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生轻轻笑了起来,点点头道:“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如果你不是不婚主义,也许我会相信。”

乔夕颜冷哼一声:“这两者根本没有直接联系。”

乔夕颜是不婚主义,她的父亲从她十岁开始就在外面养小老婆。现在外面小老婆的孩子已经十岁了。以前那小老婆十分嚣张总是打电话到家里扬武耀威,骚扰她脆弱又怕事的母亲,那时候小小的乔夕颜嫉恶如仇,一个人摸到那女人住的地方,把她家的门啊窗的砸的稀八烂,那女人怕的不敢出来,她就在外面骂,一直骂一直骂,直到她父亲来强行把她扭回家。

她一直恨透了父亲,小时候她总是看见妈妈躲在房里暗暗垂泪,每每看见犯错的父亲还在家里趾高气昂,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闯出一番能耐,把她妈妈从这困顿的婚姻中解救出来。

后来乔夕颜大了,逢年过节那女人打电话到家里催他爸去那边的“家”,乔夕颜就一副女流氓的样子给那女人打电话,警告她要是再催他爸,她就去小学里接她“弟弟”。

以至于大学的时候顾衍生每次见着乔夕颜就打趣的问她:“怎样,今天去不去接你弟弟?”

后来顾衍生结婚了,才总算能了解乔夕颜心里对这件事的芥蒂有多深。她只恋爱,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结婚,她总是说:“结婚是女人的坟墓。一脚踏进去就变成活死人了。”

再后来乔夕颜就真的有出息了,可以带妈妈走出困顿,可是隐忍了一生的乔母只对她说:“睁眼也是一生,闭眼也是一生,我就当自己是瞎的。”

乔夕颜的母亲给顾衍生的印象很深刻,那种悲哀的认命口气她不能认同,却也不能全然反驳。也许有几分受乔夕颜的影响,也许是顾衍生自己经历过那些担惊受怕,她就是害怕孩子,甚至有几分害怕婚姻。

叶肃北刚和顾衍生结婚的那会儿,他连碰都不碰顾衍生,每次躺在一张床上就仿佛是两个陌生人,也不说话也不拥抱,顾衍生睡觉总是背对着叶肃北缩成一团,她不想被叶肃北看见她的脆弱。

新婚蜜月她一个人坐飞机回来,她至今仍记得飞机上的那份报纸。

在距离地面五千米的高空,她噙着一丝微笑看着那份报纸。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指腹轻触在那张放大的单人照上。来回摩挲,放佛那人就在眼前。照片上的男子表情肃然剑眉英挺,三庭五眼距离标准,轮廓深刻棱角分明。是绘画人喜爱的长相。她一度感觉十分陌生,狐疑着,思忖着,是不是自己认错了?照片中人表情,神态,都是那么成熟稳重。只有眉侧的那颗细小的痣提醒着顾衍生,真的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大篇幅的新闻报道,像什么重要会议一样的婚礼现场,表情庄重的各位政界人士,和几乎是两个小点的新郎和新娘。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万千看客之一。

醒目的红色标题赫然写着:“‘叶帅’幺孙世纪大婚!”

下面是一长串家族关系表和世纪大婚现场如何壮观多少官商到场云云。最吸引顾衍生目光的,是最后媒体对这场婚礼的定义——政治联姻。

这场政治联姻即使过去三年,仍在城中为人津津乐道,只是主角的身份,早已经被时间磨得模糊了。

她和叶肃北的婚姻,说到底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她不敢奢望叶肃北会像爱苏岩一样爱她。因为她明白,叶肃北对她的感情,仅仅只是兄妹、玩伴,仅此而已。过去他连碰都不碰她,每次看他挣扎的样子,她就感觉到悲哀。一个男人努力的想爱你却还是办不到的表情,真的和一把杀人的尖刀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后来老爷子大笔一挥,强势的把苏岩送到国外,顾衍生和叶肃北也许一辈子都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当日日睡在枕塌旁的人都只像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谁还敢对这份婚姻寄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也许顾衍生的不安全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即便现在他们过得顺了,她还是时常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叶太太这个身份,直到现在她仍觉得岌岌可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古人诚不欺人。

第八章

难过的事情,顾衍生一贯不喜欢记忆太久,她常常异想天开的说自己想做一只金鱼,任何东西都只记得七秒,这样即使痛苦,也只有短暂的七秒,七秒之后,便又是隔世的轮回。每当她这样说,身边就会有人兜一盆子冷水下来,浇灭她所有美好的幻想。不过她也不介意。人嘛,总有一个两个不可思议的梦想是不能达成的,心想事成的那是上帝,而她还不想那么早去和上帝作伴。

叶肃北这段时间似乎工作变忙了,常常应酬到很晚才回家。洗漱完了就轻手轻脚的钻进被子,那一股子的凉气常常让本就睡得不踏实的顾衍生迷迷糊糊就醒来,叶肃北见她醒来,便也不再束手束脚,大大方方就把她拥进怀里。

她瓮声瓮气的问:“回来啦。”

叶肃北就回答:“嗯。”

然后两人都不再多说,各自进入梦乡。

唯一让顾衍生觉得有点揪心的,是她每天整理他换下衣物的时候,无意嗅到的那些各种各样滋味不同的香水。

她就突然想起了网上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暗暗感叹,原来,香水真的有毒。

那天晚上叶肃北正在洗澡,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衍生拿出来看了半天也没有接,只呆呆看着屏幕上一长串数字活跃的跳动。倒是浴室的叶肃北听见了,扬声喊了一句:“帮我接一下,说我在洗澡,等下回电话。”

顾衍生“噢”了一声,听话的接了起来,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叶肃北的话:“他在洗澡,等下回电话。”

那端一听见顾衍生的声音,立马警惕的问:“你是谁?你为什么接叶官的电话?”

这尖细的女声和那一声“叶官”彻底让顾衍生笑了出来。

叶肃北的爷爷人称“叶帅”,他爸爸人称“叶少”,于是到他这一辈,身边一票的狐朋狗党嫌“叶总”太俗,就叫他“叶官”。顾衍生每次听到有人喊他“叶官”就是一阵揶揄:“哎哟哎哟,我们的叶大总裁,这是要穿越去哪个时代呢?还官啊官的?”

叶肃北就任由她揶揄,他就是喜欢看顾衍生装腔作势挤眉弄眼的小孩子模样。

顾衍生笑够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学着外面那些职业小三的模样,刻薄的质问:“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为什么给叶官打电话呀?”她吊着嗓子,学到最后,自己都恶心的皱起眉头。

不想电话那端倒是信实了,怒气冲冲的说:“你是哪来的贱蹄子?你知不知道他结婚有老婆了?让叶肃北接电话,我倒是要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顾衍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想这外头的女人倒是真的挺有意思,竟然还问她知不知道叶肃北有老婆。这让她这个做大房的情何以堪啊?她使劲憋笑,故作鄙夷的撇撇嘴,小人得志的说:“叶官说了,他不爱他老婆,他只爱我,哦,对了,叶官现在还在洗澡呢,等我们‘忙’完了再给你回电话吧,就这样,我挂了。”

顾衍生翘着兰花指按掉电话,抱着枕头一脸恶作剧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她猛一抬头,叶肃北就那么不着声色的站在床边,双手抱胸,狭长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她,像森林里的猛兽在打量猎物一般,直让顾衍生汗毛倒立,她恶狠狠的嗔道:“看什么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我还没问你是谁呢!’开始。”叶肃北好整以暇。

顾衍生脸上一热,那岂不是她精分的演着狐狸精的样子他全数看了去?

“真讨厌,一点都不好玩。”顾衍生嘟囔着就翻到被子里去了。

叶肃北也钻进被子里,不老实的压住她,脑袋直往她胸口钻:“老婆,我发现你不仅适合当个贤妻,而且还有几分做小三的潜质。”

顾衍生抵着他的脑袋,啐道:“呸,我是那种人吗?”

叶肃北狡黠一笑,俯身吻在她的唇上:“当然不,开玩笑。”说着就动手把她睡衣往上推,她握紧睡衣,坚守着最后的防护。

“那女人是谁?”

叶肃北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表情:“不知道。”

“人家好像对你很有情呢,你竟然不知道?”

叶肃北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想要我知道么?”

“不想。”顾衍生干脆的抛下两个字。

叶肃北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他耐心十足的吻着她的鼻尖,脖颈,像在爱抚一件稀世而脆弱的珍宝。他火热的唇所到之处,无不引起她身体的一阵战栗。

叶肃北这人,什么事都淡淡的不怎么热衷的模样,偏偏只有这床底之间的事,极近温存,循循善诱,直让她意乱情迷含羞带怯最后羞恼的双颊通红,眼睛都不敢睁开。

她感到他火热的欲望,双手欲拒还迎的抵着他的胸口:“管好你老二,它又开始不老实了。”

叶肃北无赖的蹭上来,竟然还一脸义正言辞:“它怎么不老实了?这么多年都只进一个地方。”

顾衍生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即刻羞红了脸。

哎,不要脸比不过人家。这就是差距啊!

一早醒来顾衍生一直拽着叶肃北,问他应酬的时候有没有女人主动向他献身。

叶肃北被她吵得没办法,只得回答:“有。”

顾衍生不依,又问:“凭什么她们能对你投怀送抱?”

叶肃北想了想,答道:“大概是看我可怜,娶了个母老虎……诶诶,轻点,轻点。”他话还没说完,顾衍生已经重重一口咬了下去……

顾衍生一贯不爱问叶肃北生意上的事,乔夕颜以前问她:“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不?”

她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乔夕颜就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她:“你怎么做老婆的?一点豪门太太的自觉都没有,你得抓住叶肃北的经济命脉啊?也不想想多少人瞅着他和他兜里的钱呢!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等人家投怀送抱倒贴过来,你就知道厉害了!”

顾衍生被她一语惊醒,她一直以为他们结婚了,她就是赢家,不想这场婚姻就是一场硝烟弥漫的终生战役,她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当晚她就回去问叶肃北。叶肃北对于她的问题倒是没有回避,只摸摸下巴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明天让秘书算出来给你吧。”

顾衍生有些失望,她以为叶肃北是对她有戒心,不想第二天叶肃北就真的把秘书算的结果带了回来,顾衍生数着一大票的零,最后眼睛睁得圆圆的,咋舌道:“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就在我身边,我竟然还毫无警觉的被你腐蚀着。”

叶肃北鄙夷的敲敲她的头:“什么资本家呢,什么腐蚀呢?你花钱的时候不是挺大爷么?怎么不见你说自己资本家?”

顾衍生义正言辞的反驳:“No,我买东西为国家纳了多少税啊,我这是爱国!”

叶肃北哭笑不得,他也懒得向顾衍生解释自己公司每年交多少税,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反正不管说什么她顾衍生就是能找到歪理来反驳。

经过电话事件,顾衍生开始向叶肃北索要经济大权,叶肃北倒也没有避讳,把公司的重要证件都放在她手上,还有他的私卡,定期,证券,股票统统给她保管。只是,当这些身外物拿到手上时她才发现乔夕颜错了。

她顾衍生这辈子只想要叶肃北的一样东西,那就是他的心。

六月中一到,顾衍生就放假了,教师的工作很轻松,和孩子们一样,享有每一个法定的节假日,漫长的暑假刚刚开始,她便不知道该如何打发。

她没想到路丛光竟然会找上门。并且还是在叶肃北也在家的时候。

顾衍生开门放他进来时,就感觉到背后像有飞刀一直BIUBIU的放射出来。

两个男人在客厅里正式交锋,现场气氛十分肃杀,再来些镁光灯,顾衍生几乎要以为是两国元首的会晤。

叶肃北笑得一脸闲适,但是顾衍生还是看出了他眼底明显的敌意。倒是路丛光一脸的无所谓,像进了自己的家一样,一屁股就坐在沙发上。他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说道:“学长,看来你这几年混得不错啊。”他喊叶肃北“学长”,表情里却没有丝毫的尊敬。

顾衍生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开始有些弥漫的硝烟,她可没有忘记过去他们打架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

那天是叶肃北向顾衍生求婚的第二天,路丛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消息,只身一人堵在叶肃北下班的停车场,一见叶肃北出来就跟疯了一样拿拳头一拳一拳往他鼻梁上打。叶肃北被突袭,一时失了防备,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结实的吃了几拳,后来他也开始反击,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停车场打成一团,再后来是叶肃北的秘书取车的时候正好撞见,赶紧打顾衍生的电话让她来救场。

她火急火燎的赶到现场,看着叶肃北浑身挂彩,心疼的无以加复,马上一副护雏的姿态挡在叶肃北身前,大无畏的对路丛光嚷着:“路丛光你别疯了!我的事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不要你来多管闲事!”

那天是路丛光出国前最后一次对顾衍生笑,他脸上全是血和汗水,头发粘腻的黏在额头上,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顶着青紫遍布的脸对顾衍生笑,他说:“顾衍生,他不爱你。”

顾衍生渐渐冷静,停车场的风呼啸而过,冷冷的刮在皮肤上。顾衍生轻轻闭上眼睛,答道:“我知道。”

她话一说完,路丛光就大笑了起来,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一瘸一拐的背影顾衍生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常常想,世界上有个这么爱她的男人,她为什么就是不爱呢?

后来她终于明白,她的爱情只对那么一个人产生。就像幸福这个东西是一部分人的,一部分人幸福,另一部分人就要痛苦,这是一种交换。

而她,则拿路丛光的爱情来交换了自己的。

她是自私的,她一直知道。可是她不能违逆自己的心,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在没有叶肃北的世界里安身立命。

第九章

顾衍生起身去泡了一壶茶,一回来两个男人竟然已经相谈甚欢。这诡异的气氛让顾衍生异常紧张。她给叶肃北和路丛光一人倒了一杯茶,随后自己也坐在了叶肃北身边的沙发上。

她扬眉看了一眼路丛光:“怎么今天突然想到要来找我?”

路丛光放下茶杯,眯起眼笑了起来:“怎么?不欢迎?”

顾衍生有些尴尬,偷偷瞥了一眼叶肃北,他的面色还算正常。她干笑了两声:“没有啊,就是好奇怎么在这个时间来了。”

“其实我是有正事来找你呢。”路丛光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顾衍生:“我想组一个工作室,就像大学里我们构想过的那样,现在把它实现。”

顾衍生接过资料开始翻阅起来,组工作室一直是她的梦想。路丛光整理的资料每一张都让她兴奋一分,等她翻阅到最后一张,她几乎激动得不能自已了。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的说:“路丛光,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记的这么清楚。”

路丛光很满意被表扬,顿时心情飞扬了起来:“好说。”

顾衍生和路丛光讨论了很久,叶肃北彬彬有礼的在一旁倒也没有插话。

后来是顾衍生把路丛光送走才的。等她转身回到客厅,她才发现了叶肃北的不对劲。他坐在沙发里,整个人沉在一片浓浓的阴霾里,眼神阴鸷至极,他直直地盯着顾衍生突然诡异的一笑,嘴角轻扯:“不错啊,顾衍生,没想到你和路丛光还有一起计划的未来呢!”

顾衍生不悦的皱了皱眉:“胡说什么呢?我们建工作室只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而已。”

叶肃北意味深长的看了她许久,随即起身回房。顾衍生一脸不解的看着浑身都不太对劲的叶肃北。突然,她灵光一闪,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上去,猛的一跳扒在叶肃北身上,叶肃北一个趔趄,本能的护紧了她。她笑的一脸狡黠,凑在叶肃北耳边:“叶肃北,你该不是传说中的吃醋了吧?”

叶肃北面色一僵,耳朵随即烧红,他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不看她,嘴硬至极,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顾衍生笑的贱贱的,眼里全是狡猾的精光:“哎哟哎哟,我们的叶大总裁原来也会吃醋啊!”

“神经。”

“你脸都红了。”

“神经。”

“哈哈哈……”

“……”

本来还不知怎么打发的暑假突然就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画廊是路丛光很早就谈好的,里面展的也全是顾衍生、路丛光还有一些朋友的作品,其中也不乏现在业内十分知名的画家。路丛光一贯人缘好,他的工作室和画廊在各方朋友的帮助下三周内就全部搞定,而顾衍生也因此有了一间梦想中的工作室,此后跑工作室跑的十分勤快。

七月中旬发生了一件大事。距离顾衍生所在的城市很近的一个山城遭遇泥石流,造成大面积山体滑坡,死伤人数与日俱增,情势十分严峻。社会各界全都在关注这件事,民族的团结和凝聚力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充分的体现了出来,四面八方捐款捐物,都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予以支援。

那天在工作室,路丛光和另一个画家朋友一直在看着电视讨论着,顾衍生来的时候他们仍没有停止。晚上路丛光和顾衍生一起离开。路上路丛光跟她大致讲了一下想办画展义卖的念头。得到顾衍生的双手支持。

只是他还没说完计划就开始愁眉不展。顾衍生本能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办画展不是小数目,没有赞助。”

顾衍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陷入沉思。虽说是义卖,但是办画展是每一个画画人的目标,这不仅仅是单纯的爱心活动,更承载了画画人的梦想。要说她没兴趣那是不可能的。

“你没钱吗?”一个人办了这么大的工作室和画廊,不该出不起画展的钱啊。

路丛光眉头微微皱起,面有难色:“花完了啊,现在画廊还没有回笼资金,目前的条件还不允许。”

“唔,那怎么办?”

“不过我倒是有个投资人的最佳人选。”

“谁?”

“叶肃北。”

“……”顾衍生一时哽住,话也答不上来了。

顾衍生想了两天,终于还是决定向叶肃北开口,不过她十分守规矩的和一般需要投资的人一样,拎着公文包和规划书到了叶肃北的公司。

叶肃北生意做得不错,在城中CBD地段拥有一栋20层的写字楼。

虽说他是高干家庭出身,却没有选择从政。因着他是叶帅最小的孙子,在家里又极其受宠,所以家里并没有特别限制他的方向,国外留学回来后他揣着在国外赚回的第一桶金投身证券,成功的赚来第一笔大额的投资款项,他拿那笔钱做了他人生第一笔风险投资,投资了一个小规模的IT公司。他一贯胆子大眼光又独到,那时候网络搜索体系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他投资的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席卷市场,他投资的钱也成功的翻了几番。那笔甜头没有麻痹他的思想,赚的盆满钵的时候他便立刻抽回了资金。后来搜索体系逐渐强大,各式品牌开始抢占市场,搜索热逐渐褪去。

现在叶肃北的公司还是在做投资,不过是投资航天事业,同时也做房地产。总之,他到底是做什么的,顾衍生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媒体爱称他为低调的隐形富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资产。

顾衍生揣着文件坐在大堂里,楼下的接待小姐得到总裁室的准许才把她放了上去。她舒了一口气,身为老板娘,见见老板还要经过几重允许,她不禁自嘲的笑了出来。

一个人坐着观景电梯上楼,脚下是车水马龙的万丈红尘,顾衍生有些紧张的咬着嘴唇,心里像有个小鼓在敲打,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总裁室的秘书认识顾衍生,十分尊敬的把她带进了叶肃北的办公室。

顾衍生进来的时候叶肃北头都没抬,只是专心致志的处理着手中的文件。顾衍生有些尴尬的揪着自己的裙子,在家里随便惯了,在这样正式的地方突然就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叶肃北抬起头,打量了下顾衍生,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档案袋上。

“你怎么来公司没有事先和我打电话?”

顾衍生为难的抿了抿嘴:“其实……我是来拉投资的……”

“噢?”叶肃北玩味一笑:“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是想要让我投资什么。”

顾衍生下意识的咬唇,有些紧张,答道:“画展。”

叶肃北有些不快,一挑眉:“路丛光的?”

“不是。”顾衍生把档案袋里的规划书拿出来递给叶肃北:“是我和他两个人的画展,叫‘一半火焰一半海水’,将要展出的是我大学至今的一批油画作品。”

叶肃北接过规划书却看也不看就搁在一边。双手交握,看着顾衍生,冷峻的面相竟然透出一丝狡黠。他微微眯起眼睛:“要我投资也可以,但是我也要得到一点好处。”

“什么好处?”

“晚上我会找你讨。”叶肃北说的暧昧,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粲然怡人。像天上最亮的星辰,让顾衍生几乎不敢眨眼,只怕记不住这一秒的光辉。

画展终于还是顺利举行了,而叶肃北也依言从顾衍生那里拿了很多的“好处”。

这是顾衍生开始画画以来第一次正式在画展中展出作品。开幕的那一天叶肃北也去了,作为剪彩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