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晏宓儿浅笑,拉起清婉的手,道:“如果慕容大哥问起来,就说我与清婉姑娘一见如故,所以想单独谈谈,与你们不相干的。我们也就在花园里走走,不会走远了,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丫鬟嬷嬷远远的跟着,也可以自己跟着,只要不打扰我们说话就好了!”

“清漪跟着吧!”清婉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在刚刚到的时候就让大哥生气,随意的指了一个人跟随,让她们不要那么担心受怕。

“是!”相对稳重的那位姑娘应着,晏宓儿微微一笑,向紫萝她们颔首示意,紫萝点点头,张罗着让另外两位姑娘进院子,没有跟壶打扰她们。

“老师怎么会到栗州呢?”清婉询问道:“我记得老师一向不喜欢出门,而且她在盛京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忙活,有时间出门才是奇怪。”

“曹大家是过来看我的!”晏宓儿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在世家之间传遍,也没有隐瞒清婉,简单的道:“曹大家幼年的时候与家母有过一段颇深的交情,听说我的消息之后,就借着晶莹的机会来了栗州。”

“老师与令堂有交情,请问令堂是哪一位?”清婉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更是惊讶了,要知道曹嗣仪眼光之高,能够让她称的上颇有交情的人,岂不是才华冠绝的人物,而眼前这位…她心里暗自嘀咕着,虽然被关在家庙之中,但不表示她不知道上官珏娶的不过是商贾之女,还是梧州那个小地方的一个商贾的女儿。她能够与上官家有婚约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她的母亲还与老师有交情,更是奇闻怪谈。

“家母幼年在盛京居住,后来因故离开,也是那个时候与曹大家断了来往的!”晏宓儿不想多谈关于母亲的事情,简单的一语带过。

“老师与您提过我,她说什么了?”清婉自然知道晏宓儿有意的回避那个问题,也没有追问,她虽然一度迷失了自我,但却不是个没有眼色和分寸的人。

“她说清婉姑娘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晏宓儿想起曹嗣仪提起慕容清婉时,那种难以掩饰的伤感,知道她定然将很多心血付诸在面前这人身上,可惜的是在她最是瑰丽的时候,生生的被捧杀,来不及光芒四射就凋落。

“可是我却让老师失望了!”清婉忍不住的有些哽咽,道:“老师曾经说过我很像她的一位旧识,有着高贵的出身,天赐的容颜,聪慧的脑子,一直想让我成为那个让她挂念一生的人。可是,知道我离开盛京的时候,老师才说我不过是像了她那位旧识三分,缺乏的恰好是最重要的理智和冷静,要我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本心本性,不要在赞誉和谄媚中迷失自己…可是我还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像曹嗣仪的一位旧识?是母亲吗?晏宓儿疑惑的看了看清婉,她怎么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相像呢?

“曹大家的那位旧识是谁啊?我可没有听说过!”晏宓儿故意好奇的问道。

“老师的那位就是是当今圣上的宠妃钟贵妃的堂妹,曾经被称为倾国祸水,据说二十多年前为了她发生过叛乱,叛乱者是当今圣上的皇弟,那位王爷为了她能够母仪天下,才起了心思的。后来受了牵连被贬出京,之后芳踪渺渺,再无踪迹了。”清婉叹气道:“她的传说在盛京还是比较多的,说她是倾国祸水的有之,说她是无辜的也有之,说她是狐媚在世的,说她是天仙下凡的也有…总之,众说纷纭,但一直都认为她很美,聪慧过人。”

倾国祸水?晏宓儿气极,母亲当年不过十二三岁,再怎么着也是一个青涩的女孩,就这样还被称为祸水?

“不过老师对那些传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老师说她虽然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也不忘高处不胜寒的空寂,富贵荣华加身,也不忘怜悯世人的疾苦,说她是并不是天生的宠儿,而是天妒的红颜,所以她遭受了常人不能遭受的劫难。一直要我向她学习,学她的坚韧不拔、不骄不躁、荣辱不惊,可是我只学到了皮毛,本性尽失。”清婉叹息着道:“我想,当年我要是能够有足够的理智,就不会被人捧的飘飘然,明明被陆遥疏远,还以为只要自己当众示爱,就能够让陆遥感动得回应我的一厢情愿。”

“所以,曹大家说您是被生生的棒杀!”晏宓儿对她忽然多了一份同情,从小生活在赞誉中的她怎么能够守得住自己的本心呢?要是自己不是从小就被母亲灌输红颜祸水,平凡是福之类的思想,难说会是另外一个她。

“是啊,棒杀!”清婉伤感的叹息着,眼睛朦胧,泛起淡淡的湿气,轻声道:“可是等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要么一直被捧着,顺着家族的意思,嫁给太子为妃,嫁进吃人不吐骨头,甚至连渣都不剩的皇室,要么孤注一掷,当着天下人的面与人私定终身,让皇室为了顾全颜面,不提婚嫁之事,而我选择了后者。”

那件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是她刻意谋划的?晏宓儿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很吃惊吧!”清婉苦涩的笑了起来,道:“可是我还是失策了,选择的是将我视为路边野草的陆遥,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总比成为另一个倾国祸水要好!”晏宓儿深深的同情起来了。

“不见得!”清婉摇头,道:“至少她玩了一手漂亮的失踪,让所有人,不管是好心还是坏心的人都没有再找到她的踪迹,能够消遥自在的活着。”

“她已经去世了!”晏宓儿摇摇头,眼眶忍不住的发红。

“难道…”清婉立刻意识到被她忽略的问题,只是那么一个倾国倾城又绝顶聪明的女子怎么会嫁给一个商贾呢?

“家母姓钟!”晏宓儿简单的一句话让清婉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我想我们一定会有很多的共同的话题!”清婉叹息着。

“是吧!”晏宓儿有些伤感,但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笑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您看,有人很担心我们在一起会出什么事情呢!”

清婉涩涩的一笑,却是慕容博烨和上官珏快步朝着她们走来,上官珏脸上还带了些许的惊惶和担忧,他们是担心自己伤害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您的闺名是晏宓儿对吧?”清婉依稀记得慕容博烨介绍过。

“对!”晏宓儿点点头,笑道:“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长谈,清婉姑娘没有必要这么失望!”

“宓儿~”上官珏见到妻子安然无恙,微微放心地叫了一声。

“看来珏世兄对您很好!”清婉眼中有着羡慕,她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呢?

晏宓儿轻笑着,向清婉递了一个略带愧疚的眼神,转身迎上那个担心自己的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开导

“您是不是已经听说了我的疯狂往事?”清婉没有想到晏宓儿会主动的拜访她,而且还是会用那种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只是微微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原委了。

“是啊!”晏宓儿直言不讳的笑答,喝了一口茶,笑道:“慕容大哥将他们担心的事情和您的某些往事简单的与夫君说过了,夫君是担心我与您来往,怕我被您给伤到了,所以与我说了这件事情,并一再的让我离您远一些。”

“您的胆子很大,知道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敢过来,甚至还提出与我单独见面!”清婉对晏宓儿也是很好奇的,但想到慕容博烨一再的让自己不要与晏宓儿接近,心里就是一片黯然,那个曾经心疼自己,将自己当成宝贝的哥哥也在怀疑自己疯魔了吧!

“我一点都不相信您会是一个疯魔的人!”晏宓儿简单的道。

“哦?为什么?”清婉觉得自己为了装得像,做的已经够多了,在慕容家闹将了近一年的时间,那些熟知自己性格的人都—为自己疯魔的时候,居然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自己不是。

“您有一个极大的破绽!”晏宓儿轻笑着,道:“就算是在最疯狂的时候您也不忘保护好自己的容颜吧?”

清婉一滞,这是自然,她怎么会舍得伤到自己的容貌呢?

“您脸上光润无瑕,如果是一个疯魔了了很久的人,必然会留下难掩饰的瑕疵和伤痕,可是您没有。”晏宓儿简单而直接的迸:“如果我见过您疯狂的模样或许会有慕容大哥一样的误会,但我不过是听闻,那么我就会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您真的很厉害!”清婉有些叹服道:“怪不得老师对您的母亲那般的推崇,但是从您的身上就能够看出来她定然是一位睿智的人。

“只是我很不明白,您已经因为那件事情将自己的名声给污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呢?”晏宓儿很想不通,就算是为了逃避,让自己从云端跌落人间,选择了在澶燕会那样的一个盛会做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做这些后续的事情吧。

“最初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这样!”清婉苦笑,道:“我对陆遥确实是真心的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很正,不会让我有待价而沽的腻味,让我知道我在他的眼中是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不是慕容家的女儿,那种能够给他带来好处的人,所以我才会做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您可能不知道,二房的大哥在我最疯狂的时候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避而远之,而是相方设法的开解我,我清楚的记得他说他的一个朋友说我‘人头猪脑’,说我不懂得爱惜自己,我听进去了,可是我没有后路啊!我原本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情,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定然会十分愤怒,会断了娶我为妃的念头,可是…”

“只要您还是慕容家的嫡女,他就不会断了那样的念头!”晏宓儿冷冷的一笑,道:“他可能很喜欢您,但更喜欢的是您的身份,要是没有您身后的慕容世家,他怎么可能表示出什么爱慕之情呢?”

“是啊!”清婉苦笑着,道:“他说得很好听,说不会因为我的一时迷惑就放弃我,还是愿意将我视为珍宝,而我的父亲母亲都被他感动,答应了他的请求,所以我不得不装疯卖傻,为了取信以他们,装了整整十个月。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怀疑我,知道时间久了,才让他们逐渐相信,为了慕容家的脸面,没有请殷叔叔出面,太子不得不打消了娶我的念头,而我也算是逃过一劫。”

“现在他们见我的情况渐渐好转,很久没有那样的疯狂,才让大哥带我来这里露面,为的将我早点嫁出去,我真的是受够了!”清婉眼神有些溃散的症状,晏宓儿微微一凛,或许当初她不过是为了逃避她不恝承担的那种责任,所以才装疯卖傻,可是时间长了,却让她的心智受到了影响,却是有些疯魔的症状,也难怪慕容家的人都认定了她确实疯了。

“啪!”晏宓儿毫不迟疑的将手中的茶水泼到了清婉的脸上,清婉怔住,眼中溃散消失,却有了些许的怒气。

“清婉姑娘,好好的冷静一下!”晏宓儿心里可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皇甫悦萼和崔夫人明明都曾经是聪慧精明的人,知道趋吉避凶,知道韬光养晦,却为什么变成了无知妇人,原来装傻的时间久了,真的会让自己变成傻子啊!

“您是什么意思?”清婉按耐住自己的的愤怒,虽然她不明白晏宓儿为什么会忽然发难,但是还是直接的发怒或者咆哮,那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清婉姑娘,我想您的精神状态真的有些不对劲!”晏宓儿实话实说,不意外的看到清婉眼睛中的错愕,叹息道:“清婉姑娘,您需要好好的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弄假成真了!”

“您的意思是…”清婉想到一个可能,自己被自己吓得浑身冷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死了也不要活着。

“您刚才的眼神很不对劲!”晏宓儿苦笑着道:“我没有见过疯魔的人是怎样的眼神,但是一个正常的人不会有那种濒临崩溃的神情,我想您心地的忧郁、压力还有对未来的的惶惶不安,已经快要将您给湮灭了,如果不早一点疏散的话,您的未来堪忧。”

“我?”清婉懵了,完完全全的懵了。

“慕容大哥是您的嫡亲哥哥,他要是知道您的状况的话一定会想方设的帮助您,而他也确实是有那样的能力,您为什么不坦诚相告,好好的与他谈一谈呢?”晏宓心中,慕容博烨的形象一直就停留在最初的印象,她相信他一定不会坐视嫡亲妹妹被自己弄疯了。

“会吗?”清婉不敢相信那个市侩的、为了杨家的产业娶了杨涵鸢、却委屈自己心爱女人为妾的大哥会为自己出头,庇护自己。

“怎么不会?”晏宓儿反问,连对一个初识不久的人都能够说出那种温暖的话的人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嫡亲妹妹。

“您见过我那大嫂吗?杨涵鸢,幽州杨氏的下一任家主,大哥为了她将与烟雨姐姐的山盟海誓抛到脑后,娶了她不说,还委屈曾经许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烟雨姐姐为妾,甚至为了杨涵鸢的地位,不让烟雨姐姐为他生儿育女。这么一个冷血、势利的人能够理解我吗?”清婉对杨涵鸢半点好感都没有,她那么的强势,为什么要与温柔善良的烟雨争夺呢?当然,在慕容博烨答应娶杨涵鸢的时候,她心中那个完美的大哥形象也一朝崩塌。

“冷血?势利?”晏宓儿仔细的想着,却怎么也不能将这两个词加诸在慕容博烨身上,苦笑一声道:“我想我们的认知很不一样,我一直觉得慕容大哥很有担待,也很喜欢慕容大嫂,或者说我见过的世家各位嫂嫂中,最喜欢的就是慕容大嫂,也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很相配,至于您说的那位烟雨,我想我是喜欢不了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杨涵鸢飞扬跋扈,喜欢掌控,完全没有女子的温婉和体贴,而烟雨姐姐温柔善良,家中就没有人不喜欢她的。”清婉浅浅的笑着,道:“其实烟雨姐姐也过来了,不过碍于身份,她留在浣花苑,您要是见到了她一定也会很喜欢她的。”

“我看很难!”晏宓儿摇摇头,道:“我一直就不喜欢那种宛如藤蔓一般的女子,她们永远都不能自己站立起来,总是攀附在大树之上,结果是她们将那让她们安身养命的大树绞死,而她们自己也逐渐死亡。”

清婉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但还是打起精神辩驳道:“那不一样,烟雨姐姐天生善良,她温柔、纯净无垢,而且对大哥一往情深!”

“或许是我的偏见吧,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喜欢她的!”晏宓儿摇摇头,很坚持这—点,她可不愿意什么热情的人将那位心机很深,喜好扮柔弱的陈烟雨介绍给她认识,想想都觉得腻味和恶心。

“只要您认识她之后一定会改变您的想法的!”清婉有着自己的坚持。

“我不想认识她!”晏宓儿摇摇头,看着满脸不解的清婉,笑了,道:“虽然我与她素未谋面,但却已经见识过她的手段了,而且算得上有些怨隙!”

“怎么会?”清婉惊呼,那个善良的连猫猫狗狗都不忍伤害的烟雨姐姐怎么会与人结怨呢?还是一个没有交集的人。

“她将她的一位世交妹妹介绍给了夫君,那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玉仙子不但放弃了尊严和矜持追着夫君到了栗州,还口口声声说我不该抢夺了她最爱的人!”晏宓儿摇头,道:“人与群分,物以类聚,从那位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玉仙子身上,我已经可以看出那位善良无害的陈烟雨是什么德性了,我对她没有丝毫的好感,也不认为她能够配的上成为慕容大哥的妻子,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解闷的玩物而已。”

“烟雨姐姐多才多艺,她怎么配不上大哥!”清婉义愤的道。

“多才多艺?”晏宓儿笑了起来,道:“她会管家吗?她能够将纷繁的杂事一一理清吗?面对长辈们能够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吗?她能够让人不是喜欢她而是信服她吗?”

“烟雨姐姐才不是那种强悍的女人呢!”清婉皱眉。

“所以她只配成为慕容大哥闲暇时候逗弄的玩物,而不能成为那个让他后顾无忧的妻子,更不配成为慕容家的大少奶奶!”晏宓儿笑了起来,道:“要是慕容大哥娶她为妻,不但要将本该由妻子打理的事情揽在在自己身上,还要顾着与她你侬我侬的甜言蜜语,甚至还要为她收拾因为天真善良而闯出来的乱摊子,那岂不是一场灾难?”

“烟雨姐姐怎么会闯祸?”清婉摇头。

“她多事的为夫君介绍什么红颜知己算不算闯祸?要是我因此与夫君有了什么矛盾,会不恨上那个以为自己是月老的女人?会不会连带着影响上官家与慕容家的关系?”晏宓儿质问,溃婉一片茫然。

“她能为夫君找所谓的红颜知己,会不会也为慕容家另外的少爷介绍红颜知己?要是因此让人家夫妻出现了问题,这个罪责该由谁来负责?”晏宓儿冷冷的道,虽然不知道陈烟雨有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但不妨碍她做这样的推测。

“那不过是题外话,我们还是不要提那个扫兴的人!”晏宓儿见清婉倍受冲击的模样,心底暗笑,估计她受到陈烟雨的影响很深,才会做出那些逃避的事情,淡淡笑道:“慕容大哥娶了杨涵鸢,那是身为慕容家嫡长子的责任,没有让陈烟雨生儿育女那是为了避免出现长子不嫡的情况,纳她为妾是因为确实喜欢她的缘故,而慕容大嫂能够容纳她才是真正的大度。有这么好的哥哥嫂嫂,您又何必将所有的重负压在自己身上呢?”

“我说不过您!”清婉苦笑,没有想到看起来与烟雨姐姐一样柔弱的人居然也是个强势的,只是她的话听起来真的很让人信服就是了。

“那么您好好的想一想吧!”晏宓儿如果不是为了慕容博烨也不会与她说这么多,笑着起身道:“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扰您了,要是想通了,还是与慕容大哥好好的谈一谈,我相信他还没有冷血到了不管您的地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湖边韵事

清婉轻手轻脚的出了小院,她心头一直萦绕着晏宓儿的话,她不是不能感受到晏宓儿的好意,可是她实在是无法相信慕容家的人真的会为了她的幸福而改变让她做棋子的命运…亲情,在庞大的利益之前,亲情又算什么呢?

顺着隐隐绰绰的小径,她记得前面就是上官家的小湖,曾经她最喜欢在皓月当空的时候在湖边弹琴吹箫,那种美景让她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触,可是现在的她,最是厌恶的却是成为众人的焦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之骄子,已经被打落尘埃,不能再想以前的风光了。

苦苦的笑着,想起很久未见的拓拔芩心见到自己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意外和轻视,还有那番刺耳更让人难堪的话,她真的后悔了_____不是后悔那些不堪了回首的往事,而是后悔不该再出来,或许一辈子被关在家庙,永远不出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借着星光,依照的以往的记忆,她还是来到了上官家的那个湖边,沿着湖边的小道,看着满天繁星洒落在湖面上,树丛中传来的阵阵虫鸣,越发显得静谧,心里的烦扰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暂且抛开那纷扰烦忧,难得宁静的慢慢踱着步子向前行…

慢慢的到了水榭,却赫然发现那里早就有人,微微的摇头,清婉小心转身______不管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像个雕塑一样立在那里,显然都是不想让人打扰的。

“谁?”冷冽的声音在她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传入耳中,清婉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那声音中完全没有丝毫的温度,这是什么人?她心头拼命的想着,但脸上却带了些冷然,回过身,让那人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是他?清婉微微一怔,那种冷冰冰的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上官家的庶子,那个从来就不出声不出气的上官宇皓?听那种冷冽,她还以为是个年长一些的人呢!

“原来是清婉姑娘!”宇皓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遇到清婉,放松了绷得紧紧的身体,声音也放柔了许多,道:“刚才不知道是您,让您受惊了!”

不是我就可以吓唬了吗?清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她是看到有人在这里一副深思的模样,不想打扰别人,结果反而被那种一带一丝人气的声音弄的浑身发冷,那个吓唬人的转身却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容不得她不生气,一天的心神不宁,好不容易有个时间自己出来散心,又让他给打断了,也容不得她不委屈______当然,要是上官宇皓没有忽然间放软了态度,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情绪,反而应该对打扰人家感到抱歉。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借着微弱的星光,宇皓看到了清婉脸上透露出来的气恼和委屈,慌了神,连忙道歉道:“还请姑娘见谅!”

“清婉不敢!”清婉冷冷的看着那个忽然之间换了个人一样的宇皓,说话像冰刀一样,字字刺耳道:“这里是上官家,您是上官家的少爷,我不过是个不受欢迎的恶客,何况是您先到这里的,是我打扰到了少爷的安静,要说抱歉也是该我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宇皓慌慌张张的向清婉拼命的鞠躬,道:“都是我不对,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在这里惊扰了姑娘,都我的不对,还请姑娘息怒!”

“我有发怒吗?”清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声音更冷了,但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不想离开半步。

“没有!自然没有!”宇皓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老成,只会一个劲的鞠躬道歉,让清婉越发的觉得委屈和难过。

“那您有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吗?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您了!”清婉见不得他这种没有骨气的模样,不过是两句重话,他至于这般的害怕,这般的如临大敌吗?难不成她会吃人?

“我…我…”宇皓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多说多错,干脆心一横,道:“不敢打扰姑娘的清静,我先走了!”

看着那个转身就要逃跑的人,清婉更是愤怒了,恨恨的道:“原来是我会吃人啊,还是快点走,免得被我给吃了!”

宇皓苦笑着站住,这种话都出来了,他那里还敢跑啊!规规矩矩的点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语不发的等着清婉说话。

“我有让您罚站吗?”不知道为什么,清婉心头火拼命的往上冒,怎么看他都是不顺眼,可是也不愿意放他走。

宇皓心里叫苦,只好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转移清婉的思维,道:“这湖边的夜景最是迷人,清婉姑娘是过来看景色的吧!”

“迷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反倒是被人给吓了一跳!”清婉的话让宇皓叫苦连天,他知错了,他不该半夜三更的在这里胡思乱想,这不,报应来了。

“我心情不好,您陪我走走吧!”清婉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他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爷,心底一软,不再无理取闹的为难人了。

“这…”宇皓有些迟疑,要是被那个夜猫子见到了,岂不是让清婉姑娘没了清誉。

“还是算了,要是让人见到了,坏了您的名声!”清婉见到了他的为难,心中苦苦涩涩的,是啊,要是让人见到了,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自己已经算得上是声名狼藉了,就不要带害别人了。

“我还是陪您走走吧!”宇皓低声道:“光线不怎么好,您可要小心了!”

“您不怕看到被人见到了说长道短吗?”清婉摇摇头,放弃了忽然面来的念头,道:“我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不能再带害别人。您不过是个孩子,还是离我远一些比较好!”说完沿着湖边的小路继续向前,是她任性了,不管不顾的向一个半大孩子发胀气,不依不饶的让他下不了台,完了要想让人家陪自己散步解闷,自己还是没有学乖,没有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我愿意啊~”宇皓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看着那个有着说不出失意和萧瑟的背影,他心里只有怜爱和痛惜,她是天之骄子,天生就该被人碰在手心里,天生就该受万众瞩目的,而不是在这迷茫夜色中独自伤感…

几点荧光在湖岸的草丛中相互追逐,那是萤火虫。清婉难得的露出一个纯然无垢的笑容,记得自己也曾经有过月下扑流萤的童趣,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很快乐,没有权利纷争的童年一去不复返,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流下,她还有享受幸福安乐的权力吗?

略显有些粗鲁的用衣袖试去眼角的泪水,清婉追逐着萤火,就算是最后的快乐吧!

连连抓了好几只,用手绢小心的将它们困住,看着那在手绢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现在就像这荧光吧,她的存在不过是衬托他人而已!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怏怏的打开手绢,看着萤火虫迫不及待的奔向自由,她的自由又在何方呢?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吹干了脸上的泪迹,也将手绢吹起,清婉一惊,伸手就抓向那也想投奔自由的手绢,可是她忘了自己的一身武功尽废,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就往湖里冲去

“你不想活了吗!”宇皓庆幸自己一直暗中跟随,见势不妙就飞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要不然她落了水,就算是识水性,被水浸了,也要大病一场,忍不住的低吼,她到底知不知道是在湖边?知不知道会有危险?

“我早就不想活了!”清婉被他吼得一懵,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吼回去,他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居然敢这样吼人,完全忘了自己正躺在这个半大小子的怀里。

“不想活也别死在这里!”宇皓气得口不择言,道:“这里是上官家,要是你死了让上官家怎么向慕容家交待?你就没有一点脑子吗?”

这个死小孩!清婉觉得自己头顶一定冒火了,怒骂道:“我就是想死在你们上官家,还想拉你一起去死!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拉上你,带臭上官家也是不错!”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宇皓狠狠的瞪着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怎么不说你的嘴巴更臭!”恶毒?就算是最难堪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这样骂自己,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理智的清婉更带了些疯狂。

“你又没亲过怎么知道我的嘴巴臭!”宇皓瞪着她,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看到她要落水的时候有多么的担忧吗?她自己的一身功夫不弱,却连这个都反应不过来,所以说女人就是愚蠢!

这个死小孩!清婉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巴,听着那刺耳的声音,伸手将那张带着稚嫩的脸拉近,狠狠的瞪着他忽然有些惊恐的眼睛。

“你,你,你要做什么?”宇皓吓得结巴了起来,那张让他只敢躲在暗处偷看的脸近在咫尺,他话都不会说了。

“你说呢?”清婉忽然觉得所有的郁闷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得意,这个死小孩知道怕了吧!

“你,你可别乱…”宇皓未尽的话消失在两唇之间,却是清婉的强行吻了上来,将他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面。

她在主动亲我!宇皓晕晕乎乎的将怀里的女子搂的紧紧的,他就连做梦都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他只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笑脸便已经心满意足…但不管是不是意外,都不影响他加深这个吻,一只手扶在清婉脑后,防止她逃脱,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不让她掉下去…

“呜呜~”清婉拼命的挣扎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她想戏弄他,怎么反而被他给…

宇皓固定住她拼命乱动的头,灵活的舌纠缠着她连连躲避的香舌,直到她透不过气来,满脸涨红,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香唇,含住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磨着,用舌头轻轻的玩弄着,让从来没有经历近这种阵仗的清婉浑身发软…

宇皓终于结束了那让人难为情的轻吻,席地而坐,将清婉死死的搂在怀里,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清婉满脸红晕的怒叱,她根本就无法挣脱宇皓的束缚。

“你是我的了!”宇皓宣布着,这个他记事开始就视为女神的女人终于在他的怀里了,这是他从来没有的奢望,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开她。

“这不可能!”清婉斩钉截铁的道,先不说两人之间的身份问题,但是年龄就不可能,她已经十九岁出头,算是二十岁的人了,而他不过刚满了十六而已,她要是与他有什么纠葛的话,定然会让人指着脊梁骂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宇皓从来没有争过什么,但是这一次,他不会放弃,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弃怀里的这个女人。

“我不喜欢你!”清婉看着还很稚嫩的脸庞,心头有些异样,这是她见过对她最强势的男人,可是他们是不可能的。

“我喜欢你就够了!”宇皓不在乎,他不过是路边的野草,而她却是当空的皓月,她要是说喜欢,他也不敢相信,但是他会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也会一辈子将她放在心尖上。

“我比你大四岁!”清婉很想哭,她到底是不是疯了,居然会主动的亲他,这回好了,玩火自焚了!

“是三岁零两个月!”宇皓很清楚两个人的年龄差距,这个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唯一担心身份问题,也因为知道慕容家将她当成一个疯魔之人而消失______要是慕容家的人知道他不在乎她是不是正常,也愿意娶她为妻的话,定然会很乐意将她嫁给自己的。

“我曾经疯魔了,是好不容易才恢复到现在这个模样的!”清婉抛出一个重磅。

“我知道!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你会一直快乐开心,不会复发!”宇皓保证道。

“我是绝对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的关系!”清婉被他的执着吓倒了,但同时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她相信现在能够不计较她的过往的人很多,但是能够不在乎她疯魔的人却是没有。

“你要是坚持与我撇清的和衣而卧,我不介意先圆房!”宇皓将她的手放在一直她臀部的欲望之上,清婉吓得连忙缩手,他,他,他是认真的!

“我需要时间考虑!”清婉终于退了一步,这个小男人的眼神让她明白如果她再抗拒的话,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先得到自己的身子。

”我会等,但是不要让我久等!“宇皓也退了一步,亲亲她发白的唇,道:“我已经爱了你很久了,如果没有那一吻,我可以远远的看着你,但现在我做不到!所以,你要是反悔的话,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得到你!”

清婉被惊呆了,她没有招惹他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画舫趣事

六月十二日这天清晨,五十多辆马车和两百多匹骏马从上官家驶出,那是上官家的诸位主子以及前来参加荷花会的贵客们一起前往栗湖。

来宾的数量还是让上官家意外了_____没有比往年多,但也没有少多少,送出去的邀请函共有九十二份,来的客人刚好一百二十余人,更意外的是男宾的数量居然比女宾多,而原因却是他们都想见一见那位据说国色天香的上官家大少奶奶,上官珏知道原因后连连苦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上官谨天未亮就已经派人将上官家通往栗湖的各个路口把手好了在最前的一匹马出现的时候,暂时拦截路口,保证了道路的畅无阻一,上官家在栗州威望甚高,荷花会又是每年的例会,这一点点事情自然做得很是顺手,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马车和骑马的客人一个不落的全部到了栗湖边上。

“今年的荷花会规矩有所变化,姑娘们上冷泉岛,小伙子们上印月岛,水榭旁新修曲水流畅,冷泉斗茶,印月斗酒,斗茶胜者赠荷香茶一盒,斗酒胜者赠冷甘酒小坛,今明两日安居岛上,擅自逾越者,按老规矩,丢到水里泡一个时辰,往年的其他项目照旧,斗酒,斗茶的规矩由各岛的主事通告!”皇甫悦萼当着所有的人将有更改的地方简单的交待了一声,然后丫鬟们侍候着自己的主子缓步上画舫,男宾则各自上别外一艘画舫,上官家的奴仆很快将马车和马匹安顿在附近的,码头很快就冷清了下来。

“哎哟,今年怎么改上冷泉岛了?印月秀丽,冷泉粗犷,到底是谁做的决定,真是没有见识!”拓拔芩心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晏宓儿的主意,这个时候当着所有的女宾说这话为的就是给晏宓儿难看。

晏宓儿起身,环视一圈,微笑着道:“今年的荷花会是我第一次主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家姑娘多多谅解,画舫已经启动了,一楼备有各种乐器和文房四宝,二楼可以观景,各位姑娘可以依照自己的兴趣活动。另外,画舫上特意备了两位专习茶艺的丫鬟,就不给大家人手一杯盖碗茶,而是由丫鬟侍候各位品尝精细一些的功夫茶,主要备 的是八大名茶,如果有特殊需要的话,姑娘们请交待丫鬟一声!”

“珏嫂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拓拔芩心没有想到晏宓儿会直接无视也,自顾自的说话,脸上的怨恨一闪之后,换上满脸的娇憨可爱。

“芩心妹妹有问我什么问题吗?”晏宓儿满脸的疑惑和歉疚,道:“我最近都很忙,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芩心妹妹能不能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