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随意,靳子琦却像是被蛊惑了般转头凝望着他。

骄傲如他,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即便是她也无法容忍别人这般的漠视,更何况是宋其衍这样的性子?

靳子琦张张嘴,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怀着心事跟着他的步伐走去包厢,在临近包间门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跟着缓下脚步,不解地抬头看他。

一只长臂伸过来,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上,很温柔,也很用力。

靳子琦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两枚镶嵌着红宝石的婚戒,淡淡的红色光晕交错,让她的心头也突地一紧。

“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也不会让她遭遇任何的苦难。我们是一体的,我很乐意向任何帮助过你的人道谢,即使…那个人是秦远。”

面对她的诧异,他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如果他是真心在帮助你,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他的声音低哑,仿佛从喉咙深捶压而出,但又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人心生暖意,靳子琦的眼圈却没由来地湿润起来。

她会心地笑起来,宋其衍竟然也会有这样大度的一面,当他面对感情的时候,她以为,他擅长的是强取豪夺,而不是这样的温柔体谅。

“是不是很感动?”他似乎有些得意,轻咳一声,眼底泛着笑意。

靳子琦抿了抿唇,嘴角却也漾起淡淡的弧度。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四目不经意地交汇,对视半晌。

宋其衍的眼睛很深邃,也很迷人,靳子琦只觉得心乱了半拍,正想开口说话,隔壁包厢的门却被拉开,一道小小的身影趴在门缝间。

“咳咳,咳咳,琦琦,能不能再帮某某点一只龙虾啊?”

靳子琦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宋其衍的手,把有薄薄细汗的手藏到了身后。

面对某某那双请求的水润大眼睛,莞尔一笑:“好啊!”

宋其衍却冷眼飘过去:“吃什么?都胖成这样了,不准吃,回家!”

面对破坏自己哄老婆的人,不管是亲儿子还是老子,都是他的阶级敌人!

靳某某扁起小嘴,一抽一抽的,眼看就要泪流成河,宋其衍往前大跨一步,拎起了他的衣领,往那弹性十足的小屁屁上一拍:“欠打!”

“我要告诉爷爷,你虐待儿童…啊!”

又是重重地一记拍!

靳子琦望着又闹成一团的父子俩,无奈地摇头,却也是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天气越来越冷,每天出门迎面而来的北风吹得皮肤干裂地刺痛。

靳子琦觉得大衣完全顶不住那股子寒冷之气,加之怀孕期间身子虚得厉害,每天差不多羽绒服都不离身,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的温暖。

不知是不是怀过一胎的缘故,这一次她的妊娠反应没有那么明显。

相较于东楼每天让佣人忙得晕头转向的那位,靳子琦着实太让人少操心,她的肚子逐渐凸了起来,但依旧行动自如,所以她还是去风琦上班。

过了年她就会正式离职,依照苏凝雪说的,等她生完孩子就回靳氏去。

距离在福贺楼吃饭那晚三天后,网上便曝出了一个帖子,是关于某官员儿子在S城嚣张跋扈横行,无照驾驶一辆奥迪A6,将一名路人撞倒高位瘫痪。

当靳子琦看到帖子上面那红色的几个大字和一张照片时一愣,因为那张照片里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位洪书记!

帖子里的官二代就是洪书记的独生子,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张扬少年。

这起车祸发生的日期是一年前,但一直被压着没曝光,如今这么一贴出来,立刻成为百度排行前十的热点话题。

受害者终究不治身亡,家属捧着遗照在市政府门口,喊着要讨回公道,无论警卫怎么驱赶都不走,最后还酿成了一场群架。

整件事也因此一发不可收拾,洪书记被众多网友人肉,成为一代网络红人。

靳子琦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报纸上的报道,竟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情绪。

门被敲响,靳子琦收起报纸,说了声“进来”后,门才被打开。

萧潇笑容满面地拿着一份文件进来让靳子琦签。

趁靳子琦低头浏览文件时,萧潇瞟到了桌上的报纸,自然也看到了关于洪书记的报道,她立刻激动起来,“子琪姐,你也关注这个贪官啊!”

贪官?靳子琦一扬眉,这个称呼绝对符合洪书记的做派!

“刚好有他的新闻就看了一下。”靳子琦轻描淡写地打算一笔带过。

那日在福贺楼发生的事她没跟别人说,也没在圈子里流传出去,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不过她还是不得不感叹权势的力量果然大!

萧潇却是一提到洪书记就像是打开了话唠子,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子琪姐,对了,上午刚流出来的视频你看了没?”

“什么视频?”

“就是关于这个洪书记的啊!我们刚才还在茶水间讨论,差点笑喷,今早那个洪书记不是就他儿子那事召开新闻发布会吗?媒体如云,S城政府的重要官员也有不少到场,好像是为了声援他,说白了其实是给媒体施压。”

“刚开始这个洪书记还人模人样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讲述当年那场车祸,说是什么接受组织的批评和教育,冠冕堂皇的话一大堆,认错的态度也是受到了媒体的肯定,说到后来一度哽咽,还站起来向大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哈哈,不过,子琪姐,你绝对猜不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靳子琦好奇地眯了眯美眸,萧潇则故作神秘地一笑,继续说道:“他坐下后,可能是脸上鼻涕啊眼泪啊黏着难受,想要从口袋里掏手帕,结果啊,掏出了一条网袜,哈哈,是黑色蕾丝的,超性感的!”

“当时坐在下面的记者眼睛都直了,大气都不敢喘一次,坐在他旁边的官员也是脸色发白,他自个儿都吓傻了,盯着手里的网袜,躁得脸红脖子粗的。可是,他越紧张越是抓着那网袜不放,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身上会有这东西。”

靳子琦眨了眨眼,那个洪书记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他老婆也有四十五十几了,还能穿那么塑身的性感网袜吗?

萧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媒体很快就惊醒过来,拿起相机死命地按快门键,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当时电视台管直播的那位是不是跟洪书记有仇,发现情况不对后,竟然没有立刻处理,任由现场的情况全部传到了电视上。”

“现在,我估计网上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我刚才点开网页时,还看到有网友给洪书记这个事件起了个名,叫‘网袜门’。”

网袜门…靳子琦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之前某位明星的艳照门。

不过,这洪书记的事情会不会太过巧合,先是他儿子,现在是他自己,倒霉的事一件接着一件,靳子琦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那后来呢?”她突然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续发展。

萧潇往她旁边挪了挪,乐不开支地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后来呀!这个洪书记都快六十岁了,老婆也是个五十几岁的大妈,网上曝光的照片里,她穿的可都是奶奶级的衣服,哪里会穿这么风骚的黑色网袜?”

“大家虽然都没点破,但也心知肚明,都猜到昨晚他可能去了哪个红颜知己那里花前月下,天雷勾地火,一时间情难自控就…咳咳,从那网袜的款式来看,那绝对是个够骚包的辣妹,可是,没有当场捉奸在床,也不能说他外面养情妇啊!顶多…顶多说他喜欢收集女人的网袜,还喜欢兜在口袋里时不时拿出来欣赏。”

“他当时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了,一脸死灰色,发布会只有临时终止,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是被秘书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去的,听说一走进电梯就瘫倒在地上没了知觉,还打了120叫救护车呢!报道这则新闻的记者还把这次事件概括为‘一条黑色网袜引发的冤案’。”

“据说,网上要求反腐的呼声太高,纪检部门已经开始调查他,已经有小道消息说,洪书记那儿子其实是私生子,不是他那个原配生的,我估计很快S城就要没有洪书记这号人物了。”

萧潇说到后来不免唏嘘,靳子琦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子琪姐…”

靳子琦回过神:“什么事?”

萧潇撇撇嘴:“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有心事?”

靳子琦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洪书记以后的下场。”

萧潇没再追问,拿了签好字的文件没有立即就走,踌躇地杵在原地,咬着唇瓣迟疑了会儿,才说:“子琦姐,明天我想请假。”

靳子琦抬头看她,萧潇羞涩地笑着,抓抓自己的头发:“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男朋友还在S城没走,我想…想跟他一起庆祝。”

如果是以前的靳子琦或许会犹豫,但现在的靳子琦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说起萧潇的男朋友,靳子琦不由有些好奇,萧潇在她身边差不多七年了,但很少听她提及自己的感情,“你男朋友是A市人吗?”

不知为何,靳子琦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萧潇说到自己的男友就止不住的甜蜜,“是呀,我们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爸爸是个包工头,因为意外过世了,她妈妈也改嫁了,家里没其他亲人就来了孤儿院,不过他比我命好,十五岁时被他母亲领走了,听说他继父家里条件不错,不过他一直都靠自己努力,后来我们读同所大学,自然而然就…”

萧潇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瞧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脸颊有点红,靳子琦便猜到是谁来的电话,挥挥手让她出去。

办公室门合上的刹那,萧潇也接起了电话,“hao哥哥…”

靳子琦拿文件的手一顿,但随即便明白过来,很多情侣间女方都称男方为哥哥,萧潇称呼她男朋友“好哥哥”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034】狭路相逢,勇者胜!

更新时间:2013-3-7 13:49:07 本章字数:17350

傍晚下班,靳子琦等来宋其衍的车,他下车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一手挡着着她的头顶一手虚扶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护她坐进车里。爱残颚疈

体贴地替她系好安全带,他勾着嘴角满足地笑,她却有些滚烫脸颊。

宋其衍对自己,好像总是鞍前马后的细心,这样的照顾让她受之有愧。

等他上了车,靳子琦才转头再三地打量他,发现他的眉眼间有一股淡淡的倦意,并不如往日的意气盎然,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很累?”

他含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受用她的关心,“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说完这话,他还打了个哈欠,眸底似乎有水光波动。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靳子琦却听出了他说话声音里不太明显的鼻音。

“你感冒了?”她不禁从头到脚仔细地端详起他的模样。

他的俊脸上确实有病容的痕迹,精神还算好,大概还处于感冒的前期。

听到她紧张的关切,他的眼底盛满了笑意,转头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靳子琦的眼角瞟向窗外闪过的车辆和前方不远处的红绿灯,这里靠近市区路上行人也逐渐增多,她不放心地伸手按住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我来开吧。”生病的人开车总存在一些隐患,容易出交通意外。

宋其衍几乎下一秒就解开了安全带,俯身在她脸颊上啄了下。

“虽然很想亲嘴,可是又怕把感冒传染给你…不亲…又忍不住,所以…只能这样了。”他的鼻音变得浓重,说着又意犹未尽地亲了亲她的脸。

靳子琦被他弄得有些窘然,他笑吟吟地松开她,下车和她换了位置,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她抿着唇,在他的凝视下硬着头皮发动了车子。

想起下午在萧潇那里听来的消息,靳子琦心有疑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在今天的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洪书记的新闻。”

宋其衍两条修长的腿搁在轿车里,总是不能呈现一个惬意自在的姿势。

他闻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哪个洪书记?”

靳子琦在后视镜里瞧着他坦然而不躲闪的目光,有些无奈,便也不再逼问,轻轻地摇头:“就是上次在福贺楼遇到的那个,没什么了,你闭眼休息会儿吧。”

宋其衍翘了翘嘴角,真的听话地靠在椅背闭眸养神,洪书记这个名字,似乎一秒也没有在他的大脑里停留,一副安然悠闲的样子。

靳子琦又瞟了他一眼,不再打扰他,专心地开车。

车子驶进送宅大门,熄了火,看他一脸熟睡的姿态,她突然不想叫醒他,静静地陪着他坐在车里,靠在方向盘上转头盯着他看。

无法去质疑,他真的是个好看的男人,有些岁月的沉积后更添一份成熟。

干净的短发,薄唇紧抿,俊眉的面容,睫毛也很长,冷漠地闭着眼,即便是睡着了,身上也散发着张狂而又带着尊贵的强势气场。

“是不是很好看啊?”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靳子琦一惊,被逮了个正着有些讪然,宋其衍挑挑眉梢,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脸上还带着初醒的迷惘和懒散。

靳子琦干干地咳了一声,径直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吧。”

他看着她粉红的耳根,倾了倾嘴角,一手揉着额角,一手也解开了安全带,低声唤她:“子琦…”

“什么?”靳子琦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似的,立刻回转过头看他。

只是,还没看到他那张俊脸,人就已被他抓在了怀里,狠狠地吻了一回。

他辗转缱绻地轻咬她的唇,最后不得不松开她,没忘记自己还感冒着,要是一个不留神,就会把病菌传染给她,可是不亲…又憋得难受。

望着她迷茫着双眸,有些呆滞的样子,哪里还有精明商女的姿态,他看着看着,瞬间一扫刚才的额疲惫,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正想说什么,忽然一个响亮的喷嚏,绝对地破坏这粉色的气氛。

靳子琦被他的喷嚏惊醒,瞪了他一眼,说了句“德性”就先开门下车。

宋其衍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堵得的确难受,跟着下车追上她。

两人刚一踏进主楼,明管事就上前传话:“董事长在书房等两位。”

靳子琦大脑里第一反应就是洪书记那张猥琐的脸,看明管事的神态,并不见得是什么可喜的事情,相反的,似乎事态有些严重。

宋其衍却只是淡淡地点头,牵着她的手上楼前,又转头问了明管事一句:“我父亲的脸色怎么样,是红的还是白的,或者是青的?”

明管事听了一怔,随即便又恢复了那副冷静样,“应该是黑色的。”

宋其衍了然于心,点点头,跨上楼梯之际,明管事补充道:“董事长已经看了关于浏阳区书记的报道,下午有市政府的人打电话过来。”

靳子琦的眸光一闪,宋之任这会儿叫他们去是兴师问罪吗?

想到洪书记那看着她的猥亵眼神,靳子琦便抑制不住地一阵恶寒,然而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困惑,网袜事件似乎很多人都把矛头对准了宋其衍。

怀揣着重重疑虑,靳子琦由宋其衍拉着一同去书房。

宋之任的额书房,靳子琦也就来过两次,两次的目的都一样,想要通过她来说服宋其衍接受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提及私生子,靳子琦不由自主地便联想到了秦远,然而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抓住一丝一缕的讯息,便已经从她的大脑里没了踪迹。

书房的门打开,里面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欧洲古典样式,灯光柔和。

宋之任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话,脸色沉寂,抿着唇,不知在和谁通话,但从他那阴霾遍布的脸色来看,这绝对不是一次愉快的通话。

趁着宋之任的打电话的空档,靳子琦打量起这个屋子。

书房的布置虽然低调却无处不显示着奢华的品味,看似笨重陈旧的家俱,都是名贵的黄梨木。打开书柜,能闻出一股清淡的香气,不刺鼻,相反让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是书柜的里板散出来的。

然后,她的目光流转到了宋之任前面茶几上的几分报纸,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让她看清报纸上那张硕大的照片,正是那位网袜门男主角,洪书记。

果然,她猜的没错,宋之任是为了洪书记的事才喊他们过来的。

相较于她颇重的心思,宋其衍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泰然处之,见宋之任过去五分钟还没有挂电话的趋势,便兀自牵着她走去沙发区。

“怀孕了,就不要长久站着,腰椎会不舒服。”

宋其衍连眼神征询宋之任都没有,自顾自说着,就把她往沙发上按。

靳子琦刚一坐下,就接收到宋之任的一记冷眼,当然,老头子瞪的是宋其衍的背影,显然对宋其衍这种藐视他的行为感到不高兴。

宋其衍却无视那如芒在背的眼神,径直在她的旁边坐下,亲密地紧挨着她,大手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身后如黑缎般美好的长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宋之任才挂断这个让他一下子白了不少头发的电话。

他咬咬牙,扫了眼惬意地坐在对面的宋其衍,脸色憋得铁青,额头的青筋也暴露,重重地把电话往座机上一搁,那力度显露了他极为不佳的情绪。

靳子琦听了忍不住微微拧起眉心,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宋其衍。

宋之任深吸口气,神色一正,一双犀利的眼盯着宋其衍厉声问:“你给我老实交代,洪书记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宋其衍的大手搭在靳子琦肩头,转头望着宋之任,“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敢问我,自己做的你会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宋之任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报纸,朝着宋其衍掷过来,“啪”地一声,甩在他的胸膛上,然后滑落在地毯上,灯光下,报纸上洪书记的头像尤为狰狞。

宋其衍朝着地上扫了一眼, “你这么急急忙忙把我们喊过来,就是为了他?”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显然惹恼了宋之任,宋之任的脸突然涨红,拄着拐杖的手死死地扣紧,隐忍着一口怒气,忿忿地开口。

“几天前,你跟子琦和某某去福贺楼吃饭,是不是跟这个姓洪的发生了冲突?有人告诉我,你还把他的头打破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报备一声?还是,你真以为现在宋氏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哪里敢这么自大,不管是宋氏还是宋家,有您这位皇帝在上头压着,我充其量不过是位太子爷,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听您的。”

说着,宋其衍摊了摊手,表示对自己没有掌握实权的无奈。

这动作由他做来,又多了几分痞气,靳子琦忍不住低头掩饰一下笑意,当她察觉到宋之任被他这句话气得身子骨轻轻地颤抖个不停。

“你这是在怪我霸着宋氏不放对吗?”宋之任冷冷地看着他。

宋其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不介意您下放手里的经营权。”

“你——”宋之任恨不得把手里的拐杖也扔过去,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眼角瞟了眼靳子琦,便逐渐平息自己的怒火,理智战胜了冲动。

“你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刚才我在市政府工作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这洪书记自己招认,说前两天他的头被打伤在医院住院的时候,半夜有一个年轻女人敲开他的门,他一时没经得住诱惑就让她在里面过了夜。”

宋之任说着,看了眼宋其衍,“现在纪委已经找到了那个女的,据说是在一家酒吧驻唱的女歌手,就在她去找洪书记的第二天,她的账户里多出了五十万,现在纪委怀疑是你花钱雇了人去整洪书记为子琦报仇…”

“那他们有什么证据?”宋其衍却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宋之任立刻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他愣在了那里,只是嘴唇嗫喏了两下。

是呀,有什么证据,这一切也不过是那边的猜测而已。

“你别拿你骗别人的那套忽悠我,我刚才说到这事,你脸上甚至没一点意外,洪书记这事就是你做的,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

宋之任紧紧地盯着宋其衍的脸,似要把他的面具扯下来,然而看到宋其衍亘古不变的神情时,却也是有些无力的恼怒,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下午,纪委派人去宋氏找你了,还待了大半天,就是问你这件事,如果被查出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靳子琦也因宋之任这席话而脸露诧异,难怪宋其衍来接她时眉间是浓浓的疲倦,原来他之前和纪委的人斡旋了半天…

而宋之任隐含责备的眼神更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毕竟在他看来,宋其衍对洪书记大打出手甚至暗中使绊的起源都是因为她。

宋之任只差没有大声仰天感慨一句:“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她的手背上一阵暖意,宋其衍的手不动声色地覆上她的,他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宋之任,嘴角漾起一抹无法形容的笑,有些森冷,也有些讥诮。

“没有证据,是不是?要是有证据,我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了。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而不是像您这样的妄加猜测,说白了,您这也是对我的一种诽谤。”

宋之任冷眸一眯,宋其衍却坦荡地回望他。

他嘴角的那缕笑意越漾越开:“不过您是我父亲, 我还不至于起诉您。”

宋之任自认为也在商场混迹多年,然而却还是觉得浑身一阵发凉。

昏暗的书房里,对面这个拥着爱妻的男人像是被魔鬼附身了,不再是他那个一身匪气的儿子,他的眼里写着深刻的幸灾乐祸,冷酷的五官都变得陌生。

“这位洪书记自身私生活糜烂,落马下台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刚好和他发生了那么点冲突,才让纪委的枪头对准了我,只能自认倒霉。好,我不否认,听到他被双规的消息,我心里乐开了花,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高尚的人,对付龌龊的人,只能用龌龊的手段。”

“这么说…”宋之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灼灼地射向宋其衍:“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被查出来对宋氏是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我有说是我做的吗?”宋其衍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嘴角,手里又开始梳理靳子琦的长发,“有谁看到了,你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宋之任的脸色青白交加,因为宋其衍那不羁而狂妄的语调,他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手指着宋其衍不断地发抖。

“你…你…你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

宋氏虽然在商界是赫赫有名的商业帝国,但再怎么大也斗不过一个权字,可是现在,他这个儿子竟然在帮他跟这个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