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我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小梨在谢羽杨耳边呵了口气。“是吗,什么秘密?”谢羽杨淡淡的笑,这小丫头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其实我是狐狸变的,你平常看到的不是我真身。”小梨故弄玄虚的跟谢羽杨打趣。谢羽杨故意哦了一声:“真的啊,那你把尾巴给我看看,是九尾狐还是玄狐。”“尾巴不能给你看,给你看了就得永远听你的话了。”小梨笑呵呵的说。

“哼,你当我没看过啊,你那尾巴,毛茸茸的。”谢羽杨故意道。哪怕她再精怪,也已经分不出他掌心。小狐狸的尾巴早就被他藏了起来,让她无所遁形,只能一辈子跟着他走。

“坏家伙,看我不吃了你,等我们结婚那天晚上,我就把你吃了,吃了你我就修炼成了,可以升仙。”小梨轻轻咬着他脖子,又用舌头柔柔的舔,不一会儿就在他脖子上吸吮出一个粉粉的吻痕。对自己的杰作似乎很满意,她又把唇贴上去亲了半天。

谢羽杨觉得脖子上痒痒的,还有点疼,可是很舒服,没准她上辈子真是个狐狸精,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迷人,这么能让人疼到心坎儿里?

他们的新家里,谢羽杨牵着小梨的手,带她各个房间转转,告诉她:“我找了一个德国的设计师来替咱们设计新房,一楼这一间地方很大,我准备让人装上一面墙的镜子,将来给你当练功房,你书房的那架钢琴,你要是不想拖过来,我就再给你买一架。”

闲暇的时候,小梨除了看看书,就是喜欢弹琴,谢羽杨也喜欢看她弹琴,因此他这么提议,她立刻就认可:“再买一架吧,我原先那架就放我爷爷家,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弹。”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小梨推开窗户,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惬意道:“这里环境真好,窗外就是人工湖,要是再养上几只天鹅,就更完美了。”“呵呵,我可以跟物业公司说说。”谢羽杨搂着小梨的腰。

“这一间作我们的卧室好不好?”他的下巴轻蹭着她的脸。

她凝眸看他:“好,房间最好布置成淡紫色的,还要摆上一张很大很大的床,我们可以在床上打滚。”“行啊,最好是床上滚到床下,滚到窗口,滚来滚去。”谢羽杨笑谑。小梨点点他鼻尖:“你当你是球啊,还滚来滚去。”

隔壁的房间也很宽敞,小梨跟谢羽杨提议:“这间给我当衣帽间吧,我有好多衣服,最好两面墙全都放上衣橱鞋柜,中间是一面墙的镜子。”谢羽杨嗯了一声:“里面还有一间,可以给你当美容室,你想做美容做头发的时候,把美容师美发师叫到家里来,让他们单独为你服务。”“亲爱的,你想得真周到,亲一下奖励你。”小梨微微一笑。

和心爱的人一起憧憬未来的家,这种温淡的兴奋始终包围着他们,每一个房间,他们都详细讨论了用途和装修的风格,幻想着以后搬进来同住的美好时光,不放过任何细节,脑海里层出不穷构思巧妙地创意,这是他们未来的温馨小家,是他们一起生活的快乐岛屿,这个岛屿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所谓幸福,就是你爱的那个人刚好也爱着你,有共同的生活情趣,步调一致,你的快乐和悲伤他都能感动身受,你的缺点和优点他都照单全收;他从不把你和别人比较,因为在他心里你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爱。

同样,在你心里也只把最深的爱和依恋赋予他,你们是真正的情投意合,不因为各种微不足道的原因而分分合合,不被外界的诱惑蒙蔽内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走进婚姻生活,不畏惧平淡。

分离

黎明城嫁孙女,谢克榛娶儿媳妇,绝对是件大事情。虽说婚礼的各项筹备工作都有专人负责,可两家长辈都不放心,都想过问。儿女们一辈子的大事,谁不想办的风风光光。

为此,黎明城的秘书长陈绍棠主动请缨,作为婚礼筹备小组的负责人,一定要把两位首长家的这次联姻体面地、井然有序的操办起来。

光是婚宴上邀请的人员名单就反反复复修改了无数次,两家的亲朋好友自然都在邀请之列,黎明城和谢克榛那些同僚和下属也是非请不可。到时候政界的、军方的要员齐聚一堂,保证这些人的安全是个大问题,必须得有详细周密的安排。

好在婚礼筹备小组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方案提供出来,黎明城谢克榛看了以后觉得很满意,把婚宴的会场订了下来。

这段时间,谢家收到无数贺礼,谢羽杨的房间都摆满了。因为是结婚贺礼,也就是送给他们两人的,小梨有时也会来看,和谢羽杨一起兴致勃勃的把那些礼物的包装打开。

有一个精致的楠木礼盒被放在书架上,小梨看到了,拿下来看看,见礼盒里装的是一对红底描金喜字对碗,碗底用巩红书写着“燕喜同和”,不禁赞道:“这不是清代皇帝大婚用的喜字碗吗?谁送的,真大方,色彩多柔和啊。”

谢羽杨看了一眼,笑道:“是周樵樵,他手里好玩意儿也不少。”“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以用来喝交杯酒,按照书上写的,叫合卺酒。”小梨开玩笑的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好主意。”谢羽杨觉得她的想法不错。

“李沁给你寄了礼物没有?”小梨有意问起。谢羽杨点点头,指着他书桌上的一个礼物盒:“寄了,是个水晶摆件。”小梨打开一看,跟寄给她的是同款的娃娃,抿着嘴一笑。

李沁在新加坡工作,有时候小梨在MSN上遇到她,也会跟她聊几句。看到小梨发在空间里的婚纱照,李沁问起过,小梨告诉她,和谢羽杨要结婚了。为此,李沁分别给两人寄了礼物。

那女人,心思可真巧,给他们分别寄了同款的娃娃,要是他们都瞒着对方,就凑不成一对。小梨知道她给自己寄礼物,就不能落下谢羽杨那一份,因此故意问起来,好在谢羽杨没有隐瞒。

“交给我,我来保管。”小梨要把李沁送的水晶娃娃拿走。谢羽杨不在意的耸耸肩:“拿去好了。”他对这些娃娃不感冒,也根本没深想,不知道小梨的意思。小梨对着娃娃慧黠的眨了眨眼睛。

“明天我们去买结婚戒指吧。”小梨算了算,还有三个月就要结婚了,买戒指正是时候。“行啊,你想要什么样的随便选。”谢羽杨在这些事上从来都是满足小梨的任何愿望。

就像那时拍婚纱照,她要去希腊拍外景,他就请假陪她去。结婚嘛,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谁不想留下美好的记忆。

“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都拿走。”谢羽杨指着那些摆的到处都是的礼物。要说这些礼物里不乏价值不菲的,可惜看了太多,他已经懒得再拆了。“都给我,你舍得吗?”小梨笑谑。她才拆了几个,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我的不就是你的,有什么舍不得。”谢羽杨哪里会在乎这些。小梨俏皮的抱着他的腰:“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谢羽杨看她一脸得意,莞尔一笑:“行行行,钻戒你的、婚纱你的、礼物你的,通通都是你的……你,是我的。”小梨撅起小嘴,冲他耸鼻子。两人甜蜜的对视,吻在一起。

容谨来找儿子商量婚礼的事项,走到门口刚想敲敲虚掩的房门,依稀看到他和小梨正接吻,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半天也不分开,心里笑笑,没有打扰他们。

谢羽杨最近经常带小梨回家来,两人老腻在一起,容谨见他们感情这么好,心头大石总算落地。不管小梨怎么样,只要她能把自己儿子装在心里,能守着丈夫本分过日子,容谨就可以忽视她一切缺点。

这天早上,小梨刚到教室里坐下,就听到旁边两个女生议论。“嗨,你听说了吗,林老师昨天跟系里辞职了,听说她要去广州结婚。”

“是啊,我还听说林老师离过两次婚,第一个丈夫是高干子弟,第二个丈夫是富商,可都过不长久,不知道她这次嫁给什么人。”

听说林丛要辞职,小梨心里一格愣,舞蹈系这些老师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林丛。林丛不仅是全军有名的舞蹈家,专业功底扎实,对舞蹈教学也很有心得,她教出来的学生全都出类拔萃。

顾不得上课,小梨一口气往教职员办公室跑,想当面问问林丛,传言是不是真的。林丛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看到小梨气喘吁吁的跑来,很是讶异:“小梨,你们不是在上课吗?”“林老师,我有话跟您说。”小梨走上前。

林丛猜到小梨是听说了她要辞职的事,放下手头的事,温和道:“我们出去走走。”小梨嗯一声,跟她一起离开办公室。

两人在校园里散步。“您真要辞职了?”小梨开门见山的问。林丛没否认:“不是辞职,是调动工作,我要去广州军区战士歌舞团当编导。”“您真的要去广州结婚?”小梨看着林丛,见她表情虽淡淡的,但是颇有些幸福的喜悦在眼睛里。

“是,我要结婚了。咱俩应该互相恭喜一下,你结婚我也结婚,来,跟我握个手祝贺祝贺。”林丛伸出手跟小梨握了握手。

看来是真的了,小梨有点沮丧,她把林丛既当成老师,也当成姐姐,甚至有时是母亲,有什么心事,也总爱跟她倾诉,她去了广州,以后她有心事还能跟谁说?

“林老师,嫁的那么远,您真的愿意?”小梨望着林丛的表情。林丛家在北京,一旦嫁到广州去,等于是跟父母亲人都告别了。

林丛又是一笑:“我未婚夫在广州工作,我们结婚以后家也会安在广州,总不能两地分居吧,丈夫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小梨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传统的想法,可又不得不承认,林丛说的有道理,两地分居不是办法,既然你选择了那个人、选择了婚姻,就得有所牺牲。林丛在婚姻上吃过亏,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林老师,我祝你幸福。”小梨抬起脸跟林丛微笑,可笑容多少有点苦涩。林丛看着她年轻的面容,心中感叹:“小梨啊,我也祝你幸福,祝你和小羽和和美美。”“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小梨望着远方,自言自语。

和谢羽杨吃饭的时候,小梨有些心不在焉,他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在意,脑子里不由自主,总是想着林丛的事。

“宝贝儿,你想什么哪?”谢羽杨不满的掰着小梨的脸,她一直神游物外,他跟她说话,她都好像没听见。“林老师要调走了,去广州结婚。”小梨把这事告诉他。

“我知道啊,她要嫁给周樵樵的舅舅周永安。”谢羽杨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还听说周樵樵是他俩的介绍人。周永安是广州军区司令员,发妻去世好几年了,跟林丛一见如故,动了续弦的心思。

“什么?周樵樵的舅舅?那不是个老头儿吗,林老师要嫁给老头子?”小梨惊讶的叫。谢羽杨笑笑:“不稀奇,樵樵他舅舅是广州军区司令员,你们林老师嫁给他不吃亏。”小梨瞥他一样,冷哼:“怎么不吃亏,他是个老头儿,林老师才三十多。”

“只要人家自己高兴,年龄不是问题,年纪大一点更会疼人,没准这就是林老师的福气。”谢羽杨不觉得林丛嫁给周永安有什么不好。想嫁给周永安的人多着呢,林丛能被选中,圈里的人没有不说她命好的。

可能真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以自己的角度和眼光来看待别人的婚姻,难免有偏颇,小梨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自己丈夫,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的弧度,他的侧脸很完美,还是他最好了,小梨心里忽然就溢满了幸福,凑过去亲他脸颊。“干嘛?”谢羽杨没想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下,本能的退一下。

切,小梨哼哼:“傻瓜,亲你当然是喜欢你了。”谢羽杨讪笑。小梨认真的端详他,妩媚的笑:“我觉得你眼睛最好看了,睫毛很长。过来,再给我亲一下。”小梨向谢羽杨招招手。谢羽杨刚要把脸凑过去,看到服务生端着盘子经过,停在那里:“回家的吧,餐厅里都是人。”小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似地,嘻嘻的笑。

“哦,对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萧磊。”小梨忽然想起这事。谢羽杨嘴角一撇:“没忘,记着呢,谁都不请也不能不请他。”小梨听他语气很有点奇怪,托腮望着他笑:“亲爱的,我允许你把李沁也请来观礼。”“去。”谢羽杨才不会把她这话信以为真,小丫头不过是诈他。

他俩现在说话很随意了,不管说什么,一下子就能猜到对方心思。谢羽杨有时想,也不能总把她当孩子,他们得像夫妻那样平等对话。

林丛离开后,来接替她的专业课老师姓陈。这位陈老师各方面素质都不比林丛差,可不知道为什么,小梨跟她就是亲近不起来。在小梨心里,林丛有一种最接近她妈妈的气质。

区晗子怀孕了,可还坚持给学生们上课。小梨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想,女人一怀孕怎么就跟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越来越胖、越来越胖。区女王以前也是个出众的美女,可如今看她大腹便便,哪还有美女样子。

小梨偶尔看到她下楼时扶着楼梯吃力的样子,会主动上前扶着她。最近区女王对学生温柔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当妈妈了,心情也跟着好了。小梨扶她下楼的时候,她会跟小梨说些琐事,不仅仅是对学生,更像是对朋友。

“怀孕辛苦不辛苦啊?”小梨问区晗子。区晗子想了想才道:“当然辛苦,肚子一下子变这么大,行动不便,怎么可能不辛苦,可是只要一想到跟自己心爱的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那种满足足以弥补所有的辛苦。”

嗬,连区女王也变得文艺范儿了,看来怀孕还挺能改变人。小梨瞧瞧她肚子,转着心思,肚子里塞了个小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叶小舫开车来接妻子下班,看到小梨扶着她从教学楼出来,从车上下来,迎上去。“怎么了,今天累着了?”叶小舫从小梨手里把区晗子接过去。区晗子点点头:“连着上了两节课,腿有点站不住了,差点下不了楼,还好有小梨扶我。”

叶小舫礼貌的跟小梨道了谢,向区晗子道:“我让你早早请产假在家里休息,你不肯,累着了吧,真是……赶紧去医院找医生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小梨看着他们夫妻俩上了车远去,心里忽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周而复始,恋爱结婚生孩子养孩子、孩子们大了替他们带孩子,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忽然有点怕,她还这么年轻,她的下半辈子就这样按部就班了?

放学回到家里,家里出奇的安静,以前每天这个时候,黎老太太都会在客厅里等小梨放学,然后跟她说说话。这一天,客厅里没有人。

小梨走到二楼,从黎明城书房门口经过,无意中听到她爷爷奶奶对话。婚期越来越近了,黎明城正和老伴儿商量把亲家接到北京来住一段时间。小梨的外公外婆一直住在上海,小梨回国后也只回去看过他们一次。

黎老太太一直舍不得孙女儿这么早就出嫁,和丈夫说话时忍不住牢骚:“小梨才多大呀,你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当初你说让她和谢家那孩子订婚,我就有些不赞成,十七岁就把婚事定了也太早了点。”

小俩口感情那么好,黎老太太心里也挺高兴地,可事到临头,她又不放心小梨这么小就离开家。

“早早定了也没什么不好,小羽那孩子打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梨嫁给他我放心。如今婚期都定了,你还絮叨什么。”黎明城最满意的就是替小梨定的这门婚事,他们家这个小祖宗这两年的长进他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有谢羽杨,小梨肯定还跟个散鸭子似地游手好闲。

“我舍不得孩子呀,才二十就给人家当儿媳妇去了,儿媳妇是好当的吗,当初我嫁给你,不知道看了你妈多少脸色,苦水只能往肚里咽。”黎老太太想起自己年轻时的事,不由得替孙女担心。

黎明城咳嗽一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提什么,他们现在这些小年轻跟我们那会儿能比吗,再说人谢家不是分外给他们买了房子,又不跟长辈住一起,怕什么。”

“那又怎么样,分出去单过就不是给人家当儿媳妇了,就不用处理婆媳关系了?咱家小梨被惯着长大,她到人家去,我总归是不放心。万一跟小羽子他妈处不好,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呀。”黎老太太对小梨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这孩子任性,怕她不能跟婆婆融洽相处。

小梨在门外听到这些,无奈的撅撅嘴,回自己房间去了。这些天,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谢羽杨无意中跟她说过一次,他妈妈跟他谈过,希望他们结婚以后,每个双休日都能回谢家过一天,哪怕是一家人吃吃饭,不要结了婚就不回家。

可是照小梨自己的想法,她是想双休日回黎家住两天,陪陪自己爷爷奶奶的,谢羽杨既然那么说了,她也只能妥协,一天回黎家,一天回谢家。可逢年过节怎么办呢?这几年,每年过年过节他俩都有些犯难,两家都想叫他们过去,他们只好两边跑,中午在黎家,晚上就去谢家,跟赶场子似地,都不能好好地在家里坐坐。

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小梨却越来越害怕。怕自己跟容谨处不好,又怕自己适应不了婚姻生活。婚姻不是过家家,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拒婚

小梨的反常谢羽杨有所察觉,有时带她出去采买结婚用品,她也提不起兴趣,一跟她提婚礼细节,她就试图转移话题,似乎那不是她的事,他决定找个机会好好跟小梨谈谈,听听她的想法。

“小梨,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的话,告诉我好吗?”谢羽杨耐心地问,想和小梨谈谈。

小梨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她把目光转向别处。

还有两星期就结婚了,她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这让谢羽杨很有点挫败感。

“看着我。”谢羽杨凝视着小梨的脸,语气有点严肃。

小梨缓缓地把脸转过来,眼睛还是没有和他对视,他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却发现她眼神中多了一丝倔强。

小梨这孩子很古怪,跟她来硬的,只会适得其反,谢羽杨不放手,她也就扬着下巴,但就是不跟他交流,看着他的目光有点怨。

他不想跟她争执,只想弄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缓了语气:“你有什么不满,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小梨又摇摇头,闷着不说话,可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更让谢羽杨心疼,几乎是在求她:“说话呀,小梨,别让我着急。”

“我舍不得离开我爷爷奶奶。”小梨说话时,眼睛有点湿。

原来是这样,谢羽杨吐了口气,劝道:“可你迟早要出嫁的,不能陪他们一辈子。”

“我奶奶身体不好,我爷爷又老不在家,要是我也走了,就剩她一个人,她很孤单。”小梨仰脸望着谢羽杨。

“你出嫁了,也可以常回家来陪陪他们,嫁了人,你还是他们孙女啊。”谢羽杨开导小梨,小梨这孩子心太细,而且有她一套想法,得跟她说道理,顺着她的思路。

“你再等我几年好不好?”小梨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谢羽杨心里一沉,非常为难,只得道:“我已经等了三年了……”他这么说,就是说他不同意把婚期延后,他怎么可能同意,他二十七岁了,这个日子,他已经盼了很久。

“我现在就给你,也不行?”小梨低头解衣服扣子,很快露出内衣边缘。

谢羽杨忙阻止她,替她把扣子扣好了:“不是这个意思,小梨。”这丫头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他并不是贪图她的身体,要是这样,早几年就可以要她,他是要她这个人,身心他都要,想与她朝夕相对、厮守到老。

“我想陪陪他们。”小梨低着头,有点失神的样子。

谢羽杨搂着她的肩,哄她:“我们结婚以后,每个周末,你都可以回家里来住一两天,陪你爷爷奶奶。”

小梨听到这话,很是高兴,抬起头看着谢羽杨,见他脸上有点笑意,撒娇地搂着他脖子:“那你搬到我家来住好不好?这样我就不用离开家了,也不用离开你。”她满心希望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谁知,谢羽杨居然不同意,他很干脆地说:“不行,我不能到你家来住。”他那时候是好不容易才说服父母,婚后他和小梨搬出去单过,这时候,要是提出上黎家来倒插门,他父母能同意才怪,就这一个儿子,能让他当倒插门女婿?开什么国际玩笑。

小梨的目光黯淡下去,抱着他脖子的手臂松了松,抿着小嘴,不说话,半天才道:“那我不跟你结婚了。”说着就要摘手上的订婚戒指。

这回谢羽杨没顺着她,斥道:“到这个时候不是你说不结婚,就能不结婚的,喜宴订好了,请帖也都已经散出去,你这时候说不结婚,你不怕把我父母和你爷爷奶奶气出毛病?小梨,你平时怎么任性我都由着你,这件事上,由不得你做主。”

他的语气真凶,小梨瞥了他一眼,她也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会让他生气,她只是想说出心里话。

“小羽,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说说罢了。”小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地,垂着眼帘,等待大人责罚。

谢羽杨看到她这样子,心霎时就软了,坐下去把她抱在了怀里:“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听了难受。”

小梨嗯了一声。

“我们结婚了,你也可以随时回来看你爷爷奶奶。”谢羽杨安慰小梨。

小梨叹了口气,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哪有天天往娘家跑的,以后她最亲的人不再是她爷爷奶奶,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从前她是黎明城的孙女儿,以后她是谢羽杨的妻子,从她爷爷同意把她交给他那天起,她就已经是他的,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他去哪里,她都得跟着他走,为了等她够年龄,他已经等了三年。

“小梨,我喜欢你,想跟你结婚,天天在一起,这是我的私心,但我也并不是不为你考虑,你留在你爷爷奶奶身边,固然可以多陪陪他们,可你要是得到一个好归宿,有人疼你爱你,你爷爷奶奶会更高兴。”谢羽杨把道理跟小梨讲清楚了。

“你说你为我考虑,其实你就是为自己考虑,我才二十岁,你就非让我跟你结婚不可,你喜欢我,我就非得嫁给你?”小梨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故意说些任性的别扭话。

谢羽杨有些哭笑不得,说来说去,她又绕回去了,钻牛角尖。

“这么说,你是不想嫁给我?”谢羽杨挑着眉,松开胳膊。

小梨斜他一眼,嘀咕:“我没这么说。”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谢羽杨的表情冷下来。

小梨瞪他:“我是想跟你说,别把我当小孩子,你娶我,是因为你看上我了,想得到我,而不是像你说的,为了让我爷爷奶奶安心。”

她这话把谢羽杨气得不轻,腾地站起来,咬着牙:“黎小梨,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又生气了,自己怎么搞的?说着说着,就惹他生气,小梨有些沮丧,可是她自己心情也不好,没心思去安抚他。

“你想清楚,如果真的不想嫁给我,不必勉强。”谢羽杨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小梨等他下了楼梯、穿过客厅,走到院子里,要去开车了,才追出来,抱着他的腰:“我说的这些话,你别告诉我爷爷,别告诉我爷爷……”

谢羽杨心里更恼火,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是那种整天在她爷爷面前告状的人,这个黎小梨,未免把别人看的太轻。

小梨看他不理睬自己,推开她胳膊,就去拉车门上车,拍着他车窗玻璃,想跟他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

谢羽杨狠下心没理她,把车开出了院子,小梨站在原地,哭了半天。

又是好几天,两人冷战,黎明城纳闷地问唐阿姨,小羽怎么两三天没见到人,唐阿姨也不十分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便说找个机会问问小梨。收拾房间的时候,唐阿姨装作不经意问小梨:“小羽这两天怎么没来呀,是不是工作太忙?”

小梨没说话,唐阿姨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跟阿姨说说。”

小梨这才把那天的事告诉她,唐阿姨一听,坏了,谢羽杨肯定是生气了,觉得小梨太孩子气,她的话伤了他的心。

“小梨啊,你怎么能那么跟小羽说话呢,他多喜欢你啊,你还要质疑他对你的心意。”唐阿姨温和地劝小梨。

小梨垂着头,没言语。

“你去跟他道个歉吧,他会原谅你的。”唐阿姨打量着小梨的表情,见她愁眉苦脸,一副失落的神情,替她出主意。

“我不去,他不会理我的。”小梨嘟着嘴。

“不会的,只要你去了,他肯定会原谅你。”唐阿姨拍拍小梨的肩。

“我不去。”小梨还是别扭着。

唐阿姨想了想,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于是也不再劝小梨,离开了她的书房。

小梨百无聊赖地倚在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唐阿姨去小梨和谢羽杨的新家,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正好遇到谢羽杨正指挥工人把他和小梨的婚纱照挂在卧室的墙上。

“阿姨,您来了,先到客厅坐一会儿。”谢羽杨看到唐阿姨,很有礼貌地说。

唐阿姨站在卧室门口,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微笑道:“这里有人照应,你还事事自己经手啊。”

谢羽杨淡淡一笑:“小梨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别人弄的她都不满意,怎么布置,怎么摆放,我都是按着她事先的要求让人来弄。”

唐阿姨看到窗帘的花色,就猜到是小梨自己选的,走过去摸了摸布料,沉甸甸的,回头道:“你别看小梨年纪不大,她的眼光很不错,这样的布料很适合做窗帘,手感很贵气,花色却不繁杂,素净大方。”

谢羽杨嗯了一声。

唐阿姨察言观色,适时道:“本来小梨也要跟我一起来,我没让她跟来,那回伤了韧带,就休养了一个多月,这回虽说轻得多,也不能太劳累,不然结婚的时候,你就得背着她。”她这么说,谢羽杨有点摸不着头脑,听她的意思,小梨又受伤了?

“她又怎么了?”谢羽杨拧着眉。

唐阿姨笑笑:“没什么没什么,小梨怕你担心,不让告诉你,她前天上形体课的时候,脚腕扭了一下,不严重,热敷过后已经好差不多了,不会耽误你们结婚。”

话虽这么说,可谢羽杨心里哪能不惦记,他好几天没去看小梨了,心里想得慌,可是又抹不开面子,他那天和她吵架,只怕她到现在还没消气呢。

唐阿姨又四处看看,觉得很满意,向谢羽杨道:“小羽,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改天去家里吃饭。”

谢羽杨犹豫片刻,跟上她:“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司机开车送我来的。”唐阿姨笑着推辞。

谢羽杨坚持要送:“还是我送您回去吧,顺便看看小梨。”

唐阿姨会心一笑。

小梨正靠在书房的沙发上睡觉,梦见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既像森林,又像沼泽地,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又害怕,又觉得冷。

谢羽杨走进来,蹲在沙发边,轻轻拍了她一下,小梨醒过来,看到他在她面前,仿佛看到希望,想也不想就抱着他,在他脸上亲,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她有些糊涂,直到她放开谢羽杨,看到他脸上的笑。

还用说什么,她的行动说明一切,她心里不是没有他,否则也不会睡得懵懵懂懂,一睁开眼睛就抱他,这完全是她的潜意识,说明她也在想他。

想到这里,谢羽杨的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