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门诊部来了.妲已昨天对我的当众羞辱还在耳边,我告诉自已,一定要好好工作,出人头地,有一天让她落到我手里,我加倍地还给她。

然而医院的上午和中午病人是很少的。我正站在柜台旁百无聊赖时,昨天的那个民工病人进来了。

冲着我点了点头,走向走廊里去。

可是不到一会,他又走了出来,走到我面前,说道,医生,我不认识去范医生那里的路了,麻烦你带我去一下吧。

我有点迟疑,但是看向空旷无人的门诊室,还有他焦急哀肯的神情,我便点点头,在柜台上留张纸条,有事请找李医生,电话。

才放了心,领着他往范蠡那里走去。

到得范蠡办公室,范蠡打着他满脸的招牌笑容站了起来,说道,我正在等你呢。

我和病人都冲范蠡笑笑,范蠡对病人说,你今天先到520室去,那里有彩票的讲座。你先去了解一下。听完课再到我这里来。

病人答应着点头而去。

我看我的事情已办完,便转身想走。

范蠡却叫住我,说道,小涵,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停下脚步,望向他。他是要怜悯我吗?我不需要。

他却说道,妲已的为人大家都知道。要知道一条死狗是没人理的。只因为你风头太盛,让她感觉压力,她怕将来你比她厉害,她竞争不过你,所以处处针对你。这些你都明白吗?

我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温暖,对他笑了笑道,范大哥,我又不是刚入社会的人,这些早就经过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范蠡便放心地点点头,说道,嗯,这就好。这件事百媚也知道了,她已经从整形科抽了个人手去你门诊部了。今天上班就到。

范蠡话一说完,我的手机就响起,是一个娇俏的女声,说道,李主任,我是调到你门诊部来的小孟,我看到你柜台上的字条了。请问,我现在要做什么工作。

我心内轻松欢喜,对她温知说道,你先到柜台卖药吧,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电话,对范蠡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们。

这次抬眼看见范蠡桌面上摊开的一本书,花花绿绿的。工作上轻松了,好奇心便大起。顺手拿起,说道,什么杂志?

拿到手一看,却吃了一惊,书面的右上角赫然印着2006年四月。现在不是2006年三月吗?

是不是盗版书印错了?

我继续往下看去,书的中央用红色大字写着本期彩票开奖,号码是117。号码117在正中央,用特大号的字写着,占了一张纸的一半,特别的醒目。

现在是三月份,四月份的号码就出来了。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话当局还挣什么钱。大家也不用工作,都去买彩票去好了。

还是不相信这真的是一本未来的彩票开奖杂志。

我前后翻动着书页,见上面全是月底揭晓的彩票号,一月是312,二月是423三月是227四月是146五月又是2277六月七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每页的上角都用黑色的字体写着2006年几月份。

我翻回到封面,书面上用醒目的大学赫然映着,中国福利彩票3D游戏2006年大盘点,心内骇异,疑惑的望了一眼范蠡,范蠡显然是制止来不及,只得任我看下去。

他说道,这是未来书籍。医院每年都会定时派人飞到未来,拿回有关股市和彩票的报纸杂志做为我们发展科的有用材料。

小涵,医院里一般是不许其它医生看的。你今天既然已经看了,还请保密。

我点点头,将书重新放回他的办公桌面。又望了他的书立一眼,见里面这种类似的未来书籍还有很多。什么零八年六合彩大揭晓,2007年股市行情,零九年马赛报道,还有香港赛狗2007年大盘点。

我明白了,发展科为什么能让一个手无分文的病人在短时间变得富甲一方,就是通过这些从未来拿过来的书刊杂志,预先知道要中的号码,或者是会涨的股票,就可以有的放矢的大发特发。

我望向范蠡,问道,你们发展科就是通过这些帮助病人?

我看着未来书籍,这些书刊,在未来顶多几块钱一本,可是到了现在,它们就成了人人争夺的宝典,有如点石成金的指头或者是可以练成天下第一的葵花宝典。

当然,要是说,谁要是自宫能够得到一本未来书籍,大概自宫的人也不在少数了。

范蠡望我笑了笑,点头又摇头,说道,这只是方法之一而已。通过正当手段发财,需要机遇和时间。有些病人等不起。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只要目的正义,可以不择手段。这样也没有什么错,我们帮助病人,他发的财是从政府那里得到的。他不拿,广大的赌徒,股民,照样还是把大笔的钱流出去。

我点头,但是又说道,可是,你这样帮他,会让成功了的病人有一种投机取巧的心理。这是鼓励不劳而获。

范蠡望我笑了笑,说道,小涵,你错了。自古以来,都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们医院只是通过六合彩股票给他们积累了原始的第一桶金。

等他们第一桶金掘到,我会派专门的银行法律商业金融各方面的人才去协助他们办厂开公司,最后一定都让他们拥有一份当明正大风生水起的事业,我们医院的治疗才宣告结束。

我疑惑,问道,那治好一个病人需要多长的时间?

范蠡伸出手,示意道,短则三五年,长则一生。呵呵,我们发展科是治疗时间最长的一个科室。有些病人是扶不起的阿斗,帮他们打天下很累的,有时候我的手下不行,还得我轻自出马,告诉他们怎样一点一点做生意。

啊,我说道,范大哥,那你多累?当年为什么不安心和西施归隐去,到这里来受累?

范蠡笑,说道,事情都有两面性啦。累并快乐着。我在越国时一个人做生意,做遍天下无敌手,很寂寞的。到现代来,发现有很多人做生意很厉害的,远的像广州的联想总裁柳传志,近的像要杭州的阿里巴巴的总裁马云,有了对手就不寂寞。

纵是没了对手,自已带一帮徒弟,看着他们一点点长大,成功,有了自已的天下,那也是很有成就感的。授人以鱼,不如教人以渔,那是很快乐的。

他淡淡的笑着,大概是想起他曾让多少人成功的变为有钱人。

我开始佩服范蠡。对百媚更是由衷的佩服,她能让每个有都人尽其才。也正因为这样,爱情诊所才能越做越大,蓬勃发展。我,大概在诊所里,是最平凡无奇的了。现在想想,说不定当初,百媚是怜悯我在杭州找不到工作才收留的我。

那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让辜负她对我的好。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不知身何处

(六十四)

回到门诊部,见到了小孟。她是个沉默的女孩子,话不多,见到我只是腼腆的笑了笑,叫了声李主任好,我是新来的小孟。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听我说话。对她的第一印象就特别好,我望着她,见她人虽然不算漂亮,但皮肤白晳,头发浓密乌黑。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我把卖药和接见病人应注意的事项告诉了她,她不但听着还用笔一一记在纸上。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空着的办公室里又多了一台电脑,不由心喜,跑出去问她,小孟,电脑怎么回事?

她笑着答我,我去后勤领的,你一台我一台,我的就放在柜台里。她指给我看,果真柜台里也放着一台崭新的苹果液晶显示屏的电脑。

我不由笑,想这个女孩真体贴伶俐,问她道,你怎么想着去领电脑的。

她对我笑笑,说道,我走的时候,西施大夫叮嘱我的。

我不由心中温暖,为这暗暗的关心感动。

问她道,你哪里毕业的,家乡是哪?

小孟答我,我中南大学医学院毕业的。老家湖南。怪不得懂电脑。

我大喜,说道,咦,还是老乡呢。我湖大毕业的。我02年毕业的,你呢?

她笑着告我,我03年的。差不多了。现在很想念长沙的,步行街的衣服又时髦又漂亮。

我笑,说道,恩,一样啦,想死长沙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一起再到步行街去购物,还到杨裕兴那里去吃粉啊。

她也很高兴,笑着点头,走过来望着我,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因着小孟的到来,不由身心愉快。晚上十点钟下班时,走在路上都哼着歌。

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停在体育广场一条小巷子外面,考虑着要不要进超市买点水果时,一辆小车突然停在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嘴就被人从后面用手捂住,手被反扣住,将我拖上车去。

我被劫持了。我用眼睛望他们,前面的司机看不到,旁边捆我的人蒙着脸。他松开我的嘴,我刚来得及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嘴立马被胶布粘上,眼睛被蒙上,漆黑一片。

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一时间只觉车身在快速的前进,不知道将我带上哪里。我在心内祈祷,黑少黑少,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指望路上的陌生人是没有用的,刚才被劫持的时候,身边稀稀落落的走着几个人,可是他们看着我挣扎着被带上车,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他们是冷漠着不插手,还是以为只是我朋友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呢。我宁愿相信是后者。

这样我的心会好受一些,心里也还会有着一些获救的希望。

车子疯狂向前急行,我嘴里无数次尝试着喊叫,然而总是发不出声音,我又尽量将被蒙着的脸对着车窗外,期望着外人能够看到。能够把车子拦住,救我下去。

但是没有任何用。车子照样向前行驶,载着我驶身恐怖未知的地方。此时多么希望自已是妖精,可以轻身飞度,可以力大无边,可以法术高超,我要是妖精我早就可以自救了。

最后,被人推搡着下得车来,然后感觉是上了楼梯,我被推进一间房子。然后门被关上。四周黑暗轻悄,没有了任何声息。

我努力让自已不要害怕,尽量让自已镇静下来。心里想,到底是谁会劫持我,唯一想到是妲已,可是觉得她这样做,未免太小事化大了吧,要想继续欺负我,在上班的时候尽量给我穿小鞋就是。如果再不解气,找个机会把我吃了啊,她不是妖精吗,妖精都会吃人的。

我使劲摇摇头,想不通。

挪动着整个身子往后面退去,终于挨着了墙壁,我使劲的将身体贴着墙,渴望着能够挣脱后面的绳结,但是蹭了一个多小时,精皮力尽,也无济于事,我唯有放弃。

为了消减恐惧,只有靠回忆打发时间。想起黑少,想起百媚,想起家,想到明天他们发现我没有上班,肯定会派人找我的,爱情诊所那么神通广大,还被几个现代不会法术武功的小毛贼吗?所以不用担心,到了明天,也许我就得救了。我尽量的,这样反复安慰着自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这声音,让我有一种熟悉感。

然后是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声,然后听到啪的一声,我眼前的黑暗淡了一些。应该是灯亮了。

我僵硬的身体绷紧,知道真正劫持我的人来了。

想到会不会是走在路上,碰到了色鬼?如果是采花大盗的话,只要不杀我,还是从了吧,无论如何命最重要。

我在一瞬间突然想到了死亡,想到了远在家乡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老父母,想到了同我一样在异乡为了生活奔波辛苦的亲弟弟。爸妈已经老去,弟弟还没有娶妻生子,他们都还需要我去照顾,所以我不能死。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答应他。强奸算什么,只要他不杀我,我配合着他叫唤都行。

眼泪慢慢的从布下流了下来,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让我活着就行。

却感觉到叹息一声,一双大手抚上了我的脸,我僵着身子,任他抚摸,然后,我的身体被整个横着抱了起来。

心内恐惧更甚,身体发抖,然而却更不敢挣扎。怕他一时犯恶,杀了我。

感觉被抱着往前走,然后转弯,我被放了下来。身体靠着墙壁,双腿悬空,屁股坐到了冰凉的打磨石面,还有淡淡的水声,我直觉这是卫生间。心里更生凉意,想自已命苦,估计是碰到变态色魔了。

眼睛前的布被取下,我睁开眼睛,重新适应光明,近在咫尺地在我面前站着一个人。

看清他,气血抖的冲上来,几乎让我疯狂,我在胶布下大喊一声,整个身体从卫生间的妆台上栽下去,砸向他。

我要用头撞死他,这魔鬼!眼泪肆虐而下。

张一诺,这疯子,竟然雇人绑架我!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因爱囚禁

(六十五)

他仿佛早有防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扶住我,然后冲上来把我的头紧紧按在他的胸口,让我动弹不得。

我使劲挣扎尖叫,然而无济于事,手依然是被反捆住的,身子从水磨桌面上挣了下来,使劲地用脚踢他的下面。

卫生间那么狭小,刚开始大概是他想利用空间窄小的卫生间防着我逃跑,到现在,我拼了命的踢打他,他无处躲避,唯有退出门来,用手反扣住门锁,把我关在卫生间里面。光线瞬间没了,我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双手又被捆住,无法打开墙壁上的电源开关。我只得无力的沿着墙壁滑落下来,开始无声哭泣。

丫头,你先冷静一下。是他的声音。

丫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理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咒骂,流氓,土匪,强盗。

丫头,我知道我再不采取行动,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眼泪依旧在流。如果说,张一诺今天不这样疯狂对我,我也许还会偶尔还很温情的想起他。但是有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这辈子对他,就只剩下恨了。

想起曾经,感情很深的时候,开玩笑问他,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你了,你会怎么办。

他想了想,竟然很认真的对我说,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这辈子,你就是我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当时听了只觉沉醉甜蜜。如今细想,再想想现在的处境,只觉毛骨悚然。

他对爱,竟是这样的强势和霸道。

逼着我完全灰了心绝了望,离开他,对他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他却依然不放过我。这样来伤害我。

我在黑暗中静静地流泪,心里只念叨,黑少,黑少,快来救我。在这个时候,我分外的想念他,想念他笑得弯弯的眼睛,想念他高大清瘦的背影,想念他的黑色外套,想念他阳光下的舒适和慵懒。

丫头,元旦节那天,我在武林广场很近地看到你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我以前真的是很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的有了停顿和哽咽。

我坐在那里,他的诉说不管我愿不愿意的进到我的耳朵里来。原来他之所以绑架我,是看到那天晚上我跟黑少抱在一起。可是那个拥抱能代表什么呢。尽管我个人希望它能代表着什么,可是事实上是黑少他依然是黑少,他并没有对我表达什么,他望我的眼里除了淡淡的悲伤和心疼外,根本也没有炽热的神采。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如果黑少像张一诺那样爱我就好了。

到此时,才蓦然发现,我真的已经不爱张一诺了。比起从前,我现在更在乎的是黑少。

丫头,你怎么啦?你说说话呀。

我一直没有做声,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跟这样的一个人说话。

一直沉默在那里,他反复的央求我几次,要我说话,我都没有理他。

门慢慢的开了,灯也亮了。他重新关上浴室的门,用手反锁住,倚在门后面看着归缩在角落里静静流泪的我。

终于止不住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用手抱我起来。

我望着那门,在心里慢慢地有了自已的打算。在如今这种地步,我只能自救。

我顺着他的意,倚在他的怀抱里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我一脸的泪痕,不由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面巾纸来,轻轻用手替我抹去。

我任着他替我抹去泪痕,表情温柔顺从,甚至叫自已挤出一丝笑意来,心里却在迅速的盘算,只要踢他下铛一脚,推开他,拉开门冲出去,外面房间的门好像没有锁,我能够逃得出去的。逃出去了立马花钱雇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自已。

他果然被我的假像迷惑,笑着将我抱在怀中,说道,丫头,你果真还是爱我的。

我点头,说道,是。用着以前的声音说,一诺,我手好疼啦。帮我解开好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终于把绳子解了。

手刚一获得自由,我立马就势扇了他一耳光,右脚同时出力,冲他的下面狠狠踢了一脚。他哎的一声,退后开来。

我觑着空档,冲上前去,拉开门就往外跑,无奈,刚跑出浴室。身子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想跑。呵呵,还敢踢我小弟弟,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被他紧紧重新抱回怀中,我侧着头恨恨望他。一瞬间突然觉得这辈子真的非死在他手里不可了。绝望感像潮水一般的涌过来。心里的痛和恨无处发泄,只想割剜只想流血只想伤害自已.

墙境就在身边,我看着镜中惨白狼狈的自已,突然大叫一声,整个头往镜子里撞去。这样的我不要也罢。

哗啦啦,是镜子碎裂的声音。我眼前一片漆黑,有温暖粘稠液体从头顶慢慢的流了下来。

丫头,你疯啦,你这样会毁容会死的。

他紧紧抱着我,头顶仿佛在下雨一般。一滴两滴,应该是他的泪。

你现在就这样讨厌我吗,宁愿死也不跟我在一起。

头部疼痛无比,是不是有镜片嵌入眼睛里?他抱着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找止血药纱布之类。

等他一切收拾好,把我抱回床上的时候。我已经双眼反复动了许久,然而眼睛前面还是乌黑一片。

一诺,我看不见了。我突然害怕。这一辈子不会就这样陷入黑暗之中了吧,眼泪就这样再一次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原谅我吧,用了这样庸俗的桥段~~)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回来的爱

(六十六)

他却替我抹去眼泪,温柔安慰我,丫头,别怕,不会失明的。没事的。

真的吗?我开始彷徨无助。

手向黑暗中伸去,他在半空中接住我的手,对我说道,你忘了我也算是个医生啦。还记得从前吗,你大大小小的病都是我给你买药治好的。

他说的是实话,想起从前。我不会照顾自已,不认识他的时候,每次感冒发烧咳嗽,只得自去去医院买药,医院总是做死的开药,咳几声嗽,就开了五十多块钱的药,全部吃完,反倒咳得更厉害了。后来和他在一起,他看到我这样买药,不由又气又笑,对我道,傻丫头,要学会自已买药治病,现在开诊所开医院的人都是黑了良心的,只要买给你的药毒不死你,都会尽可能的给你开药的。你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后来,就果然如是。他在我身边,我每次有个发烧感冒。他都知道用什么药,自已去医院买药,根本就不问医生要吃什么药,自已买了来,一般一块钱几块钱的药就把我的病治好了。跟他在一起几年,真的从来都没有病得超过一天过。用他的话说就是,他的医术比外面私人诊所的医生不知强多少去了,他总是在我刚出现病情的时候,就把我治好了。

他还在安慰我,说道,我刚给你包扎了,只是头顶的头皮撞破了,镜片没有进去。脸上没有受伤,还是很漂亮的。

我眨着自已的眼睛,一次次的渴望突然看到清晰物象,然而总是徒劳无功。我说,可是,一诺,我看不见了。

他轻轻地笑,说道,没事的。眼睛根本没有受伤。所以不可能看不见的。失明只是暂时的。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起的老毛病吗,你说你以前读高中时课业特别繁重,成天看书,以致于到了后来,眼睛总是隔一断时间看东西就影影撞撞的,有时甚至完全看不清。我看这次,肯定是你太激动把你以前的老毛病引发恶化了。

我听他这么说,想起从前,点点头,终于放心了。

手乖乖的被他握在掌中,竟然不再有抗议排斥之感,相反地莫名的有了温情。

我还是不放心,脸上真的没有破相吗?眼睛真的还是原样子?

他不由笑出来,扶着我的肩膀说道,我再看看。然后将我抱在怀中,说道,没事的啦。我的丫头还是像从前一样漂亮呢。现在更美,眼睛大大的,眼神那么温柔安静。不像以前,看到我里面就像各有把小火钳似的。

我倚在他的怀抱里,这是太久违的熟悉气息和温暖。仿佛很享受一般,安静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话。

想起从前,我贫血,总是一年四季全身冰凉。夏天还好,一到冬天,一个人睡,睡一晚上也暖和不起来。后来和他同住,他看到我怕冷,总是自已先睡,暖了被窝,等我上床后,就把我抱过来,将我的腿放在他两条毛毛的长腿上,让我伏在他的心口睡下。从此,就再也没有冷过。在他的身边,冬日里是一个又一个安心的暖觉。

后来有一次,他睡熟了不小心把一条腿压在我的身上,我第二天起来就被压得腰酸背疼的。直抱怨他,那么重,压死我了。

他却笑着抱我,说道,你每天都窝在我身上睡,我几时嫌你重啦。无论如何你就是再瘦也比我一条腿重吧。真是自私又自利的丫头,一点都不体谅人。

那一刻特别温馨和愧疚,想自已这辈子有他的爱真是太幸福了。

可是什么时候,我与他不再在一起,互相隔膜了呢。

想到这里,不由心里酸酸的。

他依然握着我的手,在跟我说话,丫头,不会失明的。就算失明了,我也不在乎。这样,说句老实话,我倒更安心了。我以前总是以为你无论如何跳不出我的手掌,可是这一次,你几乎离开我一年。我真的害怕了。所以你要是看不见,我倒觉得安全一点,你也许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我纳闷,什么时候,这个曾经在西北叱咤风云,不管黑道白道都要给足他面子的黑老大,什么时候会没有安全感,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女人患得患失过,以前可是只有我为他伤心为他难过的份。

心里有一丝感动,眼睛看不见他了,突然觉得他可亲起来。这个男人,在一起十年,他曾经为了来大学看我,总是千里迢迢的坐飞机坐火车的赶过来,为了让我过得安心一点,放着黑道正风生水起的事业不要,听了我的要求,退出来从白道从新开始,以前开悍马穿苹果,到如今从超市的运货工坐起,和他在一起十年,他对我何曾不好过。家里的饭菜总是他做给我吃,生病了也总是悉心的照顾。从来都是我向他提要求,一诺,我要吃什么,一诺,我要穿什么,一诺,抱,一诺,我冷。

而他总是笑着满足我。去昆明出差,回来给我全身上下都带了东西。帽子,牛角梳子,披肩,背包,丽江的土布裙,挂在手机上的吊坠,还捧了一大把新鲜的红玫瑰白玫瑰回来。

笑着问他,带这些东西多累呀。以后不用带了。

他却只是笑,说,走到外面,看到什么东西。想,哎呀,这个我丫头带了肯定好看。有时又想起这东西你从来没有过的。走到昆明机场,又看到那边的玫瑰又好看又便宜,便买了回来了。回来才觉得带得是多了一点。

我笑着劝他,以后不要带了。

原来第二次照样还是带许多东西回来。我跟他在一起几年,身上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服差不多都是他买的。身边的人总说,没看到这么会打扮女友的男友。他听了骄傲开心得不得了,而我总是笑着对他乐呵,是我又瘦又白,穿什么都好看的。

一诺?前尘往事全部想起,手还在他的掌中,看不见他,单凭着手中的盈盈一握,带回来的全部是他对我的爱,我们在一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