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也来点儿?”步霄一筷子插到小锅里,捞起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抖来抖去,冲着姚素娟嬉皮笑脸地问道。

“来个屁!你简直要把我气死!”姚素娟气得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步霄挨了一脚,却也不疼,笑了笑,一双黑亮的桃花眼噙着笑意,边盛面条,边油腔滑调地:“嫂子,别跟我置气啊,我一臭男人,不值当你气得多长条小细纹儿什么的…”

姚素娟咬咬牙,拿他没办法,等步霄把面盛出来,开了两瓶冰啤酒,端着去了厨房边的小偏厅,在沙发里坐下时,她坐在步霄对面的沙发上,刚坐下,老四就递给她一瓶啤酒,讨好地对着她眨眨眼。

看着他那副狐狸样儿,她也气不起来了,喝了口酒,重重叹气道:“我来找你也没别的,你要知道,给你介绍姑娘不是我的主意,老爷子非要我办,我总不能拒绝,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你好歹给我点儿面子,非得当着一家子的人,开人家小孙的玩笑!”

步霄笑得很坏,挑挑眉:“对不住啊嫂子,她缠得我有点紧,我想让她烦我,只能这么着…”

姚素娟听着,扑哧一笑:“那你这狐狸算盘可打错了,她临走的时候说,就喜欢你这种坏坏的男人,我真是服了,介绍给你之前我也没看出来她这么少脑子…”

步霄听见大嫂这么骂水灵灵,低头笑起来,然后喝了口酒。

姚素娟又叹了口气,正色道:“行了,重点不是这个,我就来问问,你心里边儿到底是哪家名媛哪家淑女,你追不上,嫂子替你想办法,你总这么搁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你单着一天,老爷子就得催我一天,我何必呢,两头不讨好!”

步霄听见姚素娟这么问,抬起头轻轻微眯了一下眼睛,舔了舔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开口。

“还是不能说?”姚素娟瞪大眼,心想着这不对啊,步霄从来就不是这么保守的人,皱眉思忖着,忽然心里咯噔着一下,惊道:“你真的假的…喜欢上个不能说的?”

步霄目光深深地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面碗,面条都黏了,他叹了口气,往后一靠,靠进沙发里,悠然地说道:“也不是不能说。”

“那你说呀!”姚素娟快被他急死。

“嫂子,”步霄沉吟了一下,接着挑眉笑笑:“我六月份告诉你。”

六月份?六月份怎么了…高考?

姚素娟的秀眉只锁了两秒,忽地把眼睛瞪得好大好大,满脸震惊,欲言又止,仿佛晴天霹雳,指着步霄深深吸了口气:“你…”

她只觉得惊愕,不敢置信,错综复杂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却又看见步霄认真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怪就怪自己太聪明,姚素娟几乎没打愣就明白了老四什么意思,可是一下子就接受却是不太可能的,姚素娟满脸震惊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斟酌了好久好久,还是不敢确定地开口问道:“鱼薇?”

她只看见步霄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表情变得很奇怪很奇怪,奇怪到无法形容,接着回味起的那一刹那,他抿着唇似乎笑了,露出几分温柔,接着点点头:“嗯。”

第三十四章

“我的老天爷呀!”姚素娟捂着胸口,一下子瘫软地靠到沙发背上,瞪大眼睛怔怔地出神。

步霄看见大嫂的模样,知道她得缓缓,于是默默喝起酒。

“不是…”姚素娟蹙着眉,讷讷道:“怎么着,我这到手的儿媳妇要飞了?”

步霄听见这话,拎着啤酒瓶子,挑了挑眉梢,一副痞子找茬的模样问道:“嫂子你到手了么?”

姚素娟看他来劲了,冲他笑了笑,揶揄道:“呦,那难不成,你到手了?”

步霄果然不说话了,低下头看着酒瓶子。

姚素娟看老四的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也只是偷偷摸摸惦记着“那条鱼”,跟自己也没区别,只是这事儿…她是挺开明的,一会儿也就想开了,毕竟老四就大了鱼薇十岁,这放到社会上去,多正常的事,老牛啃嫩草的多了去了,别说平日里没亲没故地叫个“叔叔”,就是叫个“干爹”,那也有结婚过日子去的,只是她是能想通,老爷子那样的老顽固能轻松放行?

毕竟步老爷子把鱼家丫头当亲孙女疼的,跟自己儿子凑一起,他一时半会儿估计接受不来…姚素娟想到这儿,忽然就打断了,她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有什么用?人家小姑娘说不定谁都不喜欢呢!

姚素娟也喝了口啤酒,笑起来:“行了,说到底,鱼还没养肥呢,最后落到谁手里,得看她自己想咬谁钩子上的饵料。这事儿先这么着,别的不说,这鱼不能让别人家钓走了,咱们家已经近水楼台了,我也没意见,到头来是儿媳还是妯娌,全看造化…”

步霄听见姚素娟这一堆“钓鱼”的说法,被逗乐了,他还真不知道她这么快就能接受的。

他这个大嫂,搁在家里是个“王熙凤”,放到外面去,接管了大哥的公司,也经营得风生水起,是个女强人,她先同意了,步霄这会儿觉得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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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的时候,天还没亮,窗户外边一片漆黑,步徽昨夜睡下时没拉窗帘,这会儿一睁眼,看见外面落雪纷纷,点点闪银。

家里的暖气烧的很足,室内又热又闷,这会儿猛然惊醒,一掀被,一层热汗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和衣料,从被子间散发着热气,步徽只觉得满头薄汗,再一想起梦见了什么,他深深吸了口气,把头发全部从额前捋到脑后。

黑暗里,他只觉得心慌意乱,一场绮梦发得无端逼真,之前的梦都面目模糊,莫名其妙,但刚刚梦里的那个人,他却是认识的。

翻身下床,步徽叹了口气,拿了一条换洗的内裤走去浴室。

这是假期里他起来的最早的一天,步徽洗了澡出房门时发现还不到七点,抱着篮球下了楼,他竟然看见鱼薇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身体顿时一僵,他几乎不可抑制地回想昨夜他做的梦,正紧张着,鱼薇回过脸看向他。

她的眼睛大大的,清澈如水,有种不可名状的清纯…

步徽的眼睛像是被风吹拂开的柳枝梢,轻轻飘开,又走几步,他听见鱼薇开口了:“早上好,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心想着还不是因为你…步徽咬咬牙,并没回答,抓了一下头发,抱着篮球朝门走。

鱼薇看见步徽一身篮球衣,知道他要去后院打篮球,也没多问,低头看着膝盖上放着的围棋死活题6000的练习册做起来,步徽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她脚边的行李。

“你要走?”步徽看向她时蹙蹙眉。

昨天因为孙灵铃的话,娜娜似乎不想再住下去,鱼薇就收拾了行李,想等大家起床后告个别就离开,于是点点头:“嗯。”

步徽被噎住了,但也不能开口劝她,又看见她膝上摊开着的死活题练习册,想着g大果然是她随便考考就能去的,她都不复习,开始看闲书、玩儿围棋了,她到底是有多聪明,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没错,她是高不可攀的,让这么多人抬头遥遥看着,想追也追不上…步徽站在原地,脸上阴晴莫辨,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两手一松把球丢了,再次迈腿走上楼去。

鱼薇看见眼前蹦跶了两下、滚到自己脚边的篮球,抬头看了眼步徽离开的背影,想着他这是怎么了,不去打球了?

早晨八点,二楼走廊的窗户外飘着小雪。

步霄两手套上毛衣,步伐慢悠悠的,叼着烟地走出房门,习惯性地先去步徽房里喊侄子起床,结果一打开门,看见步徽身上穿着蓝色的威少球衣,正坐在书桌前伏案学习,步霄眯起眼睛,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没醒透,在做梦呢。

“你这是撸傻了?”步霄悠悠地问道,把门带上走过去,看见步徽真的在认认真真地做题,他看自己来了还伸胳膊遮遮掩掩的,不由得揉了一下侄子的微卷的头发,脸上浮现一丝坏笑:“也对,64g太荤了,偶尔也得清清肠胃。”

“不是…”步徽把写得密密麻麻的物理卷子挡上,看见四叔已经坏笑着坐在床沿上了,他叹了口说道:“我不是要考g大么?以后都不能玩儿了。”

步霄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烟的时候,眉头紧锁,只觉得心忽地一沉,想着他考g大不会真的因为鱼薇吧,很淡地勾了勾唇,语气却还是吊儿郎当的:“你小子认真的?”

“嗯。”步徽点点头,手里转着笔,侧影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严肃。

步霄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秒,然后沉声问:“最近一直没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小女孩儿了?”

步徽愣住,转着笔忽然停下,眼睛垂下来望着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有点别扭地说道:“不是小女孩儿,她是我的女神。”

“啊?”步霄听到的一瞬间,蹙起眉,接着闭上眼差点笑死,没想到他这臭小子酸起来怎么跟瓶儿陈年老醋似的,可他没笑一会儿,听到步徽的后半句话,步霄只觉得似乎是一道闪电正好劈在自己脑门上。

“四叔,我喜欢上鱼薇了,”步徽把转椅转过来,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名字被步徽说出来的一瞬间,步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轰然崩塌。

彻底笑不出来,步霄喉结滚了一下,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卡壳了半晌,低头看着烟蒂积了好长好长,他才稍微平静下来,语调沉沉地问道:“有多喜欢?”

步徽被问住了,想了很久才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我昨儿晚上做梦梦见她了,但醒来一点都不开心,我太差了,根本配不上。”

步霄说不上来此刻是什么感受,觉得好像一根钢钉狠狠地砸进自己心里,另一根楔进自己喉咙里,不偏不倚卡在他最痛、最要命的症结上,他只能笑笑,却似乎下一秒那丝笑意就会死在他脸上,还会死得鲜血淋漓的。

步霄心绞痛发作一般,说不出话来,心里思忖着步徽那番话,知道侄子的心意是真的,他那样没心没肺的小男孩儿,都有“配不上”的感觉了…

想了很久很久,漫长的几乎有一个世纪似的,步霄只能这么回答他,但每个字说出来,都要动用他全部的力气一般,揪扯着他的心。

“喜欢就去追吧。”步霄说道,但脸上果然还是笑不出来的:“追上了是你的,追不上四叔我也没辙。”

手指间的烟蒂落了,摔在地板上,步霄举起香烟吸了一口,回过神时,发现这烟只剩个烟屁股,已经烧手了。

叔侄两个下楼来的时候,鱼薇早就吃过饭了,姚素娟正在留她,想让她住到元宵节,鱼薇本来就不好意思,怎么可能麻烦人家整整半个月,姚素娟也看留不住人,说等会儿送她们姐妹俩回去。

“不用了,我打算跟娜娜坐地铁。”鱼薇说着这话时,看见步霄下楼,眼睛情不自禁朝着他看去,他抬眸跟自己对视了一下,就淡淡地笑着把脸转过去了。

他是笑着的,但人看上去意外的有些疲惫。

“那可不行,下着雪呢,这么多行李,等会儿让老四带着小徽送你回去,帮你把箱子扛上楼。”姚素娟说完,心里偷笑,拿眼睛瞥了下步霄,却见他坐在饭桌前,好像没什么食欲的样子,又点了根烟,心想着她这么送助攻,他怎么也不暗爽呢?

这是整个寒假,鱼薇最后一次见到步霄。他开车带着步徽,把自己和娜娜送回出租屋,帮忙把行李搬上楼后,连坐都没坐就离开了,鱼薇觉得他今天特别反常,看上去好像有心事,但碍于身边有人,她也不能问。最后一面,是她站在阳台上,朝着楼下看步霄离开,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走到车边时停了脚,慢慢抬头朝楼上看过来。

鱼薇住五楼,距离算不上太远,在纷纷扬扬的小雪粒里,可以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黑色大衣的领子上有一点雪白,头发也落上了冰晶。

步霄抬头,看到她站在阳台那两盆杜鹃花旁边,正望着自己,轻轻勾唇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就拉开车门上车了。

那笑容一闪而过,短暂得鱼薇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笑了。

步霄带着步徽回家后,放侄子回屋学习,自己又去了一趟小屋,照例点了三炷香,在垫子上坐了很久,抽完了盒子里所有的烟。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把事情想清楚。

但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这事也不复杂,只是赌一把,他赌过这么多次,赌过一块石头是不是美玉,赌过一副字画是不是真迹,但真的没赌过一颗心。

最后步霄还是在点烟的时候眯起眼笑了,他太了解鱼薇,她不会喜欢上同龄的男孩儿,百分之九十九不会,那她喜欢不喜欢自己呢,他还真不知道…

这也算公平了,反正到今年六月他都要等,他不会妨碍步徽去追她,让她自己选吧,如果她拒绝了,天下两条腿儿的姑娘那么多,步徽追别的去,自己当然不算抢,如果她没拒绝,那是他赌输了,他心甘情愿,大不了远走他乡。

“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嗯?”沉默的坐了许久,步霄抬起眼,看着桌上五六个灵位在三炷香的烟气里,像是一双双眼睛在静静看着他纠结,却没有回答,于是他浅浅笑了笑,轻声开口,像是自语:“我知道…我不会跟他抢的,我是当叔叔的。”

步霄说完,脸上又挂上一丝笑,捻灭了烟头,站起身很潇洒地拎上外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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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和寒假就这么过去了,像是翻日历,回过神的时候,总会察觉时间不小心走丢了,好几天没翻页,竟然过去这么久。

鱼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步霄整个人像是失踪一般,消失得很彻底,等她听说的时候才知道,他竟然出了趟远差…

“什么出差,他就是出去玩儿了,夏天就回来!”姚素娟在三月初步家的一次晚饭时这么说道。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姚素娟还对着自己一直眨眼,鱼薇心想着难不成她看出来自己对步霄的心思,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不要担心他的?

但其实他出远门了也好,她现在的确不是可以分心的时候。高考已经进入百日倒计时了,她连酒吧的工作都暂时请了假,每天埋头复习时,她还得想着带着两个人一起上进,也算是焦头烂额。

步徽自从决定要考g大,整个像是变了个人,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干,而且鱼薇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竟然一语成谶,步徽头脑真的很聪明,沉下心学了,成绩提高得飞快,甚至物理这一科大有赶超鱼薇的趋势,连考了好几次高分,只是他文科都很差,拉低了总成绩。

祁妙就不行了,她各科都分数平平,三次模拟的成绩下来,都不太理想,她越急越乱,最近压力很大。

渐渐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高考时间越来越近,他们三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步徽脱离了他原本的男生圈子,每天跟在鱼薇身边,问她题目,正好祁妙也凑上来,一个人讲两个人听,时间久了,互相关系亲密起来,犹如好友,三个人开始无话不谈,竟然完全没有之前的隔阂和疏离。

三次模拟结束后,紧锣密鼓的倒计时刷新到了考前最后时限。五月底这个周末,祁妙在考前最后一次来鱼薇家里复习,鱼薇从冰箱里拿出冷泡茶,端过去时,祁妙原本皱着眉低头看着化学卷子,忽然抬眼看向她,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一时间愣住:“尾巴,我一直没发现,你头发好长了!”

“嗯?”鱼薇被她说的也是一愣,把玻璃杯放到小茶几上,就被祁妙拉到全身镜前了,那一刻,连鱼薇自己都愣住了。

她最近一直忙得无暇自视,步霄不在的日子里,她也懒得看自己是什么形象,现在恍惚间一看,自己的头发留了好长,黑发如瀑,旺盛而浓密,已经快要及腰了,而她最近个子也长到了顶,猛一看上去,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你现在好漂亮,可以扎马尾,梳辫子,扎花苞头或是干脆烫个卷儿,太好了,等下个星期考完试,我们一起学化妆,买衣服,做头发,然后一起上大学,谈恋爱!”祁妙炮语连珠,自己说完,开心得咯咯直笑,像是已经成真了似的。

谈恋爱…鱼薇想到这个,不禁也跟着祁妙一起笑了。

“嗯,再咬咬牙努力一下,我就可以追他了。”鱼薇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念道。

“诶?这是什么东西…”祁妙走回桌边,低头喝了口冷泡茶,翻书时,忽然从鱼薇的化学书里掉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满眼字,她看呆了,凑近一看,竟然写的全是一个名字,祁妙瞪大眼,把那张纸拿起来,满脸莫名地问道:“步霄是谁啊?”

第三十五章

鱼薇猛地被吓了一跳,听见步霄的名字猝不及防地被祁妙脱口而出,赶紧走过去想把那张纸藏起来,祁妙躲来躲去,上蹿下跳,她捉不到,也不跟她闹了,想着看见就看见吧,她早晚也会知道。

“步霄到底是谁啊?”祁妙看着纸又念了一遍,深深锁眉,嘟起嘴思考起来。

她念一下,鱼薇的心就跟着颤一下,自己叫不出口的名字,却被她简简单单地念出来。

“为什么他也姓步?这个姓不多见吧,难道是步徽的哥哥?”祁妙露出疑惑的表情,急道:“你就跟我说吧!到底是谁呀?”

鱼薇知道自己不说的话,她会憋死,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玻璃瓶喝了口茶,说道:“你见过的,步徽他四叔。”

祁妙震惊得瞪大眼:“你喜欢的人就是…那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叔叔?”

鱼薇见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笑了笑,低头沉思道:“他是坏坏的,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坏坏的样子…”

祁妙在那一瞬间感到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尾巴,你还是你吗?你现在就像个痴汉!”

鱼薇暗恋步霄的事被祁妙发现后,她也就当天念叨了几句,都没来得及激动地扑腾几下,离高考就剩七天了,学校已经不上课,全体高三年级组织自习和答疑,不想来的也可以请假在家备考,鱼薇毕竟要顾着步徽和祁妙,每次都到场。

祁妙虽然水平有限,但心态还是很沉着的,越临近考试越冷静,步徽却不同,鱼薇隐隐能感觉到他有点不安和焦躁。

果然,这天鱼薇因为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想考前在家里休息一下,请了天假,却忽然接到了步徽的电话,他问自己怎么了,鱼薇说肚子有点疼,没什么大碍,但他非要来看看自己。

窗外一片漆黑,黑得有点不寻常,鱼薇担心要变天,让他不要来,可再发短信他就不回了。

不出五分钟,窗外哗啦一下子,倾盆大雨猛砸下来,雨势迅猛,滂沱如瀑,鱼薇赶紧锁上窗栓,就听到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的时候,鱼薇吓了一跳,步徽全身都湿透了,显然是冒着大雨,连躲都没躲就过来了。脸被雨水淋得十分清透,下颌和头发都朝下滴水。

“你进来吧,衣服全湿了。”鱼薇想赶紧让他进屋擦一下,不然考前感冒发烧,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步徽只是看了她几眼,就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我身上太湿就不进了,你没事儿就好。”

鱼薇一愣,看见他真的转身就要走,可是他敲开门就站了不到两秒,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迈一步就是一个水渍,看他下了几级台阶,忍不住喊了声:“等等。”

步徽回头看她,他的眼睛也因为被雨水浸润,显得更清澈了些,鱼薇进屋去拿了个东西,再次走回来,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看,普普通通的一杆黑色签字笔,考试用的,不解其意地望向鱼薇。

鱼薇对他笑笑:“这是我的幸运笔,每次用它都考满分,送给你了。”

步徽手里握着那支笔,知道她的意思,就像是维c片当灵丹妙药救绝症患者似的,这杆笔纯粹是个心理慰藉,她看出来了他的紧张。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一天没来学校,他心里就焦躁得要死,觉得会考试失利,越看书越觉得哪里都不会,但只要鱼薇一在身边,他就特别安心,特别沉得住气,所以他冒着雨来了,就只是想看她一眼而已。

跟鱼薇告别后,步徽走下楼,外面雨太大,他没出楼洞,就站在门边,玻璃门上反射出自己的样子,他看着想笑,自己像只落水狗似的,一点也不像年方十八的帅哥。

不知道等了多久,雨忽然说停就停了,假得像是个水龙头被拧上了,瞬间雨点子消失无踪,过了会儿,竟然出了大太阳,明晃晃的很刺眼,映得到处水光四射,粼粼泛金…

步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自从他决心变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隐隐觉得自己会变成一个从前的他远远想不到的样子。

高考这天说来就来了,前些天下的那场雨丝毫没起到降温作用,g市被暑气炙烤着,像个大蒸笼,考场里却安静肃穆,阴凉得犹如另一个世界。

两天,全科都考完了,鱼薇正常发挥,没什么太大感觉,走出考场后远没有周围人那么激动,倒是心里一直惦记着祁妙和步徽考得怎么样。

兴许是托她的福,步徽走出考场后,神色很轻松,鱼薇问他感觉如何,他淡淡回了三个字“还行吧”,鱼薇顿时就放心了,步徽是个很怕出丑的人,说话从来留一半的,这代表很不错了。

两人在考场外等祁妙,离着老远,就看见她蹦蹦哒哒地从考场里跑出来,喊着“我全都会做!”,鱼薇的心这才安然地沉进肚子里。

考试结束,出分数之前,大家回班拿了毕业照,人手一份同学录,是班长之前组织大家一一誊写好拿去复印的,每个人都有,鱼薇拿到手里就翻了翻,在步徽写的那页上视线顿了一下。

他的名字写错了…鱼薇蹙着眉仔细看,他徽章的“徽”字上面竟然有个草字头,她还没问,就听见身边的男生起哄:“哎呦徽哥,几天没跟我们一起,怎么脑袋上长草啦?跟两个女孩儿呆久了,你还变萌了你。”

步徽拿眼轻轻瞪了他们一下,没说话,其实那个草字头是他故意写的。

好久之前,他发现自己的名字跟鱼薇很像,看上去像,读起来也像,写同学录时,随手在自己名字上加个草字头,只是他那么一丁点的小心思而已。

晚上要吃散伙饭,饭店定在繁华热闹的市中心,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馆,生意火爆,客聚如潮,饭店前挂着无数排红色的小灯笼,缀满夜空,走进大堂就看见食客满座,人头攒动。

全班几十个人,自然定了个大包厢,可鱼薇跟着祁妙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身影。

傅小韶也来了,她毕竟是隔壁班的,兴许是交了份子钱,多添把椅子和餐具的事,又不麻烦,班长也就同意了。

她还是老样子,在步徽身边坐下,寒假后她知道步徽不去英国留学了,开心得要命,后来也不知道步徽怎么跟她说的,她为了不打扰他学习,好久都没来找他,现在高考结束,她自然就冒出来了。

步徽对她跟以往没有任何差别,冷淡而疏远,吃饭的时候,鱼薇能看出来她在席间落落寡欢的,兴致不高。

但因为隔着桌子,有点远,鱼薇也不方便跟她说话,谁知没吃多久,强电坐在祁妙手边的,开始花言巧语地灌她酒,祁妙被他侃得晕晕乎乎地就要举杯子,鱼薇见状,赶紧把她的小胳膊拦下来。

祁妙根本不会喝酒,之前来她出租屋里喝过一次,一罐啤酒就倒了。

鱼薇把自己杯子推在她面前,跟强电淡淡地说了句:“我替她喝。”

强电一看见她这么有“男友力”的举动,小眼睛瞬间亮了,旁边好多男生也蠢蠢欲动,男生们其实早就想劝“鱼幼薇”喝酒去的,但没人敢第一个去,女神太高冷了,现在可是鱼薇自己出头的。

步徽坐在对面,看见一群男的要一哄而上灌鱼薇喝酒,刚想开口让他们冲自己来,却发现鱼薇还真的挺玩儿得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