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竟然撑着我办公桌的桌角低着个头当场大哭了起来,那声音,像大风刮过,又像北方地狼嚎。

小孟走了进来。我只得冲小孟摆摆手,冲那黑衣病人抱歉一笑。拨了百媚的电话。

百媚,东小武在我这里又叫又哭的,我让他走他不走,影响我地工作。对不起,只能麻烦你了。

百媚在那端沉吟,一会道,小涵,我马上过来。

我才松口气,挂了电话。抬起头来。才发现那个黑衣病人始终在看着我。他难道是在观察我,真奇怪。

东大哥,你别哭了。

东科长。别哭了。东小武,我还要上班!

他却不听我的劝告。依旧在那里放声哭泣。我急得没法。却看到那个黑衣病人站了起来,走到东小武地面前。把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人真好

东小武才止住了一点哭声,对那个男子哽咽道,黑少,我对不起你。我东小武欠你太多。

那个病人却叹口气道,大哥,不要说对不起。大部分错是我造成的。

我没兴趣也不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奇怪,这个病人叫黑少吗,他好像和东小武是亲戚,怪不得他来我诊所,百媚和东小武都跟了来。

正想到这里,百媚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疑惑的抬起头来,却听那个黑衣病人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好像这药起作用了,药效是百分之百地没得说。

百媚点点头,望了东小武一眼,突然转了身,走到我面前,神情极认真的对我道,小涵,来,喝点这。

她递给我一只一次性纸杯,我接过,里面是半杯浓稠的暗红色液体。

我疑惑,说道,百媚,这什么饮料,可乐吗?我不喜欢喝这个的百媚却呵呵一笑,道,对,可乐,发展科范科长请客,我刚好经过那里,拿了两杯,自已那杯喝了,这杯是顺便带给你的。

她的手里拿着个捏扁了的纸杯,我心内温暖,冲她一笑,喝了一口。

可是感觉不是可乐,甜中带苦,苦中又有点甜。

正不想再喝下去时,百媚却走到我面前,强行给我灌了下去。一边对我道,喝吧,喝了就在于好了。

我一把推开她,心中突然恼火。却压抑住,问她道,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思念糖浆。她却仿佛并没有道歉的意思。笑了笑,对我道,小涵,一会你就明白了,现在,百媚姐姐问你一些问题?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疑惑地望着她。假可乐的事,也不去计较了。

她却走了几步,慢慢的坐在我对面地沙发上,和我漫无边际的聊着天。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百媚从来没这样过,一来她忙,二来,她就是有闲地时间,她也会去找安公子或者趴在家里睡觉。今天怎么了?

正胡思乱想间,又听到她在问我,那么,小涵,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带你到我们诊所里来地?

我望了她一眼,她正对我说,你想想,你是怎么到我诊所里来的。

我只得从回忆里细想,那天晚上,很冷地夜晚,从家里跑出来,我对一诺那么好,那样不顾艰辛不顾舆论不顾嘲笑不顾别人说可怜的对他,可是他却骂我是犯贱,我只得伤心的出走。在火车站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收到一张爱情诊所的广告单。

对,是收到一张广告单。

想起来了,我笑了笑,告诉了她。百媚的眼里有着紧张,到这个时候,我也感觉另外两道视线也落在我脸上,都是那样的紧张。

小涵,那么,那张广告单是谁给你的?

谁给我的?我使劲想,那天早上,也是很冷,车站口很多很多人,我看到一对情侣,触景生情,心很疼。疼得伏在地上,然后有个人就给我一张传单。

他长得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是不是长得像他。百媚连番的问我,甚至把那个黑衣病人也拉到我面前。

我望着面前的男子。使劲在记忆里回想,我曾经认识他吗,是他把那张广告传单给我的吗?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只记得自已接到那张传单。给传单的那个人,硬是想不起来。

我地头疼了起来,捂了捂脑袋,道,对不起,估计是个陌生人,我想不起来了。

肯定是有个人给了我传单,可就是想不起来,记忆里那个人是个淡淡的灰色影子。没有语言没有行动,只是静静的存在在那里,仿佛被绳索捆绑在黑雾里。他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他。

我望着他们。百媚地眼睛暗了下去。听到她对黑衣病人道,黑少。我尽力了,现在是真没办法了。她吃的忘记药太多了,看来一时半刻是想不起地。

我心里开始生气,到现在明白了大概,他们在戏弄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感觉自已像个傻瓜一样,被别人戏弄,东小武这样,百媚也这样。

不由怒道,百媚,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没事来拿我开涮么。在我面前嚎啕大哭,扮亲情,你还给我灌药,哄我是可乐,把我当傻瓜么?

百媚转过身来,望着我,笑了笑道,小涵,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保证走。从一开始,你进诊所开始,百媚姐姐骗过你没有。我摇了摇头,她倒是真好的,从一开始,就一直很照顾我,也从来没有说过假话。想起当初,我因为一诺的伤害,无意中跑到诊所里来,后来在诊所里打工。可以说,是她改变了我的生活。想到这里,对她刚才的行为也少了许多介意。

记忆被扯得久远,还有突然想起一诺地疼痛。

又听到她道,那么,小涵,如果百媚姐姐告诉你,你面前这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是曾经你深爱的恋人,你信百媚姐姐的话吗?

我抬起头来,望了望百媚,又望了望那个黑衣男子,最后把视线定格在百媚那里。她的神情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份。

开什么玩笑,如果他是我的恋人,我会不记得吗?我这一生,只爱过一诺。虽然最后他走了。

又听到百媚道,小涵,百媚姐姐没有骗你,你之所以不记得他,是因为你喝了我们诊所的忘记的药。所以我刚才给你喝了思念糖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怪不得刚才硬是拿瓶药要我喝下去,发什么神经。真地是,被他们当猴耍。

想到这里,不由沉下脸来,对百媚道,百媚,你今天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知道了,不过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要我干下去,你对我的工作不满意,你大可直说,你犯不着伙同你的下属这样地把我当猴耍,我什么时候喝的忘记地药,难道我自已会不知道吗,我若是爱过他,我怎会对他一点印像也没有,真是荒唐,好吧,我今天就辞职。

我坐在电脑面前,不再理他们,开始板着脸孔打字写辞呈。

这是我第一次对百媚发脾气。我自已并不想离开爱情诊所,可是他们太不像话了。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早就听过地。

是他们面面相觑的沉默。然后,听到那黑衣男子道,百媚,大哥,你们先走吧,你们尽力了,让我跟她谈谈。

听到百媚地答应声,感觉她走了过来,把手扶在我正打字的手背上,对我笑道,小涵,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发神经乱讲话,不该哄你喝药,不过那药没副作用的,好了好了,我走了,再也不打搅你了。你好好跟你的病人聊天吧。辞职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今天是我错,原谅我。

她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只得把写到一半的辞呈删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我的病人。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病人无常

他望着我,我有点不太自然,被刚才那一出闹剧实在是弄得没脸。

可是,他毕竟是病人。我只得回到自已的办公桌前,对他笑道,你是来治病还是买药的,如果是买药,直接去柜台就可以了。如果是治病,那你得把病情讲清楚。

我把这些话说完,望着他。

可是他没有说话,沉默在那里,眼睛望着我,他的眼神很亮,然而我看不懂。

他坐的地方光线比较暗,我因此连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到。不过,他脸上好像本来就没有表情的,他没有微笑,也没有显得难过。只是沉默在那里,眉头微皱着,在望着我,好像心里在思索什么,也好像在观察我,想通过我的言语,神情,动作,想通过这些,捕捉到我的瞬间变化,来给他自已的想法下个判断。

我这样察觉出来,为着这样的想法有着不安。想想真好笑,我是谁,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他用得着费事来观察我么。

不由笑了笑,对他道,先生,请说话,先生,请说话。

我催促他,提醒他。

真是的,我现在已经不单是门诊部的主任了,我还是整个狐狸精爱情医院的业务副院长。今天要不是刚开始就接手了你这个病例,我直接交给小孟就是。自已还要回七楼的院办去。

可是他依然沉默在那里,望着我。

我不由急了,只得再好声好气的催促他一下,对他道,先生。你快说话吧,我们这诊所可是事很多的,还有很多其它的病人呢。

依然没有回话。

晕死。事不过三。只得提高声音道,这位先生。你要是没病地话,我走了,我还有事要办,没功夫跟你干耗着。

说完,我要站了起来。他却笑了起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李医生,你等一下,我当然是有事要跟你说,我地确是个病得很重的病人。

他地脸上有自嘲的神情,在叫我李医生时,那种嘲笑的神情更甚,真是的。难道是嘲笑我,我不配做医生么?不过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松了口气。对嘛。病人就应该是这个态度,问你是个哑巴。怎么治病。很早的中医就都流行望闻问切了啊。

先生贵姓?

我姓黑,叫黑少。是低沉温暖地声音。

我抬起头来望他一眼。他正沉浸在回忆里,刚来的时候,好像有着许多的无奈和伤心。现在再看他,他好像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一般,脸上的悲伤没有了。是淡淡的温柔。

在相望的那一瞬那,心跳慢了半拍,只因为,在隔着半间房的距离,在那里慢慢道来的黑衣男子是这样,好看地让人心动。

我赶忙摇了摇头,直替自已害羞,真是的,难不成,当医生还爱上自已的病人不成。

继续治疗。恩,黑先生你好,你是来治病还是来买药地?

我?我不买药,我是来治病的,你刚才不是说,买药直接到柜台去就好了,如果治病地话,要把病情详细告诉你地吗?

我点点头,望着他。他也正望着我。脸上的神情是宠溺地。好像一个大人给小孩讲故事,孩子对刚讲的故事不满意,强烈要求换一个。大人因为爱孩子,所以没了办法,只得答应着,换了个开场白,把故事里的人名场地换了一下,可是故事却仍是那个故事。当听故事的孩子开始认真安静的听他讲得那个故事时,讲故事的大人,脸上就是这种宠溺和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为自已这样的想法害羞,想不通自已怎么会打这样的比方。

只得又收敛心神,对他道,对,如果是来治病的,你要先把病情告诉我,我再根据病情带你到相应的科室去,你说吧,我听着。

他点点头,对我道,李医生,在讲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已吧。李医生,你在这家诊所工作几年了吧,那么这家狐狸精爱情诊所的神奇之处,相信你也早领教了。你工作几年,那些神啊妖啊鬼怪的病人应该接触过吧?

他居然这样问我,我望他一眼,点点头对他道,那是肯定的。我来诊所几年了,我见过杜十娘,带她穿越过,好像同着一个同事,不过现在想不起来了,还一个人去救过虞姬和项羽的爱情,还有山鬼,恩,你今天看到的东小武和百媚院长,他们是狐狸精。

等等。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脑海里立马想到,今天东小武是怎样边哭红了眼睛边把面前的男子拉到面前,说他是他的大哥的,他也叫过东小武大哥.还有百媚,对他也不错。

天,难不成,他也是狐狸精么?不过,要是公狐狸精都长成他这样,那也挺不错的。

想到这里,我便指着他道,你,黑少?你是狐狸精?

他显然是愣了一下,仿佛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提问一般,突然间就笑了起来,脸上自嘲的神情又显现了出来。自言自语道,百媚啊,你可真是天下无敌了,那什么忘记的爱情药,真TM的有效果。

听他吐脏话,我便皱了皱眉,说道,不要乱讲话。

他便沉默了,一会仿佛叹口气道,恩,我不是狐狸精,不过,我也不是普通的人,我是黑无常。

我听了一愣,背部有点发凉,望向他,想他难道就是传说中闻之色变见之则死的无常爷么。

他见我脸色发白,不由笑道,怎么,李医生,你也害怕我么。可笑我,还千里迢迢的从地狱赶来——恩,治病。

我赶紧摇头。连忙说,不是的。不害怕,只是没想到。黑无常,竟然是你这样的,听说,看到黑无常人就要死地啊。所以我一直以为他总是苦大仇深。见谁都像谁欠了他要索命的样子。

他望我一眼,那一眼里,仿佛有着心碎的神光,我疑惑,抬头再看过去,却已找不着了。

一时间想起自已是说错了话,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仿佛无所谓,抬起头来苦笑道。你说地没错,苦大仇深,好像是的。见了黑无常会死。那是假地,只因为一般我到人间来多半是捉拿魂魄。所以看到的人以为是我捉魂来了。自然害怕,死倒不一定的。别人倒没欠我的。只是我好像欠了一个人的,害她吃了许多苦,我很对不起她。

恩,对不起,黑少,你说吧,我对无常爷地印像是被电视剧给毒害了,要是早知道是你这样的,就不会有那种想法的。你说吧,我们言归正转,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点点头,开始诉说起来。

小涵,你知道吗?从我有意识的那天起,我就是地狱的鬼使。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上千年,每天飘行在人间和地狱的路上,做着捉拿魂魄的工作。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人对我笑过,没有人关心过我,我唯一的同事跟兄弟,白无常,可是他却有家有爱,有老婆有小孩,对比之下,反倒显得我更加地凄清。每天交完班,他总是笑着唱着箭一样的回家,而我,总是在黄泉的某个角落,席地而坐,靠在不知哪个山隅着,抱着哭丧棒睡下。

就这样,一直这样生活着。在人间地传说里,白无常笑脸常开,而黑无常则总是哭丧着个脸。人间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大部分时候,是没有笑的,于是,我开始勉强自已笑起来,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自然地悲苦了个脸。有意识地时候,就是地狱的鬼使,黑布麻衣穿了又穿,将近千年,却时光过去,我仍是不知道自已是谁,可有名姓,可有父母,从何而来?这些,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

我不想这样地生活继续下去,因为地狱长年阴冷,所以在难得的假期里,我会到人间来,扮作世人的样子,走到地面上来,在闹市中在太阳下站着。一站就是一天,直到太阳落山人人都回家。因为我喜欢这人间的温暖和热闹,我喜欢晒太阳,阳光晒在身上,黑色的衣服又吸热特别好,所以很暖和,有时太阳特别强的时候,整个人可以暂时忘却地底的寒冷,那一刹那,会有假像,想自已终于温暖了。会难得的笑一下。

在唐朝的时候,有一次休假,白无常要陪着老婆小孩,我只得一个人到人间来,也没有别的什么奢望,只想多晒几天太阳罢了。

那几天快到三月三,郊外人很多,我站在太阳最强的空旷地带,可是真奇怪,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与我说话,让我曾一度以为,自已不小心施了隐身术自已又忘记了。我反复的再三查看,确定自已没有隐身才放了最后一天的假期是三月三,我站在那里站了一天,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想起自已又要重新回去过那种阴冷黑暗的地底生活,实在是冰冷无趣的很。那时候就想,假若我不是神,我是个普通的人类该多好,我可以娶个娘子,成个家,生几个孩子。哪怕只生活过几十年,也好过这漫无边际的冰冷和寂寞啊。可是这一点都做不到,无常有万年不死之身,永世在轮回千劫之外。我这样的身份,黑无常,我会背负着这个身份,一千年一万年这样的过下去。尽管我是这么的希望有个人来爱过,给我温暖和家的生活。

那天,当最后一抹太阳光落下去的时候,我正准备回地底,却听到一声女孩子的声音,呵呵,我到现在这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的容颜,她说的稚气的话。她说,恩,我当然是跟你说话。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她跟我讨那根羽毛。她穿着红色的裙衫。又活泼,本身就像个小小太阳。那天,她陪我说了很久地话。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属于我自已的热闹和温暖。

她是第一次给了我温暖和热闹的人间女子。

小涵,你明白吗?那种寂寞了千年。从来不曾得到过温暖地人,当有人跟他说话,给他笑脸时,那种受宠若惊还有刻骨铭心吗?

呵呵,我曾经在深夜里。在冻醒之后,在忘川旁边,很多很多次,对自已说,倘若此生,有个人爱我一点,那么,今生今生,来生来世。我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阳阳是第一个给我温暖和爱的女孩。

我知道自已没有资格给她幸福,可是她却有着吸力。她给我家地感觉,我直觉的感到。哪里有她。哪里就是我的家。倘若我也有个家,我便知足。我跟她交往着。交往了很多年,从她十多岁到她二十多岁,她送我礼物,给我做饭吃,给我缝补衣服。她没什么亲人,后来,她大哥出了事,临死托付我,照顾好她。我本来就很喜欢她,所以,答应了她大哥,和她成了亲。

好像很多人说,神是不能成亲的。白无常劝过我,可我听不进去。阳阳已经没了亲人,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是坚强地女子,可同时她也是可怜的。何况我爱她,就算我对她没感情,记得她初相遇时的恩情,我也应该照顾好她。一切是那样的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婚后不久,我成亲的事被大王发现。他没有直接找我,在没有惊动我时,趁我不注意,在酒里下了药,迷晕了我,然后把我丢在忘川水底,一丢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后,我又恢复到从前无知无觉的样子,后来阳阳的大哥修炼成精,他来找我,提醒了我,再加上我自已身上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便开始调查,也找药给自已恢复了记忆。

结果是阳阳在我失踪后不久也死了,被关在枉死城中五百年。我救她出来,送她去投了胎,然后等她长大,两个人重新在一起。

只是秦广王又来干涉,我辞职不干,他捉了阳阳做人质,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回去当无常,他就让她在轮回里世世为娼,为了阳阳,我只得妥协。

只是心里也明白过来,有我在阳阳身边的一天,阳阳就有危险。所以我抓紧时间,把阳阳和另外一个女孩换了身体,让她地灵魂得以在轮回中平安更替。为了她平安,我甚至连她的亲大哥也没有告诉。

秦广王很无耻,几百年后,我知道,那个假阳阳,果然,一直在轮回里世世为娼。虽然当时互换身体时,我刻意挑了个因为生前的罪孽本就在轮回里受惩罚地女子。我动了手脚,消了她轮回中的惩罚,可是她仍是被秦广王惩罚了。因此事后,我依然愧疚。

我在民国地时候,1943年,去偷偷地探望转世后的阳阳,那时候,她已长到十八岁,穿着白衬衫黑裙子,很漂亮。有个叫张建军地共产党的团长很喜欢她。后来那个团长死了。我就记住了这个男人,呵呵,在宋以后的几百年里,阳阳的每次轮回,我总尽力在找个好男人,代替我来好好爱她。因为我给不了她平安幸福,所以,我只能这样妥协,想让个普通的人类男子来好好爱她。前两世,不是很如意,到了民国的时候,张建军跟她说过一句话,说他定让她一生平安喜乐。那句话感动了我,所以在21世纪的轮回里,我让阳阳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张建军。不过,他改了名字,叫做张一诺。职业也不是很理想,混黑社会的。不过,幸好,他似乎是带着前生的记忆,他对阳阳很好。平安喜乐,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想,我没有找错人,我的阳阳,无论如何,这一生,是肯定幸福的。

只是没想到,不管我多么努力,却天算不如人算。当我在早晨的杭州火车站,看到憔悴哭泣的她时,在那一刻,我终于知道,命运,还是把她又送到了我的面前。

张一诺伤了她,她离家出走。无处可去。

那时候的我,所有的念想都灭绝,我在地狱长年旷班。百媚已经修成千年狐妖,在红尘里开了家爱情诊所。我在人间流浪,把阳阳安置在张一诺身边后,我便走了。他们在长沙,我去了江南,因为听说。江南四季温暖如春。我只想活在人间,能够晒晒太阳就行。至于爱,因为有着前车之鉴,所以不敢再提起。在百媚的爱情诊所里打工,尽管有时候还会担心和想念,但是我想,我大部分时候是接受事实。我当时地想法是,这是个最好的安排。他们真的很相爱。既然我给不了我爱地人幸福,那么。这的确就是最好地结局。尽管有时候,在间或一刹的回想间,会被嫉妒噬穿心房。

我安心的在爱情诊所里工作。闲的时候,就会在街头晒晒太阳。诊所里病人很多。有时候看到他们伤心哭泣。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心里真是很叹气婉惜。倘若我能够平安相爱。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哪来这么多委屈和愤恨。

原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会一直幸福地活着,结婚生子老去。

可是没想到,命运却再次把她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在给她发爱情传单的时候,我想,她肯定不会想到,我当时的心里是多么的痛。我是那么的费尽心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还与我自已的情感斗,只是希望她能够平安幸福。她却再次伤痕累累的出现在我面前。张一诺,真是让我失了望。

她来爱情诊所工作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也没有想到,她毕业后也来了杭州。和她一起工作地很长一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因为她在我身边,我总是止不住对她很好,有时看到她迷惑可爱的神情,真想狠狠抱下她啊,可是我却不能,我格守着尺寸,只因为,我想,她和一诺会和好的。他们,也许只是一时吵架不和罢了,情人之间,有哪个不吵架地呢。

张一诺有一段时间很恨我吧,我却为了阳阳的安全,一直什么也不说,只能沉默地守在她地身边。希望有一天,那个傻丫头,能够看到张一诺的好,两个人重归于好。

只是结果却很令人失望,百媚给小涵装了镜片,让她本是一时负气地出走,变成了决然的永不回头。她前面因为伤心后面因为镜片看不到张一诺曾经的好处,一直没有原谅他,以致于到了最后,张一诺无力挽回绝了望选择了自杀。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我想阻止,甚至在一诺死后,阳阳悔悟的时候,我亲自去了地底,我想只要一诺肯回来,我就是冒死也要让他还魂。然而,他不肯。亦不愿说出原因,对我,也不想搭理。

在那一刻,真的是感觉前功尽弃,可是心中却又有着暗暗的欢喜。我知道是自已的感情在做怪,尽管理智上知道自已给不了她幸福,情感上却仍然希望她是和我在一起的。

到后来,也试过,没了张一诺,看有没有更加合适的人,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在唐朝遇到杨公子的时候,她和他在一起,我却是那样的放不下心,还有莫名的生气吃醋,心里终于打下了主意,不管再怎么辛苦,我要和她在一起,我会尽我全力保护她。既然我可以在秦广王的眼皮底下让她平安了几百年,我一定能够让她继续平安下去。我给自已打气,也向她表白了。大概是前世还有着模糊的记忆吧,她从伤痛里走了出来,她也是爱我的。

我们两个去她家成了亲,过得很幸福。

只是好事多磨,事件又一次以最庸俗无新义的样子出现。和阳阳一起请同事客的时候,秦广王出现,恐吓我,要我回去,又怀疑到她身上,东大哥又把假阳阳找了出来。我怕她像前生一样出事,不是我失踪她伤心死去,就是被莫名的在轮回里陷害,所以,只得伤她的心,带着假阳阳回了唐朝。

在这期间,偶尔回到看望她。因为不放心,她好像一离开我的身边,总是会伤痕累累。百媚好像想让她继位似的,几次要她独挑重任,有几次,都差点死去。

我心痛又心急,知道自已要回来,却还不是时机,那阵子过得真是很辛苦。

等我好不容易把一切安排好,觉得平安了,回到她身边时,她却服了大量用来忘记的爱情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说完,转过头来,静静的望着我。

小涵,阳阳在今生的名字叫做李小涵。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没想到给病人治病,会治到自已的头上,自已竟然是病人,会得出这样一个故事。呆呆的坐在那里,嘴里说不出话来。他说的是我呀,虽然努力想想,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可是,他的故事却是这样的无懈可击。

一诺,他说一诺是爱我的,他说他也是爱我的,一诺是因为他爱我,他安排让我们相遇相爱的。

他说他是黑无常,他却说他爱了我很久很久。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章 试着相信

他站了起来,慢慢走过来,站在我面前。

我低头站在那里,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故事是那样的完整,让我如何不相信,可是这毕竟是我自已啊,我脑海里没有他,又叫我怎么相信他说的那一套话。

他说他爱我,花了近千年的时间,用尽心思的布局安排,只是希望我能平安幸福他之所以爱我,是因为我在唐朝的前生,曾给过他最初的温暖和爱。

小涵,我的故事说完了,你说我应该怎样去救我的阳阳?

他望着我,感觉到他灼灼的眼神,我低头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已的脚尖。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我第一次答不出病人的问题。

我的脸被他的手捧了起来,仰起来,看到他的眼睛。那样灼热的光。我受不了,睫毛扑闪,眼泪仿佛都要出来一般。

摇摇头,挣了开去。

对不起,黑少,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我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站住,不安的解释。

抬头望了他一下,他沉默着望着我,神情里突现绝望。

我怕他行为失控,心内抱歉,只得对他道,黑,黑少,我相信你的故事,可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那个主角是我。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子,我知道这世上有神有妖,但是我从来不相信会与他们有着牵连。我这一生,有一点点爱就知足了,我不相信。会有个神,恩,你这样的。穷其一世,近千年的用尽心思的来爱我。保护我,照顾我。对不起,我无法接受。

我喃喃地说着这些,突然眼里有了泪,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

大学毕业工作后。我一个人到了杭州。先是爱情上不如意,一诺工作不顺利,让我养活了几年。每天自已顶着生活的压力同事地可怜还有不认识的人时不时来一句,你老公是干什么地,怎么不见他上班?或者是吵架时,同事会冷笑着来一句,李小涵,你争什么争,有钱去养丑男人。我可怜你。

就这些倒还罢了,可是如果一诺爱我,他让我知道他爱我。我也不计较了。每天上完班回来,两个人躺在床上。各自睡一边。背对着背,身体弯成个弓形.挨得那么近,我却感觉到寒冷。他从来不跟我谈心,我不理解他,我想他也不理解我的吧。两个人也很少做爱。

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让老家的爸妈知道的。爱情不如意,试着打电话回家,想像从前一样,从爸妈那里得到一些亲情的爱,爸妈却总是跟我讲,他们老了,他们总是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总是这疼那疼地。

像两个老小孩一样,需要我的爱和关

突然间,才明白,自已与爸妈的位置已经互换了,以前是他们爱我照顾我,而现在,我工作了,长大了,就是我照顾他们的时候。

没有人懂得我,没有人知道我的苦,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关心我,爱我。

爱远远的不够,我总是在深夜里哭醒,感觉自已的可怜。

所以,这样的状况下,躺在一诺的身边,心搅痛得厉害,知道再这样下去,一个晚上都熬不完,才有了忍无可忍深夜地出走。走的时候,都在想,倘若一诺能叫我一声,能拉我一把,我都不走,我哪怕养他一生,我都愿意。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他爱我的意思。

可是他没有。他再也不是从前地那个他了,我才觉得自已的可怜来。才决心离开他。

后来阴差阳错来到狐狸精爱情诊所,工作了,职位也一直在升,可是一诺却死了,他死后我才发现自已错失了怎样地爱。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