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股?近来哪支股票那么牛?不是说股市一直低迷,都快两年没有起色了。股民信心大减。连贾云秀和安太公这样的炒股老手,都很久没有出手了。安夏颖本人对于股票是略懂的,知道只有是有钱人玩得起的游戏。而且,接触过一些亏损的股民到她事务所求助,要控诉人家欺诈。事实上,在股票市场上,的确存在正当的赌博诈骗行为,多是一些资金雄厚的投资集团做局,引起其它散户跟风,从中获益。但是,如果是引到了实力对等的投资财团进入战场,这个局面会益发惨烈。

不过,爷爷和母亲都是久战沙场的老手了,理应不会被轻易牵进陷阱里头。

安夏颖摇摇头,甩去不好的念想。

咔哒。安太公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安文雯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卖乖讨赏:“太爷爷,我今天被老师表扬了!”

“去!”安太公对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孩伸手一推,大音量的嗓门震穿整个屋子,火力全开,“没有钱就会来到我这里要!怎么不见在我受欺负的时候帮我打人?”

安文雯被老人家又推又骂,作为小公主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张口大哭。

安夏颖急忙让保姆把小孩抱走,走过去对安太公说:“爷爷,出了什么事吗?爷爷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让张医生过来家里一趟?”

安太公沉着脸,让她走进书房里把门锁上说话:“夏颖,你在大连和郑州的商品交易所有没有熟人?要有能掌握得住最新内幕消息的熟人。”

听这话,意思是被套住了。安夏颖脸色跟着几分紧张,道:“爷爷,你这个市场上做的时间长,理应上,你在交易所的人脉比我多和可靠。”

这点安太公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他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失去了主意。

安夏颖见这情况,倒是很想为太公排忧解难,毕竟是一家人,太公出了资金问题,未免会影响到她,于是热切心肠地问:“爷爷可以告诉我,究竟是哪个地方出问题吗?”

“这个问题不好说。”安太公指着电脑上的交易项目,“近来,无论是国储局与世界市场,都没有什么大的风向出现。为此有人传出原油危机,会导致大豆价格上涨。按理来说,在芝加哥交易市场也会有波动显示才对,可是没有。”

“爷爷是在我们大陆市场上做了空?”安夏颖以老人家向来惯用的手段推论。

“我做空,也是因为有大量资金在买空。”安太公想不通这一点,有人先大量买空,一般来说等于是先挑起战事的一方,应该比应战的一方有准备。就怕,是有人故意设局。有这个可能吗?不对。如果这样设局的话,对方买空会一样亏本。

“现在形势怎么样?”安夏颖问。

“今天三次涨停。多帮来势汹汹。但是空帮也不服输。”

也就是说,老人家是没有理由的猜测,心里因素受到影响,在胜负未明之前,不明不白地开始怀疑自己要输了。

安夏颖出于安慰老人家的心理,琢磨着说:“爷爷,如果爷爷打算未雨绸缪,不如先联系国外卖家,预备点库存。毕竟国际市场上按爷爷说法,实物价格没有上涨,我们做实物交割的话,应该亏损不至于到最大。”

“我也是这么想。”安太公点了点头,“由你那边香港找熟人走这条水货,避免关税。”

“行。我马上去办。”安夏颖连夜乘坐飞机赶往香港。

到了香港,由于急于购进,安夏颖四处打听便宜的进口大豆。经过各种途径收集信息,最终听说有一个阿根廷商人,因为私人原因急于卖出手上大批大豆,在找能一次性付清款项的买家。经过接洽,安夏颖以低于市场上将近四分之一的价格购进了这批大豆。

这可以说是缓解了安太公的燃眉之急。安太公对孙女倍加赞赏。

有了后备力量,安太公对于期货市场上的博弈,更是大胆地放手一搏。

面对接下来空帮强有力的反击,接连三天三次跌停,安知雅与方老太太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这肯定是做期货的老手了,有大量现量存货,才敢如此放肆。”方老太太分析。

安知雅这时接到一通电话,确定了安夏颖之前在香港做的交易,回身对方老太太说:“方阿姨,我相信这个消息能让我们的人相信胜利已经握在我们手里。”

“什么消息?”方老太太问。

“有人打算用转基因大豆冒充期货合约上的大豆作为实物交割。这只能说明对方已经被我们套牢了。”

方老太太听她如此冷静从容的语声,猜到这可能也是她早已谋划好的一场局,可见她是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对方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果然是信心十足,答:“好!”

不过,鉴于消息迟了两天才到她这里。安知雅走到交易平台面前,眯着眼观察各种数据图形。

方老太太在一边与她一样的顾虑,说:“看来,我们的这场战役引诱了外资集团的插手。”

奥德里奇支持安太公,肯定有他作为自身的理由存在。那就是,他知道安太公的期货交易,并且,曾经多次在安太太涉及的期货交易中获利不少。在他看来,安太公具有商人的远见,从没有让他亏过钱。现在见安太公又是大展手脚了,而且离上次大出手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事不宜迟,奥德里奇两只手都插了进来。

“虽然我们有信心,但是,如果对方再有大量伙伴资金流入,我们的资金会吃紧的。”方老太太呈现出一抹忧色。

安知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知道有人和她一样,一直在等,等到对方到达极限的时候,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同时间,连续三天的跌停后,到了第四天忽然涨停。空帮的人开始意识到不妙了。眼见合约期限在大后天。奥德里奇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立不安,无法想象:这样骤然出现的庞大资金来自于哪里?中国真正富有的资本家,会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吗?

想到始终没有出现的李墨翰,如果他是同时盯到了他这块地方,那他岂不是危险了?奥德里奇脑子里顿然一空,紧接下来是开盘以后拼命地撤军。

然而,多帮已经蓄积了所有力量,在临交易的这一天大爆发,紧紧地吸住了他。

多帮三次大幅度涨停,空帮溃不成军。

安太公看着电脑上剧烈起伏的图线,完全懵了,既不知道究竟是谁突然背叛了自己,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不明不白。

跟随他打仗的供应商联盟打爆了他的电话。

安太公定了定心,通知安夏颖将水货运到指定仓库。他现在顾不了和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们了,先顾好自己的这条命。

到了第二天实物交割,居然被鉴定出是转基因大豆。交易所当然不收货,要求立马改成现金交易。安太公一方面只好把自己库存的非转基因大豆全部倾出,一方面忍痛割爱用现金交款。因为资金吃紧,噩耗紧接而来,他在小麦的期货战中同时落败。好在小麦投入不多输的也就不多,拿所有库存现货平仓刚刚好。

在这个情况下,弗里曼的电话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过来,要求他决不能放弃一家人项目。

一家人项目是继续在做。但是他和与他同盟的供应商都在期货战中损失了自己所有的库存,短时间内高昂的市场价格,安太公也不打算进货继续赔本去支持弗里曼。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拿安夏颖进来的这批转基因大豆供应到一家人市场上。反正,转基因大豆被国家认定了安全性,吃不死人,不说老百姓哪会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大豆。而且,因安夏颖进购的价格低,他又可以继续打价格战了。

第一天平安度过。到了第二天,不知从哪里传出的风声,大批记者围住了一家人面店和BP公司。各大媒体争先恐后用大面积的篇幅报道不良商家以转基因大豆冒充基因大豆危害群众健康,属于欺诈行为。有关政府部门开始介入调查。舆论既然一面倒,中国政府支持老百姓,当然得全力打击不良商家。

BP信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CEO弗里曼出来公开道歉,并声称一定会追究此次事件负责人。有记者当场问起问题大豆来源的供应商是不是安氏集团。面对记者提供出来的确凿证据,弗里曼不是不道义,是根本没有能力替安太公遮掩了。

隔岸观火当真变成了引火自焚。弗里曼后悔认识了安太公。

当天BP美股大跌。而在这之前,奥德里奇因期货市场上的大败,想转移自己的股票来补偿损失。结果,股票大跌,导致交易价格不理想。奥德里奇的一股火全往安太公和弗里曼身上发了。

安太公自认挺委屈的,BP有哪条规定声明不能做转基因大豆,不过是记者的争风炒作在作怪。

转基因大豆本身是个十分敏感的食品安全问题。BP不能自己声明说自己不注重中国消费者健康,没有提出对供应商进行转基因食物不接收的要求。安太公吃了这个闷亏。而且,这只是开始。又有记者揭发出安氏集团的供应商品中有不少转基因品种,并且都没有对消费者做出正确指导的提醒和声明,同属于欺诈行为。

消费者的联名诉讼到达了安太公办公桌上。BP董事局要求他到董事局听候审讯。安太公找孙女安夏颖替他打诉讼战。安夏颖见大势不好,心知追究起来,自己在这事上有最大主谋嫌疑性,借口跑去香港找那个阿根廷商人算账。但是,她自己清楚,即使找到了,没有证据能说明阿根廷商人与她的交易属于商业欺诈。说明她本人对于食品行业的业务知识并不高。

安太公到现在还不信自己全输了,到了BP董事局会议上为自己辩白。

哪知道到了会议上,众人像是故意气他的,竟然提出要他将安氏拥有的五十万股转给安知雅弥补公司损失,让安知雅回来替掉他。

“你们不要忘了!那野丫头也是在用她的配方欺骗危害大众!”安太公这股委屈和愤怒劲头别提了。

索娅站了起来,将另一份官方鉴定报告扔在了他面前,道:“我一直支持安知雅小姐,所以没有放弃。在上次会议后,找了另外三家鉴定机构对安知雅小姐的面汤重新进行化验分析和鉴定,一致都认定所谓药物成分并不存在,有理由相信,有人在故意损害安知雅小姐的名声。其目的显而易见,为的是危害我们BP的利益。现在,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是谁在制造BP的信用危机?!”

安太公沉着道:“小姑娘,你找的三家鉴定机构都不是政府部门承认的吧?”

“这三家鉴定机构都是李墨翰先生介绍的官方权威机构。”索娅道。

什么?!李墨翰早已站在了安知雅一边?众席上的董事们纷纷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应该说,奥德里奇私下转移股份的消息,大家都有收到风声。李墨翰手中握有的股份,向来与奥德里奇相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李墨翰神秘的身份以及偶尔显露出来的非凡能力,向来被众人所倚重。

安太公唯有将一丝寄望寄托在了弗里曼和奥德里奇。

“安董事长。这事董事局里的各位都这样说定了。请你遵守董事局的决议,请回吧。”奥德里奇自己都快吐血了,还顾得着他吗。至于弗里曼,奥德里奇第二天立马把他炒了,引咎辞职。

安太公回到家。家里人都知道现在安氏集团面临的信用危机,一如三鹿奶粉,已经达到了随时破产被人收购的地步。个个都躲着他。连小公主安文雯,也被妈妈贾世玲抱到了自己另一处住所里。

当晚,安太公中风了。

——婚后强爱——

“嫂子,爷爷身体怎么样了?”安夏颖见到香港报纸上引用大陆新闻,称安氏集团董事长中风入院奄奄一息,打了通电话回家探风。

“住了医院。刘生在医院里陪伴他。我和文雯都不敢去医院看。”贾世玲说,另一方面又暗自告知小姑子另一个消息,“你知道吗?妈这段时间在炒谁的股票?”

“谁的?”安夏颖忽然意识到自己后知后觉。那天回家明明看着是爷爷和母亲都各自关上门炒股,结果自己只留意一方,忘了另一方。

贾世玲卖了个关子:“你让你哥回家。安氏集团董事局会议上他要出席。我已经给他准备好衣服,差条领带。你帮他在香港物色一条好的吧。”

兔死狐悲。安太公在医院里,早在自己垮台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一直提防的贾家恐怕要趁虚而入了。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能浮现出来的画面是,安文雯看了他一眼就走:爷爷没有用了,不能给我钱,我不要爷爷了。然后是小丫头弯弯拿着纸巾球扔在他脸上:坏人,欺负我妈妈的都是坏人!

他呼吸紧促,中风后痉挛的四肢像枯叶一般抖动着。

“董事长!”刘生跟了他多年,见他这幅样子居然家里面没有一个人过来陪他,一种深刻的怜悯和愤怒涌在了心头上。

无论安太公在外面是好是坏,但是,刘生很清楚,安太公一直奋斗到至今,都是为了家人在打拼。

“刘生。”安太公哆哆嗦嗦的嘴唇里唤道。

刘生急急忙忙将耳朵贴到他耳边。

“我,不能把家产留给外人。你给我去调查。”安太公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指着口袋里。

刘生翻找他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认为现在在你家中姓安的人,都流有你的血液吗?

这,才是安太公真正中风的原因。

——婚后强爱——

安知雅与方老太太组织的这次进攻,大获胜利后并没有喘口气。应该说只有安知雅本人还在留守阵地,从期货市场转移到了美股原油价格大战。

方老太太见她聚精会神在似乎与她完全没有关系的战场上,微笑着选择了避开。

李墨翰就住的酒店客房

“LI。有个短线杀手忽然插进到我们的战场里面。不是索娅!”下属发出的惊讶,在于对方的高超键盘操纵技能,可以与索娅一拼。

李墨翰凝视着视图上活跃的数据线,眸光浮浅,暖流淌流在心里面:“保护她,别让她遭到对方围攻。”

那天的交战,被人声称为传奇。有人说,正是突然一支奇兵的闯入,使得本来胶着的战场忽然陷入混乱,棋盘交错中,这支奇兵引领出了一支历史上最庞大的大军,那面高展飞扬的军旗,从此全世界的股票市场记住了这位新的股神——黑白双煞。

职场风暴 第七十七章

秋瑟横扫大街。

钟尚尧开着迈巴赫,一边耳朵里塞的耳麦,接听美国同事方面转送过来的消息。

CEO弗里曼下台之后,暂时由罗德出面兼任CEO。BP董事局里的格局再次发生改变。内部人声称很有可能李墨翰会代替奥德里奇继任董事长位置。现在无论在大小股东中,拥护李墨翰的呼吁声起伏不断。只有李墨翰出现,似乎才能化解BP近来因安氏集团的问题面对的一系列严重问题。

美国方面事关BP大局的报道,却不能在钟尚尧的心里面激起任何感情,钟尚尧这两天一直走不出安知雅的这条胡同:安氏集团这五十万股转移到了安知雅名下,安知雅交出了配方,然事后公司公关部一直联系不到安知雅出来接任一家人项目。是安知雅认为之前在BP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与侮辱,令她再也不相信BP而回来,还是一开始安知雅的目的与一家人无关?只不过拿一家人项目当棋子和幌子引诱安氏入套?他益发坚信是后者,如果是后者,岂不意味他是被安知雅像抓在掌心里的玩具玩耍着?

一拳捶打在方向盘上,无法倾诉此刻心头的懊恼。是他被她利用了?而不是她被他利用了?作为对手,他输得彻底,并且一直背负着当时在董事局会议上对她背叛的确凿罪名。连米文都在当时事后忍不住说了他一句:BOSS,你这种做法,谁会愿意继续与你并肩共战?

前面十字路口绿灯转红灯。人行道上一名宛如模特儿的高个子时髦女郎,背着一个LV女包,从停在迈巴赫前面的一辆大众面前走过。苏珊娜?钟尚尧眼角眯起。

说到原CEO弗里曼的这位神秘助理,据美国同事透露,从没有在美国办公室内出现过。弗里曼下了台,按理说苏珊娜应该和老板一同辞职。但是,苏珊娜留在了他们亚太总部,称是被美国方面留任下来,继续担任美国与亚太之间的沟通工作。苏珊娜在此次动荡中并没有犯错,这是美国方面的解释。

苏珊娜进了一家咖啡馆,走到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张桌台。

服务生即刻给她上了杯柠檬茶。

坐在她对面的安知雅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端起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喝了口。

等服务生走开,苏珊娜将脸垮过桌面,与她近距离靠近,低声说:“罗德很满意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同时想升任你为BP亚太区的副总裁。因此,十分希望你能回到BP工作。毕竟,你之前在一家人项目里面付出了不小的心血,交给其他人,肯定不会放心吧。”

“你一直以来的BOSS是罗德?”安知雅轻轻抬了抬眼皮子,对于她的话向来没有可信度。唯一能可信的是,她给自己发过的那条匿名短信:小心你朋友!

苏珊娜接到她这话,认为她没有义气,向她抛去两个白眼:“我是一直在帮你。”

“是,为了显示你是在帮我,发警告短信,然后又是当着我的面安装窃听器,可谓用心良苦。”安知雅轻轻抬起尖酸的嘴角。

“你这没有良心的!”苏珊娜作势拿杯子里的水往她脸上泼。

安知雅一点也不畏惧:“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幅样子用相机照下来发到网上去,看有多少人亲眼目睹这个泼妇。”

在外人眼里,她们两人似在吵架,又似亲密无间的拌嘴。

一场激烈口舌大战下来后,苏珊娜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水,声音一沉,问:“打算如何处理程橙?”

这要说到老奸巨猾的弗里曼,不是没有在事发之前嗅到一些动静,越过了苏珊娜,直接勾上了程橙这个职场新人。好在庄向荣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历练,练就了一套对自己全方位有利的职场法则,事关大局的机密对程橙向来不会漏一句口风。

程橙这个新人,没有经过什么大事件的锻炼,因此没有看透局面的远见目光,心态又过于急切露出职场新人的贪婪。面对挂着CEO大牌子的弗里曼,一被召唤马上上了勾,对弗里曼交代的任务赴汤蹈火,竟是发现了庄向荣向记者提供安氏供应商品的检验报告等内部信息。所以,要不是苏珊娜机灵,关键时刻按住了程橙不向弗里曼报信,这场她们苦心酿造的局可能毁之一旦。

“现在弗里曼下了台,她吓坏了,向我求救。”苏珊娜砸着朱红的嘴唇,“可我想,她毕竟是你的人,由你来处置比较恰当。”

“她不是我的人。”安知雅道,“如果她是我的人,我早就让她参与到里面来了。”

“不是你把她派到庄向荣身边吗?”苏珊娜嘟了嘟嘴。

“从她第一天,说她要跟随我,我已经不信任她。”安知雅说,“你应该很清楚,职场新人分为很多种。最怕的就是她这种,有点小聪明,野心好奇心又大,但是,也是最容易被对方利用的,到最后见风使舵,往往变成隐藏的危机。”

心软的人是卢雪。见程橙这么努力上进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卢雪将程橙派到了庄向荣身边。安知雅不做阻止,是出于对庄向荣能力的信任,同时,让程橙作为一颗棋子摆在那里,如果对方有意图马上能看中程橙,她能有准备的进行防范,不需多方查找其它暗线。苏珊娜能在关键时机抓住弗里曼的眼线,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可悲了程橙这个小人物,一时暴露出了自己人性的弱处,被敌我双方利用牺牲。

苏珊娜轻轻点着下巴颌,叹出了云般的吐息:“小雪要是知道我和你早已暗中勾结,却把她一人蒙在鼓里,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她是个善良又正义的人,不像我们。”安知雅冷冰冰的语声随着室内温暖的空气飘散。

苏珊娜手指轻点着嘴唇,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卢雪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安知雅。实际上,是安知雅在保护卢雪。而她这个旁观的,很喜欢凑一脚,凑着凑着,就跟她们两个一块混了。

咖啡馆内,音乐转换为巴赫的圣母颂,由莫扎特的轻松愉悦变成了肃穆严谨。

安知雅手指头往桌面上一敲,道:“你被人跟踪了。”

苏珊娜同时扫见了停在咖啡馆外大街上的迈巴赫,低头骂一声:“这小兔崽子,肯定是在大路上看到我了,转了半天后发现我可能进了这里。”

“我去卫生间。你帮我挡他。”安知雅起立,告诉她,这是你惹出来的事端理应由你来解决。

苏珊娜也爽快,比了个OK手势:“你五分钟后从卫生间里出来。我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钟尚尧进了咖啡馆,一眼扫到了苏珊娜的背影。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靠到前台上,问服务生:“角落里坐的那位女士,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吗?”

服务生笑眯眯地正要回话于他。这时,一只秀手搭在了钟尚尧背上,女性柔软充满诱惑的身躯几乎是欺负到了他身上。钟尚尧浑身僵硬,刚要转头,苏珊娜如云般的吐息在他耳畔拂撩着:“我说是谁呢?钟总,你跟踪我是喜欢我吗?”

时间刚好卡在五分钟的点上。安知雅在他们两人背后以轻盈的脚步擦过走出咖啡馆。

钟尚尧只觉得背后有一阵风掠过,似乎又有什么从自己手指间脱离了。他粗鲁地推开了苏珊娜,转过身去看,然,空空如也。

苏珊娜一只手撑在下巴颌上,饶有兴趣地立在他旁边,近距离研究他脸上此刻交集的恼怒:“钟总,难道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钟尚尧回过身,冷冷地收拾起自己脸上的表情,道:“不要以为你做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这是战败的落水狗才会发出的宣言。苏珊娜耸耸两边秀肩,表示不与他计较。

钟尚尧也知自己失态了,整了整领带后,走出咖啡馆。他举目四望大街,依然寻觅不到自己想象中的身影,只好打开迈巴赫的车门,悻悻离开。

与此同时,安知雅从容地在咖啡馆正对面的一家童装店给女儿弯弯挑选新衣。小丫头近来很努力,无论在钢琴还是学业上都有不小的进步。钢琴老师提议小丫头可以尝试初级考试,先锻炼一下胆量。因此,小丫头需要一件漂亮的新衣来迷倒评委老师们。

“粉色系或是红色系,都可以增添小朋友的皮肤颜色。”售货员向安知雅提议。

自己女儿最喜欢黄色,而且,淡淡的金黄色,最能衬托出女儿的灵性。安知雅挑了件淡黄色的蕾丝纱裙,要了小丫头的码数。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音色:“我来付款吧。”

听到这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安知雅真真是一怔。往后一转,仰头,见的是一张白而干净的脸,五官以柔美的比例分割,俊俏到完美的地步,而一双暗色充满魅力的眼睛,带尽了一股沧桑的韵味,像是那以忧郁著称的钢琴王子。旁边的服务生看着他,都痴了。

安知雅忽然联想起的是方老太太前几天拿着一张照片偷偷告诉她:我当年可迷你外公了,你外公年轻时,是我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俊美的。

可以说,徐朝贵没有能遗传到父亲的俊美容貌,则被他儿子徐乐骏隔代遗传到了。

徐乐骏掏出一张信用卡付了款,帮她拎着衣袋子往外走。

街道上停的是一辆天蓝色的麒麟小轿车。徐乐骏拉开车门,说:“刚回国,和朋友借的。”

安知雅坐了进去,拉上安全带,道:“是夏瑶告诉你我在这吗?你可以直接联系我的。”

“想给你个惊喜。”徐乐骏说着像是开起了玩笑,细条的长眉却依然浮现着抹不去的忧色,“惊喜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