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柳儿有错在先的,少夫人扬刀立威是对的,她不经这事,只怕也永远长不大。”柳妈这才慢慢的说道。蔡琰看她肯说了,表示这事算是揭过不提了,这才点头笑了笑,陪着婆婆又说了一会子话,才慢慢的回了求实院。

其实真的想完全化解这事儿,应该把柳儿再要回来,只是要回来了,素儿怎么办?其实这个院子里若全是自己的人,只怕婆婆那边也不会完全放心吧?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得要领,决定不再想了。看来就是这商贾家的媳妇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回了自己的院子,去马桶间里看看,小裤子真的很有用,这么跑了一圈回来,下面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还真是牢牢的在那儿,换了块新的,舒服的坐下,心情真的很不错,当然,若有橡皮筋就更好了,想想又觉得自己是得陇望蜀,只怕真的有橡皮筋可用时,自己又想要纯棉的针织布了。

突然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啊,刚刚仲道有说家里就有棉花苗的,估计就跟书里写的,当花一样种在院子里当观赏植物,若是能种植,是不是自己就有棉被可盖、棉褥子可垫了?可是这样好吗?棉布历史上是什么时候到中国的?好像是宋朝吧?算了,还是老实点,现在又不是过不下去了。她可没有忧国忧民之心,就算她再忧,又能改变什么?国家已经乱成一团,民众苦不堪言,而贵族却仍旧骄奢淫逸,不断的收罗各种各样的奢侈品,不然卫家怎么会不停的派人出行塞外?她决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现在挺舒服了,不用再想别的了。

“想什么呢?”仲道回来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手中竟然还拿了些干果、蜜饯,他问也并不是要蔡琰回答,边大叫着素儿让拿盘子来装之外,便自己跳到门边洗脸洗手去了。

素儿在仲道进门时,就已经看见了他回来了,而且看到手上的纸包,便知道要拿点心匣子来装。但现在她也学乖了,知道姑爷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过于主动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所以就在门边的小房里时刻侯着,一叫好马上出来。

利落的把姑爷买回的干果、蜜饯分别装好,摆成花形放在他们的茶几上,并把热热的姜蜜水放到桌上温起来,这才默默的退了出去。

蔡琰起身帮他换了衣裳,把衣裳挂好,才过来陪着坐下。仲道看她行动自如多了,马上高兴起来,“你好些了?”

“嗯。”蔡琰真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只是‘嗯’了一声,专心的给仲道倒姜蜜水。

“那就好,那就好,我已经让管事快去做了,一个月内我要看到成品,你放心,你下个月一定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我已经不难受了,用草木灰混上些清凉的药粉,做的垫子很好用。所以作坊起不起无所谓了。”蔡琰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她一样,她可不承这个情。

“你是说,草木灰好?”仲道大受打击,他可是特意要为她做点什么的。

“其实要说,草木灰真的比纸絮好,因为纸絮毕竟要很多工序,经的人手多了,就不好消毒了,这个最怕的其实就是脏了。草木灰其实最干净。就是用布包了,用一次就扔,有点点浪费而已。不过想想,其实也还好,一个月一次,一家其实也没几个女人,能用多少布,更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了。你说呢?”蔡琰就是论事,经过的下午的试验,真的比过去的卫生巾感觉好了很多,只是略重了一点,但这个好在可塑性、吸水性都很强,若是换成纸做的,她不见得会放心用了。谁知道那东西怎么做的,干不干净?

第31章 奇怪的提议

“为什么要扔?”仲道倒是知道纸制的要扔,没想到现在蔡琰童鞋,竟然连布袋子也不打算回收再利用了。

“因为若是前头还是像以前一样用拉绳系的话,放在小裤里就不平整了。所以就得张线缝死,当然不怕麻烦的,也可以拆了洗,下次再缝。”蔡琰说的是理由之一,其实最重要的已经跟素儿说过了,她自己不乐意洗,可是也不好意思让素儿洗,这是贴身的东西,让别人碰了她觉得胳应。

“那么,咱们就卖草木灰吧!然后就说咱们的草木灰不是一般的草木灰,是药材烧制的,这样会不会更好卖?”仲道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蔡琰真是无语了,现在的仲道真的成了地地道道的商人,竟然开口闭口的全是卖钱。瞪了他一眼,轻轻的敲敲他的脑袋。仲道大笑起来,蔡琰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起来。

仲道现在越来越以自己是生意人而为荣了,当然心里也有与董祀一比高下的心态。董祀都能做生意,而且是得到了蔡琰的支持的,那么自己一定要比他强。因为有这种心态作祟,于是越来越投入,而越投入,却来越得到快乐了。

仲道负责的餐具作坊很快就出了成品的餐具,因为采用的是蔡琰提议的压模技术,所以最困难的是开头的铸造模具,待这些弄好了,其它的就很快了。当仲道喜洋洋的把餐具摆上桌给父母弟妹观看时,大家都被长条桌上闪闪发光的纯金和纯银的餐具惊呆了。卫老爷在作坊里就见过了,可是真的整套的堆在一起,还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心里只能用震憾来形容了。

“老爷,这个卖得出去吗?”卫夫人有点担心了,这么一套所费几何是不言而喻的,若是卖出不去…

“爹,不如明儿就请人来看看货吧?就说只有两套,如要想要,得提前一年定制。”仲道说得胸有成竹,蔡琰不禁看了丈夫一眼,这不是她教的,开订货会,引人眼花缭乱,再提出工艺复杂,诱以高价;以量少而挑拨其争斗之心…几点营销的思路他运用自如,看来真非‘吴下阿蒙’了。

卫老爷点点头,心里越来越安慰了,仲道原以为不成的,现在竟然越来越有当家人的风范了,餐具作坊是他一手负责,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成绩,去作坊看过,竟然想到用压模技术,真是太聪明了,这可比一个个用人敲打来得快捷多了。

而秘密工坊那边,他也去过了,儿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纸絮漂得很白,而打开看时倒真是感觉很轻薄柔韧。他聪明的把压模技术也用到这里,用纸包的块棉外边上涂上一些树胶,一压就成形了,还不用手缝了,速度加快了不少。而消毒和药草什么的,他竟然想到用封闭蒸气。打铁皮密闭的箱子,与一边熬药的大锅上的细管相连,用带着药效的蒸气快速的进入箱子。如此这般,雪白的药棉就成功了。只是仲道说这个还得先找人试验,不能乱用,当然他也相信,试验的那个一定不是自己的儿媳妇。

“老爷…”卫夫人轻轻推了丈夫一下,他眯着眼想了半天了,也不知道心里又在算什么帐,儿子等着回话呢。

“你去办吧!”卫老爷清清嗓子,算是点了头,反正在他看来,现在就是要让仲道多多的表现,才能让族人看到希望。

仲道和蔡琰慢慢走回自己小院,阳春三月,可是踏清的好时候,仲道一直想和蔡琰出去走走,只是蔡琰一向不爱动,于是仲道提了两次,也就不说什么了。赶上今天太阳好,仲道便特意逛起园子来,她懒得出去,那就在逛吧!

“不想回去?”蔡琰可是累了,一早给婆婆请完安,仲道就去作坊了,婆婆看她没事,就拉着她去帐房,把家事说给她听,也让她看着自己怎么处理家事。小姑子也跟在一边学习,当然婆婆的好意蔡琰很感激,就像她说的,这个家迟早要交给自己,早点接触,有些经验了,将来也不至于跟柳儿一样,婆婆一不干了,自己就没法子接手。于是也尽心尽力的学习,陪着吃了午饭,仲道又回来了,跟着他显白了半天餐具,现在是头昏眼花,就想回去躺下好好睡一觉,哪里还有心情逛园子。

“你累了?”

“有一点,不过难得你高兴,陪你走走也行。”蔡琰微笑了一下,这可是在家里的园子里,她可不敢挽着他的手,好把重量减轻,只能跟在他的身后,想想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听他的提议去乡下庄子里度假,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婆婆现在难得看自己越来越顺眼,若是此时拉着老公出去乱逛,只怕会生变数,以后还有机会的。

“董祀来河东了。”仲道轻轻的说道,现在大家都在午睡,园子里很安静,虽说此时素儿他们跟在他们的后面,可想到他们是小俩口,于是离得有一定的距离,让他们可以说点私话。

蔡琰怔了一下,董祀此时来河东干什么?当时董祀开铺子时,就已经把几大商家的势力范围都划了出来,他们那时商量过,不能真的把这些大佬们惹急了,于是只在一些有把握的城市里慢慢渗透,此时他公然出现在卫家的势力范围内,卫老爷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有给我带家信吗?”蔡琰决定不理生意,问与自己有关的。

“当然!”仲道把怀里的信递给了蔡琰,可是蔡琰只是瞟了一眼封皮,蔡圭的字,现在她离父母近,于是都是她替他们写信,看来,他真的是从长安而来。

“没问问来做什么?”蔡琰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爹请他来的。”仲道给的答案这才真让蔡琰吃了一惊,仲道拉住了她的手,笑了笑,“商团要出发了,自然要带些货出去,既然董祀的福记有岳母的份子,自然也就是自己人了,于是爹让我请他来,问他有没有要带出去和带进来的货。”

蔡琰笑了起来,她不是傻子,这话她怎么可能会信?卫家人的性子,她知道得很清楚,他们不可能会因为那是自己的娘家而特意给好处董祀,除非董祀身上有可利用的价值。她斜睨着丈夫。

仲道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午饭他是和董祀一起吃的,上次一别也就几个月的工夫,董祀显得苍桑了很多,据商铺来报,这几个月,董祀一直奔波于各地,帮助曹操筹集军粮和物资,而此时曹操与几路诸侯组建了讨董联盟,隐隐与朝庭有了分庭抗礼这势。当然这本与他们这些商人无关,可是河东不仅出了一个经商的卫家,还出了一位董卓!卫老爷可是属狐狸的,自然不能让曹操将来成功了,来以自己与董卓同乡的名义来打压。所以在家族会议研究之后,招来董祀,一心要给他一点甜头,当然,他们很清楚,这相当于直接把钱塞进曹操的口袋里。

蔡琰听完解释低头笑了起来,真是服了公公了,这也想得出。

“公公不知道你和董祀关系只是一般吗?”她说得还真是客气,何止是一般,基本算是敌对的双方了。

“不是有你吗?董祀可以不听我们的话,不是还得听先生和师娘的话。”仲道苦笑着摇头,父亲真是机关算尽了。可是他又不能说,董祀此时最讨厌的只怕就是河东卫家了,怎么可能会为卫家说好话,即使是卫家给了钱,结果其实都是一样的。当然,若是蔡琰在,董祀还能对卫家保持一定的客气罢了。

“你也这样想?”蔡琰有些生气了,她有种被污辱的感觉,若是将来曹操真的大权在握了,卫家还不得把自己献给董祀?

“你明知道不是!”仲道白了她一眼,他也有被污辱和冒犯的感觉,所以中午吃饭时,他们保持着有礼的距离,提出了想法,乐不乐意随他便。

董祀似乎也成熟了,认真的想了想,询问了一下海外的物产还有自己能卖的物品,看得出,他只是就事论事,总算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平和自然。虽然没有达成什么协议,但都很有诚意。

分手时,董祀也就只是把蔡圭的信交由自己转交,并没有特别的问及蔡琰,也就更没说,要过府探望的话了,这让仲道多少有些安慰。想想,从那次见面时,董祀其实一直表现得很得体,只是那时心里不舒服,于是并没有体会到董祀的心情。

“现在就准备商队了?”蔡琰不想纠缠于董祀这个话题,她不愿在自己的婚姻里去想这个,当从没发生过就好了吧。于是提起另一件事,若是此时就准备,那么四、五月的样子就得出发了。

“嗯,每年都这样。其实早就准备了,我们商团里各地调货早就开始了,只是因为要集中一起出发,于是需要时间,要带上福记的话也要有诚意,早点通知他们,他们才能准备得充裕一些。”

“能不去吗?铺子的生意这么好,纸坊的东西一推出来,应该也能赚不少钱,为何非要走这么远的路?”蔡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是小家子气了,铺子生意是不错,可是也是因为铺子里有别家没有的胡人物品,每年派人去,就是因为利润巨大,不然,谁愿意去?仲道笑笑,掐掐她的鼻子,没说话。

第32章 预备远行

最早试用药棉的是青楼的几位大红牌,用小盒子装上五片、十片一装,盒子上还刻上小蔡童鞋亲自命名的‘月月舒’,三个大字。若真是有穿越人士,一看便知道,这里有同仁,也不知道会不会找来认亲?不过小蔡童鞋也想好了,就算真的来了,打死她也不认。盒子上面贴上封条,写上日期,盖上火漆印子,一人赠了一盒子。并教了用法,并一再的嘱咐,不可重复使用,会生病的。与此同时,在旺铺林立的东街上,也准备了一间铺子,每盒里还附赠一条精美三角裤。

当仲道说由青楼起卖时,蔡琰其实并不赞成的,她没瞧不起那些女子的意思,人家也不偷不抢,好歹也是靠自己的可怜人,当然前提是不来抢自己的老公。但卫家的商品一直走的是高端路线,竟然最早在青楼试用,那些贵妇人还怎么敢用?

仲道听完大笑不已,不过也觉得蔡琰可爱起来,像蔡琰这样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自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于是告诉她,其实贵妇人们,追逐风潮一般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显性的,就是宫庭流行什么,她们就追逐什么,以能追逐到最新的为荣;再一个就是不能说的,向青楼学习。青楼中,最红的头牌用什么,私下里都要被人打听,仿效的。

蔡琰听起来怎么感觉是像是在追星?东汉真的已经开放到这个地步了?

仲道看她还是一脸疑惑,想了想,“去得起红牌那儿的,都是贵人,贵人都是有夫人的,而夫人们最最关切的就是他们的夫君在哪,跟谁在一起,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于是那人的一言一行,无一不在夫人们的关切之下,当然,边骂人是狐狸精,一边也要取长补短。”

蔡琰总算是长了见识,弄了半天,在封建社会里,堂堂的大夫人即使是知道了夫婿却了青楼,也是只能打听,而不是像话本里唱的,‘金玉奴,怒打薄情郎?’还要取长补短?真是被他气死。装得委曲的样子,凑过来阴森森的说道。

“那妾身应该去打听哪位红牌的身家呢?”

本来看到还有蔡琰不知道的事,仲道是很得意的。说得那叫一眉飞色舞,没想到话没说完,自己的夫人现在用这种吓死人的口吻,还有可怕的眼神,凑到自己跟前说话,把他一下子从云端吓回了地上。咳了半天这后,坚定不移的望着蔡琰的眼睛,保证道:“放心,放心,绝对没有这回事,你一定要相信,为夫绝不做让夫人伤心之事。”

蔡琰也就是吓吓他,婚前的事她当没发生过,而这几个月,她真的感到很快乐,仲道做到了让她安心的承诺,于是也就懒得再纠缠了,更何况想管不是也管不了不是,早就过去了,总不能说因为不是处男就闹着离婚吧?看到仲道求饶了样子,她卟的笑了出来,原来折磨自己的老公也挺好玩的。

正像仲道说的,很快,这种药棉在青楼流传开来,虽然不便宜,但也的确是方便。本来老鸨子也不肯花这个钱的,怎么说,用草木灰可不用花一分钱。可再想想,用草木灰子,别说接客了,就是行动都不方便,出来陪个酒什么都指不上,还有弄脏的衣服和被褥相比较还是用药棉子更合算一些。

开始一个月全是各各青楼的丫头们来买,再过了一个月,一些大府的丫头们也陆续偷偷的买,再后来,一些中产之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来买,药棉真的流行起来了。

药棉试卖了一段时间后,各方反映都很好,也没有听说谁染了病,谁怎么着的乱七八糟事来。仲道这才拿了几盒回家。

虽然蔡琰还是不信此时的工艺水平,但还是特意拆了一盒拿出来细看,看完了真是服了。很有些现代卫生巾的样子,连边上的压印都很相似,打开里头看看,她开始怀疑,现代做的卫生巾不会也是用纸絮做的吧?看着真的很像,看来真是不能小看古代的智慧,她现在要考虑的是,要不要把那个小羽翼也做出来。

而这次仲道也有大收获,在做药棉时,他本想试制一种能包药棉有韧性的薄纸出来。后来发现在纸浆中加入羽毛,不但能让薄纸上自然显现羽毛的形态,而且有效的增强了纸张的柔韧度。

后又试验了几次,调整了一下配方之后,仲道做出了雪白的羽毛纸,正好给蔡琰写字用。得到了蔡琰一个大大的亲吻。让仲道感叹,早知道不做药棉了,直接给她造纸去。羽毛纸自然在文坛引起来哄动,一时间,卫家纸坊被人奉为第一。

而金银餐具那边,纯金的那套已经卖出了,而且接到了一大笔订单,但因为为了让那些人觉得物有所值,于是也就故意慢慢的做,反正一套一年的时间,以后十年都可以慢慢的做了。

而其它的工坊也跟风起来,倒也是接到了些订单,可是他们却没有像卫家这样的打模机,人家可真的是一敲一打的做出来,光人工就已经是大数字,哪会像是卫家的工坊里跟没事人一样。还能抽空打些精美的小器皿,引得买不起全套的中产之家回去显白,并且当成传家宝被珍藏。

正因为这样,仲道在家族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起来。他被家族认定为下任族长不二的人选,他这一代中,除了被赶出去卫老大外,实际上真的没有其它的杰出人才了。这让卫老爷很得得意,远远的就能听到他的笑声。也许是心情不错,在外院住了好几年的卫老爷,竟然就搬回了怡然院,这也让蔡琰觉得有点奇怪,虽然知道这是应该、而且正常的,公公也才五十多数,而婆婆更是年轻,公公在外院也没看到有个通房什么的,现在突然跑到婆婆的房间睡了,每天早上请安时,变成两人了,心里可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而婆婆似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每天早上的请安,都会让俩婆媳都尴尬不已。

四月中,仲道把两个作坊的生意交给了季平之后,就要跟着老爹出行了。董祀派人送来了货品,自己却没出现,这让仲道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学是该担心,但更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有蔡琰。

卫夫人他们早就习惯了男人们在家半年,离家半年的生活方式,而蔡琰这还是嫁进来的第一年,若不是出远门,其实在国内的铺子转转倒是可以带着她一起去的,只是现在只能把她扔在家里,虽然知道蔡琰和母亲的婆媳关系已经相处不错了,可是还是不放心。

蔡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一提到出远门她就生气,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都不愿意,问的第一句话都是能不能不去。即使明知道不可以,还是忍不住要问,她也恨自己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愿意。

行李素儿替他弄好了,蔡琰什么也没干,晚上仲道回来,哄了她半天,她也懒得回应他,入夜,仲道把她抱在怀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俩人就那么静静的待着。

“你大哥怎么样了?”蔡琰突然说道。

“怎么啦?”仲道怔了一下,一下子拿不准,为何蔡琰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婆婆今儿问柳妈的,说出门了也是老爷子的儿子,让柳妈去打听一下,说万事不能做绝。”蔡琰其实很怀疑婆婆的说法,感觉上婆婆似乎是想在公公不在时,做点什么事,赶绝了才好一般。这点其实蔡琰是认同的,一棍子打死了,总好过将来反戈一击。

“他的铺子生意还可以,吃饭不成问题。”仲道不愿意多谈这个,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大哥,再说老爷子还看顾着呢,哪轮得上他操心。

“那就好。”蔡琰知道他的心思,他说还可以应该就是好了,也是,如果他们过得好,也许就不会回来找麻烦。

仲道轻轻的摸摸蔡琰的长发,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这次老大也会跟他们一起去。老爷子叫了他,并没有通过家族,都是自己的儿子,况且在老爷子看来,赶他出去是保存实力的方法,当时赶他走时,就已经把话说透了,还让他带了一部分私产出去,这半年,老爷子也没少在生意上暗暗地的帮衬他,不然老大也不会这么顺风顺水。

现在家族承认了仲道的继承人地位,老爷子对老大的愧疚之心也就更加突显出来了,于是这次与仲道商量,要不要也让老大跟着一起去,半路与他们汇合,回来时,也是半路再分开。老大现在的财立是无法独立成行的。看老爷子的目光,仲道也不忍心拒绝,只能点头。但心里却仍旧觉得不妥,哪不妥又说不出来,所以刚刚蔡琰一问,就把仲道吓到了,以后她收到了风声。

再想想也许是好事,把老大带走了,他们在家只怕更好过,万一趁着老爷子和自己不在,老大回来惹点什么事,也就更糟了。于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决定不说了。

第33章 家族微澜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大家一起到大厅时送卫老爷和仲道出门。卫老爷看上去意气风发的样子,真是年轻了不少,蔡琰默默的站在仲道的身后,这一去,至少就得半年,卫老爷这么想离开家啊?出去就这么高兴?看样子好像真是这样。

“琰儿!”没想到她心里没有腹诽完公公,就被公公点名了。

“是,公公!”给人当媳妇,装也得装得要老实点不是。

“其实这次应该带季平去的,季平也长大了,应该学些东西的,只是我也老了,想再带仲道走一次,也就能安享晚年,将来就完全交给他们兄弟好了,你不要介意啊!”公公表现得很慈祥的样子。

“是,公公。”蔡琰能说什么,只能笑笑。

“还有就是,季平现在管着那两个作坊,我已经交待他了,有事来问你,你也要经心一些。”老爷子说得有点含糊,蔡琰一时间还听傻了。

但老爷子并不想直说,就像是一般性的嘱咐,说完便带头往外走了。季平扭头给她做了一个鬼脸。蔡琰看到季平的鬼脸,心里方才安心一些,季平过会会回来说的,她也懒散得再问了,这半年来,季平和淑媛虽然并没和蔡琰很亲近,可是却也不疏远。知道蔡琰好清静,没事也不会来烦她,有事找她时,也都知道蔡琰一定能帮得上忙。有了这层默契后,蔡琰便拉着仲道送他出去。

仲道故意留在最后,看人不注意了,偷偷说道,“自己小心一点。”

“你也是,你敢做乱七八糟的事,就不用回来了。”蔡琰使劲掐了他的手一下,咬牙切齿的偷偷的说道。

“不会的。”仲道轻笑了起来,提醒她小心些,是对生意上的事,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心里竟然还惦记着吃醋,真是服了她了,但又觉得甜蜜起来。

“我说真的,若是你干干净净的回来,咱们就生孩子;不然,我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蔡琰趁人不注意恶狠狠的在仲道的耳边低语着。

仲道怔了一下,马上眼睛亮了起来,也就是说,等他回来时,他们就可以真的在一起了。但很快又含笑对蔡琰摇摇头,也没时间再说话了,偷看前面没人注意时,飞快的在蔡琰的颊边一吻。他答应等两年,只是因为怕危险,而现在他更怕了,他希望蔡琰健康快乐的跟自己在一起,哪怕晚些要孩子。

仲道的意思让蔡琰倍感甜蜜,一直送到门口,看婆婆止步了,也就只好停了下来,看他上马,婆婆泪花滚滚、蔡琰有一丝凄凉,只是泪腺一直不发达,只能默默的目送着商队渐行渐远,一直看不到为止。

“舍不得?”卫夫人看她一直望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大道发呆,便过来拉她。

“婆婆!”蔡琰只能娇羞的嗔怪,但反手扶住了她,婆媳俩慢慢往回走。

“唉!舍不得才对,你生在读书人家,天天都能看到父亲,自然就以为男人就该每天回家的。”卫夫人笑得很凄凉。

蔡琰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知道婆婆也出身商家,那么她是从小就习惯了送男人们远行,家里由老弱妇孺支持?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不肯说话,也不知道和仲道在一块时话会不会多点?不然岂不是闷死人了。”卫夫人拍了她的手背一下。

“婆婆自小看惯了,为何还选做商人妇?不辛苦吗?”蔡琰笑笑,只能顺着婆婆的话问道。她是看惯了男人每天的回家的,可是婆婆可是看着男人把家当旅馆的,这样她还嫁进来,真是勇气可嘉了。如果自己早知道这点,还会选择卫家吗?一定不会,她从上辈子开始就是典型的好逸恶劳、贪图安逸的,怎么可能会受这种罪?

“哪由自己选?”卫夫人白了她一眼,倒并不见怪她的直接。看看边上的淑媛,“你呢,看着爹和哥哥出门,将来还嫁商人吗?”

“嫂嫂呢?明明有得选,为何选哥哥?”淑媛也不回答,反问向最早提问的蔡琰。

“因为跟我一样话少啊!”蔡琰笑了起来,有点后悔刚刚的问题了。是啊,卫夫人和小姑子婉转的都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们其实是没得选的。

卫夫人和淑媛一齐笑了起来,小时候的仲道倒真是话不多,倒是婚后才日渐开朗起来。而媳妇儿似乎也越来越有人的热乎气了,连容貌都似这四、五月的天气,明媚照人!

蔡琰送卫夫人回了房,才退了出来,淑媛半路就跟他们分开,去忙自己的了,柳妈看四下无人,便跟了出来。

蔡琰看柳妈跟出来,便停下等着,柳妈笑着施了一礼,“奴婢跟出来是想跟少夫人说说,以后别提夫人的伤心事了。”

柳妈看蔡琰眼里闪出一丝不解,忙轻按了她一下,引她到僻静处,“奴婢原是跟夫人从娘家出来的,后许了卫家的小子,才改的口…”

柳妈平时也不是啰嗦的人啊,可能是第一次拉人说正牌主子的事非,于是有点胆怯吧!杂七杂八的还从头说起。

不过蔡琰也不着急,柳妈这块铁板,可是她用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才融化的。别以为一次道歉就能成事,后来,找了机会,给柳儿找了个好差事,正好又是她能胜任的,把柳妈高兴得不行;再后来,素儿跑来跟她说,柳儿跟外院的小工头眉来眼去的,小工头也不是什么好人。蔡琰暗示了柳妈一下,并且又找了个机会把柳儿调到了卫生巾作坊里去做了小管事,正好管那里的一些女工。把柳儿的自由恋爱算是彻底的掐灭在萌芽状态。柳妈更是对蔡琰感激不尽,不然这会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跟她说夫人的往事?

“夫人…原也像前朝卓文君一般至小读书,常说,若不是生在这样的门弟如何…如何…,一心一意的想寻一读书之人与之匹配。原先的太老爷、太夫人,也是一心疼爱夫人的,倒也寻了一位,只是…夫人死心后,才嫁入了卫家。如今也不许小小姐读书认字,说这样好,不做梦。”

柳妈支支唔唔的说了半天,其实重点一个也没说清楚,蔡琰只能用看过的戏码来把故事补齐,无非是,千金小姐赠金成就才子名声,转头才子另选高门大户,商人出身的小姐空有财,却无势,只能忍气吞声,另嫁他人。唉!原来不让小姑子去学认字是为了这个?也是人生识字忧患起,估计婆婆当年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于是当现实与理想发生落差时,一切就变得更加可悲起来。

柳妈定是刚刚听到了自己问的话,特意过来知会一声,以后注意点。不过看柳妈那样,又觉得可怜,可见是忠仆不好当,一面觉得这是对卫夫人的背叛,一面又觉得不能让对自己有恩的少夫人明知故犯,惹夫人生气,看这劲费的?

“谢谢你,柳妈!”蔡琰真心的感谢道。

“应该的,夫人原本担心少夫人出身显贵,不好相与,如今也常常说,少夫人性子随和,待人以诚呢。”柳妈松了一口气,看看左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躬身行了一礼,赶了回去。

蔡琰又笑了起来,还没人说过她‘性子随和’,看来婚姻真的可以将一个无能的女人变为全能,所以也能把她这样个冷漠的人改造成“随和”的人!

回到求实院,季平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努力的对着一碟子杏脯,发泄着他的怒气!而边上的素儿也一脸的无奈。看蔡琰回来了,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迎了过来。

“小姐,三少等您半天了。”回头还笑笑,转身低声的在蔡琰边上说道,“已经吃两盘果子了。”

蔡琰白了素儿一眼,吃两盘果子罢了,看那小气样?自己也不吃,上次为了敲杏仁,弄了不少杏脯,蔡琰看到就倒牙,有人肯过来帮着吃还不好?什么脑袋?

“小叔,对不起,回来晚了。”瞪归瞪,她也没误了跟小叔子打招乎。

“嗯,嫂嫂,你这儿的杏脯真好吃。”

“素儿,还有吗?过会让三少带回去。”她忙看向了素儿,素儿恨恨的点点头。蔡琰这才笑着看着季平,“还有事吗?”

“当然有!爹刚说你就忘记了?”季平含着杏脯跳了起来。

“公公只是说,让你‘有事才问我’,我只用‘经心一些’吧!”蔡琰马上反驳,让她管生意,又不给她实权,真是打得好算盘,想想又不对了,“为什么要问我?小叔子不是应该问问叔伯们,他们可都是…”

“嫂嫂,你真傻还是假傻?铺子当然是由叔伯他们一起来管着,作坊爹用的全是自己人,先给哥,哥现在出门了,自然要交给咱家自己的人?”季平嚷了起来。

“族里不会说什么吗?这不太好吧?”蔡琰心里快笑出来了,但不敢表露,果然人都是自私的,现在老爷子兼着族长,自然口口声声的说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但人家也不是傻子,掌握技术最重要,铺子有个屁用。

第34章 趁火打劫

“说什么?爹说了,这是你的嫁妆,只肯给哥一个人的,但因为爹劝阻,才拿出来让家族赚钱的,但技术是万万不肯给的。”季平呵呵一笑,又做了一个鬼脸,看来他也觉得自己父亲鬼得很了。

蔡琰则在心里给卫老爷子写了一个‘服’字!这都想得出来,他不发财谁发财?只是这话骗谁啊?卫这几代经商,都是人尖子,想比谁更傻?

“哦!”但蔡琰点头,基本上,生意上的事,她不懂,自然也不会插手,当年对董祀是这样,近来对仲道也是,其实他们也没有让自己插手的意思,人家脑子够用了,不用自己去添乱。

季平又抓了一把杏脯填进了嘴里,现在蔡琰知道,为什么一会的工夫,他能吃进去两盘了,现在第三盘也见底了。蔡琰看着那黄灿灿的杏脯,吞了吞分泌过胜的口水,这小子怎么可以这么大把大把的吃,连一口水都不用喝?不过好像吃完酸的不能马上喝水,一喝就倒牙。

“光哦就完了,您得去作坊?叔伯们可都看着呢?我去了,自然他们知道我会了,会趁着爹不在家来逼我,若你自己管起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季平把空盘子递给素儿,素儿看看空盘子,再看看蔡琰,转头准备去给他拿,想想,又回来了。

“三少,不是不给您吃,这东西吃多了不好,您要不吃点别的?”素儿也不看蔡琰了,她知道主子的性子,又不是自己的肚子,吃去吧!可是万一三少真的吃坏了,她以为她能跑得掉?

蔡琰一听,马上明白了,忙挥手,“是不能吃了,别说肚子受不了,过会牙倒了不能吃饭,看婆婆怎么收拾你。”

素儿也点点头,季平算是答应了,拿起了桌上的另一盘干豆子嚼了起来,那喳嘣脆的声音也让蔡琰和素儿觉得头有点疼,这家伙是铜牙铁齿吗?

“嫂子,您说话啊,明儿就去作坊啊!”人家的嘴巴不错,一边嚼着炒豆子,一边还能说话,弄得蔡琰时刻担心会被喷一脸。

“不去?去了,你以为他们不会说什么?我可是妇道人家?没事热抛头露面的,他们能让人用唾沫星子淹死我。”蔡琰才不受这个罪呢?老公不在家的女子更要检点,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还活不活?

“那您忍心让我这么点去受他们一群老家伙的折磨?”季平也怒了,凭什么他就该死?

“放心、放心,公公不过是拿我做托辞罢了,技术怎么可能保密?我又不可能从娘家带工匠、带作坊来。他们自然知道是公公盖的作坊,派的人手。只是公公是族长,再说现如今,真的把咱们家赶出卫家,反而更好,没了大家族的拖累,咱们日子更轻松了。而族里公公之外,其实也没别人比公公更好了。这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如今咱们已经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赚钱了,叔伯们也不是傻子,会干杀鸡取卵的事?你安心的去作坊干活,没事的。”

蔡琰淡然的分析给小叔子听,反正说白了一句话,她不要去作坊。刚刚回来的路上,她也把心定下来了,趁着仲道不在,她正好锻炼一下身体,不然真的因纵欲而亡、一尸两命就不合算了。

季平毕竟还小,一时没想明白,他刚刚不过是转述父亲和哥哥在书房议事时说的话给蔡琰听,反正在父亲和哥哥看来,蔡琰已经是自己家里的人了,自然会向着自己,所以他要防的就是叔伯们趁老爹不在时,出来抢夺胜利果实。他们也相信,蔡琰一定有办法。没想到嫂嫂竟然一口回绝了,还觉得老爹是杞人忧天,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

“嫂嫂,我告诉娘去!”

“唉!”真是怕了他了,想了想,向他招招手,“餐具工坊咱们再建一家,把先的工人偷偷移走,等真的逼急了,你就带人上去,反正人家有的咱们有,人家没的,咱们也没。”

“你是说桃杏代疆?”

“我没说啊,本来外头做这个的又不是咱们一家,不过是咱们胜在工人们够勤快,手艺比较好罢了,哪有什么窍门!”蔡琰白了季平一眼,喜得季平眉开眼笑,连豆子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