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哪有什么心机。她启动仪式车子回程。

走了一段路,宁火懒洋洋地问:“老婆不回家探望我的岳父岳母吗?”去年两人领了证就走,没有彼此介绍家人。

“我爸妈不在。”黄一衍说:“况且,我们都要离婚了,双方家长没必要见了。”

“哦。”

“吃完午饭回去。”

“好,一切听从老婆吩咐。”

到了面包店,黄一衍停了车,“我去买面包。你就车上坐着。”

如果宁火是一张整容脸,她倒不怕。可他不光是帅这么简单,还很有辨识度。她担心他红了后,被人爆出已婚身份。

宁火笑:“好。”

黄一衍才进面包店,就和一个鹅黄连衣裙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宁火隔着车窗看去,瞬间猜出了鹅黄裙的身份。

一定和刘永岩有关。

他猜对了。

她正是刘永岩的大姐。刘家人的长相都是有棱有角,包括女性。远望是高山,近看像断石。

刘大姐一见到黄一衍,微笑的表情收起,换上了一种混杂尴尬不快的神色。

刘永岩和黄一衍是高中同学。两人去了S市,刘、黄两家视对方为亲家,来往密切。如今年轻人分了手,长辈在路上见了,也装作不认识了。

当初分手的原因,说是刘永岩劈腿。

刘家人认为,黄一衍能在分手后迅速嫁人,说明她早有对象,她才是出轨的过错方。

刘母四处与人说,黄一衍向自家儿子泼脏水。

黄家不满,把刘永岩搞大别人肚子的事给爆了出来。

两家人反目成仇。

黄一衍厌烦这些是非,径自走去结账。

刘大姐在店里转悠,见到黄一衍要走,才上前说:“阿岩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那女人的孩子也没了,再新鲜的香花都有厌倦的一天。尝遍了山珍海味,刘永岩忽然回忆起朴素的豆腐。

“哦。”黄一衍走出店外。

去年,奸情外扬的春天。

刘永岩早和她定好的结婚日子,就在这个春天。

一个山石乐队的歌迷找上了门,名叫柳芽。

学吉他时,黄一衍教过几招。柳芽亲切唤一声:“黄姐。”

其实黄一衍就比柳芽大两岁而已。

这天见到柳芽,黄一衍猜到了什么。就像是一个行走万里的旅人,凭直觉就分辨出远处是更荒凉的沙漠,或是绿洲。

宽大的孕妇装遮住了柳芽微凸的小腹,“黄姐…”

“嗯。”黄一衍手心渐渐冒出冷汗。

“对不起。”柳芽泣下沾襟,“我怀了阿岩哥的孩子…”

眼前闪过一阵惊雷闪电,黄一衍忽然忘了刘永岩的脸。她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冷然。“你这话可欠缺诚意了。”

柳芽摇头,柔顺的齐腰长发随之拂动,“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她咬了咬唇。像是勾引男人成了习惯,又或者把黑衣黑裤的黄一衍当成了男人婆。她的一切姿态,都值得男人怜惜。

不过,冷酷的黄一衍轻轻动着嘴皮子,“不,我说的是你前一句。”

“对不起…”

真是分文不值的三个字。黄一衍说:“立刻给我滚,不然我踢掉你的孩子。”

柳芽惊恐地捂住肚子,退了几步,“我不想破坏你和阿岩哥的感情。”

“你不想破坏,那你是想撮合?”黄一衍抱胸。她手背青筋暴凸,紧紧扣住。没有人知道,她全身冰凉,自己抱自己是她拥有的唯一的温暖。

柳芽睁着通红的大眼睛,“我…我…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那我就让这孩子没有妈妈吧。”黄一衍的寒意像是要从眼睛里窜出来。

柳芽被吓跑了,姿势有些蹒跚。

黄一衍质问刘永岩。

他向来自信的脸崩裂了有那么几秒,“是。”

“你背叛了我。”费了好大劲,她苍凉地吐出一句话。不知为何要用心痛形容悲伤,明明是所有痛觉神经一起呼喊,似有地动山摇,似有万马奔腾。

“刘永岩,我们分了。”

黄一衍的婚纱美梦破灭。她清空了和刘永岩的所有记录。手机上的,电脑上的。两人游戏用过的情侣名字,能注销的就注销,不能的就乱改密码。

他说得对,她情感热烈,无论爱或恨。

黄一衍不会去比较自己和柳芽谁美谁丑,也不会因为柳芽的楚楚可怜而动摇自己的个性。因为那些都不重要,对于男人而言,只是新和旧的区别而已。

但她可惜。

是他送她第一把吉他。

是他让她看见音乐的梦想可以多大。

是他站在山顶狂吼:“有一种天才,生于世界是为了告诉世界她有多□□!她叫黄一衍!”

她崩塌的除了爱情,还有和音乐有关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难度太大,只能本章增加字数了。

明天再更下章,鞠躬。

最后,祝江总家的赵逢青生日快乐!

故事纯属虚构

黄一衍不希望宁火跟她父母见面。

就那么不凑巧, 宁火眼睛贼利。车子经过一个路口时, 他说:“老婆,那不是我岳父大人嘛。”

黄一衍:“…”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黄父的想法和女儿雷同。为什么就这时出来买菜?早个一分钟, 晚个一分钟,都比正在这一分钟合适。

黄父不待见这位俊俏无边的女婿。

在他的观念里,夫妻得要门当户对。就好比之前的刘永岩, 两家人的家庭背景、生活习惯差不多, 聚在一起吃饭很轻松。

当然,出轨的人渣,再轻松也只能喂狗了。

黄父第一眼看到宁火, 就觉得此人满肚子坏水。长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气质和这座小镇格格不入。

但又能如何呢?女儿结婚时一声不吭,二老看到结婚证差点吓出病来。

黄家父母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一个比一个叛逆。

大女儿和一个陌生男人私奔了。

小儿子呢,和同学打赌,赌到了一个姑娘家的感情。人追到了, 他就腻了。姑娘家伤心跑了,他又不高兴, 追过去了。这不有病?

闷声结婚的二女儿,打小不听话, 和男孩打架是常有的事。到了初中,受到街口音像店老板的怂恿,为了看一场音乐会, 离家出走好几天。

黄父黄母报警才找回来的。

总而言之,黄父形容自家的家庭氛围就是:小辈顽劣,长辈哽咽。

他和老伴勉强在夹缝中寻到一丁点生活空间。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离家,二老才扬眉吐气。

自家孩子虽然混,但也容不得别人欺负。于是黄父见到刘家就损几句,分外眼红。

刚刚和刘大姐遇上,黄父又叨叨了些话。

刘大姐灰溜溜走了。

黄父正是痛快时,就被女婿逮到了。

这时,三人回到了黄家。

宁火一声一声叫着:“岳父。”

黄父的眼皮子半搭着,斜斜瞥向女儿。

黄一衍摇摇头,表示不是她主动带宁火过来的。

“哎。”黄父沉沉应了声,“什么火?”

“宁,宁静的宁。”宁火浅浅一笑。

“我们这乡下地方,你不习惯吧。”黄父话里有话。

宁火接道:“我从小在黄溪镇生活,也是乡下人。”

“…”黄父打量着宁火,“看不出来,听不出来。你说话没口音。”

“有,有。”宁火赶紧带上了口音。

黄父像吃了一团棉花,喉咙被挠得发痒,只想狠狠地呛声这个女婿。

但是,宁火始终笑脸迎人。

黄父的那团棉花可把自己给呛到了。

吃完了午饭,黄一衍在房间午睡。

宁火被赶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玩手机。打了两盘游戏,转到微信上,有99+未读消息。他挑了几个谈工作的回复。

余光一扫,他的影子旁边多出另一道纤细的灰影。

他迅速地跳到主界面,回过头去,“老婆,你醒了。”

黄一衍平静地说:“准备回去了。”

“好。”宁火站起来,忽然拉住了她,“我没勾引别的女人。”虽然那些小红点来自各色美女,但他一个没回。

“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觉得被他握住的的手腕烫得厉害。

不是暖,是烫。他每回在床上弄她,就如现在这般,烈焰正在吞噬她的一切。

如果说,和一个男人上床就能产生感情,黄一衍不以为然。但宁火若即若离,有时看着是疼爱她,有时又像透过她在念旧。似是而非的男人是一座深渊。

宁火递了手机过来,“给你检查。”

黄一衍的讽刺小酒窝又露出来了,“一个月以后,你就自由了,想勾谁就勾吧。”

他泛白的脸,衬得眸黑如墨。

她没有再看他,挣开了他的手。

刚才,黄一衍低头在他的微信界面见到了一个神似明望舒的头像。

他说给她检查的时候,她差点就接了。理智劝阻了她。

这一层纸,捅破就回不了头了。高墙再度崩塌,绝望或者比刘永岩时期更甚。

她真的要走了。

回程路上,夫妻话少。

宁火问:“老婆,我今晚能睡你的床吗?”

黄一衍拒绝,“你睡我的床,我睡你的床。还是分房。”

“哦。”他叹气,“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没爱过。”

“…”他拿出结婚证,看了足足十秒才把气给压下去,“差评,必须差评。”

黄一衍没有回答。

宁火沉郁了一下。

夫妻两一应一答,宁火嘴皮才翻得出花。而今她沉默如山,他没辙了。

海客的八字,也许叫做“棒打鸳鸯”。因为电话又来了。“十万火急。”

海客喜欢打电话还有一个原因,宁火的微信未读消息太多了,海客担心自己淹没在美女如云的红点点里面。

“什么事?”宁火望着车窗外。

“节目组时间紧,要开始制作剧本了。你赶紧过来,签了正式合同,他们好开工。”海客急得,说话速度比平时快了两倍。

“不早说,我回去都要晚上了。”

“我也是突然接到通知。”海客皱眉,“你现在在哪儿?”

“高速,从邬山镇回。”

“我问问制作那边。”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海客又打来了,“六点前赶回来。明天星期六,他们负责合同的不上班。要拖到下周一,又废了两天。”

“我尽量。”

“哥啊,不,兄弟,你可别尽量,要一定。我的面子放他们那晾着呢,打我脸我疼。”

“好。”宁火切断通话,转头问:“六点前能到市电视台吗?”

“能。”黄一衍大致猜得出宁火的谈话内容,猛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一路超车,不到六点就赶到了。

宁火正想跟黄一衍好好道别。

她油门一呼,又走了。

制作组还在开会,海客和宁火坐在外面的休息椅。

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的女人从一间办公室走了出来。

宁火自顾自看手机。

那女人的脸往他的方向转了过来。

他一抬眼。

她花瓣红唇向上一扬,气场全开,走向门口。

海客也是厉害,居然从女人的红唇认出来了她是谁。他撞了下宁火,“她是和你一起参加节目的。”

“哦。”宁火看过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