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也没办法,事已至此,步霄心知肚明,这件事除了时间,没有人能摆平的。

天已经大亮,小区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晨练的大爷大妈都出来了,步霄看见步徽坐了一夜,此时终于站了起来,但他没有朝小区外走,而是直接进了鱼薇家的门洞。

看见侄子消失在门里,步霄重重地叹了口气,二话没说拉开车门下了车,跟着他走进去。

就算再愧疚,占有欲还是有的,鱼薇是他的人,他绝对不可能因为愧疚就把她拱手相让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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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薇起得很早,五点多就莫名睁开眼了,又逼着自己睡了会儿,根本睡不着,走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马上就十一国庆放假,娜娜就该回来了,祁妙也要回G市来找自己玩,她琢磨着等下去超市买点好吃的,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她没多想就走过去,步霄每天都给自己送花,早晨有花店的人专门送来99朵红玫瑰,风雨无阻,只是今天来得似乎早了点?

结果从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的人,鱼薇就愣住了,并不是送花的人,步徽竟然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

她还真没想过,步徽会主动来找自己,昨天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不想看见她来着…鱼薇没时间多想,毕竟他失踪了一夜,她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跟步徽好好聊聊,让他把心结解开。

鱼薇一把拉开门,步徽抬起眼望向她,但在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愣了一会儿,她跟他之间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那种气氛除了沉默,没什么特别的,她能感觉的到,步徽和昨天的不稳定不一样,此时浑身上下充满了疲惫的气息,脸色苍白得吓人。

“能让我进去么?”他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嗓子是哑的。

鱼薇点点头,让他进屋,把门关上后,她先去厨房给步徽倒热水,听他的嗓子哑了,应该很需要喝水。

步徽进了她家,一打眼就看见玄关处放着一双男士拖鞋;再往客厅里走,能看见玻璃门外,阳台上晾着四叔的白衬衫,地上摆满了红玫瑰;走到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还有好几根烟屁股,旁边放着一盒开过封的黑兰州,这种种的迹象都显示着四叔曾经在这里呆过很久。

其实想了一夜,他把现在的情况想得很透了,但是想得越透,他越是无法接受。

是谁都好,为什么非得是四叔呢?任何男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他几乎是跟在四叔屁股后头长大的,他小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长成一个像四叔一样的男人,他整个青春期都在模仿四叔的样子长高长大。鱼薇跟四叔对自己的意义,分不清楚谁更重要,可就是这样两个人,竟然在一起了。

他跟四叔,说是叔侄,但并不确切,相处起来更像是兄弟和哥们儿,但又有长辈对晚辈的照顾。他从小到大出了任何事,都有四叔帮他兜着,闯了祸四叔帮他收拾残局,有什么想要的,家里不给买,他只要对四叔提了,就是天上月亮和星星,他都能想办法给自己弄到手,他那个每天吃斋念佛的父亲从来不管自己,对于男人的一切理解,都是四叔教会他的。

可就是这样的人,跟他最喜欢的女孩儿在一起了…步徽坐在鱼薇家楼下,想了一夜,他心里原本只是膈应,但那种膈应渐渐变成了一种硬如磐石的东西,结结实实地长在他心里,生了根,铲除不掉,他完全不能接受,越想越无法面对。

鱼薇给步徽倒了热水,从厨房走出来,把玻璃杯递给步徽时,看见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静静坐着,垂着眼睫一动不动。

他现在的样子,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步徽这个人很要面子,也很喜欢逞强,可现在他出现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就像是把一切掩饰和防备都卸掉了,露出了原色。

沉默了很久,鱼薇已经想好了怎么跟他解释,却被他的第一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你跟我四叔睡了么?”步徽静静逼视着她,声音很沙哑地问道。

她一看就是刻意跟自己拉远距离,沙发这么大,她连转角的那个小沙发都不愿意坐,非要搬一把椅子过来,坐在自己对面,再加上屋里的种种四叔留下的痕迹,步徽猜测步霄应该在她家里留宿过,留宿的话不可能不对她做什么吧…

鱼薇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两秒,然后垂下眼睛,承认道:“睡了。”

他去外地仅仅不到一个星期,四叔就把他喜欢的女孩儿给睡了…步徽心里那个铁石一般坚硬的东西又硬了几分,他干涩地咽了一下唾沫,却不想喝手里的热水,他把脸转到一边,不想看见她,实在忍不住,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真恶心。”

鱼薇被他的话冰了一下似的,心里一凉,抬起眼,语速很慢地说道:“有什么恶心的,我为我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任,我想跟他做什么都可以。”

步徽只觉得她在自己心里的样子一点点崩塌掉,昨天晚上,她给自己打电话,他其实是很想接的,在他谁也不想理,想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她来找自己,他发现他还是不能拒绝。

她如果知道,他愿意一直开着手机的原因,就是等她给自己打来;她如果知道,万一有一天她真的需要自己,他可以为了她从任何地点任何时间赶来;她如果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他这么一个,她说什么他都会去照办的人,她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他现在知道她跟自己四叔已经做过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他无意对她恶言相向,他今天来到这儿是想听她解释、然后彻底死心的,可是他真的坐在这儿了,看见她的样子,听到她那一番冷静得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对白,他才确认了一件事,他真的无法接受,他再也不想看见她和四叔了。

步徽又听了很久,鱼薇跟他解释了很多,比如是她先告白的,比如他对四叔的做法有误会,她的条理很清晰,把每件事都解释给他听了,希望求他理解…

其实他有什么资格不理解呢?他们俩是两情相悦,听她的意思,是早在自己喜欢她之前,四叔和她两个人就互相有意思了。可是他能理解,不代表他现在就能接受,然后坦然面对的。

话他都听了,听到最后,他真的觉得自己来错了,他听到一种觉得她再开口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失控的地步,步徽终于“自虐”够了,站起来告辞。

鱼薇看见他要走,她其实能看出来,步徽的表情越来越冷漠,最后冷得像一尊冰雕,打开门他要朝外走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步徽,你要是能想通的话,能不能接受,毕竟都是一家人,以后…”

她话还没说完,只看见步徽一只胳膊伸了过来,拳头狠狠砸在她身后的门上,“咣”的一声,鱼薇被吓得一抖。

他肯定不会对自己动手,鱼薇在给他开门时就衡量过这件事,步徽虽然冲动,但绝不会伤害她的,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会一拳砸到她身后的门板…

步徽忍着激动和怒气,朝她一点点挪近,鱼薇飞快地朝另一边躲开,想逃出他的控制范围。

“你躲什么,你觉得我会打你吗?”步徽看见她吓了一跳的样子,低头对她冷冷说道:“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不会接受的,以后你不要出现我眼前,你跟我四叔我谁都不想看见,祝你们俩早日分手。”

鱼薇听到他这么说,不打算躲了,深呼吸冷静了一下,刚想开口反驳,一抬头看见台阶上站着的人,顿时愣住了。

步霄站在楼梯边上,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冷冷的,看见这一幕,挑了下眉梢,开口道:“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步徽听见四叔的声音,一回头,看见他果然站在自己身后,他唇边还有自己昨天一拳砸过去的淤痕,但眼神噙着一丝冷笑,剑眉斜斜地扬起。

“打我还没解气,我让你接着打…先把你的手拿开。”步霄看上去还是很冷静的,只是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不怎么好招惹,语速也越来越慢,有种威慑的意思。

第54章

步徽把手从门板上拿开,站直身子,转过来看着步霄,冷冷地笑了。

“四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四叔,你说我打你有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二百五…从今往后,你跟她爱干嘛干嘛,惹不起我总躲得起,看见你们俩同时出现,我不舒服,你们也没必要在乎我接不接受,当初你俩在一起之前,根本也没想过通知我。”步徽说到最后,心硬得像块石头。

他不想再站在这儿多一秒,每多一秒他都难受,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四叔站在这样的位置,有一次这样的对白,他看见步霄的表情一点点从冷峻变成了恍惚,步徽知道他得逞了,戳到了他的痛处,但他真没想动手,他连跟他说话都不想张嘴。

冷静到了现在,他就想离这两个人越远越好。

步徽看都没看鱼薇一眼,脚步有些虚浮地从门边离开,直接下楼,跟步霄擦肩而过时,他听见四叔叹了口气,问自己道:“你现在去哪儿?自己能不能回家?”

步徽很轻蔑地笑了笑,和着自己刚才的话,四叔根本不当回事,他咬咬牙,转身瞪着步霄。

“你还没听懂吗?我没觉得被你背叛了,也理解你们俩的关系了,但你没必要逼我接受,还祝福你俩吧?喊你四叔,喊她四婶儿这事,我真的做不到。以后,要么你躲着我,要么我躲着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步徽神色凉凉地撂下这话,迈腿下了楼。

走出门洞时,他才觉得双腿发软,一阵阵地寒冷袭来,把他吞没,他站在阴暗里双臂起了一层小疙瘩,明明门外是七八点钟的煦暖阳光,却一丁点儿也照不到自己身上。

步徽沿着墙根的阴影走,越走越难受,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在楼下坐了一夜,这会儿他才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他走出小区,挥手叫了辆车,还没上车就扶着车门吐了。

他什么也没吃,所以只吐了两口胃液出来,司机见状不想载他,扬长而去。

步徽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坐在路边掏出摔碎的手机看,看见四叔的号码,直接按了删除,接着他翻遍了电话簿,没有人可以联系,他看了一眼姚素娟的手机号,却飞快地划了过去,最终按了步静生的电话。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家。

电话一下子就通了,步静生语气急得着火,步徽还从来没听过自己父亲这么着急的声音,几乎有种崩溃的情绪,他觉得从小到大,他就没管过自己来着。

“爸。”步徽开口哑哑地喊了一声:“我发烧了,你来接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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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徽消失在楼下后,鱼薇有点担忧地看着步霄,他低着头在原地站着,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去追侄子。

接着他还是作罢,抬起眼叹了口气,拽着她进了屋里,把门带上了。

步霄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点了根烟,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杯动都没动的热水,还是有点在意地问她:“小徽没对你干什么吧?”

鱼薇走去浴室给他放洗澡水时摇摇头:“没有,他只是砸了一下门板。”

步霄没有再开口,把烟塞进嘴里,只是心里更难受了,刚才还不如让他大发脾气,打自己一顿,用最脏、最恶毒的话骂自己一通,因为步徽那一番话实在更伤人。

其实也没错,他怎么能强求小徽接受呢?换作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这事无声无息给咽了,小徽那臭脾气也是自己一手惯出来的,从小到大惯着他、宠溺他的人就是自己,但这事儿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的,再重来一遍,他照样还是会对他的所有要求百依百顺。

步霄缓缓地吐了个烟圈,明白刚才步徽那一番话代表叔侄关系破裂,他要跟自己断绝关系…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步霄挑挑眉,心烦地掸了下烟灰,觉得最近几天他愁得白头发都要出来了。

“你去洗澡吧。”鱼薇给他准备好了换洗的衣物,浴缸里也放好了洗澡水,走过来喊步霄去泡澡。

步霄望着她一步步走过来,走到自己身畔,这几天他一直在烦心着家里的事,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地看她,于是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他的两腿是咧开的,她很自然地就落在他的大腿上坐好,步霄用手搂住鱼薇的小细腰时,觉得这两天一直熄着的火又着了。

舔了舔唇,他唇边有淤青的地方还是有点酸痛,步霄笑着凝望着她,却没有吻上去,他脸上挂着彩,跑了一夜,一身臭汗,又在车里捂了这么久,浑身烟味,臭死了,不想玷污她。

鱼薇看见步霄想亲自己又没亲,盯着她干咽口水的样子,想了一下说道:“等会儿你洗完澡,咱们出去吧,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晚上不回来了。”

“嗯?”步霄蹙蹙眉,笑道:“宝贝儿这么快就想跟我私奔了?”

“周边的话应该可以吧。”鱼薇其实没想去很远的地方,只是想跟着他出去散散心,步霄最近心情低落,又累又烦,她都能看出来,要是能去一个远离G市,远离步家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好放松一下就好了,鱼薇想起之前听调酒师姐姐说的一个露营地不错,问道:“去爬山怎么样?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鱼薇看见步霄听到自己的话时,忽然神色有点怔住,接着蹙眉摇摇头,语气更累了:“我不喜欢爬山。”

听他这么说,鱼薇仔细一想,爬山确实更累,于是改了主意:“那就去湖边钓鱼?”

步霄蹙眉看着她,顿时忍俊不禁,笑得酒窝都出来了:“你真的假的?真是个老干部,你是退休了还是怎么着,爱好怎么跟咱家老头儿一样?”

鱼薇被他一说,还真发现了,她不是养花就是做饭,确实跟退休干部似的,只能让他拿主意:“那你随便带我去个地方吧,咱们去散散心。”

步霄说没问题,他知道很多好玩儿的地方,接着他就去浴室洗澡了,正好今天的玫瑰花送到了家,鱼薇开门签收,把花放进装满清水的花瓶里,接着无所事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边,考虑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了。

热水蒸汽里,步霄正泡得晕乎乎的,捧一把热水洗了脸,一晚上没睡,他正犯困的时候,忽然门被鱼薇拉开了,他有些惊讶地坐直身子,看见她闯进门的样子,哭笑不得起来,懒洋洋地问道:“你进来想干什么?”

“给你按摩。”鱼薇想着,今天让他放松的话,干脆来个“全套服务”好了,随即撸上袖子,就朝着浴缸走。

步霄要被她笑死,还按摩,等会儿不知道谁按谁呢,他可不是那么纯洁的小狗小猫小兔子,于是友情提示道:“我没穿衣服,你想清楚。”

“嗯,我知道你没穿。”鱼薇淡定自若地走过来,蹲在浴缸边上,伸手想给他捏肩,结果手脖子被步霄攥住了。

他坐在浴缸里,眼神炽热地凝望了她一会儿,慢慢将她拉近,用沾满水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地吻上去,只亲了一会儿,他就起了反应,又觉得姿势难受,抱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浴缸里了。

小裙子入水就湿了,浮在水面上,他把她湿漉漉的裙子撩上去,看见她的白色小底裤黏在身上,他很显然受不了这种视觉刺激,欣赏了一会儿,就一把扯掉,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挑逗道:“你这是想给我来个大保健?”

“做吧,做完了好睡觉。”鱼薇很平静地说完,转过脸去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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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保健”这事鱼薇确实是故意的,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步霄彻底放松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会永远站在他这边的,不管发生什么,她跟他的关系都不可能改变。

从昨天开始,他就被骂、被打,被各种冷漠对待,还找人找了一夜,其实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对他这个态度?

人都是自私的,鱼薇也有自己的自私,她看不下去步霄一直愧疚,还不被人理解,于是觉得很有必要跟他一起出去兜兜风,散散心。

步霄跟她在浴室里做了一次,接着睡到了中午,起来时她已经做好了饭,吃完饭,他就开着车带她出门了,想摆脱一切,彻底放松一天。

车开在公路上,两侧的车窗全部打开,风吹着鱼薇的头发乱飞,恍惚间,她突然回忆起那天,她第一次去步家吃晚饭,步霄晚上送她回周家时,她也是坐在副驾驶座,大开着车窗,吹着烈风,心情跟此时差不多。

暂时抛开一切,只跟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不管回头车到了目的地,她要面对什么,这一刻,她有一种能把灵魂深处都照亮的愉悦和快活。

那晚车前灯照着她和他弯弯曲曲的前路,但如今她还是跟步霄走到了一起,她的短发也留成了长发,她从一个需要他保护、需要他照顾的小屁孩儿,变成了一个跟他并肩而立,现在可以去照顾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女朋友。

鱼薇想到这,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梦里都能笑醒过来。

步霄开着车,正好开上了江面上的跨江大桥,两侧波澜壮阔的景色瞬间压迫进人的视野,将雄伟、瑰丽的风景铺展开,临近国庆节的阳光好得不像话,江面波光粼粼,在吊桥两侧宛如金色闪光的巨大镜面,步霄见鱼薇看风景看得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他不由得减慢车速,笑着问她:“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鱼薇在头发飞扬中,点了点头:“我没什么机会出门。”

步霄忽然想起,她高中时期,有次他去给步徽开家长会,后黑板上贴着班级前十名的理想志愿,鱼薇当然也在其中,她周围贴着的全是雄心壮志的伟大理想,只有她一个人,顶着全校第一的分数,还特别小清新地写了句:“能有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偶尔可以跟喜欢的人去旅游”。

王哥当时跟他聊过一两句,说鱼薇这孩子没什么远大志向、心思单纯,而且极其耐得住性子,这辈子一定会成功。

想到这里,步霄转眸,目光宠溺地看着她,而她在专注地看着窗外,她今天心情格外好,从上了车,嘴角就一直翘着,步霄把视线收回来时默默决定,今后一定要带她到处走走,把名山大川都带她看一遍,一辈子太长,留着跟她一起环游世界都很充裕。

车又开了一段距离,鱼薇实在忍不住冲步霄问道:“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步霄没开导航,轻车熟路地一直前进,路段早就出了鱼薇的识路范围,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只知道是一路向东。

步霄笑笑没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带你看看我四条腿儿的老朋友。”

鱼薇没猜出来是什么地方,直到下了车谜底才揭晓,步霄竟然带着她来到了一家马场,说要带她骑马。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喝最烈的酒,骑最野的马,睡我最爱的妞儿…”步霄替她拉开了车门,对着她挑挑眉道:“今天一天我要全都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剧情太纠结了,缓口气~~~~(>_<)~~~~

第55章 (捉虫)

鱼薇每次多了解他一点,都会发现步霄有很多新魅力,比如在今天之前,她还真不知道他会骑马,而且骑得那么好。

步霄穿上长裤和马靴的样子很帅,不踩马镫、直接翻身上马的动作也潇洒极了,他握住马缰后,把鱼薇拉上了马,坐在他身前坐稳,一夹马肚子,那匹被他喊作“大宝贝儿”的黑马就乖乖迈腿了。

绕着场地转了好几圈,步霄从身后抱着她,问她要不要加快速度,鱼薇挺好奇的也想试试,但马真的一跑起来,鱼薇才知道骑马的滋味,并不是那么惬意。

屁股被颠得很疼,眼前马鬃飞扬,她紧紧抓着马鞍子,步霄能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身体渐渐变得僵硬起来,搂紧她的腰说道:“宝贝儿怕什么,我在你身后呢,你还能掉下去?”

骑上了黑马,步霄那副悠哉的样子让他身上又坏又痞的气质完全展露出来了,到了后来,他勒了一下马缰放慢速度,索性不关心他的大宝贝儿往哪跑,信马由缰地攥着缰绳,单纯从身后抱着她,在马背上跟她咬耳朵说悄悄话,偷吻她的耳垂和脖子。

夕阳沉下来,远处浮起一抹浓烈娇艳的彤云,马儿缓慢地在路上走着,鱼薇紧紧地背靠在步霄胸膛,被他的双臂圈在怀里,听他说了很久的甜言蜜语,他的声音来自她身后、头顶,有时直接贴在她耳际。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多舒坦,等以后娶了你,我就买匹马。”步霄喜滋滋地说着,语调很是悠哉:“嗯…这感觉怎么那么像武侠小说呢?”

接着聊起一些有的没的,鱼薇竟然听步霄说他自己也写过武侠小说,一时间好奇心高涨:“能给我看看么?”

“写着玩儿的,你想看等回店里我给你翻出来,文笔有点酸,你别看吐了。”步霄想起大学里自己胡写的东西,一时间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可能?看了只会佩服你,你还这么有文采…”鱼薇感慨道:“让我写,我是写不出来的,这样也挺好,你文科好,我理科好,将来孩子上学哪里不会,直接问咱俩就行了。”

步霄在她身后笑起来,笑得很坏,声音压低得很性感、很魅惑,咬她耳朵:“哎呦,那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嗯?要不要哪天试试,没有那层橡胶我一定让你更舒服…”

他一污起来就没完没了,鱼薇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说什么她都接着,跟没听见一样,现在偶尔还能回两句把步霄噎得没话说。

心情只是要欢愉的,白天的时光稍纵即逝,从马背上下来,鱼薇看步霄给自己表演骑马跳栏,他的骑术真的很好,也不知道是玩儿了几年了,听马场老板说,这儿的好几匹马还是他卖来的。

看样子他走哪儿都能看见生意,还卖过马,鱼薇听步霄跟马场教练聊天,言谈之间听说步霄连藏獒都卖。

本以为今天一天会结束在相当自在、轻松的氛围里,天刚擦黑,两人从马场出来,上了车后,鱼薇才看见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姚素娟打来的,她一瞬间有点踌躇,告诉步霄之后,步霄说没事,刚才在更衣室换衣服时他就看见了,大嫂给他打了两通电话,他回过去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步徽发烧了。

“她是打电话来怪你的么?”车亮起前灯,朝着路上再次行驶时,鱼薇有点心气不顺:“但步徽发烧了,这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啊,又不是你让他发烧的。”

步霄握着方向盘,很淡地笑笑,接着正色起来沉声道:“还是要怪我的…”

鱼薇很疑惑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听到步霄下句话,她才真的是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问我要什么我都会给,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他。”步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让我随时随地替小徽去死,我也没理由拒绝…是我欠他太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鱼薇看着步霄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相反有点严肃,他打了一把方向盘掉头,声音说不出的疲惫,唇角却是上扬的还在笑:“回家吧,不管去了哪儿,还是要回家的。”

原本说好要去附近的一个度假村过夜,最终还是作罢,鱼薇还没弄明白是为什么的时候,步霄已经把车掉头朝着G市市区开了,她这会儿隐隐有种猜测,他还是在愧疚。

他在知道步徽很痛苦,此时发了烧,过得不好之后,步霄有种无法再自顾自地逍遥、快活下去的感觉,他无法心安理得地跟自己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轻松度日,并不是因为怕人看见,而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幕反而开心不起来、心怀愧疚的人,是他自己。

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刚才那句“欠他太多”肯定是有隐情的,鱼薇看得出步霄避开了那个话题,知道他不想提起,一件事他连提起都想逃避,她绝对不会逼他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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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步家老楼,今天格外安静,步徽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但还没来及换新家具。

步徽烧还没退,这会儿浑身都冷,牙关打颤,被子里像是被汗湿了,汗水凉了之后贴在身上更冷,他梦梦醒醒之间似乎看见了很久都没记起的画面。

一个盘子里还剩最后一块红烧肉,他坐在四叔对面,两双筷子在争抢,他那么小,连筷子都用不利索的,还没抢到肉,手里的一根筷子早就飞出去了,他哇的一声哭出来,顿时一个锅铲子啪的一下打到四叔的手,那个教训四叔的女人的身影他一直看不清楚,只有个很凶悍的声音:“老四,你是个当叔叔的,别跟小徽抢!”

他猛地一睁眼,画面和声音全没了,步徽有种所有力气都被猝然抽离身体的感觉,他没想太多,只想着那块肉最后的确是进了自己嘴里的,但他怎么就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呢。

那块红烧肉的滋味就跟有亲妈疼的滋味一样,他已经渐渐地、不知不觉地忘干净了…

而且她也不是一块红烧肉,鱼薇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是四叔的,四叔也绝不可能像让一块肉一样,把她让给自己。

他苦兮兮地在想什么,步徽劝自己别想了,都忘了,可睡着了还是梦见了她,梦里她忽然出现,朝着他走过来,表情有种哀伤和温柔,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轻轻地说道:“步徽,我其实是逗你玩儿的,我不喜欢你四叔,惹你伤心了吗?”

连一秒钟的快乐都没有,步徽下一秒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头顶的灯兀自亮着,明晃晃的,只有步静生坐在自己床沿,父亲的背影有些佝偻,他忽然想吐,坐起来,喊了声:“爸,我要吐。”

听见动静,步静生赶紧回头,儿子嗓子还是哑的,他听着心疼得要命,闷不吭声地把盆端起来,拍着步徽的后背,让他吐完,刚才他吃的药全吐出来了,一股子苦味,看着他吐干净,又钻进被窝里,背对着自己睡下,步静生的表情在灯光的暗影里,因为沉默,变得很是僵硬。

他实在是受不住了,昨天找不见儿子的一夜,他就已经要崩溃了,他跟着姚素娟去了小徽辅导员家里,按着电话簿上的号码一个个给儿子同学打过去,还是找不着人,最后要去报警的时候,他坐在派出所门口无助地哭了,自己确实是个懦弱无能的窝囊废,但找不着儿子、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他真的无法再经历第二次。

姚素娟从门外走进来,刚挂上电话,看见丈夫坐在床边,模样僵直得如同一个傀儡,眼眶还红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他还不如整天窝在屋里,对着佛龛看上一整天要让自己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