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是跳崖逃过,这次难不成再跳一次?可是这里分明不是上次那个地方,天知道下面是不是还有个湖…

“怎么,不打算回头看看我么?”那个声音又轻笑起来,倒像是挑逗情人的模样。

叶深深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握得死紧,死活不回头。

——谁要看你!变态你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想这辈子两次死在你手里!老天爷啊,救命啊…出人命了…

如果老天有眼,他就会看到湖眉山上一处断崖边,一个气得浑身发抖的姑娘咬着牙站在悬崖边上,她身后临风立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笑得饶有趣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固然没错,不过万一没黄雀呢?那螳螂就会扑上去把蝉吃得干干净净。

显然,叶深深的祈祷没有起多少作用,因为只片刻,她就感到背后冷冰冰的,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随后脖子上又是凉凉的,一阵湿滑,有人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晚饭,我们又见面了,你是想我了所以来找我的,对么?”

么字才出口,他对着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

叶深深手脚冰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很僵硬地回过头,对上身后色魔妖怪那双剔透的眼,哆嗦。

色魔笑了,长长的眼睫遮盖住了眼里的光芒,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是不是?晚饭?”

喀吧——

那是某人神经断裂的声音。

倒了十辈子霉再遇上这个变态妖怪与之前在他这儿吃过的亏一起涌上了叶深深的心头,他最后压轴的晚饭两个字终于成功地让她崩溃了,最直接的反应是一拳砸上那张笑脸,以最快的速度缩到崖边,直接尖叫:

“啊——!!”

再见色魔美人(下)

湿嗒嗒的触觉还犹在耳边,叶深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个妖怪就临风站在对面,身上那件跟窗帘差不多的白纱衣服懒懒散散耷拉着,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如果不是他满眼写满了“你是我的晚饭”,那会是很漂亮的一幅画面。

“妖怪啊!!!”

一声嘹亮的嘶吼响彻湖眉山绝壁上,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被指着叫妖怪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马上笑弯了眼。

“你不是叫我爹爹么?”

他轻笑,挑眉。

叶深深把狠狠砸在了地上,哆哆嗦嗦撩起袖子:横竖都是死,打不了打不赢被、被煮了当蛋花汤!

“妖怪!”

“你也是。”他提醒她。

“你是吃人的妖怪!”还是个色魔变态狂妖怪!

妖怪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步一步走向悬崖边上。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吓得直发抖的某人搂进了怀里,钳制住她的手脚,逼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眼。

“你、你又想干什么!”

叶深深狠狠咬牙,想起上次差点被吃干抹净,她卯足了劲儿挣扎,可是浑身软绵绵的,手脚都被他压制住了,抽都抽不出来,只好抬起头恶狠狠瞪眼。

“怎么,不服?”挑眉。

“服。”咬牙。

“是么?”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是!”才怪!叶深深用力挣扎,却还是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自家下巴被以调戏经典姿势挑了起来——他妈的这只手哪来的?!他居然只用一只手就把她制得死死的混蛋混蛋混蛋…

完了,蛋花汤是当定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欲哭无泪。

色魔妖怪的笑越来越诡异,诡异中带着轻挑,叶深深只觉得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铁,怎么都抬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一分一分,扣上自己的脖子。

于是很乌龟地闭上了眼:“啊!!!”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叶深深很小心地睁开了一只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闪着寒光的薄片,架在了妖怪的脖子上。

那是一柄剑。

再望过去,就是一双纤白的手,手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脸上微微有汗,眼神清亮得像是清晨的露珠。

玄歆。

他还是找到了她。

“放手。”

玄歆眼里的凛然快凝结成了冰,手上稍稍一用力,剑锋就划入了妖怪的皮肤中。

“玄歆…”叶深深鼻子发酸,看了看现在无奈的处境,惨兮兮地叫他。

剑锋利得很,妖怪的脖颈上已经渗出了血丝,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反倒抬眸一笑,风姿卓越。

“你的修行年纪怕是连我的零头都算不上,想拦我?”

玄歆的眼里有光芒闪了闪,他微微闭了闭眼,冷笑:“你是少紫?”

妖怪莞尔一笑,清清浅浅地在叶深深耳边吹气,低低耳语:“你是想他少个脑袋呢,还是身子?嗯?”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滑过,叶深深打了个冷颤,恨恨抬头:“妖怪!”

“少紫。”妖怪在她耳边轻道。

——我管你什么少紫少绿老红!

眼看着他的笑越来越诡异,她只看到他□的肩头上方位正好,适合——下口。于是乎虽然被牵制住了手脚,不能踢腿不能挥拳,叶深深选择了最简便的办法,一口咬上他的肩头!

血腥味淡淡地在嘴巴里弥漫了开来,她很满意地扬起脑袋,却看到叫少紫的妖怪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他盯着她的唇,像是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对此,叶深深回以狠狠一瞪。

少紫有些恍惚地伸手莫了一把肩头的血迹,她就趁着他松开手一把推开了他。

“你…”少紫盯着她的眼一动不动。

“快走!”

玄歆瞥了一眼踉跄跌倒在地上的叶深深,三两步到了她身前,挡住了少紫的视线。

他说:“沿着崖壁往那边走,五百丈后他就出不去了。”

“玄歆…”

“还不快走!”玄歆的语气冷漠得很。

“哦。”

叶深深慌忙爬起身往悬崖边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回头望去,却看到了让她连呼吸都僵住的一幕:玄歆举剑一跃而起,少紫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剑居然脱离了他的控制,硬生生转了个弯儿,刺入了玄歆的肩头。

玄歆!

——逃,还是…留?

她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玄歆是抓他回去当祭品的人,本来两只豺狼相争她这只兔子该跑才是啊!对,快跑…可是…可是热腾腾的糕点,一起骑的马,还有她下毒他救她…

算了!小命一条,反正是捡来的,大不了再逃一次奈何桥。

决定了,叶深深卯足了劲儿往回跑。彼时玄歆已经跌到了地上,肩头血红一片。少紫在自己面前画了个图腾,手一握,那把剑就直插玄歆的胸膛而去。

千钧一发,叶深深把眼睛一闭,整个儿人扑了上去,挡住了玄歆的胸膛。

——这是她招惹来的变态,她自己闯的祸自己来担!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没有预计中的疼痛,叶深深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差点又晕过去。那把剑就停在距离她几寸距离的地方,差一点点就要插进她的脊背。

“妖、妖怪你想干什么?”

少紫的眼里有些迷蒙,他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手,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之一笑。

“我可以放过你们。”他说,“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有这么好的事?

“以后如果我找你个小忙,你必须得帮。”

“我不答应!”

叶深深翻了个白眼,傻瓜才会答应这种不确定的条件。

“他快死了。”少紫迷起眼垂眸,纤白的指尖划过她的脸,指指躺在地上的玄歆。

叶深深慌忙回头,才发现玄歆的衣衫已经快被血染透了,普通人要是失血成这样恐怕早就死了。

“好,我答应。”她咬牙切齿。

少紫满意地笑了,有意无意地抚上自己的肩头。那里也流着血,是刚刚被她咬破的。明明他脖子上的剑伤已经消失不见了,但肩膀上的牙印却依旧血淋淋的。

“记住你的承诺。”

如是,莫名其妙地逃出生天。

叶深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变态少紫已经不在了,玄歆却依旧没有醒来,伤口依旧血淋淋的。

天色又暗了。

“喂,冰块,醒醒。”她摇摇他,“我不跑了,你醒来吧。”

“喂,玄歆,你不是很厉害吗?”

“喂…”

冷风过,山上有不知名的叫声传来,叶深深缩了缩。

“唔…”

玄歆发出低低的呻吟,她一个激灵,赶紧扑了过去。玄歆在发抖,也许是晚上的山风太冷,叶深深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原来狐狸精也是怕冷的?

“冰块,醒醒。”你是狐狸精是妖怪啊…

怎么才能热一点呢?

叶深深绞尽脑汁,好不容易从周围收集了一堆干树枝,正忙着试着用钻木取火搞得灰头土脸的时候,玄歆醒了。

“叶…深?”

“你醒了?!”她喜出望外,也不管手里的柴火没有点着,三两步跑了上去。

扑通,跌了。

脸,丢了。

冰山的承诺

玄歆勉强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原本应该早就不在这儿的叶深深,正用奇怪的方法,拿了一个圆圆的木头,对着一根粗壮的木头打转。

显然,取火失败了。

叶深深擦了一把汗,看着已经醒过来的玄歆咧嘴笑,屁颠屁颠凑了上去:

“喂,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我们两个扯平了对吧?”

玄歆靠在崖上的一块巨石上,沉默。

“冰块,你既然没事了,好好休息哟。嘿嘿。”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也不像是有生命危险的样子,如果真那么严重,他哪来的精力用眼光冷冻她呢?叶深深笑得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后退。

命救了恩报了,接下来当然是保自家小命啦~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冰块,你不说话干瞪眼我就当你同意了哟…”

“冰块你保重哦…”

玄歆:“…”

夜半,星辰满天。

叶深深欲哭无泪地一步步在山路上挪动,她身后跟着慢慢走着的玄歆,还有一个粉嘟嘟滑嫩嫩的小男孩,思凡。

“叶姐姐,你是在笑吗?”

思凡蹦蹦跳跳跟上她,扯着她的衣襟问。被她一个颇有威慑力的眼神吓得缩回了手,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姐姐在笑。”叶深深咬牙切齿,姑奶奶这是在苦笑!

这人要倒霉,喝水都会呛到。千算万算,她就是漏算了他们是妖怪不是人,半个晚上的功夫玄歆恢复了一半就算了,就在她好好地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迎面扑上来一只狐狸!此狐狸在她怀里打了个滚后占了有利的位置,扬起头对她水汪汪瞄了一眼,张口:“喵…”

这世界上唯一一只会猫叫的狐狸,思凡。

早不来晚不来,在她要脚底抹油的时候到了。

于是乎还能怎么着呢,乖乖收拾包袱上路,上门当祭品。

“玄歆,你的剑呢?”半天,她忽然想起了昨晚那把把少紫割出血的剑不见了。

“扔了。”玄歆言简意赅。

“啊?”叶深深傻眼,“为什么啊?”哪有那么奢侈的,洁癖也有个度啊…

沉默。

叶深深忍不住翻白眼,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经过昨晚好歹是有过生死交情了吧,他居然还是这副不爱理人的模样。

“你不说我就去捡回来~”她笑得很狡黠。

玄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少紫的血是无药可救的毒,碰到立刻毙命。”

僵化。

“叶姐姐,你怎么了?”思凡拽袖子。

“…”

“叶姐姐…”

“玄、玄歆啊…碰了剑上沾的血会死?”

玄歆点点头。

叶深深的脸霎时跨下来了,两腿发软,嘴角抽搐,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头也不回的玄歆的衣角:“那、那…我…”咬了他一口满嘴的血还…咽下去不少会怎么样…

玄歆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头看着她拽的衣角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