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那么来,不然到时宋家千千万万的员工都饶不了我。”

宋其衍听到靳子琦的笑声,似乎也放松了紧绷的心弦,默了一会儿,突然叫了她一声:“小琦。”

这是宋其衍第一次在这么平静的情况下叫靳子琦的小名。

靳子琦并没有觉得别扭,边开车边“嗯”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等会儿到了宋家,你要称呼我什么?”

靳子琦被问得语塞,貌似,她好像一直都叫他宋先生。

偶尔被他逼得急了,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宋其衍似发现了靳子琦的窘迫,在那边咧着嘴暗自得意,好心地建议:“要不叫其衍哥哥怎么样?”

靳子琦没说好也没说坏,但宋其衍就觉得她要挂电话了,忙挽回僵局:“随你叫,随你叫,只要不是宋先生就好。”

靳子琦这边依然没声音,在宋其衍漫长的纠结等待后,听筒里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几分羞怯的女声,“阿衍。”

宋其衍听完,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上扬,春风得意说的就是他。

这边的靳子琦却在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时红了脸,一时间全身都滚烫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宋其衍关心地询问,声线都含着笑意。

靳子琦抿了抿嘴,开启两边的车窗通气,降低车内暧昧的温度。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叫太亲密了。”

对她来说,这样叫一个男人,这些年来除了阿沥,宋其衍是第一个。

这样的亲密,她还没来得及去习惯。

听筒里又响起宋其衍愉悦的笑声,“我们难道不是最亲密的人吗?”

靳子琦有刹那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放松,脸上也露出浅笑,他说得对,在她答应嫁给他时,他们就已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也许更该说,是两个最陌生、但即将成为最亲密的人。

几乎靳子琦的车子宋家的山区别墅门口停下时,宋其衍也就驱车到了。

靳子琦对这里并不熟悉,她这四年来不曾来过一次,只是在杂志或是别人的嘴里听说过这处奢华的建筑。

待门卫系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别墅的大铁门才缓缓开启放行。

把车停去指定的车位,靳子琦刚拔下车钥匙,驾驶座的车门就被打开。

靳子琦扭转过头,微微仰眸,就看到宋其衍笑吟吟地站在车门边。

他忽然把一手背在身后,弯身三十度,另一只手轻轻地抬到她面前。

基本的绅士风度?

靳子琦莞尔一笑,纤长白皙的双腿并拢,轻轻地挪出去,落地。

一只纤柔美丽的手抬起,没有拒绝地落在宋其衍等候在那里的手里。

身体借助他的力量,优雅地旋出去,粉系的雪纺裙裾犹如一朵盛开的睡莲。

“谢谢。”她抬头望着他静静微笑,手还被他握在掌心。

宋其衍却蓦地低头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她有些不适应地错愕,他却自顾自地把她的手挽到他的臂间,提醒道:“要开始了。”

靳子琦回神看到自己挽着他的手,没有抽回,迟早是要习惯的不是吗?

她点点头,“嗯。”

宋其衍笑而不语,带着她走向不远处宋家那幢古典奢侈的别墅。

那里面,有一场硬仗等着他们去打。

宋家别墅建在本城的近郊。

主楼五层,东西副楼各一座,两层小别墅。

沿袭了西欧传统的古典建筑风格。

整个园子都光洁明亮。

花草绕路绕而行,排列有致。

错落高低的灌木,开出一些硕大美丽的花。

靳子琦和宋其衍一路走去,看到的不是名贵花种就是奇珍异草。

“我突然有些明白宋冉琴为什么能青春永驻了。”

靳子琦一句感慨发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很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在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呆着,的确有助于陶冶情操什么的。

“你要是喜欢,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宋其衍的许诺可以用强势和坚定来形容,似乎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但靳子琦摇摇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住在这里恐怕顾虑的东西也会增多。”

“我母亲当年就是在这幢别墅里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靳子琦闻言望向宋其衍,在黄昏的余辉下,他的侧脸笼罩了淡淡的金光,多了几分缅怀亡母的伤感和对那罪魁祸首的怨恨。

她不由地抬起右手握住宋其衍扣成拳头的手,换来他的侧目,她淡淡地笑了下,“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这是他在医院对她说的,现在她把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宋其衍翻手穿过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紧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

靳子琦一怔,随即而笑,任由他握着自己往前走。

然后,就看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韩闵峥,宋之任的贴身助理。

韩闵峥站立的姿势显得毕恭毕敬,但身上依旧散发着优雅冷漠的气质。

他冲宋其衍和靳子琦微微颔首,似是而非的笑容,礼貌而克制。

“董事长已经在等候两位了。”说着便转身带路。

“你确定他真的只是助理吗?”趁韩闵峥不注意,靳子琦拉了下宋其衍,待他好奇的侧过耳,她低声询问。

“据说是老头子一直花钱赞助他上学,毕业后自然留在老头子身边尽孝了。”

宋其衍一开始回答得不以为然,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一低头就发现靳子琦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追寻着韩闵峥的背影,心里警铃作响,以韩闵峥的外貌和气质,的确能担纲一部小说的男主角啊!

宋其衍身上滋生出的莫名敌意,让靳子琦一惊,“怎么啦?”

“哦,没什么。”宋其衍冲她笑笑,又走了会儿,突然煞有其事地低声问她“韩闵峥长得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靳子琦不解地上下看了眼宋其衍,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还行吧,看上去应该挺受女生欢迎的。”

“那跟我比呢?还要好吗?”

靳子琦越发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挽着宋其衍的臂弯,美眸盯着他等待答案的迫切神情,忽然间不知道怎么说。

宋其衍却皱了下眉,“怎么不说话,否认吗?”

靳子琦摇摇头,“不是。”

宋其衍的脸顿时黑了大片,逐渐放慢了脚步,拉大了和前面韩闵峥的距离。

忿忿地瞪了眼韩闵峥挺拔的身影,宋其衍凑到靳子琦耳边:“其实我刚才忘了说一件事。”

“什么?”靳子琦表现出的好奇顿时激发了宋其衍心底的小恶魔。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音:“其实他极有可能是老头子的私生子。”

“真的假的?”靳子琦的语调里尽是不敢置信。

宋其衍却是格外严肃的表情,“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

正编造得起劲,前头的韩闵峥却突然回身,惊得宋其衍立刻噤口不语,而靳子琦却是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看韩闵峥又瞧瞧身边的宋其衍。

“两位里面请。”韩闵峥往边上退了一步,恭敬地替他们推开了门。

靳子琦率先走了进去,宋其衍却站在门口不动,只是一双眼盯着韩闵峥。

韩闵峥被看得微蹙眉头,“少爷,有什么吩咐?”

宋其衍把两手往裤袋里一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看你长得帅。”

说完,不理会略显诧异的韩闵峥就兀自进了屋。

偌大的别墅内,灯火明亮,富丽堂皇的摆设装饰让人晃觉身处宫殿之中。

靳子琦和宋其衍一前一后地进入,就已经有穿着管家服的佣人迎上来。

“大少爷好!靳小姐好!”

靳子琦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她似乎没见过这位女管家吧,但随即便明白过来,要成为宋家这种大户人家的佣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认人。

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只要给了照片,下次见面必定能叫出名字。

女管家问候过后,就吩咐一旁等候的女佣拿了两双崭新的妥协放到玄关处,自己两手交叠放在腰际,恭敬地立于一边。

等靳子琦和宋其衍换好鞋子,她才微笑地伸手指路,“老爷吩咐过,如果少爷和靳小姐来了,就请你们去客厅见他。”

自始至终,别墅里的佣人包括这位招呼他们的管事都没用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他们,都目不斜视地恪守岗位。

连靳子琦都不由感叹一句,这样的服务水平绝对不比七星级酒店差!

“看来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土皇帝了。”路上,宋其衍发出一声冷笑。

靳子琦走在他旁边,望着廊间雍容华贵的布置,和刚进门那里的极为类似。

青花瓷器,木器家具,暗哑的红木,青花瓷器里,浸着新绽的牡丹花,肃穆地散发隐隐淡淡的香气。

这些青花瓷瓶,曾经是被珍藏和观赏的。

至少触碰它们的时候要戴上洁白的手套。

靳子琦曾参加过不少竞拍会,也目睹了不少名窑出品的青花。

它们的价值,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串极其庞大的数字。

然而在宋家,它们的价值和最初制造者赋予它们的使命一样。

——供奉鲜花,承装食物。

“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的确有当土皇帝的资本。”

在看到走廊尽头那一副百鸟朝凤屏风时,靳子琦不由地附和了宋其衍一句。

两个人对视一笑,继续跟着管事往前走。

宽敞的走廊都铺着羊毛地毯,脚步无声轻盈,散发着淡淡檀香。

再一个转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扇雕花的木门,雕的是牡丹花。

——象征着富丽堂皇,永恒的富贵。

管事上前敲了下门,然后轻轻地推开,一阵暖气迎面而来。

一旁的屏风里反射着宋其衍一张冷冷淡淡的俊脸,矜贵而透着冷傲的气势。

“进去吧。”他挽起她的手就越过管事走了进去。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

靳子琦刚往里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道欢快而熟悉的稚嫩童音。

心里一动,不由地加快了脚下步伐,甚至甩下宋其衍的手小跑了过去。

拐了个弯,就看到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和嫩黄色T恤的靳某某,正赤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客厅宽大的羊毛地毯上活蹦乱跳。

而宋家的大家长宋之任正坐在沙发上,拄着一根拐杖,笑容满面地望着像条小泥鳅在毯子上载歌载舞的靳某某。

不知是不是母子天性,靳某某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门口,在看到靳子琦时,高兴地一边喊着“琦琦”一边飞快跑过去。

不等靳子琦敞开双臂,就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用自己雪白粉嫩的小脸蹭着靳子琦,扭动着小身子撒娇,“琦琦,你怎么才来啊!太公还说你在等某某呢!”

靳某某这句话立马提醒了靳子琦宋之任擅自接走孩子这档子事,火气莫名地上涌,但那边的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

宋之任指指自己旁边的沙发,“都过来坐吧。”

靳某某搂着靳子琦的脖子,一双大眼睛却落在她身后的宋其衍身上,“怪蜀黍怎么也到太公家里来哦?”

宋其衍瞟了眼含笑坐在那里的宋之任,刚想开口解释这一复杂关系,倒是宋之任比他抢先一步,朝靳某某招招手,“某某,到太公这里来。”

靳某某立刻放开靳子琦,颠颠地跑过去,活动着两条小短腿,一下子就爬上了沙发,坐到宋之任身边转着西瓜头看向靳子琦他们。

“琦琦、怪蜀黍过来坐哦,太公会给你们吃巧克力的!”

敢情就是一块巧克力把他骗到了这里来的?

靳子琦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靳某某对宋之任这么热情,这会儿都趴在了宋之任的身上,小胖手在宋之任脸上摸来摸去。

“太公脸上还有横横,某某的脸滑滑的,太公的眉毛是白色的,好像小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老爷爷!”

靳某某稚气的奶声奶气消散了客厅里诡异的气息,他带着奶香的身体和那双柔软的手让年过七旬的宋之任莫名地动容。

“某某的脸没有横横,太公要不要摸摸?”说着,主动递上自己的小胖脸。

宋之任抬起自己因为苍老而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靳某某鼓鼓的腮帮,忍不住在那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抚摸着西瓜头,眼底难掩喜爱之色。

靳某某被亲得咯咯发笑,摊开肥嘟嘟的小手,跟宋之任讲条件,“太公亲了某某,红包拿来!”

“某某!”靳子琦一声轻喝,想要制止这个小笨蛋的土匪行为。

宋其衍却牵过她的手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轻声在她耳边道,“叫什么,我看他乐意的很,没看出来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宋其衍说得没错,靳子琦再看过去时,宋之任正从自己的大拇指里拔出一个翡翠指环放到某某的小手心里,笑着逗他:“这个红包怎么样?”

靳某某咧着嘴拿指环拿起来,对着水晶灯照了照,瞄了眼笑呵呵的宋之任,拿着指环背过小身板,偷偷地用小牙齿咬了咬指环。

确定怎么咬都没坏后,靳某某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睛闪过亮光,一边把戒指塞进背带裤的袋子里一边扑倒宋之任身上,“太公真好,下次某某还来找太公玩!”

宋之任拍拍靳某某的头,指着坐在靳子琦身边的宋其衍道,“好,那下次太公叫那位怪蜀黍去幼稚园接你怎么样?”

靳某某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在宋其衍和宋之任之间来回看,忽然拍着小手在沙发上蹦跶起来,“某某知道了,怪蜀黍的爸爸是太公!”

宋之任听完一怔,随即心情愉快地大笑两声,点点头:“某某好聪明,怪蜀黍就是太公的儿子!”

相较于宋之任的开怀,宋其衍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靳子琦在刚才就发现了。

他似乎很介意别人提及自己和宋之任的父子关系,但可能因为自己和某某的在场才隐忍着没发作。

但靳子琦坐得离他这么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子不悦。

下意识地,靳子琦就默默地握住了宋其衍放在两人所坐位置缝隙间的手。

宋其衍本正阴沉着眉眼望着那边笑得开心的宋之任,当掌心传来一阵柔软,心跳一滞,随即便是没由来地愉悦了情绪。

眼角的余光看向靳子琦,她正浅笑地望着孙悟空大闹天空的靳某某,好似没感觉到自己的目光。

宋其衍忍不住勾起嘴角的弧度,手上也稍加势劲,扣紧了靳子琦的手。

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这早已在靳子琦的预料之中,甚至于宋其衍,宋之任也都有这种预知。

因为当客厅的门被再次推开时,没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在这个家里,怎么可能遇不到那些人?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靳子琦闻到空气中那阵令人战栗的香水味时,还是蹙了蹙眉头,不由抬手碰了碰鼻子。

宋其衍在注意到那道风风火火而来的暗红色身影时,直接皱紧了眉头,相比于靳子琦,他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之色。

“爸,停车库里怎么停了两辆车?难道不知道那是我的专用停车位吗?”

宋冉琴还是穿着中午那身旗袍,飞扬跋扈地走进来,甚至连脚上的高跟鞋都没脱,一路走来身后是一串灰色的脚印。

只是,在看到沙发上的靳子琦和宋其衍时,宋冉琴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在那里,尤其是在发现宋之任怀里的靳某某时,一张脸更是直接拉长成晚娘脸。

指指这边又指指那边,宋冉琴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但一旦明白过来,她立刻指着坐在一起的靳子琦两人嚷道:“你们怎么在我家?”

这话一出,最先表现出不高兴的是宋之任。

他拧着花白的眉毛,敲敲手里的拐杖,“什么你家?其衍是我儿子,你弟弟,难道还不能回自己的家啦?”

宋冉琴被宋之任一训,刚想顶嘴,但看到宋之任冷沉下来的眼色,便立刻闭紧了嘴。

宋冉琴对人虽然嚣张,但也知道谁是她的衣食父母,若是宋之任一个不高兴,把她赶出去,那她可真什么都没有了。

尤其现在…

宋冉琴看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宋其衍,心里算盘也是打得啪啪响。

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了,即使父亲再疼爱她,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

中国人就有这么一点劣根性,无论时代怎么变化,总有那么点重男轻女,尤其是像宋家这种大家族,总希望有个儿子继承家业。

本来父亲就不怎么愿意把宋氏交给她家阿风,不然这些年她旁敲侧击地提醒了这么多回,父亲要么装听不懂要么就是岔开话题。

后来好不容易决定在寿宴上宣布继承权,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宋冉琴不爽地瞪了眼宋其衍,不该是程咬金,该说是宋咬金!

宋其衍他就是来他们宋家咬金的!

这么多年都不见人影,偏偏父亲要转让继承权了他就回来了,这事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不存心让她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吗?

这么想想,宋冉琴就又要一个晚上睡不着!

但当着宋之任的面,即便心里再气也不好表现在脸上。

宋冉琴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知心姐姐”一样和善的笑容,又抬手轻拍自己的脸颊,“瞧我这张嘴,到现在还记不得其衍是宋家的子嗣。”

这番话说得好像是在认错,但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宋冉琴在暗着挤兑宋其衍。

靳子琦听着蹙起黛眉,宋其衍不怒反笑,似赞同地颔首,“你不记得是好事,省得以后等我动手的时候你还要怨我不顾所谓的亲情。”

宋其衍看起来何其无辜,如果戴上隔音耳际单看他的神情,绝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言辞。

宋冉琴那几欲扭曲的五官和颤颤的双手告诉靳子琦,她已经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