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静抬起头，看着他们说道：“不要，这个消息暂且保密，就连公司的同事和股东都不要说起，就当如报纸所说，我们真的和‘威森’签约失败了。”
“为什么？”程旭不解，反问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我们的负面消息，再这样下去，股民会对我们‘泰和’完全失去信心的。这个单子不仅仅的上千万的大单，而且以美国‘威森’的影响力，对我们股价回升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林静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知道和‘威森’合作失败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吗。”
“你怀疑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出去来打压我们？”白经理问道。
“呵呵。”林静轻笑，“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打压我们，那是多此一举，没有人会傻到去浪费这个时间。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什么！”程旭和白经理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呼，他们猜测这个消息这么快就被曝光了，应该是同行的别的什么外贸公司所为，却没想到曝光这个消息，让公司股价一跌再跌的根本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现在公布这个消息还不是时机，会白白浪费了这个消息原本的价值。”林静笑着，一脸的深不可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程旭下意识的问道。
“快了，就快了……”
053 础润而雨
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大大的太阳悬挂在天空，在这样寒冷的冬日这样的天气是让人喜欢的。
秦穆杨除了是一个标准的生意人外，还是个非常注重生活质量，很懂得个人享受的人，品茶，养身等多方面都有涉及，至于运动方面尤喜欢高尔夫，平时闲来没事，总是喜欢来球场挥上几杆。
巨成东高尔夫球场是唯一位于S市区中心的世界级锦标赛型球场，由日本高尔夫球场设计学会会长加藤俊辅设计，融合了英式传统自然、美式豪华富丽和日式细腻典雅的设计风格。
巨成可是S市里有名的销金窝，俱乐部只限对会员开放，非会员想进去那简直难入登天。当然这会员还有普通会员和VIP会员之分，普通会员一般有钱皆可申请，不过那笔高达几十万的会员年费也并非一般人可以能轻松负担起的。VIP会员则是针对一些企业老总而单独开辟出来的，申请人不仅仅要缴高达上百万的会员年费，而申请方式也只能以公司的名义来申请。
林静一身套装，手上还拿着公文袋，一脸轻松的从场车上下来，朝一旁草坪上正在推杆的秦穆杨走去。
秦穆杨握着杆，轻轻的推了下，那白色的小球像是有固定轨迹似得不偏不倚直直的往球洞滚去。
“秦总好球技啊。”林静含笑说道。
秦穆杨转头，脸上挂着笑，问道：“林小姐要来一杆吗？”
林静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我是挺想，以前也附庸风雅的学人来挥了几杆，奈何姿势做的挺漂亮了，挥杆也觉得很潇洒了，低头一看，这白色小球愣是文风不动的立在这里。”
“哈哈……”秦穆杨朗声大笑。
林静站在一旁，脸上的笑意半分未减，只是没人注意她的笑意全都只是表面，未曾达到过眼底。
大笑过，秦穆杨将手中的球杆递给一旁的球童，对林静说道：“既然林小姐不打球，那我们过去坐下来谈吧。”林静微笑着点头，不可置否。
两人在俱乐部VIP特区的靠窗位置坐下，随意点了餐点和饮料。林静环顾这一般人想进都不得的至尊休息区，环境到真的不错，桌椅材质可以看得出都是上等的手工，优雅的音乐淡淡环绕在耳边。这里的视觉效果极佳，从窗外看去，球场美景尽收眼底，但见溪流交错，果岭平整，球道草纹有序，沙坑蜿蜒，绿意与蓝天交融。
餐点和饮料上的极快，服务员各个带着亲切的笑容，让人咋舌的是那些装置餐点的餐具，乖乖，全都是纯金打造的。
林静啜饮了口咖啡，咖啡依旧还是原来的咖啡，加奶加糖之后依旧有一股掩盖不去的淡淡苦涩。和平常她在办公室里用马克杯喝的味道并无差异。奢侈这种东西除了可以用来显摆，真的没有一点实质意义。
“林总周末也上班？”喝了口茶，秦穆杨淡淡的开口。
“现在公司这样子，我怎么也得好好做做样子。”林静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一派恬然的说道：“况且我也该好好享受下这在‘泰和’最后的日子了。”
“哈哈。”秦穆杨大笑，“如果林小姐有兴趣的话，秦氏随时欢迎你。”
‘恐怕过不久，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到时候还会欢迎我吗？’林静心底腹诽着。脸上却故作思索，最后摇头说道：“我想我该好好的去旅游放松下，或者我想我该尽快离开这，难免有人不甘心来找我麻烦，我可没有太多余的经历来应付那些难缠的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林小姐可是不得多见的人才啊！”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亲穆杨脸上却一点惋惜的表情都没有，很明显这些也都只是客套。
林静自然也清楚，面带微笑，客套的回道：“是秦董抬爱了。”
将笑容收起，林静一脸专业的从公文袋中将文件拿出，说道：“这是我让律师准备的股权让渡书的副本，秦董先看看。”
秦穆杨接过文件，随手翻看下，再重新抬头，“这份文件我可以先带回去吗？”
“当然。”林静点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
“嗯，如果没有问题，我会请律师直接处理此事。”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三十多年，秦穆杨处事总是万分小心的。
“该走的程序我自然一步都不会落下，秦董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林静这样说道，但是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还清秦董一切全都确认过之后，把我那笔应得的先给我打过来。”
秦穆杨的眼角微眯，邪看着她，冷哼道：“你这是信不过我？”
林静笑了，语气不卑不亢，不咸不淡的说道：“秦董此言差矣，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自然也不受法律保护，我想，万事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秦穆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他笑了，“林小姐不愧是一位出色的生意人，货都还没让我看到，就让我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
“我这人比较懂得审时度势，很清楚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可以用什么态度来跟你谈，可以尽量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林静还是笑着。
秦穆杨冷哼，“那你就不怕我现在收手。”
“你不会。”林静摇摇头，“从你愿意来见我，我就知道你对‘泰和’，是势在必得的！”
秦穆杨看了她一眼，端过那桌上的茶啜饮了口，有些不屑的说道：“外贸公司到处都是，我也并非一定要你们‘泰和’不可。”
“没错，如果单单只是外贸公司的话，你大可舍我而其他，但是我想秦董要的不仅仅只是公司，而是一口气，你想让已故的程泰和看看，即使当初他无论怎么想尽办法，甚至牺牲了自己儿子婚姻都想守住的公司，最终在他死后没多久还是落入了你的手中。”
秦泰和看着眼前这个小了他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渐渐起了寒意，原来她看的这么透彻，他真的是小看她了。
对于察言观色林静有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见他的脸色，微微笑道：“我说对了？”
秦穆杨冷哼，微扯动了下嘴角，却并没有笑意，道：“林小姐的眼力不错。”
“我的视力一直都很好。”林静点点头，打趣的说道。
秦穆杨也笑了，只是明显的已不似刚才，笑容中多了防备的疏离。
“那我就等秦董的消息，我公司还有事，我就——”林静说着，正想准备起身离开，突然一身影横冲到他们桌前。
林静抬头，微讶，此人不正是当初的张副总张世海吗！
张世海看到林静也没少意外，只是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讪讪的笑着，冲秦穆杨说道：“秦董，这么巧也过来打球啊。”
秦穆杨扬了扬眉，有些不大高兴，只是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笑着，“我习惯周末来这挥上几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谈不上有多巧。”
闻言，林静扯唇笑了，秦穆杨这话虽然不严厉，但话里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再看张世海，憋红着脸却也只能尽量赔着笑。想当初他在泰和也算是不可一世，却终为了一己贪念而落到如此给人低头哈腰的地步，不过这一切也全都怪不得别人。
“我听说秦氏最近在招有经验的管理型人才。”张世海讪讪的问道。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秦穆杨点头，他是在准备扩招人才，因为他要准备接手泰和了！
“那不知道我可否有荣幸为秦董效犬马之劳呢。”张世海急急接道，从泰和出来这几个月，他也想过找工作，只是以前在泰和逍遥惯了，现在叫他再去从低做起从小做起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以前有交情的现在全都躲着他，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没有什么事真的能瞒得住谁，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了。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决定回来找秦穆杨，再怎么说，当初他也算是为了他们秦氏而背叛了泰和的，他们秦氏多少也有点责任。
“你？”秦穆杨大笑起来，“我们秦氏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对公司要绝对忠诚。”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张世海一下被说得涨红了脸。
秦穆杨瞥了他一眼，冷哼，“我不可能会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背叛公司的人。”
“我我我……”张世海涨红着脸，话都说这么白了，他再给他低头哈腰赔笑脸的话就太愚蠢了，指着他破口大骂：“姓秦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当初我要不是为了你们秦氏，我至于背叛泰和，弄的如今这个样子吗？”
“你为的是钱。”秦穆杨冷笑。
“你当初说好将秦氏外贸部经理的位置留给我的。”
“像你这样的人都能做上‘泰和’的副总，看来程泰和对你还真是念旧情，这么好的主子，你当初怎么会狠心背叛他呢？”秦穆杨摇着头，那表情状似在替他可惜。
“秦穆杨，你别欺人太甚。”张世海暴戾着冲他喊道。
“这里的保安都是干什么的，什么人都胡乱的给放上来，我这年费全都是白交的吗？”秦穆杨不悦的扬了扬眉如此说道，声音平缓并没有多大起伏，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可以给周遭的人听到。
这高级俱乐部会所就是不一样，就连服务员也全都是高素质的，高效率的。闻声马上拿了电话直接按了内线，没一分钟，楼下的保安就上来了，一人一手架起张世海就往外拖去。只听见张世海不停的喊着：“放开，放开我，我也是这里的会员，我也是这里的会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林静从头至尾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待张世海被拉下去，这才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对秦穆杨说道：“关于那我就等秦董的消息了。”
“当然。”秦穆杨点点头。
林静温婉一笑，说道：“那秦董继续，我公司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说完，拿过包转身就离开了。
秦穆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丝恍神，自语道，“她刚刚那笑容，怎么会如此熟悉！”
秦氏的款项是在周二打进来的，因为是私下交易，见不得光，所以款子并没有经过公司的账户，直接私底下全数打进了林静的户头。
林静看着那银行单上的数字，嘴角勾起冷笑，自语道，“哼，老狐狸，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等着吧，你欠我们母女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都向你讨回来！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伸手按下内线，说道：“肖秘书，你进来下。”
“虽然在国外待了三年，我还是没有习惯这里的食物，冷冰的没有一点温度，真的不喜欢出差出国，但这却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我开始想念中式的餐点，清粥米饭和各式的炒菜，我还记得学校旁那家胖厨子饭馆里做的西红柿牛柳汁浓味香，酸甜可口。静，等我回国，再陪我去吃一次吧。”
林静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抹笑意，裴尚宁真的没有逼她，真的在给她时间，甚至没有再来公司找过她，只是固定的每天一条短信，不说什么却什么都说，天气不好时就有聊聊天气，有时候也说说这一天遇到的一些事，当然还会像今天这样跟她抱怨说不喜欢出场，说想念以前一起读书时的事。
他的短信她每条都看，甚至一条都会看上几遍，但是她终究不曾回复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再一次接受。
林静无奈的摇摇头，再看看桌上的表，十一点四十五，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最近股权让渡的事基本都差不多处理好了，只要等秦氏那边正式公布收购泰和，那计划就等于成功了七层，接下来只要坐等就可以了。
捏了捏眉心，将桌上的资料收拾好装进公文包里，突然觉得有点渴，起身准备下楼倒水。经过二楼却突听见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闻声看去声音是从程旭房里传出来的，房门并没有关紧，房内的光线从门缝里泻出来洒在略有些昏暗的走道上。
“这么晚了他还在干嘛？”林静自语着，许是好奇，朝他的房间走去。推开那半掩着的门，之间玻璃相框碎了一地，程旭一脸呆滞的坐在床头，手垂挂着，还在淌着血。
林静推门进去，急急了拉了纸巾给他包上。然后又快速的跑到落下客厅将备用的医药箱拿来，这才一个来回的时间，纸巾已经染满的血，红通通的一片，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的将纸巾拿掉，用沾了酒精的棉花小心的清洗着伤口，伤口不大却很深，所以才会流了那么多血。林静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拿过纱布，倒了碘酒然后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完好。
“谢谢。”低沉阴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静抬头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看那碎了一地的水晶相片，是他和秦蓁蓁的合影，可以看的出来两人当初笑的很开心。
拿了垃圾桶来将地上的碎片一块一块小心的放进去，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要和她在一起很简单，和我离婚就行，不过最好先去做好李女士的思想工作。”
“呵呵。”程旭苦笑，弯起的嘴角留着的全是苦涩，看着那一块一块被放进垃圾桶的碎片，表情略有些痛楚的说道：“我和她跟这照片一样再也回不去了……我在美国遇到她了，她结婚了。”
林静讶然，再看看他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有股罪恶感，其实他该是无辜的，只是错就错在他爱上一个他不该爱的人。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我和蓁蓁真的是有缘无份。”程旭起身，拿过柜台上另一张他和秦蓁蓁的相片，修长的手指留恋的来回轻抚着照片上的人儿，自言自语似得说道：“在结婚前一个月我刚向她求婚，她当时笑得很开心，说会做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可是就在我们筹备说要准备婚礼的时候，爸爸生病了，几乎连让我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为了爸爸我必须和你结婚……”
林静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人她从来不会，而且基本上她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安慰的朋友。程旭转过身，看着她，苦涩的笑笑，“她说的没错，从我决定放开她不跟她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的失去再伸手握住她的机会了……”朝她走来，抬手将手放开，那水晶照片就这样直直的落到了垃圾桶里。
低不可闻的说道：“或许，我真的该放下了。”
林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垃圾桶里的照片还有些出神，这样的结果应该是她想要的，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并说不上快乐。也许今晚她不该下来的，口渴就睡觉好了，睡着了就不渴了，或许下来了她也不该好奇来看他的，他是砸东西还是干什么关她什么事，不然见他受伤也不该多事帮他包扎的，反正只是小伤口，也死不了人。
心中暗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今晚她就是多事了，多事自己找愧疚。将那垃圾桶放回到一旁，抬头对他说道：“晚了，早点休息吧。”
程旭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看着窗外那无边的黑寂夜空。
林静也不再说什么，沉默的看了他会儿，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瞥见他放在柜台上的另一张照片，照片一个小女孩独自坐在医院树下默默的流泪。林静看着，心口不禁一震，那两侧的手下意识的紧握。
像是瞬间被夺去了呼吸，林静上前，一步一步走的极缓，颤颤的抬手轻轻的触碰着，那年的一切似乎还宛如昨日，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的，心不禁揪得更疼了些。
林静转头，看着窗边的这个男人，当年的男孩就是他吗？
054 回忆，那年
那年是林静的梦魇，可怕的让她从来不敢轻易去回忆，可那年的痛却也深刻的让她无法忘记，当然，她也不允许自己忘记。
医院的角落，一棵苍老蓊郁的榕树下，女孩一个人独自坐在长凳上，一双小手紧紧握着摆放在腿上，牙齿紧紧咬着唇，像是努力在克制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过只要稍微注意，很轻易的就可以发现那双大眼此刻水汪汪的一片，眼眶微红。
最终内心的悲愤战胜了她的意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如珍珠般滑落。
并没有哭出声，她只是倔强的把牙关咬得更紧，想以此来压制住自己那想哭的欲望。她才不要哭，她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答应过妈妈不要哭的。
在别人笑她没有爸爸的时候她没哭，别人骂她是私生女的时候她没哭，同学嫉妒她考了全班第一而撕了她的书本的时候她也没哭，看着那个她该唤之为爸爸的男人从家里走出，不看哭着瘫坐在地上的妈妈也不曾看她这个女儿一眼而大步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没哭，那她现在也不要哭，妈妈只是累了休息下就会好的，有什么好哭的，她才不要哭。
她倔强的死命的咬紧牙关，哭泣是胆小鬼的行为，她很坚强，她以后还要好好保护妈妈，所以她才不要哭，才不要哭……
“咔嚓……”伴随这咔嚓声，一道闪光快速在她眼前闪过，随后先是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喂，你的嘴唇都快被你咬破了。”然后一张略有些青涩幼稚的俊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脸上有着满脸的疑惑。
她不说话，依旧咬着牙，用那此刻还含着泪的大眼狠狠的瞪着他，这个家伙是哪里冒出来了。
“呵，小屁孩，你还会瞪人啊。”少年乐了，拿着相机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欸，你为什么哭啊？”
“我没哭，我才没哭呢。”她像小狮子般转头就冲他吼道，她才不会哭，永远不会。
少年看着她，没等她反应过来，然后突然一个伸手轻抹了下她的小脸，然后挑衅的将那抹有她眼泪的手指递给她眼前，最后得意说道道，“还嘴硬吗，还说没有，那这是什么。”
她赌气的瞪了他许久，就在他以为她又会如小狮般张口攻击他的时候，她倔强的转身，依旧死死的咬着牙，只是这次，眼眶比刚才更红了些。就算她真的流泪了那又怎么样，她才不会承认。
“喂，你干嘛哭啊，是不是闯祸被妈妈骂了。”少年又问道，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明明委屈全都写在脸上，明明想哭的要死，流着泪却还要死咬着牙关。
她也想妈妈骂她，如果不行，要打她也可以，她一定一声不吭的站在那给她打，只要她有力气打她，只要她能够起来，睁开眼看她，不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躺在床上睡觉，身上还插着那些奇怪的管子。
少年看了她眼，见他不语，以为自己猜对了，于是又好心劝道：“做错事呢其实并不可怕的，不过你要勇敢的去面对它，就算是被骂也要勇敢的去面对，我想你妈妈也一定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会骂你的，只要你改了之前的错误，你妈妈一定还会想以前一样爱你，疼你的。”
“我也常常做错事，常常犯错误，把我爸爸气得翘胡子，可是我每次都很勇敢的承认错误，所以我爸爸还是很爱我，你看，今天我生日，他还特地送了个相机给我呢。”说着献宝似的把相机递到她面前，翻看着自己刚刚拍到的照片，“瞧，这些都是我刚刚在那边拍的，漂亮吧。”
“啪——！”猛的一把将他推开，一个不稳，那相机直直的掉在了草地上，冲着他怒吼，“你很讨厌，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吼完没等他反应过来，拔腿没就往住院大楼跑去。
等他反应过来，抓过草地上的相机，冲她吼道，“你站住，你这个小屁孩，等等，你给我站住，站住！……”
她跑着，努力的跑着，用力的跑着，她才没有犯错误，她才没有不乖，是妈妈偷懒，都睡好几天了还不醒过来，她要去把她叫醒，她现在就去把她叫醒……
小小的身子一步一步努力的趴着楼梯，好不容易趴上那最后一层阶梯，才转身准备朝母亲的病房走去，走廊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朝她走来，那人看起来略有些慌张，以至于整个人不小心和她撞了个满怀。
“哎呦……！”她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那原本还在眼眶打转的泪珠一下就漫涌了出来，好痛，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