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鸿飞没想到他在自己的地盘还随身携带手铐、刀子这些东西,猝不及防之下,立刻探手向他的刀抓去。林靖停了手,冷冷地看着他,“说吧,他是谁?”

雷鸿飞仍然装傻,“鬼秋啊,亚州头号职业杀手。”

林靖怒极。雷鸿飞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既不能让开,也不便劝阻。林靖忽然轻轻地说:“你知道吗?前天夜里,我一见他就开枪,差点打死他。”

雷鸿飞一直不知道林靖生擒鬼秋的细节,乍听之下,脸色陡然大变,额上顷刻间沁出冷汗。林靖用力握住他的肩膀,冷峻地问:“告诉我,他是谁?”

雷鸿飞非常聪明,已经明白林靖有了疑心,可却无法说出凌子寒的身份,只能僵在那里,不言不动。

林靖很害怕。如果昨夜他真的击毙了这个杀手,然后才发现其真实身份,那对他实在太残忍了,会让他以后的人生无比黑暗。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他宁愿杀了自已,也不愿意伤害这个人。

屋里一片寂静,只有电视里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片刻之后,凌子寒在雷鸿飞的身后说话了,“鸿飞,你让开吧。林靖,鸿飞的确不能告诉你我是谁,这是纪律,你应该明白。”

他不再伪装鬼秋的声音,林靖马上听出来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雷鸿飞如释重负,回头拧开了钢铐,将凌子寒放开,然后退后两步,把地方让出来。

林靖看着眼前的人,走上前去试探地叫了一声,“子寒?”

凌子寒叹了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靖的头嗡地一声,响成一片。混乱中,他猛地俯身抱紧凌子寒,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凌子寒理解他的心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林靖,我没事,你别想太多。”

林靖却很郁闷,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毫不犹豫地开枪。他抱着凌子寒不撤手,背上冷汗直冒。

雷鸿飞不必再对林靖藏着掖着,心情十分愉快,笑着说:“林靖,这事没什么,你本来就该这么做。想当年,我参加围剿金新月,我们突击队包围了恐怖分子的巢穴,全力猛攻,当时,鬼秋也在里面。唉,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也跟你砚在一样,后怕加难受。不过,以后该开枪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犹豫过。再说了,这次咱们押鬼秋回去,那是肯定要毙掉他的,以后子寒就不是鬼秋,可以从江湖上退休了。所以,你以后见了那起子牛鬼蛇神,仍然要立刻开枪,干万不要留情。”

凌子寒笑着附和,“是啊,林靖,鬼秋从此消失,你也不要再介意了。”

雷鸿飞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当他知道凌子寒就是鬼秋时,也是出了一身冷汗,想起金新月的那次行动,想起国际刑警发出的红色通辑令,想起很多国家历次针对鬼秋的的追捕行动,他都感到后怕。在他眼里,恐怖组织不过是隐藏在暗处的跳梁小丑,国家机器却无比强大,如果是数个国家联合起来,凌子寒再强,也说不定会因一个疏忽而落入法网,被当作罪犯击毙。现在知道凌子寒不必再用鬼秋的身份行走江湖,他也松了口气。

林靖被他们两人轮番劝解,心情才渐渐好了一些。他放开凌子寒,叹了口气,“你还是先吃饭吧,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凌子寒微笑。

林靖和雷鸿飞把几道素菜端过来放到凌子寒面前,然后坐下来陪着他又吃了点东西。雷鸿飞放下心中大石,开心得眉飞色舞,却仍然对凌子寒的真实身份守口如瓶。林靖的心中有许多疑问,却牢记保密条例,什么也不问。

吃完饭,林靖出去了一趟,情悄地找使馆工作人员要了一副扑克,然后声称要协助雷鸿飞突审鬼秋,进了囚室后就紧锁房门。

凌子寒仍然半躺在床上,林靖和雷鸿飞坐在床边,三个人打斗地主,玩得不亦乐乎。

凌子寒很少说话,始终带着微笑,看着林靖和雷鸿飞不断斗嘴。

譬如雷鸿飞当了地主,总要自吹自擂一番,林靖就会讥讽地看着他,“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你神气什么?”

如果是林靖当了地主,雷鸿飞便会亲热地对凌子寒说:“咱们联手,杀他个片甲不留。“林靖对他很不屑,“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等到凌子寒做了地主,还没等雷鸿飞表态,林靖便大大地叹了口气,“我看到面前有一张茶几,上面都是杯具。”

凌子寒看到雷鸿飞被林靖堵得一脸郁闷,接着又嬉皮笑脸地继续耍赖,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看来雷鸿飞又遇到生命里的克星了,林靖也一样。

看着两人如此在意对方,他很高兴,觉得眼前这两位好友真是天作之合,可惜都懵懵懂懂的不开窍,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过来,修成正果。

玩了两个小时,林靖和雷鸿飞都怕凌子寒太累,便把扑克收起来,让他躺着好好休息。

凌子寒的身休很不好,这段时间旧病频频发作,虽然卫天宇与童阅保持着联络,对他进行了治疗,但是只能暂时把病情压制住,等回到北京后再进一步医治。他努力忍耐着,不想让好友们担心,但身体每况愈下却让他难以长时间保持清醒。幸好现在是在中国大使馆,有雷鸿飞、林靖和游戈、罗衣、赵迁在里里外外地护着,他能够放下戒备,不再紧张,踏踏实实地入睡。

等到凌子寒睡着了,雷鸿飞和林靖才蹑手蹑脚地退出去,回到他们的办公室。

大使馆的武官过来找他们,有些忧虑地说:“从今天凌晨开始,使馆的监控系统受到多次攻击,手法非常高明,我们根本防不住口指挥中心判断,这事很可能是灵沙干的,目的是为了营救鬼秋。我们已经加强了安全保卫措施,但是,灵沙一直不露面,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正在策划什么样的营救行动。此事十分重大,我们必须多加防范。”

雷鸿飞和林靖对视一眼,很冷静地说:“放心,只要鬼秋在我们手里,就绝不会让人劫走。我们会仔细研究有关情报,即使暂时不能抓住灵沙,也可以守株待兔。如果他真敢到使馆来劫人,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他说得斩钉裁铁,那位武官便放了心。

林靖神情严肃,沉稳镇定。他始终没有询问,也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在猜测,那个大名鼎鼎的灵沙只怕就是与凌子寒生活多年的国安部技术专家卫天宇吧?

这样的伴侣,真是令人羡慕。他默默的想着,不禁悠然神往。

雷鸿飞也出了一会儿神,忽然伸手重重一拍他的肩,感慨地说:“灵鬼双杀,纵横江湖二十年,真让人羡慕啊。”

林靖与他心照不宣,愉快地笑道:“是啊,真让人羡慕。“

第78章

当B国的总统伴侣洛敏来大使馆看望鬼秋以后,雷鸿飞接到了来自指挥中心的命令,让他把鬼秋移交给日本警方。

这时,会球经济合作高峰论坛还没闭幕,日本方面要做的安保工作十分繁重,人手吃紧,想要等到峰会闭幕后再接收鬼秋。雷鸿飞一向就在腰间别着三把程咬金的斧头,逮着机会就会扔出去砍人,听到日本警方要求延期交人,顿时大怒。鬼秋在大使馆待了四天,日本方面从各个渠道向他们施加巨大压力,要他们交人,等他们答应移交了,日方又要求延期,随便谁都会认为他们在耍人。雷鸿飞暴跳如雷,扬言要立刻将鬼秋押回北京,敦促日方放行。日本警方无奈,只得同意立刻接收。

众多媒休的记者和大批同情鬼秋的民众闻讥后都赶到中国大使馆门前,亲眼看着那位鬼秋被押出来交给日本警方。鬼秋双手反铐,神情冷漠,一言不发。日本警方的接收人员验明正身后,在移交文件上签字,然后客气地与雷鸿飞握了握手,便将鬼秋推上囚车。

雷鸿飞与东京警视厅的警视总监目送押送鬼秋的车队离开,然后接受了记者的短暂采访。至此,他不再对鬼秋负有责任,一切都要看日本警方的能力了。

很快,他和林靖便接到消息,鬼秋在押送途中被伪装成警察的一群人带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息迅速传开,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雷鸿飞对鬼秋的逃透极度愤慨,严厉指责东京警方的能力,并表示,中国方面将不遗余力地再次追捕鬼秋,一定要将他辑拿归案。

等他在记者前义正辞严、义愤填膺地唱完戏回来,林靖笑着递给他一杯茶,“后天峰会就闭幕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嗯。”雷鸿飞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这才兴奋地说,“子寒他们太厉害了,不但跑了,而且是大摇大摆,在那么多警察的眼前走掉的,实在太解恨了。”

“是啊。”林靖同意,“我也觉得很过瘾,可惜不能亲自去劫囚车。”

雷鸿飞哈哈大笑,“以后休假的时候,咱们出国去玩,看有没有机会蒙面劫个狱什么的。”

林靖也笑,“好啊。”

两人正说笑着,内线电话响了,“林将军,有位客人想见您,他是B国特警大队的大队长冯秋生警督,请问您见吗?”

林靖微微一怔,随即高兴地说:“请他进来,我在会客室见他。“雷鸿飞知道这个冯秋生是林靖的得意弟子,当初他刚从B国回来,在医院养伤时,林靖怕他无聊,曾将自己在B国搞的一些训练和取得的成效告诉他,并且重点提了几个好苗子,其中最称赞的就是这位二级警督冯秋生目送着林靖出去,雷鸿飞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的林靖是座冰山,跟谁都冷着脸,一身肃杀之气,后来对着凌子寒会变得温和起来,再后来,跟自已在一起的时候更如和煦阳光,笑容也多了很多,这些变化都让他很欣喜。可是砚在,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异国的警察而开心不已,这个冯秋生何德何能,竟有本事让他如此欢喜?

他坐立不安,起身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很想去会客室瞧瞧,可又怕打扰了林靖,让他不高兴,一时心绪起伏不定,急得直挠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林靖大步走进会客室,已经在这里安静坐着的年轻人立刻起身。他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立正的站姿挺拔如松,异常秀美的面容里散发着剽悍与刚毅。林靖满意地点头,微笑着问:“是跟来保护你们总统的吧?”

“是。”冯秋生也笑了,整个人略微放松了些,“鬼秋与风魔都落网了,目前并没发现新的针对峰会的恐怖活动,所以我请了半天假,来看看林大队。”

“好。”林靖指了指他身后的沙发,温和地道,“坐吧。”

“是。”冯秋生答应着,却没有动,等到林靖坐下,他才转身就坐。

有工作人员送上茶来,林靖兴致勃勃地说:“给我讲讲,现在特警大队的情况怎么样?”

“是。”冯秋生喝了口茶,有各不紊地介绍了特警大队的现状。

中国教官团早已撤回了,经过两年多的战斗洗礼,冯秋生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大队长。洛敏有感于警界人才凋零,想要调他去警察总署,但他不愿意离开特警大队,屡次椎拒了升职的机会。如今,他已经是洛敏最得力也最信任的下属之一,特警大队也几次扩编,人数大大增加,承担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他觉得很充实,只是在心底深处一直忘不了这个教他做人、给他信心的大队长,但是一直忙得没时间休假,也就没机会去北京看望林靖,这次因公来到东京,看到“野狼力擒鬼秋”的新闻报道,他很激动,想方设法挪出时间,终于得偿所愿。

他双眼闪亮地看着林靖,却一直说着公事,心里的钦慕与思念半点也没有泄露出来。林靖根红苗正,赫赫有名,年纪轻轻便做到将军,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他虽然现在算是堂堂正正的警界精英,可是少年时经历的那些事却不堪回事,一旦有人提起,便是奇耻大辱。他不敢奢望能与林靖有什么超越友谊之外的发展,只要能这么不时地看看他,能与他说说话,能被他当作朋友,自己这一生也满足了。

林靖凝神倾听着他的话,对于特警大队的发展思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对他专门讲到的几个大案的处理方式和当时的行动计刮、实施方案、得到的后果都详细询问,并饶有兴趣地与他探讨了不同的处理方法可能取得的不同效果。

不知不觉间,他们聊了几个小时。两人都觉得非常痛快,浑然不知对光的流逝。

雷鸿飞实在坐不住了,借着工作人员通知用餐的机会,快步走进会客室,笑着说:“老林,该吃饭了,请你的客人一起用餐吧。”

直到这对,他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看向那位B国的特警大队长,接着心里便诧异不已。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煞气是足够了,可长得也未免太秀丽了些。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各有千秋的美男子,脑子里有点懵,竟匪夷所思地想着,难道林靖对这个人特别好,是因为他也是难得的美男,于是惺惺相惜了?

第79章

雷鸿飞已经记不得冯秋生了,当时他到B国访问,到特警大队看望林靖,冯秋生他们过来,提出与他练练手,他欣然同意。这种事对他来说很平常,几乎每次下基层的时候都会发生,又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冯秋生却一直记得他,这时见到他,马上起身立正,礼貌地说:“雷将军好。”

雷鸿飞笑着向他伸出手,客气地道:“冯警官,幸会。”

冯秋生与他握了握手,脸上浮现出几分腼腆,让雷鸿飞暗自纳罕。他带出来的徒弟宁觉非跟他一样脸皮厚、擅长耍无赖,绝对是一脉相承,林靖那个铁面冰山怎么会教出一个会害臊的特警?

林靖站起身来,愉快地解释,“上次你到B国,小冯跟你打过一架,从此对你佩服得五休投地。”

雷鸿飞看着冯秋生,渐渐回忆起来。没想到啊,当时那个穿着作训服,因为训练了一天而满身是土、一脸是汗的年轻人,打理干净、穿着整齐了竟然是这么让人惊艳的模样。他开心地说:“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果然英雄出少年,那对候我就觉得你身手不凡,如此年轻,就能挑起特警大队的担子,做出那么多成绩来,很了不起。”

“雷将军过奖了。”面对两位身经百战的青年名将,冯秋生很不好意思,“我能有今天,多亏林将军的栽培,知遇之恩,永生不忘。”

林靖伸手拍拍他的肩,温和地说:“没那么严重。走吧,天不早了,我们边吃边聊。”

三个人走到餐厅坐下,工作人员马上开始上菜。雷鸿飞早就通知过他们晚上要请客的事,所以厨房准备充分,上来的都是美味佳肴,得知客人来自热带岛国,就特意多准备了一些海鲜。

冯秋生看着眼前丰盛的筵席,笑着连声称赞。

林靖温和地道:“小冯,雷将军不能喝酒,如果你晚上回去不工作的话,我们可以喝一点。”

“好。”冯秋生一双秀美的眼睛闪闪发亮,开心地说,“今天晚上我不值班,可以喝点酒。”

林靖也不敢要烈酒,怕万一出现意外需要他投入工作,醉了就会误事,所以要了一瓶红酒,与他小酌几杯。

冯秋生没有吵吵嚷嚷地敬酒,也没有豪爽地酒到杯干,而是优雅地慢慢啜饮,手上不是剥虾就是掰蟹,意态悠闲地与林靖闲聊着。

“我看见报纸上的报道了,您能擒住鬼秋,真是太了不起了,所有人说起都赞叹不已。”他轻松地笑道,“我也听说了鬼秋被人劫走的事,您是不是很生气?”

“有点。”林靖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不是从我们手上跑的,我生气也没意义,所以就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了。别人拿不住他,我又有什么办法?以后要是还能遇见他,再抓就是了。”

“其实…”冯秋生斟酌了一下,决定对他实话实说,希望能打消这两位杰出人士对鬼秋的敌意,鬼秋这一走,自然是海阔天空,想要抓住他可没那么容易,但他仍然不希望林靖再与鬼秋对上。无论是哪一个有损伤,他都会很难过。他轻轻叹了口气,平淡地说,“其实鬼秋对我恩重如山。”

雷鸿飞和林靖都是微微一怔,同时抬眼看向他。鬼秋刚被劫走不久,他就说出这种话来,总不会是来坦白鬼秋是他救出去的吧?

冯秋生一看他们的眼光就摇了摇头,“不是我干的。”

雷鸿飞和林靖对视一眼,一起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们当然相信他,鬼秋肯定是灵沙救出去的,而灵沙应该不会跟B国特警大队联手。

冯秋生松了口气,又陷入了回忆中,“当年,如果不是鬼秋救了我弟弟,又冒险救出我来,我早就死了,哪里还会重获新生?”

林靖恍然大悟,“你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是鬼秋给了我新生。”冯秋生微微一笑,“我没见过他杀人,那些所谓与他有关的命案我觉得都很牵强,套在哪个杀手身上都合适。那一年,他到我们国家来看望朋友,结果却把我们兄弟和我弟弟的朋友都从地狱里救了出来,接着他还在海上拼死挫败了恐怖分子的阴谋,又救了许许多多的人。这次在日本,他杀的人金都是犯罪分子,像山本罡、风魔这样的人,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凶徒,鬼秋杀了他们,我觉得大快人心,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在使馆外面示威,要求释放鬼秋。所以,无论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在我眼里都是好人,是英雄。”他说得毅然决然,别说为了维护鬼秋可能被人误解,丢掉工作,就是让他把命送了,他也心甘情愿。

看到“野狼力擒鬼秋”的报道时,他第一个反应是很激动,因为林靖在这里,离自己很近,第二个反应是冷静,要想办法救出鬼秋,但是从林靖手上救人,他是没有丝毫信心的,因此就准备着当鬼秋落到日本警方手里或者被押送回中国以后再词机而动。这些想法,他自然就不会告诉林靖和雷鸿飞了。

孙竞带着日月党的大批人马前来日本,他是知道的,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是前来准备劫人的。他在心里暗暗高兴,虽然每天仍然一丝不芶地工作着,暗地里却一直在搜集信息,了解情况。当知道鬼秋被移交给日本警方,他就想着如果孙竞他们不动手,那就等峰会闭幕,周屿和洛敏回国以后就休假,然后重返日本,想办法救人。不过,鬼秋却神奇地在日本警察的押送下从容逃逸,继续书写着他的传奇,这让冯秋生既佩服又开心。

他今天来,一是想看看林靖,二是害怕他听到鬼秋逃生后心里不愉快,现在看到林靖并没有恼怒之意,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他也就没有多事地安慰,但还是忍不住说了自已内心的想法,希望林靖不要有执念,以后别跟鬼秋为难。

林靖却很佩服凌子寒,做杀手的对候还不忘救人,这种古老的高尚情操在现在这个人情淡漠的时代太难得,值得所有人肃然起敬。

他们两人徵笑着喝酒、聊天,雷鸿飞坐在一旁洗耳恭听。他很少说话,只是不断拿起瓶子给两人添酒。冯秋生客气了两次,见林靖坦然自若,便也就不再椎辞。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宾主才尽欢而散。雷鸿飞请大使馆方面派个工作人员开车送冯秋生回去,然后转头看向林靖。

看着那双眼睛在灯下熠凋生光,他小心翼翼地抬手虚揽着林靖的腰,试探着问:“你醉了?”

林靖似乎很清醒,说了声“我没醉”,就转身进了宿舍楼。

雷鸿飞有些失望,随即自我反省了几秒钟,就大步追了过去,关切地说:“就算没喝醉,也应该很累了,还是回房早点休息吧。”

林靖想了想,好像晚上是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就爽快地点头,“好,回去休息。”

第80章

使馆为雷鸿飞和林靖各安排了一套很舒适的房间,两人分房而居,过了两天安静的日子。等到峰会闭幕,各国元首陆续回国,他们也回到了北京。

宁觉非马上奔到雷鸿飞的家赖着不走,一定要蹭饭吃,顺便问问他们在外面行动对的花絮。官方报告他都详细看过,那些都是没有任何形容词、副词也极少的汇报总结,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精彩纷呈的事件经过,尤其是两人在莫斯科会合以后的各种业余活动。

林靖回家去洗澡,换了衣服再过来,就看到宁觉非嬉皮笑脸地靠在厨房门口,兴奋地问长问短。他走到门边,看了看正在切肉的雷鸿飞,便对宁觉非说:“堵在这儿做什么?也不知道去帮帮忙。”

宁觉非嘿嘿一笑,“我又不会做饭,你快去帮忙。”

林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好意思嘛。”

宁觉非一本正经地道:“你这都是诬蔑,我怎么四体不勤了?我身手矫健得很。还有,我也分得清五谷杂粮,不然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吃什么?”

“嘁,你跟你师傅是一丘之貉。”林靖不屑地摇了摇头,走到雷鸿飞身旁,随口问他,“还要做什么?”

雷鸿飞一边做事一边听他们斗嘴,正乐得笑眯眯,闻言便道:“剥几颗蒜吧,别的都不用了,我都弄得差不多了。”

林靖便找出蒜来,动作麻利地剥了皮,在水龙头下冲一下就顺手放到旁边的砧板上。他放一颗,雷鸿飞便拿刀拍碎一颗,两人配合默契,如流水线一般顺畅。

宁觉非看得扑哧一笑,“什么时候你们去咱们炊事班指导一下,我看他们的配合就如你们,得好好学学。”

雷鸿飞转头看他,“你这小子是想找挨揍是吧?”

林靖也转头看过来,淡淡地道:“你想蹭这顿饭,可不能白吃,总得做点贡献。”

宁觉非顿感招架不住,马上举手投降,“我有贡献啊,我叫人把你们两边的家都打扫干净了,应该有资格吃这顿饭吧。”

雷鸿飞想着自己家的窗明几净,便点了点头,“行啊,这理由还算充分,就赏你一顿饭吃吧。”

宁觉非乐得哈哈直笑,喜滋滋地跑去擦了擦餐桌,然后兴冲冲地打电话给自已的副官苗单,让他去外面买一箱啤酒过来。雷鸿飞不能喝烈酒,像啤酒这样度数很低的酒就不在林靖的管制范围内了。

雷鸿飞做了好几个菜,仍是意犹未尽。林靖也有点手痒,便道:“来来,让我也露一手,给你做两个菜。”

雷鸿飞侧头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将手上的铲子递给他,往旁退了两步,笑着说:“看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反正是家常味,甭管好不好吃,总是可以将就的。”林靖动作麻利地将铁锅拿到水龙头下洗干净,然后放回炉子上,打火,倒油,扔了一把蒜茸下去,接着把料理台上的菜倒进锅里。

雷鸿飞看了一会儿,笑着把自己做好的菜端出去,却看见宁觉非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顿时怒发冲冠,“你是来当大爷的啊?快去做事,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宁觉非嘿嘿一笑,一溜烟地跑进厨房,将汤盆、菜碟一一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垂涎欲滴地说:“真香啊。”

他话音未落,苗单便搬着一箱啤酒进来了。雷鸿飞眼晴一亮,哈哈笑道:“嗯,嗯,这个不错。觉非,不愧是我徒弟,知道师傅最喜欢什么。”

“原来你最喜欢的是酒吗?”宁觉非语带调侃,意有所指。

“去去去,胡说什么?”雷鸿飞看着正在放箱子的苗单,随口问道,“我上次好像看见你跟个姑娘在逛街,是女朋友吗?”

苗单愣了一下,立刻使劲摇头,“不是,不是,是以前邻居的一个孩子。”

“哦。”雷鸿飞点了点头,看他脸色不大好,似乎有些慌乱,便安慰道,“你不要背什么包袱,像你这个年纪,交女朋友也很正常,我想你们宁司令也不会反对的。”

“是啊,我不反对。”宁觉非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勇官,“喂,小苗,你真谈恋爱啦?”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苗单的脸涨得通红,连声否认。

“没有就没有,害什么臊?”宁觉非看着他把箱子放到墙边,便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我这儿没事了。”

“是。”苗单对眼前的两个年轻将军行了军礼,便转身离去。

宁觉非看着他出了门,这才笑眯眯地转头,“师傅,咱说实话,别来虚的,你最喜欢的真的是酒?”他的眼风往厨房那里一撩,“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是某个人。”

“荒唐。”雷鸿飞一本正经,“人跟东西具有可比性吗?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没文化。”

已经拿了两个硕士学位的宁觉非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文化,对他的东拉西扯完全没感觉。他鬼鬼祟祟地凑近雷鸿飞身边,低低地说:“师傅,你是粗人,咱这当徒弟的敢有文化吗?我说你就别自欺欺人了,既然喜欢上了,那就快刀斩乱麻,赶紧追啊。人家比你年轻,长得又那么帅,全军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爱慕他,只是碍于他的冷面铁腕,有贼心,没贼胆,这才有你的机会。如果你再犹豫下去,若是有那胆大的闷着头一阵横冲直撞,死缠烂打地追过来,没准儿就让那只狼心软了,你不是就没戏了?”

雷鸿飞的脸黑了一下,然后就非常纠结,瞧了身旁嬉皮笑脸的徒弟一眼,为难地说:“我不敢轻举妄动,怕把他惹毛了,再也不理我。他的性格你是清楚的,机会只有一个,要么成,咱们走到一起,要么不成,那就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既然你好像很有主意的样子,那就帮我想个法子吧,要怎么跟他说才妥当?”

宁觉非神情一僵,随即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那个…我哪有什么好法子?你跟他同吃同住同劳动,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对他的性子应该摸得最清楚。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不敢乱出主意。”

两人站在墙边嘀嘀咕咕,林靖炒好了菜,端着盘子走出来,对他们说:“你们俩在琢磨什么呢?可以吃饭了。”

“嗯?”雷鸿飞转头看向他,心里慌乱了一下,随即努力掩饰住,弯腰从箱子里拎出两瓶酒,“没琢磨什么,觉非买了一件啤酒来,咱们一起喝一点吧。”

林靖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酒瓶,便没有阻止,又去拿了三只玻璃杯过来。

雷鸿飞的那只右手开个瓶盖是小意思,根本不用开瓶器。宁觉非快手快脚地接过酒瓶,将三只杯子倒满,这才开心地坐下。

三个人的关系非常好,也用不着客套,举起杯子碰了碰,喝了一大口,便一起拿起筷子吃菜。

宁觉非对他们在国外期间的行动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便说了些最新收到的情报,再谈了谈军内军外、国际国内的大事小情,然后才笑眯眯地说:“这次,你们在欧洲、日本与当地军警合作,对当地的恐怖势力给予了沉重打击,大家都看到了成效,尝到了甜头,所以有不少国家向世界军事合作组织提出议案,要求组织一次全球联合反恐行动,重点地区当然还是在中亚。现在世界军事合作组织已经通过议案,决定搞个夏季攻势,具体的行动方案还在商讨中,只有各主要成员国的高层知道这件事。”

雷鸿飞一听就兴奋起来,啪地一拍桌子,笑呵呵地对林靖说:“哎,这是好事啊。你说,是不是那天晚上咱们在酒店里跟那一群老毛子喝酒,你把他们全喝趴下了,他们就觉得再来一次联合扫荡金新月那样的行动是很过瘾的事?”

这说法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逻辑,林靖却笑着点头,“很有可能。”

雷鸿飞顿时眉飞色舞,“又有仗打了…”

“哎,师傅。”宁觉非见势不对,马上打断他,“师傅,你们到欧洲,到日本,又吃肉又喝酒的,尽是好事,怎么着这次也该轮着我去了。”

“呃…”雷鸿飞住了口,看看他,再看看林靖,轻轻叹了口气,“我在总参,制订行动计划我能参与,去前敌作战,我大概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