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小子会不会老眼昏花,迷路了?”雷鸿飞对他不屑一顾,“你到底是不是路痴啊?我对你表示严重怀疑。”

杨志宏笃定地笑,“你这就小看我了,咱们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迷路。”

李清温文尔雅地说:“应该前面就是了。”

雷鸿飞这才安静下来,将脸埋进凌子寒的颈窝,一边亲吻一边嘟囔,“好饿…”

凌子寒被他灼热的鼻息喷得很痒,边笑边躲。雷鸿飞立刻忘记了饥饿,与他在车座上闹成一团。两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让前面的杨志宏与李清都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车子终于驶进一个山庄大门,此时已是月上中天。郊外的春夜依然有些寒意,伴随着几声零星的狗吠,有两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年轻女孩提着古老的灯笼迎出来,为他们照路。

雷鸿飞推开车门跳下去,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这才笑道:“就凭这灯笼,这地方一定错不了。”

“谢谢雷公子夸奖。”陈益松朗声说着,缓步上前,对他和他身后的凌子寒拱了拱手,“多谢两位公子大驾光临。”

雷鸿飞从小到大就常常被人叫“公子”,早就听惯了,这时也没谦虚,豪爽地笑道:“志宏那小子对你这地方赞不绝口,我也想见识见识。”

“不敢当。”陈益松对他微一躬身,抬手示意,“请。”

雷鸿飞与凌子寒跟着他往里走,一路都能看到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再加上廊前檐下挂着的灯笼和那些穿着古装样式的服务员,感觉象是一脚踏进了哪个古代官宦富商的大宅,颇有意味。

雷鸿飞虽然看着粗豪,其实很识货,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五大三粗的模样。他母亲是文化部高官,来往的有不少是著名作家和艺术家,多多少少总会给他一些熏陶。走进灯火辉煌的餐厅,他扫视了一下墙上的画和博古架上的摆件,不禁连连点头,“陈总,你这儿花了不少心思吧?”

“不值一提,不值一得。”陈益松连连摆手,“都是小摆设,博人一笑罢了。”

“陈总太谦虚了。”雷鸿飞拿起一个玉雕看了看,惊讶地说,“这是真品,值不少钱,你就这么放在外面,不怕人偷?”

陈益松、杨志宏和李清都笑了。杨志宏上去拍拍雷鸿飞的肩,“他这里是私宅,不对外营业,只招待朋友,谁来偷啊?”

“哦。”雷鸿飞点点头,把那个玉雕放回去,转头问道,“可以吃饭了吗?我饿坏了。”

他一点也不客气,陈益松反而欢喜,连忙吩咐,“通知下去,赶紧上菜。”

三个人招呼着雷鸿飞和凌子寒到桌旁坐下,酒菜立刻流水价送上来。雷鸿飞一看,不算那瓶拍卖行里买来的名酒,单只论菜,这一桌只怕也不下万元。他皱了皱眉,对杨志宏说:“我俩是哥们,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这架势可不是朋友之间吃个便饭。我跟子寒虽说都有个好爹,可他们都是铁面无私的人,我们根本就不敢乱说乱动,更别说请托帮忙之类的事了。”

陈益松笑出声来,“雷公子快人快语,令人佩服。你放心,我们也没什么需要二位公子帮忙的,就只想跟你们交个朋友。这顿饭不是鸿门宴,雷公子只管痛快地吃,不用担心。”

雷鸿飞看了看身边的凌子寒,见他一直笑眯眯的,也不知是没听懂他们的话还是觉得吃了这饭也没关系,不过,只要看到他的笑容,雷鸿飞的心就安定下来,于是一挽袖子,“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杨志宏哈哈大笑,“正该如此,咱们是多年好友,还客气啥?”

凌子寒不声不响地把每样菜都尝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确认里面没加特别的“佐料”,这才装作被烈酒辣到了,捂着嘴咳起来。

雷鸿飞关心地轻拍他的背,“你别喝酒了,来饮料吧。”

“有,有鲜榨果汁。”陈益松立刻吩咐服务员去拿果汁。

雷鸿飞捡了几样凌子寒爱吃的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来,多吃点菜。”

凌子寒咳得双颊微带红晕,赶紧吃了几口菜,这才缓过劲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杨志宏他们三个人,腼腆地笑了笑。

把凌子寒安顿好,那四个人便推杯换盏,喝起酒来,气氛一直都很热烈。他们到得本来就晚,等到酒足菜饱,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雷鸿飞和杨志宏他们全都喝得酩酊大醉,凌子寒很清醒,可那小身板显然搀不住雷鸿飞,只能让两个男服务员扶他到豪华客房去休息。他跟在后面,很快就离开了餐厅。

今夜月光明亮,和风习习,完全不是行动的好时机,但凌子寒知道吕鑫一定会收网,只是现在他们两人被陈益松弄到这里,很可能让行动人员投鼠忌器,害怕目标狗急跳墙,对他们有所伤害,但只要他们与那三个人脱离接触,保持一定距离,那就没有问题了。

雷鸿飞醉得很深,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凌子寒费了很大劲才脱掉他的衣服,又去浴室绞了热毛巾来替他擦身,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他没去洗澡,只是重新绞了一条湿毛巾洗了脸,然后将所有的灯关掉,顺手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接着和衣躺到雷鸿飞身边,拿过被子一角盖在自己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服务员估计都去睡了,整个庄园陷入了岑寂,就连农田中最常见的蛙声虫鸣都没有,只能隐约能听到掠过原野的风声。

凌子寒闭着眼睛,头脑却非常清醒。他缓慢地呼吸着,一颗心很静很静,就像以前埋伏几天几夜等待狙击目标到达一样,看着很耐心、很安静,但随时都可以一跃而起,给对方致命一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到来,他听到一阵很轻却比较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两个人正朝他们住的方向跑来。就在这时,他闻到一阵淡淡的甜香,立刻明白这是迷香。他探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湿毛巾捂在口鼻之间,整个人却一直躺着不动。他本身就能抗拒世界上的大部分特殊药物,现在借助湿冷的毛巾,那些迷药就更没有效果了。躺在他身边的雷鸿飞吸入迷药,睡得更沉。这药只是强力麻醉剂,对人体并没有损伤,因此凌子寒并不担心他,反而可以趁他沉睡时动手。

就在外面的人赶到门口,正要进来时,凌子寒无声无息地下了床,就如一缕轻烟般飘到门边。

房门很快便悄悄打开,有人在黑暗中摸进来,径直向床边奔去。夜色沉黯,伸手不见五指,凌子寒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凭着感觉抢步上前,双掌同时砍向前方。瞬间击打的力量有雷霆万钧之势,只听轻轻的“嘭嘭”两声,那两人来不及哼一声便同时倒地。

凌子寒站在墙边,凝神感觉周围的动静。夜空中似乎有一丝风声滑过,接着响起夜鸟的“咕咕”声。他听了一会儿便放松下来,伸手打开墙脚的一盏夜灯。

梅林从门口进来,笑嘻嘻地轻声说:“老大,你真厉害。老板说你这里情况复杂,你不方便动手,让我来帮你,没想到你自己就搞定了。”

凌子寒微笑着点了点头,“陈益松他们三个呢?”

“跑了。没想到他们把警戒系统布置得很远,还借助了卫星,抓捕小组的行动被他们察觉,他们提前从暗道离开了。估计他们本来是想挟持你们一起走,但是那些行动人员推进的速度很快,他们没有时间等,因此临时改变计划,让手下绑架你们,带着往另外的方向走,以转移我们的视线。”梅林满不在乎地笑,“我们的人已经追下去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嗯。”凌子寒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再抬头看床上的雷鸿飞,然后问,“你开车来的吗?”

“对,在大门外面,离这里有点远。”梅林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走到床边,把雷鸿飞背起来就往外走。

自从他在B国南港犯了严重错误,被凌子寒所救后,就一直想为老大多做点事,凌子寒明白他的心情,也没有推辞,就让他背着人,自己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步履轻捷,很快就离开安静得仿佛阒无一人的农庄,沿着乡间步路走了将近一公里,这才乘上梅林的车,直奔北京。

凌子寒没有送雷鸿飞去医院,而是将他带回梅苑,为他打了一针,解除强力麻醉剂的药效,这才躺下,安心地睡去。

雷鸿飞的酒意没解,直睡到午后才醒,一睁开眼就愣住了。他侧头看了看,见凌子寒就睡在旁边,不禁更加纳闷。怎么不知不觉就回到这里了?难道是陈益松并没有留他们在庄园里过夜?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暗骂陈益松小气,顺便也骂杨志宏没义气。在心里骂完,他起身去浴室洗了澡,然后痛痛快快地喝下两大杯水,便有了精神。

他在床上一动,凌子寒就醒了。他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床上的人正睁着眼睛瞧自己,不禁心中一喜,扑上床就压住。

凌子寒用力顶住他的肩膀,“我要洗澡。”

雷鸿飞立刻把他抱起来,大步走进浴室,“一起洗。”

凌子寒啼笑皆非,这人明明才洗过,现在又要洗,也不怕洗脱一层皮。他还来不及说话,衣服便被这个惫懒的小子扒光,一把按到墙上。

花洒里的温水如细雨般淋下,让少年温润细腻的肌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雷鸿飞心里一热,立刻凑上去密密地吻他。

凌子寒很放松地靠在墙上,在温热的水中感受到身体的血液渐渐沸腾。他忍不住抬手抓住雷鸿飞的头发,将他紧紧按向自己,与他热烈地纠缠起来。

雷鸿飞一阵狂喜,动作更加狂野,顺手捞起他的腿盘在自己腰间,用力顶进他的身体。凌子寒仰起脸,在他猛烈的进攻中粗重地喘息,到后来变成了轻轻的呻吟。雷鸿飞忘记了一切,一边狠狠冲撞一边用力吻他,在他的呻吟声中几乎失控。

炽烈的爱火随着他们燃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他们从洗澡房做到洗脸台,从浴室做到床上,如果不是凌子寒尚存一丝理智,两人差点就做到窗台上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高潮榨干了他们的所有力气,雷鸿飞惬意地趴在凌子寒身上哀叹,“好饿呀。”

凌子寒轻笑,“走吧,我们下去吃东西。”

雷鸿飞其实很想睡觉,但五脏六腑都在激烈抗议,让他根本无法入睡。他趴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奈地起身,与凌子寒一起洗了澡,这才走下楼去。

凌毅已经回来,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见到两个孩子下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他没有任何表示,凌子寒却从这一眼中知道,以陈益松为首的那个间谍网已经被破获,该抓的人应该都被抓住了。

雷鸿飞笑嘻嘻地跟凌毅打个招呼,便迫不及待地直奔餐厅。凌子寒低低地叫了一声“爸”,也跟着走过去。

桌上已经摆好饭菜,香气扑鼻。雷鸿飞觉得更饿,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凌子寒也饿了,便没有等父亲,伸手拿起筷子。

凌毅慢条斯理地过来坐下,看着狼吞虎咽的雷鸿飞微笑,然后夹了些菜放到他碗里,温和地说:“慢慢吃,别噎着。”

雷鸿飞“嗯嗯”两声,连连点头,往嘴里扒饭菜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凌毅愉快地笑着,盛了一碗汤放到儿子面前,亲切地说:“多吃点。”

凌子寒唇角上挑,双眼闪亮,开心地端起碗,把美味的汤慢慢喝下去。凌毅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以示嘉许。

雷鸿飞扒完一碗饭,便起身去添。刚走两步,他忽然想起,转头对凌毅说:“凌叔叔,我今天晚上还住这儿,行吗?”他以前每次住在凌家都是理所当然的,从来不会问凌毅的意见,可自从与凌子寒定情之后,不免做贼心虚,总觉得应该事先请求,得到同意后才能心安理得地住下来。

凌毅看着这个纯良爽朗的孩子,很痛快地点了点头,“行。”

第13章

特勤中队的选拔用了两天时间,冯秋生以最优异的成绩成为了中队长,而他的鬼影小队全体队员都考核合格,进入了这个特勤中队。

这时,中国海军前来B国访问的航母编队到达了溪罗军港。

雷鸿飞很兴奋地打电话给林靖,哈哈笑道:“伙计,咱们要会师了。”

林靖也很高兴,爽快地说:“我在溪罗等你,请你和觉非吃饭。”

“没问题。”雷鸿飞很开心,忍不住冲口而出,“子寒也会来码头接我们,嘿嘿。”

“别臭美了。”林靖嗤之以鼻,“公众场合,你注意影响,别太过分。”

“那是肯定的。”雷鸿飞喜滋滋地说,“咱不为自己想,也会为子寒想的,绝不能让他没面子,嘿嘿。”

“那还差不多。”林靖轻轻敲了敲桌子,思忖片刻,还是出言提醒,“这里的局势有些复杂,在野党的势力很强大,而且与黑帮勾结,无所不用其极,一直在针对总统。子寒来了以后,那些人也不断刁难他。虽然他应付得当,很从容,可我看着都替他累。你说话做事的时候要注意,特别是面对记者,别太随意,不要让那些人当成把柄去为难子寒。”

“你不说我也明白。”雷鸿飞很关心地问,“真有不长眼王八蛋刁难子寒?”

“不长眼的人多得很。”林靖冷笑一下,“不但有人故意针对子寒,还有登徒子来打我的主意。”

雷鸿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打你主意倒不稀奇,谁让你是咱军中第一美男子?”

“你想找死是吧?”林靖大怒,“回头我就成全你。”

“嘿嘿,冷静,冷静。”雷鸿飞努力收敛笑容,严肃地说,“如果真有人敢打你主意,那就说明他有背景,有势力,我觉得你不妨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鬼主意,也转移一下他们对子寒的注意力。”

林靖想了一下,微微点头,“嗯,你说得有理,我想想。那王八蛋是这里的黑道老大,拐卖人口,凌虐少年,杀人贩毒,无恶不作,我确实是想收拾他。”

“那还等什么?这种垃圾,有机会就干掉。”雷鸿飞听说是这种人,马上就炸了,“老子最恨这种人渣。”

“都一样。”林靖仰头想了想,微笑着说,“好吧,我去见见那个混蛋,看他打算玩什么花样。”

虽然对他很放心,雷鸿飞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注意安全,当心那小子玩阴的。”

“嗯,我知道。”林靖对他笑了笑,这才结束通话,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便打电话叫来了冯秋生。

他正在训练,汗透重衣,飞快地奔到林靖的办公室,立正敬礼。

林靖对他招了招手,“坐吧。”

冯秋生坐到他对面,接过他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汗,精神振奋地问:“林大队,是不是有任务?”

林靖微笑着点头,“我打算会会康明,看他在玩什么花样,好想办法对付他。你能给我说说他的情况吗?”

冯秋生的心里顿时有些尴尬。对于过去,他从来不愿再回想,那是他一生中最耻辱也最痛苦的经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当年凌辱过自己的人全都杀掉,首先就是康明。看着林靖坦荡的眼睛,他纷乱的心迅速安定下来。坦然面对屈辱,克服心理障碍,是一个特警必须拥有的素质,林靖希望他能做到,而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冷静地说:“康明是一个极其无耻的人。他和另外四个朋友都生于贫困家庭,从小就不读书,打架斗殴抢东西,什么都干,长大后创办了五梅帮,更是无恶不作。他们五个老大中,康明算是长得英俊的,因此在起家的过程中,很多需要色诱的事都是由他去做。无论男女,只要对他有用,他都可以跟别人上床,就这样换来种种利益。等五梅帮发展壮大以后,他就开始经营色情场所,使用种种手段拐骗少年,暴力凌虐…他的好色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似乎连命都可以不要…”

林靖凝神听着他的介绍,中途没有打断,直到他说完,才提了一些问题。他的态度始终很认真,神情很温和,让冯秋生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这只是工作,况且还是为了对付康明,这让冯秋生的心里渐渐有了几分喜悦。忍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有些激动地说:“林大队,如果是要收拾康明,能不能让我也参加?”

“当然可以。”林靖笑了笑,“你能保证见到他的时候不冲动吗?”

冯秋生唰地起身立正,坚定地说:“我保证。”

“好。”林靖微微点头,“你是特勤中队长,有什么行动,我会首先调你的中队来的。目前你先带领你的队员们训练,随时准备出击。”

冯秋生的眼里满是喜悦,朗声道:“是。”

第14章

中国舰队缓缓驶进B国内海西乃湾,慢慢调整方向,成一字编队,向港口靠去。

雷鸿飞和张海洋站在船舷边,看着岸上的欢迎人群,都在心里猜测,不知道凌子寒会不会在那里。

两人都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很快便在那些海军将领旁边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好友。他们对视一眼,脸上满是喜悦。

虽然高兴,但礼仪上却不能有丝毫疏忽,他们是代表国家出访,此刻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非常重要,因而在走下军舰后并没有对凌子寒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两位青年名将与B国海军司令宋廷上将和其他将领热情握手,并邀请他们登舰参观。身为舰队司令的张海洋是正牌主人,雷鸿飞是陆军少将,虽然身世显赫,在这个时候却甘当陪衬,趁着大家不太注意,便悄悄落后,溜到凌子寒身边,与他并肩同行。

细想起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子寒身着正装,名牌西装衬托出修长的身段,搭配适当的颜色让他的脸更加清秀动人,雷鸿飞简直是百看不厌。凌子寒始终带着有风度有节制的微笑,与他轻声交谈,说的却都是不要紧的闲话。

雷鸿飞很开心。在明媚的阳光下,凌子寒的脸色看上去比以前好了很多,性格也不再如过去那般抑郁自闭,这是巨大的进步,让他非常高兴。他与凌子寒说着海上的天气之类的话题,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光永远不要结束,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张海洋和雷鸿飞都是家世背景十分显赫的青年将军,一踏上B国的土地就很引人注目,一系列活动等待着他们,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凌子寒抽出时间,晚上到酒店去等他们。三个好友畅谈通宵,直到清晨才拥抱道别。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亲如兄弟,坦荡磊落,自然没想那么多,可是,很快新闻报道就登出了总统特别助理凌子寒的绯闻。他与雷鸿飞在酒店房间门口热情相拥的照片都刊登在显着位置,而他上次去看望林靖,临别时林靖轻吻他面颊的照片也同时登出,一时在B国引起轰动,并迅速通过网络传到国内。

林靖勃然大怒,下令全体官兵紧急集合。他脸色铁青地站在台上,等下属各中队集合完毕,便大声说道:“简直反了。子寒来看我,我送他上车,都是在基地内部发生的事情,居然有人拍照并把照片交给媒体,这不是内奸是什么?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为了钱你就可以出卖你的大队长?这样的人没资格做我的兵,没资格当这个特警。此事我会追查到底,凡知情人向我报告,一律视同协助清查内奸,论功行赏。如果是他本人前来自首,可酌情从宽处理。如果心存侥幸,顽抗到底,那就等着领教我‘野狼’林靖的手段吧。知情者如果想玩中庸,左右逢源,一旦被我查到,也会立刻清除出队,绝不留情。在这里我正告各位,我林靖一向铁面无私,铁腕治军,前一段对你们算是很客气了,从现在起,我会严肃纪律,抓紧训练,将特警大队打造成一支铁军。如果受不了,你们可以提出退队或调职申请,我马上批准。那些有二心的、骨头发软的、想捞资本的、想在这里混饭吃的、想做内奸打探消息的,趁早都给我走,否则以后让我发现,我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

他的话铿锵有力,如连珠炮般轰出去,台下一直鸦雀无声,人人站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外号“野狼”,治军严厉,六亲不认,长年与中亚地区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作战,身先士卒,功勋卓着,这是媒体早就挖掘到的新闻资料,也在报刊电视网络上大肆渲染过。长年在第一线冲锋陷阵的人身上总有一股肃杀之气,他此时沉下脸来,那股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如有千钧,让所有人都感到压力巨大。

林靖讲完话,目光锐利地扫过台下众人,然后不再废话,说了声“解散”,便大步走回办公室。

他写了报告,通过网络发给洛敏,提出全面整顿特警大队,将那些软弱的、见钱眼开的、身份可疑的、训练不过关的人全部调出警队,从而使这只队伍迅速提升战斗力,并保持绝对忠诚。

洛敏对他的建议大加赞赏,立刻授予他全权,让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

绯闻见报的第二天,雷鸿飞就在百忙中抽时间来看望林靖和其他中国教官。

这位将门之子龙行虎步,威风凛凛,走到哪里都夺人耳目,那些记者们提到他时,总会将他称为“中国军界的少壮派领袖”,让林靖看了直撇嘴。不过,私下腹诽是一回事,他们有着亲密无间的战友情却是不争的事实,能在异国见面,两人都很兴奋,一见面就嘻嘻哈哈地彼此重重拍打一番,然后才言归正传。

“你小子,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雷鸿飞瞪着他,“肯定是你心怀不轨,趁子寒不注意就占他便宜。”

“你以为都像你?”林靖不屑一顾,“只有你才会干那种事。”

“照片什么的咱们可以慢慢说,可你怎么会让人用镜头对准了也没有察觉,太迟钝了吧?”雷鸿飞对他嗤之以鼻。

“你不是一样?你那照片难道是经过你同意拍的?”林靖哼了一声,随即正色道,“不但我没察觉,子寒也没注意,可见此人手段高明,绝不是一般的警员因为好玩拍下,再为了钱出卖给媒体。我正在查这事,一定要揪出那个奸细来。”

“嗯,那就好。”雷鸿飞见他思路清晰,便不再多说,而是转移话题,兴致勃勃地道,“你那些兵训练得怎么样了?让我也见识见识。”

“行啊。”林靖答应得很爽快,回头便吩咐一个教官,“让特勤中队集合。”

冯秋生带着下属来得非常迅速。他们全副武装,气质勇悍,笔直地站在林靖面前,等候命令。

林靖转头对雷鸿飞笑道:“怎么样?你来考考他们?”

雷鸿飞看到冯秋生,被他的俊美大大地惊了一下,随即赞赏地说:“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这么像你的人。”

林靖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呵斥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着?”

“不想怎么着。”雷鸿飞嘿嘿地笑,“我不知道你对他们是怎么训练的,也出不了什么题。要不这么着吧,我和他们打一架,你看怎么样?”

林靖一听就知道他手痒了,不禁好笑,然后点了点头,“行啊,今天你是客人,我这个主人一定让你称心满意。”然后他命令道,“冯中队,你们好好跟雷将军切磋一下,不用手下留情,给我拿出全部精神,好好收拾他。”

冯秋生啪的立正,朗声道:“是。”

第15章

将冯秋生摔倒在地,牢牢摁住,雷鸿飞喘息着笑道:“小子,身手很不错啊,不愧是‘野狼’调教出来的,没给他丢脸。”

这场近身格斗打得非常激烈,雷鸿飞费了很大劲才占得上风。他是老特战队员,打过无数硬仗,冯秋生能与他对峙这么长时间,确实很了不起,可这个年轻人却并不满足,带了一丝沮丧地看向旁边观战的林靖。

林靖赞许地点头,“你能跟雷将军打到这个程度,的确让我有些意外。假以时日,你肯定能赢过他。”

这时,看得心驰神往的特勤中队队员们大着胆子起哄。

“林大队,跟雷将军打一场吧。”

“对,为我们特警大队争回面子。”

“就是,给我们做个示范,让我们学习学习。”

雷鸿飞顿时大乐,直起身来,挑衅地看向林靖,“怎么着?打不打?”

林靖没有推辞,缓步下到场中,将地上的冯秋生拉起来,微笑着说:“你们都站开点,让我跟他好好较量较量。”

队员们轰然叫好,立刻向后急退,围成一个大圈。两人要一较高下的消息很快传遍基地,其他中队也不管会不会有惩罚,全都中断训练,涌过来观战。

雷鸿飞的将军礼服早已脱下,领带也扯了,此时只穿着墨绿色衬衫,在热带的阳光下更显威风凛凛。林靖好整以暇地脱掉了作训服,也只穿了一件铁灰色的警用衬衫,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来自大漠戈壁的野性。两人相对而立,安静中弥漫出强大的霸气,让周围的人无不肃然起敬,都屏声静气地看着他们。

自特种部队司令部组建伊始,雷鸿飞与林靖就大打小打无数次,这时也不用特别准备,略微静了一下便突然发动。两人都是攻如雷霆火焰,守如江海凝光,既凌厉又不鲁莽,一场架打得酣畅淋漓,让周围的特警官兵看得心旷神怡。

两人的汗湿透了衬衫,却是始终不分胜负。他们并不是一味近身纠缠,而是不时进退趋避,伺机攻击,战场移来移去,那些官兵们也跟着奔来奔去,始终保持近距离观战。到最后,打架的与观战的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倒像是一场群殴。

终于,善解人意的冯秋生站了出来,将两个依然势大力沉的将军架住,诚恳地劝道:“雷将军,林大队,你们势均力敌,不分胜负,让我们大开眼界,不如就此罢手吧。”

雷鸿飞长出一口气,收回打出的拳头,哈哈一笑,“好,就给冯中队面子,不打了。”反正他也过瘾了。

林靖撤回招式,笑着一拍他的肩,“行啊,下次再打。”

“没问题。”雷鸿飞看向眼前的异国特警们,大声说,“你们的林大队是我们最好的特种部队指挥官,让他过来,我可是忍痛割爱的,你们好好跟着他,很快就会成为一支铁打的队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是!”那些特警们都很兴奋,齐声答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林靖微笑着没吭声。他与雷鸿飞在私底下尤其是凌子寒面前虽然喜欢互相指责,冷嘲热讽,但在公事上却一向配合默契,这时见雷鸿飞为他造势,他心里感觉很高兴。

雷鸿飞说完话,大手一挥,“解散。”然后上前去揽住林靖的肩,神情又变得嬉皮笑脸,“去你办公室坐坐,晚上请我吃饭。”

“成。”林靖从挤过来的一个特警手里接过外套,对他们说,“你们继续训练。”然后便带着雷鸿飞走向办公大楼。

林靖的办公室自带一个小小的浴室,两人先后进去冲了凉,雷鸿飞换上林靖的衬衫,坐下来喝了杯茶,这才舒爽地长出一口气,微笑着说:“看来,你在这儿干得有声有色嘛。”

“还行吧。”林靖轻描淡写地道,“洛局很支持我,这样就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