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没有多想就打开了门，但是当门被打开，眼前人印入苏漾的眼帘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身子僵硬地一刻都不敢多动弹。
“顾…..长宁？”苏漾原本秀气的眉心顿时紧皱在了一起，她的嘴唇阖动，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长臂一揽，将苏漾一下子就带入了房间内，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出去，出去！”等苏漾冷静了下来，她才开始紧张。思绪一下子调整了过来。
顾长宁怎么会出现在J市？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不应该是在顾氏，等着和顾延庭谈判的吗？
难道…苏漾盯着眼前这个眼神有些阴鸷的男人，心底最后一根弦，蹦的一声，断裂了。
“你骗了顾延庭？”苏漾蹙眉，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长宁却是将她步步紧逼到了墙壁上，苏漾的身后没有了退路，紧张地仰视眼前这个身形修长的男人。
“苏漾，你还算聪明。”顾长宁伸手挑起了苏漾的下巴，当他俊逸的脸庞贴近她脸上的肌肤的时候，话语便变得有些暧.昧旖旎。
“顾延庭那个傻子，竟然也信了。他还真的以为我想跟他谈什么，哼。还有什么值得好谈的？整个顾氏，不都是他的了吗？不过事到如今，我后悔的倒不是白白送了一个顾氏给他，而是…你。”
“顾长宁，你这幅模样让我觉得恶心。”苏漾咬紧牙关狠狠瞪着他，“你故意骗走顾延庭，到底要干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顾长宁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让苏漾的心蓦地一紧张。
她想要奋力推开顾长宁，但是奈何她的力气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
“顾长宁，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苏漾咬牙，眼睛里有了一丝血丝。
顾长宁却是不放，脸色从原本的阴鸷竟然变得有些隐忍的痛苦。
苏漾觉得他这样的反应很是讽刺。他在干什么？现在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太可笑了。
“苏漾，你就这么厌恶我？”顾长宁眉宇皱了皱，他骗过了顾延庭，只是想来见一眼苏漾，实在是，因为心底的不甘。
“你说呢？”苏漾讽刺地勾起嘴角，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顾长宁，当初你把我亲手送到了顾延庭的床上，不管后来如何，总之，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对你已经恨之入骨了。”
苏漾在顾长宁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痛苦，这种神色让苏漾觉得有些可笑。
她继续：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就好比…好比在你的心上剜去了一块肉。顾长宁，这种感觉很疼，疼到，让我每一次见到你，都恨不得死。”苏漾的手心已经紧紧攥在了一起，指甲深深嵌入到了掌心之中，但是却已经麻木不仁，毫无痛觉。
顾长宁眼底的隐忍更甚，他原本俊逸的眉心此刻变得有些落寞颓然，他凝视她的双眼，开口：
“苏漾，抱歉。”
“哼，抱歉？不，顾长宁，你不用抱歉，因为你根本没有做错。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喜欢把别人的玩弄于鼓掌之中。当初在巴黎待我是这样，现在骗顾延庭也是这样。你是不是对这种胜者为王的姿态，迷恋上瘾了？”苏漾话语讽刺地厉害，眼角眉梢尽
是嘲讽。
这样的苏漾，让顾长宁觉得陌生。
以前，那个用迷恋的目光看着他的苏漾，已经不复存在了。
顾长宁咬了咬牙，他不会轻易将痛苦表现在脸上，因为像顾长宁这样的人，工于城府，无论是最坏还是最好的情绪，都会藏在心底深处，不让人窥见。
但是在苏漾面前，他的所有情绪一览无余。
“苏漾，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巴黎把你放弃了你。”顾长宁开口，他仍旧禁锢着苏漾不放，但是苏漾却已经不在挣扎了。
因为苏漾看得出来，顾长宁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他看上去，似乎是痛苦到了深处。但是这样的痛苦，在苏漾的眼底看来却是极为不屑的。
苏漾扯了扯嘴角，有时候女人狠下心来，比男人还要决绝冷情：
“那你，就后悔去吧。”
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眼神冷若冰霜。
顾长宁苦笑，笑意有些自嘲，也似乎是在嘲笑着苏漾。他的眼底，总有苏漾看不清的神色，应该是后悔，或许是其他。苏漾无心知道。
“你喜欢了我五年，遇见顾延庭才多久？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和他爱的死去活来，苏漾，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顾长宁的话是带着刺的。
苏漾却是冷静，并没有被他激起丝毫的怒意。
“顾长宁，可笑的是你。”她的目光冷淡，这样的眼神倒是很像很像顾延庭，“你难道忘了吗？我和顾延庭早在五年前就认识了，还多亏了你不是吗？”
她的话语愈发的讽刺，顾长宁是明白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苏漾指的是那场车祸。
但是他却没有回答，而是附身紧紧抱住了苏漾的身子。
苏漾浑身颤抖了一下，咬紧牙关想要推开的时候，却发现顾长宁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把腰压得很低很低。他的身体也在颤抖，贴的那么近，苏漾很自然地就能够感觉到。
但是她看不到的是，顾长宁的脸色隐忍痛苦，疲惫不堪的眼眶有些通红。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声呢喃，不断地在重复着三个字。
苏漾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却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挣扎也是徒劳的，所以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任由顾长宁抱着她。
“我只想知道，五年前，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顾长宁忽然开口，仍旧抱着她。
苏漾冷笑：“你要知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
苏漾笑的讽刺，心底凉了些许。
的确没用了。那长达五年的暗恋，不过是苏漾的南柯一梦，梦醒了，她也就清醒了。
“好歹，告诉我原由。”顾长宁心底隐忍着痛苦，苏漾其实给过他机会的，给过他整整五年的时间，但是他却亲手把她推到了顾延庭的身边。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好歹存留一个回忆。
“你先放开我。”苏漾的话很清冷，果然，顾长宁下一秒就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里含着些许期盼。
苏漾黯淡了脸色，咬了咬唇，开口：
“五年前，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我。”
125.124烟火炊遥（4）
苏漾的脸色有些暗淡，嘴角的笑意很讽刺。
“五年前，安南大学。”苏漾凝视顾长宁的眼睛，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顾长宁蹙眉：“安南大学？”
苏漾心底沉了沉，果然，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当时安南大学艺术系的大多数学生毕业后都会跟顾氏签约，你曾经去过安南做过一次讲座。你大概是不记得了。”
苏漾脸色嘲讽，也对，像顾长宁这样的人，那么自负，应该也是不会记得这种小事情的籼。
当看到顾长宁有些深沉的脸色的时候，苏漾便更加确定了，他肯定忘记的一干二净，更说着说，从来都没有记起来过。
“当时你在报告厅里讲座，那天刚好周末，我不想去泡图书馆，更不想呆在宿舍里，我和同学听说顾氏的总裁要来讲座，听说，很帅。那时候还怀着一颗少女心。”想到往事，苏漾嘴角勾勒出了一丝笑意，并非嘲讽，的确，当时那种感觉特别美好，可惜，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所以，我们就早早地去了报告厅，想着抢着坐第一排，好靠的近一些看得清你的脸。我们都想看看，顾氏的年轻总裁，是不是真的有传言中那么英俊。可惜，有些女生比我们还要疯狂，早就守在那边了，我们被挤到了整个报告厅的最后一排，根本看不清前排人的脸。”
话落，顾长宁的脸色在房间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沉，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苏漾继续，她咬了咬下唇，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下，酸涩疼痛。
“我还记得很清楚很清楚，我们等了好几个小时你还没有来。现场几乎都要炸开锅了。但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你不会来了的时候，你却上台了。我远远地看见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很修长。”苏漾嘴角荡漾了一丝笑意，很甜，这个笑容印入顾长宁的眼中，让他的心底颤了颤。
“虽然看不清你的脸，但我心底却在想，这个男人，气质真的太出众了。”苏漾的眼神一直凝视着顾长宁，“你讲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据说原定的计划，是只讲半个小时的。我们都没想到，你不仅没有耍大牌，还愿意跟我们这些还踏出校门的大学生讲这么多东西。那些话，我现在还记得。顾长宁，那个时候的你，很不一样。真的。”
苏漾将尘封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在巴黎的时候，她曾经试图想要讲给顾长宁听得，但是那个时候顾长宁根本就没有要听她说的意思。想来也真是讽刺至极。
“于是，我把你当做自己奋斗的目标。大学那几年，我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苏漾，你一定要努力，你一定要成为能够和他比肩的人，有一天，你可以站在他身旁，微笑着说，我喜欢你，顾长宁。”苏漾的眼眶逐渐有些微红，
“我毕业之后义无反顾地瞒着我父亲进了顾氏，就是想离你近一点。但是顾长宁，你给了我希望，又亲手将它毁灭了。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苏漾咬紧了牙关，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当年的这场暗恋。就连舒彤，也只知道她一直都喜欢着顾长宁，其中缘故，却一点都不知道。
苏漾不说，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亲口告诉顾长宁。
但是苏漾没想到，如今却是用这样的方式，敌对的。
“可是顾长宁，你让我好失望。我没想到那个在演讲的时候正直善言的男人，竟然会这么虚伪，竟然会这么工于城府。”苏漾咬紧牙关，狠狠地瞪着顾长宁。
“苏漾…”顾长宁的脸色已经截然不同，甚至于有些煞白。
“怎么，你难道还想要辩解，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吗？”苏漾冷笑，别开了脸。
“不…..苏漾，你说的，我完全不记得。”不知不觉中，顾长宁的掌心中已经渗出了冷汗，当初这个被尘封在苏漾心底的秘密如今被揭开，却是让顾长宁感觉到了满目疮痍。
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段往事的存在。
他记性很好，这五年，虽然他很恨顾乔，很恨顾延庭，但是对于顾氏，他每件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
如果说五年前他真的有去安南大学做讲座的话，他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
毕竟，顾氏和安南大学艺术系之间的合作，是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的，那也算是一件大事。
安南大学艺术系每年都在向顾氏输送人才，每年都是他在把关，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么，答案或许只有一个了…
“苏漾，那次安南大学的讲座，去的应该不是我。”顾长宁开口，眼眶因为疲惫原本就有些通红，如今脸色更是煞白。
他原本问苏漾往事的初衷，是想给自己存个念想，但是如今看来，应该是苏漾搞错了。
彻彻底底地搞错了，并且一错，就是五年。
“你说什么？”苏漾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瞪大了
眼睛看着顾长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再说，现在他也不应该有心思开玩笑了。
顾长宁略微垂首，等抬起头来看向苏漾的时候，他的眼底已经有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五年前，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安南大学的讲座。这件事情我的确有一些印象，但是记忆仅仅停留在秘书告知我，安南大学艺术系邀请我去给学生讲座那里。至于后来，我没有去。”顾长宁如实相告，如今，还需要隐瞒什么呢？
苏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嘴唇阖动，但是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那天来讲座的人，是谁？”苏漾只觉得心脏突突突地跳动，很疼很疼，像是只要再呼吸一秒，就会晕厥一般。
如果，那天，讲座的人真的不是顾长宁的话，那她这五年来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变得极其可笑了吗？
苏漾觉得心寒，倒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看着他，几乎都要哭了：
“你说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次代替我去安南大学的人，是顾延庭。”顾长宁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五年前的事情，他现在还能够想起一点，因为，那天，他做了一件他到现在终于有些后悔的事情。
那次秘书的确告知他安南大学校长邀请他去讲座的事情，但是他在忙着筹划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所以便推脱了。
校长坚持，说是想让他鼓励一下学生，毕竟，大多数学生毕业之后都会进顾氏，而顾长宁，将会是未来他们的老板。
顾长宁原本想要拒绝，但是顾延庭却说，他去。
这样的事情拒绝原本对顾氏是不好的，既然顾延庭说他想去，那顾长宁边顺水推舟了。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冗久，苏漾的脸色都是惨白的，她的眼睛已经不在看着顾长宁了，而是眼神有些涣散，她轻轻咬住了下唇，心底颤巍巍的。
“怎么…怎么会是他…”苏漾自言自语地喃喃说话，眼眶已经通红了。
顾长宁的心底也是生疼，他也没有想到，原来苏漾对他的迷恋，不过是喜欢错了对象而自己浑然不知罢了。
他真是可笑之极。
“这样，不是刚好吗？”顾长宁看着苏漾流淌下来的眼泪，心底终于还是软了软，轻笑自嘲开口，“你爱了那个人五年，现在，也嫁给他了。”
苏漾伸手捂住了嘴巴，不想让自己在顾长宁面前哭泣。
是啊，原来，她已经爱了他五年了。
五年前，她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只能看清台上人的身形，以及听见他通过麦克风扩散的声音，其他的，一点都看不清。
他也没有自我介绍，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认为他是顾氏的总裁，顾长宁。
戏剧一般的故事，苏漾就这样被自己骗了五年。
整整，五年。
顾长宁沉默了许久，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苏漾：
“苏漾，之前的事情，我向你，还有顾延庭抱歉。”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心底，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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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宁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苏漾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坐到了天明。
当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苏漾才恍然惊醒，已经天亮了。
她地脸色黯淡无光，昨晚的消息太过震惊，她想了一整个晚上都难以消化，但是想到最后，心底却是透彻明白了不少。
五年前她遇见的本来就是顾延庭，虽然这五年来她一直将心放在顾长宁的身上，但是，总算还是没有爱错人。
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爱过一个人渣，而是爱错一个人。
苏漾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准备进洗手间冲个澡，好让自己清醒一点羿。
至于顾长宁去了何地，何时离开的，她不想知道。
但是就当她脱掉外面的睡袍准备走进洗手间的时候，昨晚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蹙了蹙眉，现在是凌晨五点多，这么早打电话来的，会是谁？
她走到床前拿了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原本她以为会是顾延庭打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舒彤。
苏漾会心一笑，有的时候，好朋友打来的一个电话就能帮人扫去心底的阴霾。
“喂，舒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啊？”苏漾佯装被吵醒的样子，还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就是想要耍耍舒彤。
电话那头的舒彤声音却是挺冷静的，应该，是身旁有别人。
想都不用想，舒彤被禁锢在伦敦，一个朋友都没有，身旁除了那个药罐子秦年整日在家，还能有谁？
“漾漾，我要回国了。”舒彤的声音听不出来有多么兴奋，或者多么悲伤，总之，一点感情都没有。
苏漾却是惊喜，她连忙扔掉睡袍，满目欣喜：
“你要回国了？！怎么，秦家人终于愿意放你走了吗？”
苏漾还没来得及替舒彤赶到高兴，便听到舒彤有些喑哑的嗓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