会用这种特制的兽首盒子盛放,尽量将血煞气息隔绝。

为了对付一件防护灵器,动用兽魂符,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可六承真君已经顾不上这么许多了,他只想尽快了结鸿堂的人,然后带同弟子离开律斗界。

至于找鸳鸯宫麻烦,报复今日受辱之仇,大可以后再找机会。他就不信,鸳鸯宫的弟子会一直待在律斗界。

大凡这些秘地弟子,总有一日会离开本界外出闯荡,到时候他见一个杀一个,什么恶气都出了。

高等兽魂符一出,董大掌柜的心凉了大半截。

他手上的这件高等防护灵器名叫“瀚海鲸珠”,乃是以一种地级高等深海巨鲸的内丹为主要材料制成,在高等防护灵器中,也是难得的佳品。

付铸费了很大力气,才从上界鸿堂总部调来一颗,交给董大掌柜作为镇店之宝。

东陵城因为登天擂台的关系,常年聚集强者无数,先天境武者并不罕见,有一件高等灵器坐镇,分号上下才有底气在城里立足。

董大掌柜完全没想到第一次用上瀚海鲸珠,就引出了高等兽魂符,只怕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六承真君抬手打开赤铜兽首上方的机关,一块银灰色的兽骨从盒中飞出,直直往鸿堂分号的彩楼而去。

嗷!

震天动地的兽吼声中,兽骨周围浮现出巨大的白色猛虎虚影,兽骨所在的位置,正是这猛虎眉心处。

白虎虚影由虚化实,一双虎爪猛地狠狠拍击在瀚海鲸珠形成的莹白光罩上。

嘭!嘭!嘭……

白虎虎爪擂鼓一般,眨眼间就接连对光罩拍击了数十下,整个光罩顿时色泽黯淡,变得越发脆弱。

董大掌柜不敢怠慢,将身上所有灵石取出,放在瀚海鲸珠之下供它吸取灵气。

现在只看是兽魂符的法力耐久,还是他手上的灵石足够支撑瀚海鲸珠到最后。

时间在这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中一点一点流逝,太阳渐渐西斜之际,白虎兽魂符的攻击终于停下,那可怖的白虎虚影因为接连消耗,只剩一个极淡的影子,在最后一记拍击中彻底消散。

然而董大掌柜跟前的灵石也只剩寥寥数颗,最可怕的是,瀚海鲸珠表面现出了几道细长的裂痕,若是兽魂符再多坚持片刻,大概这件难得的高等防护灵器也要彻底碎裂了。

不过眼下,到底是瀚海鲸珠撑了下来,董大掌柜的脸上没有分毫喜色,只有无奈与绝望。

任谁都能看出,瀚海鲸珠已是强弩之末,涯阵宗只要随便派出几个先天境人级弟子,再来一轮攻击,瀚海鲸珠就会玩完,而鸿堂上下十数人,也要跟着玩完。

“大掌柜,怎么办?”几个管事望向董大掌柜,只盼他能再拿出什么救命的宝贝,哪怕多抵挡敌人片刻也好。

董大掌柜“嘿嘿”笑了两声:“凉拌!”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六承真君冷眼旁观等了大半天,这时也笑了起来,随便指了三个涯阵宗弟子,道:“去!打碎他们的乌龟壳,将他们的手脚统统砍下来,可不许让他们死得太痛快了。”

被点到的三个涯阵宗弟子高声答应,狞笑着扑向鸿堂分号的彩楼,他们刚刚准备出手,突然听到六承真君的大喝:“谁?!出来!”

不止这三个弟子,满城修炼者连同已经绝望的鸿堂众人,都不由自主瞪大眼睛,顺着六承真君的目光望向东陵城西北方某处。

只见一名紫衣女子踏着漫天彩霞,从天边漫步而来。

她的脚步并不快,衣袂在风中舒展飘舞,仿佛凌波微步,转瞬已到眼前。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几乎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明明姿容气质纯净无瑕到极处,却反有一种艳媚无边的感觉,仿佛每个人心底深处最圣洁的仙子与最妖魅的魔女合二为一。

正文 277 冼华冰的剑

277 冼华冰的剑

修炼者大多心性坚定,对女色不至于太轻易沉迷,然而面对这紫衣女子,却连六承真君这等一把年纪的地级灵师,也忍不住生出倾慕亲近之心,恍惚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梦中女神,任何对她的冒犯不敬,都罪该万死,只要她肯施舍一个笑容,便是为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就在六承真君脸上不由自主泛起痴迷笑容的瞬间,忽然灵台一震,猛地清醒过来。

是魅术!好厉害的魅术!

六承真君几乎吓出一身冷汗,若非他修为深湛,及时醒觉,此刻只怕也要跟其他人一般,对这紫衣女子色授魂与,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仅靠后天修行,不可能练成如此厉害的魅术,这紫衣女子应该天生就有极高的魅术天赋,甚至可能是万年难遇的魅体天成。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突然驾临有何贵干?”六承真君定下心神,沉声问道。

他的声音中加持了灵术,一下将沉迷于紫衣美人无穷魅力中的众人震醒。

席扬才本身灵术修为天赋都不差,只比六承真君晚了片刻醒觉,此时心中也暗叫惭愧。

他也能看出,这紫衣女子虽然修为达到先天境地级,却并非灵师,自己竟然被一个武者的魅术所惑,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若以为自己是灵师,就自高自大,只怕要吃大亏!

其他人醒觉过来,更是吓得扭过头去,再不敢多看那紫衣女子半眼,可心底里又忍不住不断回味,就是许多先天境武者,也不禁心旌摇动神思恍惚。

紫衣女子看着六承真君,问道:“六承真君?”

女子绝美的脸庞上露出疑问之色,竟有几分天真纯稚的可人韵味。

“正是!”六承真君不自觉挺起胸膛傲然道。

紫衣女子冷下脸道:“你捉了我的弟子,却来问我有何贵干,不觉得太可笑了?”

六承真君一愣,随即寒毛倒竖——臆想中的鸳鸯宫长老,竟真的杀到眼前了?!

可鸳鸯宫最厉害的,不是柳敛吗?怎么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美得出奇的女修炼者?

是了!鸳鸯宫这名头,一听就知道是玩双修的,这美人不会是柳敛的伴侣吧?

都是地级灵师,柳敛的命也太好了,竟有修为这么高的美人做伴,莫非他还有什么特殊背景?

六承真君心里邪火大盛,全是羡慕妒忌恨。

董大掌柜等鸿堂众人,隐隐猜到紫衣女子的身份,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连忙大声呼救:“请真君救我等一命!这老贼迁怒我鸿堂替真君您的弟子传信,要杀我等出气!”

他还不敢直接说出窦雅才、薛梅娘已被救走的消息,毕竟六承真君是地级灵师,此地又有他布置的法阵和带来助阵的弟子,万一这位美得出奇的鸳鸯宫长老得知弟子平安,就不想再跟六承真君对上,转身走人,那他们就惨了!

这么想虽然有点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事关他们鸿堂分号上下十多人的性命,董大掌柜不谨慎不行。

这突然出现的紫衣女子,正是夏皎的美女师父冼华冰,她的伤势比两个师兄略轻,服下午鎏丹后,十分顺利地旧伤尽去,提前了十天出关。

结果一出关,就发现出了大事,不但窦雅才和薛梅娘被抓,夏皎还自作主张跑去东陵城想救人!

冼华冰吓得心脏都快停掉了,什么都不想就直奔东陵城而来。

地级强者不惜真气,万里之遥也不过转瞬即至。

冼华冰来得太过匆忙,以至于跟正在回鸳鸯宫路上的夏皎等弟子擦身错过。

她一见东陵城中的情势,便觉得有些不对,再听董大掌柜的话,心里的怪异感觉更浓。

六承真君堂堂一个地级灵师,得多小气无聊,才能连旁人替鸳鸯宫弟子传信,都要被他迁怒打杀?

这家伙连鸿堂的人都不肯放过,那夏皎他们落到他手上,岂不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夏皎满身鲜血、气息断绝的惨况,冼华冰仿佛回到当日,她妹妹在她眼前死去的情景,身躯忍不住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她看着六承真君,寒声道:“我的弟子呢?”

六承真君怒极反笑,鸳鸯宫那些小贼跑了,现在师父还要出面来讨人找茬,真当他好欺负?!

“你的弟子死到哪里去,关老夫什么事?你们鸳鸯宫藏污纳垢,尽出些鬼祟下作的小贼,浪荡妖媚的贱妇,也配来质问老夫?!”六承真君今日被骂得狠了,刚才又差点儿着了冼华冰的道,满肚子怨气再端不住什么狗屁的高人风度,张嘴就破口大骂起来。

冼华冰本就忧急如焚,见六承真君嘴这么臭,再懒得跟他废话。

不管皎皎他们是否安好,先杀了这条老狗总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