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鸿飞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潜忍不住大笑。

他是雷鸿飞的知己,当年,雷鸿飞对凌子寒感情深厚,却不知该从何入手,全靠龙潜和张海洋鼎力相助,才把他们两个送到一起,如今雷鸿飞还是在这方面非常呆,林靖看着一脸精明相,没想到在感情方面也很木,难道还得故伎重施,再推他们一把?

他兴致勃勃地看看雷鸿飞,又看看林靖,心里盘算着各种计策,却终究下不了手。他们这些军界高层都知道林靖过去的惨痛遭遇,所以都不敢在这方面乱开玩笑,也不忍心帮着雷鸿飞欺负他,倒是乐于帮着林靖反欺负。这么想着,龙潜忽然明白了凌子寒为何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大动作,就这么干看着雷鸿飞发傻。他抬手抚了抚下巴,笑眯眯地想着,其实这样也挺好,就看雷鸿飞傻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过来,他和张海洋也不必着急了,就在一旁当个围观群众吧。

保姆出来对龙潜说:“可以开饭了。”

龙潜点点头,上楼去叫孩子们下来吃饭。

雷鸿飞到这时才终于想明白了林靖那句话里的意思,这是想与他完全撇清关系是吧?他恨恨地看着坐在身旁不远处的人,咬牙切齿地想着,咱们都睡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撇得清吗?让我先办着,哼哼,我要办也是先办你。

林靖对他仿佛喷着火的目光视而不见,毫无压力地起身晃到餐厅,自言自语地道:“今晚得好好喝一杯吧,这儿有什么好酒吗?”

雷鸿飞对每个兄弟家的酒柜在什么位置都耳熟能详,马上就去拉开柜门,把里面收藏的红酒一瓶一瓶地拿出来细看,然后挑了几款放到餐桌上,殷勤地说:“你看看,想喝哪一种?”

林靖很有兴致地仔细看了看,挑出一款意大利产的红酒,“尝尝这个吧,以前听人提过,却一直没机会喝。”

“行。”雷鸿飞将其他红酒收起,又拉开抽屉找开瓶器。

这时,孩子们从楼上欢快地奔下来,先冲进厨房洗手,然后跑进餐厅坐下。除了龙鹰外,其余四个孩子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满桌子的菜,兴高采烈地准备大吃一顿。

龙潜坐到林靖身旁,拿起他面前的那瓶酒看了看,笑着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几个小子就在商量着怎么拆航空母舰了,还撺掇着小鲸带他们溜上海洋的航母去捣乱。”

林靖和雷鸿飞笑出声来。航母是那么容易溜上去的?无论在岸边停泊还是到海上巡航,周围的保卫措施都是极其严密的。

林靖笑道:“我们正好买了一款航母的拼装模型,放在车上还没来得及送给逍儿、遥儿。回头我们再买一盒送给小鲸,你好好研究研究,回头才好拆了你父亲的真航母。”

逍遥兄弟立刻眉飞色舞,握紧小拳头挥了挥,“太好了。”

龙潜拿起酒瓶,一边给林靖倒酒一边说:“有关单身人士可以申请要孩子的政策已经下来了,你不打算去申请吗?办不办事的可以多考虑一下,不过孩子还是别耽误了。”

“是啊。”雷鸿飞抢过酒瓶给自己倒上,“老林,要不我们一起递申请吧,先把孩子要了再说。”

林靖对这个提议倒有些心动,便点了点头,“嗯,让我想想。”

“好。”龙潜高兴地举起酒杯,“来,祝贺你们胜利归来。”

林靖微笑着举杯,“为了胜利。”

雷鸿飞也豪爽地笑道:“为了胜利。”

五个孩子全都站起来,举起装着饮料的水杯,大声说:“为了胜利。”

干杯!

第167章

卫天宇受伤后,凌子寒就曾经告诉过雷鸿飞,这次行动结束后,他会和卫天宇正式结婚,所以听龙潜说起两人打算去登记,他并不惊奇。不过,具体的日期大家都不清楚,凌子寒只说会在童阅出院后再定,于是雷鸿飞就交给逍遥兄弟和童旭一个任务,一旦凌子寒或卫天宇那边有什么情况,就马上打电话过来报告。

童阅出院后,凌逍、凌遥就给雷鸿飞打电话,神神秘秘地说:“虎伯伯,老爸和老爹说,下周要去登记。我们问过老爸了,他说就是结婚的意思。”

雷鸿飞精神大振,“很好,很好,等到他们结婚那一天,我们去闹他们。”

两个小鬼兴致勃勃地使劲点头,“好好好,我们再去告诉其他叔叔阿姨,一起来闹,嘿嘿嘿嘿。”

在雷鸿飞那么多干儿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时刻都在异想天开的小家伙。其他孩子的淘气都是有脉络可寻的,只有这两个小鬼的想法总是让大人料想不到。不过,这样的孩子才叫做天才吧。

雷鸿飞关上电话,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就奔去找林靖,琢磨着要送什么结婚礼物以及如何闹洞房。

一个星期转眼即过,凌子寒果然和卫天宇去民政局登记结婚,雷鸿飞立刻和林靖驱车赶过去堵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龙潜、张海洋和凌子寒、卫天宇的那几个好朋友都在。

他们下了车,互相笑着打了招呼,就开始强烈谴责企图隐瞒事实、秘密结婚的一对新人,全都发着狠,今天一定要大闹洞房。

凌子寒和卫天宇一出来,一群人便一拥而上,雷鸿飞最先发难,“子寒,咱们打生下来就是兄弟,你这可是终身大事,也不言语一声,什么意思?”

凌子寒已经推测出是自己的两个儿子把消息放出去的,无奈之余只能解释,“今天只是登个记,本来打算回去就通知你们,后天来家里小聚一下。”

雷鸿飞哼了一声,“不行,你们既然是今天结的婚,咱们今天就要闹洞房。”

其他人纷纷响应。

“对对对,今天就要闹洞房。”

“明天也要闹。”

“后天再接受你们的邀请,小聚一下。”

“接着再闹。”

“总之,不闹不足以平民愤。”

“哈哈,说得对。”

赵迁摸出一瓶特制珍藏香槟,使劲晃了晃,伸指一弹,木塞便迸开,酒花飞溅,全喷到凌子寒和卫天宇的身上。

所有人都大声叫好,惟恐天下不乱。

凌子寒没办法,只得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笑着邀请他们,“好吧,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就跟我们回家吧。”

一溜车队立刻冲出去,很快就进了梅苑。

一向安静的大院立刻热闹起来,怀里犹如装着百宝囊的赵迁变出了一大堆红色的囍字和各种拉花,一群孩子立刻兴高采烈地跑去贴的贴、挂的挂,笑闹声响遍屋里屋外,一派喜气洋洋。

他们这么一闹,就有听到消息的亲近人家赶来,凌毅和童阅自然出来招呼老一辈的人坐着说话,年轻一辈的就来向凌子寒和卫天宇道喜。因为两人在国安工作,又一直都很低调,所以来的人基本上是军情两界的人,其他各界的人基本没有。成了家的都带了孩子过来,丢到逍遥兄弟那边,由着他们笑闹,没成家的大都单身前来,毕竟这个地方不是普通人家,不能随便带人进来。

方国基和方诚父子一起来的,进屋后就分开了。老一辈的在楼上的大书房里谈笑风生,方诚被帮忙接待客人的雷鸿飞抢上来迎住,虚情假意地笑着,带他走进了客厅。

方诚穿着便装,低调儒雅,风度翩翩,不论他的话里是否有话,一概微笑着点头,说出的话也处处意味深长,让雷鸿飞暗地里气闷不已。

两人笑眯眯地来到客厅,喧闹夹着热浪迎面扑来。因为人太多,凌子寒和卫天宇被围在人群中,他们就没上前,站在一旁继续说话。

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负责梅苑后勤保障的机关服务局调来很多服务人员,菜单也在顷刻间出来,专做国宴的几位名厨带着助手也浩浩荡荡地赶来,在梅苑的大厨房里动起手来。别墅里暂时先上了红酒和精巧的点心,让大家吃喝着先把时间混一混,然后再正式开席。

老一辈的将军们、部长们都埋怨凌毅,“你和童院长结婚,给我们搞突然袭击,好歹也算是请我们来喝了杯喜酒,可你儿子结婚却连请客都免了,这也太过分了。”

凌毅呵呵直笑,“这都是子寒和天宇决定的,我这个当爹的肯定不会干涉。你们别说我了,你们家那些孩子也是个个都有主意的,你们不也管不了。”

他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年轻的时候就沉默内敛,现在更是炉火纯青,返朴归真,一副心满意足、百事不问的老人家模样,倒让方国基和雷震这些人羡慕得不得了。

雷震叹气,“你是儿孙满堂了,我那个臭小子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也不知道我和你妈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方国基也很感慨,“我家那个二小子跟你儿子差不多,也是到现在也没动静,他妈急得不行。”

凌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想了一下,轻声笑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我听子寒略微提过,似乎鸿飞和方诚在追同一个人,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其实心里都卯足了劲儿。甭管最后结果怎样,你们两家总有一家能喝上喜酒,抱上孙子。”

方国基和雷震一听,都来了兴趣。

雷震张口就问:“他们俩在追谁啊?”

方国基比较稳重,笑吟吟地说:“那孩子一定很出色吧。”

“是啊。”凌毅肯定地点头,“具体的人我就不说了,免得你们见着那孩子露出马脚,让他心里有压力,影响工作。总之,那孩子很优秀,不然也不会让方诚和鸿飞成为情敌。根据我的推测,现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争夺已经快要进入白热化状态,估计年内就会有结果了吧。你们这两个做爹的不妨等一等,到时候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

雷震喜上眉梢,“一定,一定。”

方国基看他一眼,“你别一副肯定是你儿子拿下的模样,我看多半是我儿子请大家喝喜酒。”

凌毅忍俊不禁,“你们两家的孩子虽是情敌,见面的时候却都是笑嘻嘻的装装样子,别你们两个当爹的先打起来。”

雷震和方国基都哈哈大笑,都不再询问自己儿子正在追求的是何方神圣,总之,既然是两家孩子都在抢的,那肯定错不了。

老辈人在楼上闲聊,楼下的“情敌”方诚与雷鸿飞也在笑眯眯地装样子。不过,不知方诚是多喝了两杯红酒,还是被喜庆的气氛感染了,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房间的另一边陪几个总参的军官聊天的林靖看了半天,这才轻叹着说:“他被人称作‘野狼’,身经百战,从没败过,别人都觉得他非常强大。可是,当我第一次看到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埋藏在心里的那些血泪往事,心里就觉得,其实他是个孤单的孩子,很需要人来照顾。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却没有半点进展,浑浑噩噩,磨磨叽叽,让人不齿。所以,我觉得你配不上他,还是乖乖地退出吧,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这话前半截让雷鸿飞难受,后半截让他愤怒,“你别扯淡了行不行?我把他照顾得很好,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依你的意思,非得有了结婚证才叫幸福,是吗?那不是扯淡是什么?不说别人,就说眼前的子寒和天宇,他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今天才去拿了那个证,但是你能说他们这些年来不幸福吗?你这人太狭隘了,我都懒得驳你。”

“对,子寒和天宇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一直很相爱。”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转向了一直在微笑的卫天宇,淡淡地道,“那么,你能拍着心坎告诉我,你和老林在相爱吗?”

雷鸿飞顿时语塞,接着就隐隐地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雷鸿飞微微愣是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他除了在林靖这件事上比较呆之外,其他事情都不含糊,只在一瞬间就好似明白了什么。

卫天宇是科技精英,方诚在当上总装老大之前也基本上一直都在搞科研,据说时常请卫天宇过去参与技术攻关,两人的共同语言很多,现在也能看出来,他们只要碰到一起就谈得很投机。细想起来,他们的年龄差不多,气质相若,爱好相近,那么由欣赏发展到喜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卫天宇目光从来都在凌子寒身上,对于别人的感情是完全绝缘的,那么方诚的心思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知道方诚曾经暗恋卫天宇,雷鸿飞忽然不再生他的气,倒是想起了那些苦恋凌子寒的时光,顿时与他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他叹了口气,招手叫过服务员,从托盘上拿过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方诚,很真诚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来,一起干一杯。”

方诚举杯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酒,平静地笑道:“看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上,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还拿不下来,我就全力出击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雷鸿飞刚刚倒进嘴里的酒差点呛进喉咙,好不容易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方诚便拿着酒杯离开。

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一对新人面前,含笑举杯,“子寒,天宇,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第168章

众兄弟虽然兴冲冲地想要在婚礼上好好闹一闹,趁机整整从小到大就镇定自若的凌子寒,可真正实施的时候才发现难度颇大。

凌子寒不能喝酒,在宴席灌醉新人的传统节目就无法上演,结果是来宾们互灌,又硬拉了雷鸿飞过来,指派他为凌子寒的伴郎。卫天宇眼疾手快,赶紧把猎手中酒量最好的游弋拉出来,算是自己的伴郎。两人没办法,只能挺身而出,硬扛着那些青年将军、大校和情报界精英的狂轰滥炸。

林靖担心雷鸿飞的身体,这时又不能让副官上去抵挡,只得自己上阵,帮着雷鸿飞挡一挡,好减轻他的负担,又不断叫服务员盛醒酒汤来,逮着空档就递到雷鸿飞面前,让他灌下去。

等到酒席终于结束,年轻一辈簇拥着一对新人上楼进了新房,就打算上演各种节目。

不过,那些让普通人难以完成、笑料百出的节目,在凌子寒和卫天宇来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别说只是在房间里,就算是用一根线串上一粒糖果,放到房顶上,让他们俩同时各咬一半,他们都能在不让别人怀疑真实身份的前提下潇洒自如地完成,根本不会有半点狼狈。咬下来之后,一边含着半块奶糖一边好整以暇地问:“下个节目是什么?”这种毫无压力的态度反而让闹房的兄弟们感到了很大压力。

众人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琢磨难度,已经醉得只留下一丝理智的雷鸿飞无比猥琐地嚷道:“新人至少要亲热五分钟,才能表明你们情比金坚。”

大家立刻跟着起哄,“对对对,起码五分钟,一秒都不能少。”

凌子寒唇角微挑,落落大方地看向卫天宇,微笑着说:“我两分半,你两分半,咱们给这帮情商低下的小子扫扫盲,示范示范。”

“好,就教他们两招吧。”卫天宇很配合,笑着伸手勾住他的腰。

凌子寒抱住他,主动吻了过去,先是温情脉脉,再是热情洋溢,大家轰然叫好。然后是卫天宇主动,一开始就激情四溢,渐渐变得温柔缠绵。两人这一吻可谓一波三折,内容丰富,含意深刻,韵味悠长,就连屋里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五分钟仿佛转眼即过,让众兄弟心痒不已,直欲回去马上与自己的爱人伴侣尝试一番。

凌子寒与卫天宇相视一笑,唇上光泽莹然,在灯下更添几分平时在人前少见的风致。看在朋友兄弟们眼中,心里都在想,果然是新婚,就是与往日不同啊。

正当人人感慨之际,凌子寒趁他们没有回过神来,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人。这些兄弟现在都在要紧的岗位上,副官、警卫一直都等在别墅旁边的接待室,此时一声令下,雷厉风行,马上赶过来,拉着各自的主官并家属孩子上车回家,一下就走掉大半,房间里顿时清静了。

雷鸿飞醉了,扒着林靖的肩膀就是不肯挪窝,死乞白咧地要赖在凌家,意思是要沾沾这里的喜气,努力地朝着目标更加接近。

凌子寒很善解人意,让陈建佑和蔡昕威自行回家,第二天早上再过来接他们上班。两位副官自然没意见,立刻出门上车。

方诚也走了。他脸上略带酒意,笑容依然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看到雷鸿飞耍赖不肯走,胳膊还死命圈着林靖,便知道这人的狼子野心,不过他并不担心,愉快地接过卫天宇递来的两包喜糖,笑眯眯地说:“要白头偕老啊。”

凌子寒和卫天宇笑着一头,看着他上了车,由副官驾车离开,这才回到屋里。

凌子寒轻轻叹气,“老方这人不错,看看能不能给他介绍个合适的对象。”

“不容易。”卫天宇微微摇头,“你别看他总是温文尔雅,似乎什么都不挑,其实他眼光高得很,不是特别拔尖的,他才不会看在眼里。他以前那个伴侣就很优秀,因为有真本事,所以从来就不趋炎附势,当年他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追到手,可是,成家后他醉心于技术革新,一头扎在课题组,整月整月的不回家,所以把人给气跑了。他嘴里不说,其实心里也觉得很歉疚,我估计他曾经想过去挽回,可人家已经有了新人,结婚成家,他自然不会再去破坏。如今他调到总装,倒是能按时上下班了,就是出差也不会长年不着家,也是时候好好成个家了。”

“嗯,军队里的优秀人才不少,技术尖子也有一些,总可以挑到好的,就是人品方面,能合乎他的要求的实在不多。”凌子寒笑着一边上楼一边说,“咱们留意着吧,有合适的就想办法牵个线,搭个桥。”

方诚的喜好其实很容易摸清楚,无论是卫天宇还是林靖,都是才貌出众、心境明澈之人,而才貌出众相对好找,心境明澈却很难得,细想起来,确实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他们走进新房,雷鸿飞已经不在。他和林靖都被工作人员送进客房,见他一直扒着林靖不放,那些工作人员都以为他们是两口子,于是问也没问,理所当然地将两人送进了一间房。

林靖对他的酒醉有些担心,想着留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事,童阅就在旁边,可以及时给予治疗,所以根本就没想着自己要独自离开。进了客房后,雷鸿飞仍然不肯松手,让他有些头疼,只得像哄孩子一般,温和地说:“你先放手,去好好洗个澡,我们就休息吧。”

雷鸿飞仅剩的那一丝理智已经荡然无存,惟一的想法就是要抓紧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放手。敌人太凶残,方诚给予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让他一分钟也不敢放松,想要击退强敌,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他喃喃地说:“老林,我们也去结婚吧。”

林靖看了他一眼,“你醉了。”

雷鸿飞却锲而不舍,“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

林靖啼笑皆非,“这是犯纪律的事。”

雷鸿飞瞪大了眼,“犯什么纪律,我们俩自愿。”

“谁跟你自愿?”林靖有些尴尬,无奈地说,“就算自愿,也得先申请,得到批准了才行。”

雷鸿飞那变得异常迟钝的大脑对这话还是有一些反应,大致知道是不错的,于是呆在那里思考,那只铁臂却把林靖箍得更紧。

林靖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命令他,“放开我。”

雷鸿飞抹了一把脸,觉得头晕得厉害,这种状态下容易出错,于是放开他,转身冲进浴室,打开冷水,没头没脑地对着自己冲下来。

林靖奔进来一看,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你这不是找病嘛。”上去就转到热水,然后扒他衣服。

雷鸿飞猛地抱住他,说出的话很连贯,“老林,你听我说,我现在很清醒,态度很认真。”

林靖挣扎着抓过干浴巾给他擦头发,一边还哄着他,“你先洗好澡,然后我们再好好说话。”

雷鸿飞害怕有什么事打个岔,自己就失去了现在破釜沉舟的勇气,于是抱着他不撒手,非常认真地说:“老林,我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你就给个痛快话吧,你愿意不愿意?”

林靖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五。”雷鸿飞很严肃地回答,“我现在很清醒。”

林靖抬头沉吟了一会儿,平静地说:“这不是小事,现在的环境不适合讨论这件事。”

雷鸿飞点了点头,这才放开他,“我马上就洗澡,然后出来跟你谈。需要我叫人送九十九朵玫瑰过来吗?”

林靖不屑地一摆手,“不用这么老土。”然后就转身出了浴室。

雷鸿飞回头看着花洒里喷出来的热水,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猛地扯下衣服,站到浴缸里。

林靖回到房间,脱下被水滴淋过的衣服,换上衣柜里准备好的新睡衣,然后坐到桌子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静静地沉思起来。

要说感情,他并不打算否定。这么久的共同生活,让他已经很了解雷鸿飞。这人一旦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从对战友的照顾渐渐演变成对伴侣的关爱,让他不知不觉地就接受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他一直没有察觉,因而也就没有抵触的机会。事到如今,他觉得惟一的障碍大概就是实质性的夫夫生活了。

他从没想过被人压,而雷鸿飞更是个不会被人压的人,退一万步说,即使雷鸿飞愿意被他压,他也想象不出压这么个老虎一般的人是什么感觉。他以前听到过一些中了小白言情书毒或肥皂剧毒的年轻人说什么“爱他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付出”的话,却觉得那都是瞎扯淡,没有原则的爱情根本不可能长久,如果要一方怀着委屈、牺牲、付出的心态来迁就另一个人,这种感情根本就是建立在沙漠上的城堡,经不起风吹雨打。

所以,他要仔细想清楚。

可是,这种床第间的事…光靠想似乎是没办法搞清楚的吧?

难道要来场真的试试?

他正在琢磨,浴室门打开了。雷鸿飞穿着浴袍出来,神清气爽地坐在他面前,拿起他的茶杯就把剩下的水喝光,然后微笑着问:“怎么样?想好了吗?”

林靖看了看他的笑脸,移开目光,看向洁白如雪的杯子,心里依然有些困惑。

雷鸿飞没有催他,也没盯着他看,而是抬眼看向窗户。别墅上上下下到处都贴着红色的囍字,客房的窗户玻璃上也不例外。他看着那当中嵌着红心的双喜,忍不住心花怒放。

第169章

屋子里很安静,外面仍有工作人员穿梭来去,收拾东西,送走宾客,但都很守规矩,小声说话,脚步轻抬轻放,只隐隐能听到一些响动,更加渲染出夜色的宁静。

林靖想了很久,忽然抬头看向雷鸿飞,平淡地问:“酒醒了?”

雷鸿飞振兴精神,点了点头,“醒了。”

“嗯。”林靖站起身来,“那我去洗澡。”

雷鸿飞看着他走进浴室,把门锁上,顿时傻在那里。这意思…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他一头雾水地挪到床头靠着,顺手打开电视看新闻,眼睛瞧着墙上的屏幕,耳朵却一直在听浴室里的水声,一会儿七上八下,一会儿心痒难搔,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靖洗了澡,裹着浴袍出来,像往常一样,神态自若地躺上床,一言不发地闭着眼睛,一副倒头就睡的架势。

雷鸿飞都没那么容易放过,把电视一关,就扑过去压在他身上,连声逼问,“你还没给我个准话,我向你求婚呢,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靖睁开眼睛,看他兴奋得满脸放光,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好好收拾他一顿。当年林靖恋爱、结婚,有英雄主义,有浪漫情怀,至今想来仍是无比美好,但细究其过程,仍是遵循着一定的路线,而雷鸿飞这厮却没个章法,仿佛以前从来没有追过人似的,其想法做法常常出人意料,让人目瞪口呆之际只得无奈地接受。

雷鸿飞看他仍然不吭声,心里一阵忐忑不安,接着就暗下决心,不管那么多,拼了。

他探身关上灯,趁着屋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狠狠地扑过去,吻住了林靖的唇。

他这一扑又狠又准,把林靖压得差点窒息,整个人被他一圈,手脚困在凉被里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把人推开。他气得在心里大骂,把之前的那些纠结都忘得一干二净。

屋里本来开着冷气,把夏日的燠热挡在外面,可雷鸿飞就如一团火般烧过来,将他一寸一寸地融化。

雷鸿飞热切地吻着他迷人的双唇,沿着优美的线条一直往下,滑过他的颈项、胸口、腰腹,陶醉地感受着这个完美的身体里散发出的独特气息。那是雪后初晴,在西域的天空下,对着傲然耸立的冰峰畅快呼吸时才能感受到的气息,令他着迷,无限神往。

林靖微微颤抖着,在他猝不及防的狂热进攻中迅速失守,尴尬窘迫刚刚浮现便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被撩拨起的激情与本能的渴望。雷鸿飞火热的唇一路烧灼而下,急切地含住了他最敏感的地方,差点让他在顷刻间便缴械投降。他粗重地喘息着,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波一波的快感不断袭来,如惊涛拍岸,势如破竹地冲溃了他心里的堤防。

雷鸿飞已经忍耐不住了,强烈的欲望让他全身都隐隐发痛,想要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但理智却让他强行控制着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不能伤着他,不能功亏一篑。

他迷恋地爱抚着林靖的身体,感觉到他渐渐放松下来,这才抓过枕头来垫到他身下。他不敢问,不敢等,动作一刻不停,很快压了过去,一点一点地尝试着深入。

林靖沉默着,双手在黑暗中握紧了床单,却始终没有推拒。陌生的饱涨感与轻微的疼痛交替袭来,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难堪。即使在如火的激情中,雷鸿飞也仍然小心翼翼,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呵护与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