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没有把话挑明,不代表靳昭东不明白,以媒体锲而不舍的职业精神,恐怕不用多久就会挖出乔欣卉是他这么多年在外面的女人,而乔欣卉杀人犯的身份更足以撼动他在靳氏的地位,到时靳氏的股东都不会善罢甘休。

“都说每一个失败男人的背后,肯定站着一个坏事的女人。作为您的女儿,忠言逆耳的话我也得说,您该知道一个良好的形象对一个企业家的影响力。您在商场上有现在的声誉,也是多年积累的,但毁起来却是在一眨眼之间。”

长长的一条苹果皮没有一处断裂,她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当然,决定权还是在您的手里,我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有要左右您的意思。”

靳昭东抬起头,看着她无懈可击的笑容,当一个又一个的“您”从靳子琦嘴里蹦出,他只觉得一阵窒闷感扑面而来,他们父女之间竟是如此地疏离。

靳子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恍然一笑:“父亲,您为什么看我?”

又变成了“父亲”,而非“爸爸”,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女儿就要喊另一个男人“爸爸”,靳昭东一股无名火就从胸口燃起。

“你妈妈要结婚的时候,你也说了这席话?”

“父亲,您说笑吗?”靳子琦见他没接苹果,便放到一边,才抿着唇角说:“您要娶的女人和我妈妈要嫁的男人,虽然从血缘上来讲是兄妹,但论品行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失足妇女,一个是名声在外的国际汽车设计师,你们要是一起举办婚礼,您觉得媒体会站在哪一边?”

靳昭东被靳子琦堵得哑口无言,但也气得不轻,一张脸又青白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就是乔楠,偏偏女儿还要把他们进行比较!

靳子琦却好似不知道自己犯了靳昭东的忌讳,用纸巾擦拭着手指,悠悠然地继续说着:“父亲,您要对外宣布跟欣姨结婚的前一刻,记得打电话通知我,我好事先抛售手里的股票,妈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也不希望到头来在靳氏的那些股份成为一叠不值钱的废纸。”

“子琦,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靳昭东目光灼灼地盯着靳子琦。

要是把靳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抛售出去,靳氏的股价绝对会跌得惨不忍睹,到时候,不用媒体去挖掘乔欣卉的背景,商家的纷纷逼债和银行的紧急催款都能把乔欣卉推到风口浪尖上,大众绝对会认为是他的新夫人出了问题。

靳子琦忽闪了下眼眸,挽起唇角,笑得有些无邪:“我威胁得了您吗?”

“跟着其衍这些日子,你倒是跟他那扮猪吃老虎的脾性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父亲,我可以把你这番话理解为您在夸赞您的女婿吗?”

靳昭东怔了怔,望着女儿的眼神讳莫如深,但脸上紧绷的神色却有了些许的耸动,他叹了口气,把头转向窗户那边:“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

“哪件事?”靳子琦步步紧逼,不给他喘息的空隙。

靳昭东不免也来了点火气,他堂堂靳氏董事长却被女儿逼得寸步难行,语气也跟着不太好:“自然是我跟你欣姨结婚的事情。”

“父亲,其实您是杞人忧天,这么多年过去了,欣姨都没有一句怨言,如今,您的身边,没了我的母亲,只有她一个了,如果欣姨是真心爱您,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形式主义?至于靳夫人,也不过是个头衔罢了…”

靳子琦嘴角的笑意迅速蔓延至眉眼间,眼睛清亮而明媚,但在靳昭东不注意的时候,却骤然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

“我想以欣姨的善解人意,也会明白父亲的用心良苦,处于高位者,总是身不由己,我相信,只要给予欣姨等同于靳夫人的待遇,欣姨会谅解的。”

既然乔欣卉一直以真爱为借口肆意伤害她的母亲,那么今天,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让这个所谓的真爱成为阻止她进靳家的门槛!

靳昭东深深地吸了口气,眉宇间是浓浓的倦意:“我原本以为你即使不同意也不会反对,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

“家和?”靳子琦嗤笑地说:“难道您忘了您还有个爱惹是非的女儿?”

以乔念昭的脾气,待乔欣卉成了名符其实的靳家夫人,怎么可能还按捺着性子不向世人昭告自己豪门千金的身份?

靳昭东被她这么一提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上,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要是乔念昭在名流圈子里闹出什么篓子,到头来丢脸的还是他靳昭东!

他看了眼靳子琦,要是念昭有子琦一半的稳重,他就少了一层顾虑。

“外面天气那么冷,让欣姨和念昭一直站在外面等也不是个事,我跟其衍约好了一起吃午饭,看时间是差不多该过去了。”

靳子琦站起来,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加地沉,这笨拙的感觉让她好像又回到了怀某某的那会儿,不过,现在多了一份甜蜜的满足和安定。

正当她收拾保温盒时,房门被轻轻地叩响,靳子琦垂下的睫毛遮掩了眼底的讥诮,靳昭东一声“进来”落下,乔欣卉母女便走了进来。

“我忽然想起你的吊针打得差不多了,有没有打扰你跟子琦聊天啊?”

乔欣卉依旧维系着自己温婉的形象,靳子琦却忍不住坏心地想,等会让她要是知道靳昭东已经打消了娶她进门的念头,不晓得会不会山洪爆破?

乔念昭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靳昭东望着靳子琦的视线,迫使靳昭东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投放在她的身上。

“爸爸,和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都不让我和妈听!”乔念昭撒娇的语气抱怨着父亲的偏心,眼角瞟向靳子琦:“姐,你可不能说我和我妈的坏话哦!”

看来乔欣卉在外面又给女儿上了一课,瞧这态度,对她这个痛恨至极的姐姐兄友弟,是越来越能表现出那兄友弟恭的宽怀胸襟了!

靳子琦挽起嘴角,却没有去搭理乔念昭,自顾自地整理东西。

遭到冷待,乔念昭也没放在心里,只是撇了撇唇角,转头跟靳昭东说话时又换上了一脸娇憨可人的笑容,挽住靳昭东没有受伤的右手。

“爸,到时你和妈结婚,我可要做伴娘啊!真是可惜,要不是姐姐结婚了,婚礼那天,也可以穿着伴娘服,陪我一起招待来宾了!”

说着,乔念昭没忘记回头看一眼靳子琦,以表达那份遗憾之情。

乔欣卉却出声训女儿:“胡说什么?幸好这里只有你爸爸和姐姐,要是被外人听去,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净说些有的没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乔念昭眨了下美眸,颊边两颗梨涡若隐若现,倚在靳昭东的肩头:“爸,你来说说,我的那番话是不是胡扯?”

这是在逼着靳昭东表态了吗?

靳子琦心中暗笑,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乔欣卉,碰巧地,乔欣卉也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下一秒,乔欣卉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靳子琦扬了扬黛眉,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她倒要听听她父亲的答案!

乔念昭不依不饶地缠着靳昭东:“爸,难道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是存心拿妈寻开心吗?反正现在,你单身,妈妈也一个人,干嘛不在一起呢?”

靳昭东的脸色更加地不好,但乔念昭却还是喋喋不休:“爸,我和妈虽然住在靳家,但那些佣人不知道背后怎么笑话我们呢!说我是拖油瓶,妈是倒贴上门的佣人,爸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继续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吗?”

一旁的乔欣卉则默契地低敛了眼睫,不做声响,消瘦的身影却让人看了难受,就像是受了委屈却不知道到哪里去诉苦的弱者。

靳子琦放下保温盒,倚靠在床柜边上,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撩起鬓边的一缕碎发到耳根后,决定在离开前留一根刺让这对母女坐立不安。

“爸爸,以后我们该怎么向外面介绍欣姨?你可考虑清楚了?”

靳子琦这突然的一声“爸爸”瞬间将靳昭东置于了水深火热之中,父亲和爸爸的涵义不同,此刻靳子琦打的是亲情牌,一旦他承认了乔欣卉,必然会失去靳子琦这个女儿的敬爱,从此形同陌路人都有可能!

不出她所料,靳昭东微攒眉头,分不出神去注意乔念昭母女。

他一手扶着额头,眼神看不出焦点,像是突然被凝固了的雕像,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一点反应,这样的结果却是让乔家母女心底一沉。

乔念昭不由地扣紧了靳昭东的手臂:“爸…”

靳昭东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靳子琦扩大的嘴角的弧度,迎上对面乔欣卉射过来的目光,也是坦然地回望过去。

“欣姨,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我们父女的聊天耽误了你们用早餐。”

靳子琦这不带多少诚意的道歉,听得人火冒三丈却又只能忍气吞声。

乔欣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事,你们父女难得聚一下。”

靳子琦点头,转而对迫不及待的乔念昭说:“念昭也还没怎么吃早点吧?念昭,你现在是有孕在身的人,可不能饿着孩子。”说着,又礼貌地看向乔欣卉:“欣姨,你也坐下吃点吧。”

乔念昭看靳子琦反客为主的热情样,恨得牙痒痒,明明是她和妈买来的早点,她靳子琦倒好,借花献佛,还献到她们头上来了!

靳子琦却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乔念昭微笑,又看着靳昭东笑道:“爸,你可别板着脸了,你看你把欣姨和念昭搅得都没心情吃早饭了。”

靳昭东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意味不明地瞅了眼靳子琦,倒没说什么反驳的话,从她手里接过早点,又瞟了眼乔欣卉和乔念昭,“吃饭吧。”

这样三个字,算是把结婚这回事揭过去了?

只是,有人好像不肯善罢甘休呢!

乔念昭看了眼眉目带笑的靳子琦,咬了咬牙,一个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

“爸,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现在怎么…”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靳昭东立刻打断了她,看向那边脸色略变的乔欣卉,带着歉意地说:“我也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们了,我会好好补偿的,你们一晚没休息,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

靳子琦垂下眼睫,恐怕事情远没有她父亲想得这么简单。

果然…

“不,昭东,我也很想知道你会怎么对外介绍我跟念昭。”

乔欣卉突然走到床边,平淡的语气配上没有情绪的表情,并没有给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让人觉得她提出这样的质问完全在情理之中。

靳子琦呼了口气,看来有人终究也沉不住气了,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又要被叼走了,换做是她也不愿意就此沉默下去,总要讨个说辞啊!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念昭不可以,我再也不愿意让她过那种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让她背上私生女的枷锁一辈子抬不起头!”

靳子琦差点就要为乔欣卉拍手叫好了!

要想让乔念昭名正言顺,办法只有一个:靳昭东娶乔欣卉。

好一番口是心非的说辞!

这个女人,果然不容小觑,即便是这个时候,都清楚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知道怎么说才能让靳昭东妥协。

乔欣卉的开口让靳昭东有些诧异,但也只是刹那的晃神,很快他就冷静下来,面对乔欣卉这样的紧逼,也并不是没有不悦,脸色渐渐冷下来。

如果没靳子琦之前那句“如果欣姨真心爱你,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形式主义”,靳昭东顶多觉得乔欣卉此刻有些失态,可是如今…

他不由地多打量了乔欣卉两眼,尤其在发现自己本该爱的女人是苏凝雪后,对乔欣卉的耐心远远不如最初的那样好,眉头也是越拧越紧。

过了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念昭是非婚生子,这一点是勿容置疑的。你是我想相互扶持共度余生的女人,这一点我也是不否认的!”

他顿了顿,看向乔欣卉:“这样说,你可满意?”

怎么可能满意!这样的登堂入室、承受靳子琦的一再奚落,无非是想能名正言顺地在靳家住下!可是,刚才靳昭东的话语里哪来的承认?哪里有一点点与她结婚的意思?之前说的那句话,难道只是哄哄她的吗?!

诚然如乔欣卉这样城府的人,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只是还未等她责问靳昭东,乔念昭一听到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名流圈子里,早已怒了!

“爸,按你这么说,妈还是要无名无分地跟着你?”

那尖刻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靳子琦暗自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而那边靳昭东的神情更是把她震慑住了。

从小到大,靳子琦还没见过这样的靳昭东,他目光森冷、抿上的嘴角微微下垂,那浅浅的法令纹又给他多添了几分严肃。

看来乔欣卉和乔念昭的反应让她的父亲非常非常地失望!

靳子琦不由地环住自己的胳臂,虽然开了暖气,她却感到一阵阴冷。

靳昭东冷沉的嗓音回绕在病房上空,隐含愠怒:“你们可以选择。”

两个选择,要么一直以这样的身份下去,要么从靳家搬出去!

乔欣卉站在空调下方,温暖的气流哗哗刮在她的身上,她却只觉得整个人坠入了冰窖,满脸震惊地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神色冷肃的靳昭东。

这不是她所设想的结果…

一时间,乔欣卉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前一刻,她还在外面和念昭商量选择哪家婚庆公司,还在教导念昭成为靳家小姐后要谨慎言语,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结果靳昭东来了这么一句话,不是狠狠地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吗?

一般女人,这个时候,也许会冲上去,拽着靳昭东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会这样子,可是她比谁都知道,她不可以!

她跟着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被韩家休弃的下堂妇了,虽然他一直以为她离开韩家是因为爱他过深,但男人骨子里都有劣根性,即使他面上不说,但他心里对她曾经是另一个男人枕边人的事实一定有疙瘩。

这个时候,如果她闹起来,结果就是彻底和靳家失之交臂!

靳昭东从没有用这种语气、这种脸色对她说过话,在他知道那副凌雀图是苏凝雪画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成为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那是她所走不过去的。

理智如她,这个时候,却还是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汹涌澎湃,这个打击对她来说着实有些大了,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又被狠狠地扯住后脚,伸出手,够不到那个位置,可是,却又离得她那么近,典型的可望而不可即!

病房里顿时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乔念昭也被靳昭东严厉的样子吓到不敢再随便说话,只是含着泪望着乔欣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靳昭东此刻也是心烦意乱,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冷冷地对乔欣卉道:“我知道这样说也许对你很不公平,但我不能置整个靳氏不管,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乔欣卉看着他冷漠的脸庞,脸色转为煞白,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跳也猛地加速,没想到她现在对靳昭东来说竟然是这样可有可无了!

她扶住墙壁才没让自己倒下去,怔怔地看着依然虚弱的靳昭东,这个她耗费了三十年光阴的男人,他依旧风度翩翩,成熟有魅力,可她呢?在监狱里的这些年,早就熬坏了身子,人老珠黄,比不得苏凝雪的风韵犹存。

靳昭东离了她,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会有一大堆的女人前赴后继愿意当他的情妇;她离了他,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没人要的老婆子!

早在三十年前,她就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孤注一掷了,怎么还输得起?

乔念昭看着自己母亲精神恍惚的样子,再也承受不住心理的压力,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半跪在靳昭东的床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妈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都知道,都知道的呀,她只是想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做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就这么难理解吗?既然你容不下妈,那你让妈住进靳家,又有什么意义?”

靳昭东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女儿哭得肝肠寸断的可怜样。

靳子琦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一家三口的苦情戏,当她的目光扫向乔欣卉时,乔欣卉控制着颤抖站直身,然后慢慢地走到床边蹲下。

乔欣卉已经收拾起了之前的失态,看着靳昭东努力露出笑容:“昭东,是我太自私了,我以为只有和你结婚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却不曾想过,你娶了我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如果那样会伤害到你,我宁愿一直都这样子。”

靳子琦听得也暗叹,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乔欣卉很清楚,一味地质问、忤逆靳昭东的结果是什么,有多少女人就因为走错这一步失去一个男人的爱?

靳昭东听到乔欣卉心平气和的声音,才睁开眼,看着乔欣卉隐忍着泪水的笑靥,心中一软,脸上的寒霜也褪去,叹了口气,握住了她搁在床沿微凉的手。

乔欣卉一喜,立刻反握住他的,紧紧地,牢不可摧。

“我知道这样偷偷摸摸地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虽然不能给你靳夫人的名分,但该有的我一样也不会少你,以后靳家就是你的家。”

乔欣卉重重地点头:“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我只有你和念昭了,只要能在你身边,照顾好念昭,我就心满意足了。”

靳子琦平静地移开眼,走了过去,也吸引了那三人的注意力。

“爸,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拿了保温盒就转身离去。

也是在看到靳子琦的刹那,乔欣卉才想到些什么,一个激灵,心中却是闪过怨怼,应该是靳子琦,是她改变了昭东最初的想法!

靳子琦却没去管那对母女什么心思,开门走出来,只是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又响起开门声,乔念昭已经紧追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是你对不对?是你让爸爸不要娶我妈妈!靳子琦,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毒,是你妈自己要离婚的,怪得了谁,现在是见不得别人好吗?”

靳子琦停住脚步,悠悠地回转过身,看着愤懑不平的乔念昭,眨了眨眼眸,失笑:“我不过是提醒我父亲不要做出会令他自己后悔的决定罢了,决定权自始至终都不在我这里,他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让我左右?”

“不要拿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我!”乔念昭瞪着靳子琦,咬牙切齿:“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也站在和你一样的位置,你想独占靳家小姐的头衔,你害得我母亲只能一辈子偷偷摸摸地做人,你这个坏女人!”

“你都说我是坏女人了,我要不做点坏事还真对不起这个称呼。”

靳子琦往她跟前走了两步,擦身而过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侧过头,在乔念昭的耳边轻声地喃语:“有哪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会娶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杀人犯当老婆,除非他是脑子秀逗了。”

乔念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白,身体也遏制不住地战栗,杀人犯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冰锥狠狠地扎进她的心脏里,却又流不出任何地血液来。

“与其口口声声怪我坏了你和你母亲的好事,倒不如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要不是你当初推了我一把,你母亲何故要替你顶罪,背上这个杀人犯的名号,别说是靳氏,即便是一般人家,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当妻子。”

“你…”乔念昭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喏,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靳子琦。

靳子琦却浅浅地笑:“你以为过了刑事追究期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我一直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种下的恶果总有一天会自己食下的。你不用怪别人不给你翻身的机会,是你自己早在十年前就把这个机会给砸了。”

【014】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新时间:2013-4-1 22:02:35 本章字数:9309

【014】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以为过了刑事追究期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我一直都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种下的恶果总有一天会自己食下的。爱残颚疈你不用怪别人不给你翻身的机会,是你自己早在十年前就把这个机会给砸了。”

靳子琦不温不火地说着,乔念昭转头看着她,震惊不已,一张脸在廊间的壁灯昏暗的光线下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煞是好看!

“你胡说…”她双眸瞪得大大的,眼底熊熊燃起的是两簇小火苗。

她死死地扣紧拳头,却忍不住地颤抖,声量也下意识地提高:“你胡说!”

靳子琦不去看她羞愤难当的脸色,转开眼望着前方,淡淡地开口:“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原本你相信灰姑娘能嫁给王子住进城堡的童话故事也没错,可惜,你忘记了一点,灰姑娘在遇到王子的时候并不是灰姑娘而是公主。”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乔念昭的目光平静中透着怜悯:“如果没有仙女的帮助,灰姑娘依旧是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可怜女孩,哪里会穿上华丽的礼服乘着马车去舞会上和王子邂逅?那么帮助你母亲的仙女在哪里?”

乔念昭瞅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咬得牙关咯咯作响,靳子琦在暗讽她和她母亲,想嫁入豪门是痴人说梦话吗?是想告诉她们,麻雀只能是麻雀,即便是站在了高枝上,也成不了凤凰?!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也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好事都给靳子琦占了?说她妈妈是杀人犯不过是靳子琦想要独吞家产的借口!

刹那间,愤怒,嫉妒,怨恨,委屈,各种情绪充斥了她的胸腔,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而压抑,一颗心也跟着绞紧地痛起来。

“除了你比我先拥有靳家大小姐的头衔,还有什么,你是比我好的?如果你够好,苏珩风当初为什么宁愿选我也不选你?”

乔念昭越说越激动,周围路过的视线都被她尖锐的嗓音吸引过来。

“我只是差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罢了,如果我们的起点在一个位置,靳子琦,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这样冷嘲热讽?不过有些事,却是你跟你母亲这辈子求也求不来的。爸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我妈妈,他最疼爱的女儿是我,你不过是他的责任,你母亲也是他努力想要摆脱的桎梏!”

靳子琦倏地回身,扬起的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乔念昭的脸上,“啪——”,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廊间,更衬得走廊死一般的安静。

乔念昭话还含在嘴里,左脸颊却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那雪白的脸迅速地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来性格冷清沉稳的靳子琦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她的脸。

等乔念昭从怔懵中醒过来,靳子琦已经冷冷地说:“下次再从你这张嘴里听到任何侮辱我母亲的言词,你信不信我让你住在靳家都成为一种奢求?”

乔念昭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脸,一口子怒气堵在了胸口。

“爸是爱你妈,也更疼你,可是这些所谓的爱给了你想要的东西吗?你最想要的是靳家小姐的名号,偏偏爸这辈子都给不了你,虽然我母亲没得到爸的爱,但她却是整个名流圈公认的靳夫人,你母亲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靳子琦的一字一句就像一个铁锤一下重过一下地砸在乔念昭的心头上。

不顾乔念昭越加苍白的面容,靳子琦继续说:“即便你母亲嫁给了爸爸又怎么样?在人前,你只能是继女,爸爸知道真相又怎么样,他敢说吗?他敢拿自己今时今日的名誉和财富来冒险吗?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我劝你还是务实点吧,好好地做靳家的养女,不然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靳子琦最后的几个字说得很轻,却犹如一根尖刺狠狠地扎进乔念昭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疼得乔念昭承受不住地大叫起来:“你总这么自以为是,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靳子琦,你凭什么这样高高在上地教训我?”

“教训你?”靳子琦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够资格让我教训吗?”

乔念昭的脸色越来越白,握紧了拳头,靳子琦轻轻撞开她的削肩,耳畔,是她冷淡的声音:“从来没放在心上的人何需我劳神去对付。”

乔念昭恼羞成怒,一张脸转眼间就涨得通红,她倏地回身瞪着靳子琦,靳子琦亦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至于苏珩风…当年做出选择的,可是我,要不要苏珩风这个未婚夫,是我决定的,你当宝,我还不定是当草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乔念昭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

靳子琦笑开,“没什么,不过是不喜欢你的那个‘选’字。”

乔念昭气得直跳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惜一想到把自己气哭的女人是靳子琦,怎么也不肯在她面前落泪!

靳子琦却轻松地抿了抿唇角,睥睨她的视线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要撬墙角,也该是我要丢啊!”

乔念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要是再长点,都可以戳穿靳子琦的脑门了,那尖长的彩绘指甲让靳子琦拧了下眉心,但纹丝不动,仍然保持着微笑。

“念昭,你怎么这么激动?我好歹是你姐姐,最起码的尊卑礼貌难道你母亲也没教你吗?还是你觉得,只要有父亲的疼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靳子琦笑得无辜,但对乔念昭而来是极具挑衅的意味。她抬起手挽过一缕墨发,无视乔念昭正在努力克制的情绪,继续着:“你在爸爸面前亲昵地叫我姐姐,背地里却靳子琦啊靳子琦地叫,这个是不是就叫做表里不一?”

乔念昭本就不是个冷静脾气,哪里禁得住靳子琦这样刻意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破口大骂:“靳子琦你不要脸,你这个阴毒的女人!”

扯动到脸部的肌肉,一阵阵刺痛,乔念昭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尤其是在靳子琦这里,恨不得自己骑到靳子琦头上,绝不容许自己被反踩一脚!

当即,扬起手就要冲过去和靳子琦拼命,只是她才刚逼近两步,本好好站着的靳子琦却突然“啊”地一声痛呼,捂着肚子顺着墙壁缓缓蹲下。

乔念昭一时愣在那里,望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挥下去的手,微微睁大杏眸,又看看脸色不太好的靳子琦,怎么也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靳子琦拧紧了黛眉,闭了闭眼睛似在缓解痛觉,一手撑着墙壁,一手紧紧捂着肚子,然后仰起脸望着傻愣愣的乔念昭:“念昭,扶我去妇产科…”

说着,靳子琦伸出一只手递向乔念昭求救。

谁知,乔念昭“啪——”地一声打开了靳子琦的手,敛去了害怕,幸灾乐祸地环着手臂,俯视着靳子琦:“你等等哈,我马上去给你叫医生。”

那假仁假义的笑容,在灯光下尤为刺眼,靳子琦咬着唇不作响。

乔念昭看着她痛得难以自己的样子,才算出了口气,给你叫医生,不给你补上一脚就好了,她暗暗哼着歌转身,却在下一刻僵硬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