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了她的号码。以前明望舒在通讯录是三A置顶,现在只按拼音字母排序了。

响了不到一秒,明望舒接起了,她笑:“宁火。”

“明望舒。”

这一声,听得她想落泪。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稀世之宝。

“分手至今,我很多话不跟你说,是因为,你从大三开始,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经常胡思乱想,但想又想不通。”宁火说起过去,非常平静。就如江边眺望远方,浪花再浮沉,都是对岸了。“我们为了改变僵局,各自做过努力,和平落幕。真心相爱一场,我不想说重话。但分手仅仅是我们自己的事,和她没关系。我对她产生兴趣,是和你分了之后。”

“她向你告状了?”明望舒保持笑意,“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我和你分手,没说过你坏话。你和年轻教授的事,我也没有讲。你的同学们指责我甩了你,我不反驳。明望舒,我对你仁至义尽了。”

明望舒一颗心像是系上秤砣,他每说一句,就加一块重量。

宁火继续说:“同样,和她离了婚,我不允许有人用莫须有的借口攻击她。”

明望舒喃喃道:“我们爱了五年多——”

他打断了,“我们各自有了新生活。你应该尊重你的丈夫,有事说给他听,不是我。”

明望舒有了哭音,追问道:“宁火,为什么我们会分手?”

宁火笑了下,“你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却总爱在感情里钻牛角尖。你回忆一下,高中时你多么洒脱,勇敢无惧。”

那时的明望舒是一道灿烂的阳光,却不想,后来成了角落的煤油灯。

宁火说:“你过上了向往的生活,更要学会释怀。如果你至今还走不出上一段感情,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有时候…好想回到过去。”譬如,午夜梦回时。

“你被自己骗了,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固执。假如没有我的消息,你过得很好。你以为,我离开你,一无所长,生活比你糟糕。可你发现我好好的,心理不平衡。你所有的偏执,都是在见到我当明星之后。”他轻声叹息,“明望舒,我真的不愿意把话讲得这么明白。”

“我…”明望舒有些慌了,她编造了许多理由,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可是宁火一针见血,拆穿了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你再兴风作浪,我不会客气了。”宁火语气冷然。

“宁火——”

他绝情切断了电话。

永湖山庄,2幢大堂的两个保安聊天。

一个神秘兮兮,“听说我们这儿住了一个明星。”

“对啊。”另一个接话:“在小高层区,有记者到管理处查业主名字。”

走出电梯的黄一衍正好听到了,暗自庆幸,以前宁火很少住婚房,管理处登记的是她的名字。

不过,这房子成烫手山芋了。

房产证上的是夫妻二人的名字。车辆行驶证,挂在宁火的名下。

黄一衍懊恼的是,千算万算,仍然走错了一步。拿到离婚证时,她应该立即办理房产和车辆过户。拖到现在,夜长梦多了。

念头乍起,立即成形。

黄家大女有一位律师朋友,和黄一衍见过几面。听大姐说,那位律师是可信之人。

黄一衍找到了律师的电话,打电话咨询离婚财产分割的流程。

律师很有耐心,一一解答了她的问题。

了解清楚之后,她笑:“非常专业,谢谢。上回大姐就推荐你,想找你代理我的离婚。”

律师愣了下,才说:“钻空子的太多,邬山镇不让代理离婚了。前阵子警察捣毁了街口办假/证的窝点。邬山镇更新了规定,出证时,双方一定亲自到场。而且增设调解过程,需要双方二次签字。”

“…”黄一衍的细眉打结了,“什么时候的规定?”

“六月初还是六月中颁布的。过渡期,有律师还能代理。七月开始,就一律禁止了。”

黄一衍沉下脸色。她和宁火的离婚证是七月三日办的。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金边花园8幢503的木门被玻璃胶堵了,她没地方住,搬回了永湖山庄。宁火开车回邬山镇办离婚证,很晚才回来。

他很少开车,车速慢也说得过去。

可又处处透处着不寻常。

黄一衍心绪不宁。如同去年,见到柳芽时骤升骤降的心跳。同时,更多的理智也告诉她,宁火和刘永岩不一样。

黄一衍从2幢的车库走过去,穿过半个地下室,偷偷回到婚房。

她的离婚证就放在抽屉,和宁火的一起。她太相信他了,完全没有怀疑过真伪。

离婚之后,结婚证上需加盖作废章。

她这时又发现,两人的结婚证不见了。

宁火那天拿回来的,只有离婚证,以及她的其他证件。她当时没往心里去。

现在仔细一想,那一天充满了不对劲。她出租房的门被糊了。依宁火的性格,他担心她的安全,不会离开她。哪怕她赶他走,他也会拖上她一起走。

可他去了邬山镇,很晚才回,完全不担心黑子再对她不利。

黄一衍放下了离婚证,喃喃低问:“难道又遇上妲己了吗?”

第二天,黄一衍打电话去邬山镇民政局查询离婚证号。

对方告知:“此证号已离婚。”

她再问:“妻子是姓黄吗?”

对方说:“妻子不姓黄。”

黄一衍明白了,证号是从别人的离婚证抄下的。

窗外,阳光明媚。她想,如果将宁火烤熟了吃,滋味如何?

脑子再乱,彩排还是要继续。黄一衍练到很晚,才回到2幢1602。

窗帘紧闭,一室漆黑。

黄一衍开了灯,感觉到前方有一巨大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之所以说是感觉,因为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来。

她眼前一黑,就被吻住了。

憋了近十天的宁火凶猛地啃噬她的嘴唇,托着她后颈的五指按摩她的颈背,不敢太重,却又急躁。既克制又饥渴。

过了好久,他松开她,粗哑唤道:“老婆。”

黄一衍差点喘不过气,睁眼只见他勾人的眼睛。理智归位,她用力推他。

“老婆?”

听到这个称呼,不免想起离婚的大骗局。她气愤难平,不想理他。

她的表情不如十天前亲呢,宁火顿了下,低问:“怎么了?明望舒又烦你了?”

黄一衍不说话。

宁火轻声哄她,“谁欺负你了?”

还有谁能欺负她?

“说话,有事就说。”

“我问你。”黄一衍抬眼,“是不是你怂恿柳芽勾引刘永岩的?”

“哦,闹半天,是因为他。”宁火放开她,半坐半靠沙发扶手,嘲弄说:“他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赖我了?”

黄一衍也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无理。

“那个叫柳芽的,我和明望舒一起时,跟她吃过几次饭,其他一概关系都没有。她想找我约炮,我看不上。”宁火挑起一抹笑,“刘永岩艹粉是我拿刀逼的?再说了,他需要我怂恿吗?我以前顾及你的面子,话不好说得太直接。现在我实话实说,柳芽是和他有关系的第三个粉。之前两个,我有提醒你,你自己当放屁不听。”

黄一衍倒真不知道刘永岩还有前两个,“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都过去的事了,你问什么。他从一月艹还是二月艹,有区别吗?”

的确没有。她不说话了。

宁火讽刺一句,“他用这么蹩脚的话坑你,把你当智障吗?”

听到他这话,她又想起离婚证了,“你个大骗子!”

“又怎么了?”

“离婚证是怎么回事?玻璃胶糊门又是怎么回事?”

宁火起身,想去拉她,“你听我解释。”

她挣脱了,“分明是你把我当智障。”

“可你就是信了啊。”

“…”她为什么喜欢上这种男人了?气得她转身往卧室走。

宁火刚刚那话是脱口而出,这下又知道说错了,一下子拦住了她。“老婆,我不想离。”

她冷冷瞪他,“你不想离,你就骗我!”

“但你想离。”

“无赖!我真以为是黑子糊了我的门。”她狠揍他一拳。没敢打脸,而是捶在了他的肩上。

宁火免疫她的攻击,“我请假出来的。时间不多,只有这个晚上,你别和我吵。”

“不吵,我回房了。”

他一把擒住她的腰,“按照流程,吵架之后要冷战,但我忙,没空陪你冷战。”如果闲得蛋疼,他也可以陪她玩玩情侣间的小摩擦。

黄一衍皮笑肉不笑,“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

“不和你离,你无法放下戒心。”没有那张离婚证,她只会越走越远。她就是个死别扭性子。

“你一肚子坏水。”她抬脚想踢他。

宁火扣住了她的腿,“我知道你个性好强,也愿意哄你、宠你。可你要是过分倔强,我就不妨告诉你,我们之间,谁才是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应该不长。

故事纯属虚构

黄一衍慌乱之中, 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按熄了大灯, 又点亮筒灯。

昏黄灯芯落下一道斜影,盖住夫妻二人。眼睛所视, 皆是光影。倾耳聆听,低喘更多来自妻子。

她边喘边问,“如果我没有发现,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那是假证?”

宁火指下摩挲。这些日子, 重复的训练,透支了他的体力,也让他的欲/望更加张狂。他压下那份躁动, 轻啄她的耳后,“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

他不想离,但她要离,做一张假证就成了最佳解决方案。事实证明, 非常完美。她不再提心吊胆,和他水到渠成。发现了就发现了,他要的结果是有她在身边, 过程只为结果服务。

早知没有婚姻关系,她才肯和他步入正轨, 他当初就不骗婚了。骗婚后,素一年, 亏大了。

黄一衍腰上又痛又痒,“我现在不该知道吗?”

轻啄满足不了宁火,他又叼回她的唇, 给了她一个吻,手上动作更加放肆。“天意让你知道,就是你该知道的时候了。”

“简直胡扯。”她就气他的欺骗。深究欺骗的原因,似乎又情有可原。但,不朝他呵斥几句,她又咽不下口气。

一个深信不疑的男人给她演了一场戏。假如他某一天不喜欢她了,说谎时想必也能驾轻就熟。

她又向他挥拳。

宁火抓住,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你要吵架,做完我陪你吵。”

“哪有情侣吵架还要商量是先做,还是先吵的?”

“我们又不是普通情侣,我们是明星夫妇。”

“不想和你做。”

“你要说不想做,我也就忍了,不想和我做?那你是有其他想做的对象?”他眉目的重影,像是一座阴山。双眼有亮光,却照不见她。

狠戾的宁火是大爷。黄一衍最是招架不住。

他没有抱她回房,把她压在走廊的墙壁。

她今天的衣服绑带多,扣子多。他懒得解了,直接推高。又是那一截纤腰,不及他的手掌宽,像是停止了生长,和他多年前见到的那一眼,一样纤薄,一样优美。

他又压抑不住撕裂猎物的冲动。底下嵌了一块猛铁,只想扎进湖中。

黄一衍再彪悍,也敌不过宁火。她上衣卡在肩颈,一腿套着裤子,另一边光了。

背部抵在冰凉凉的墙壁,前面有像熔炉一样的高温。她抛起落下,支点只有他。

分别了这么些天,她是想他的,又爱又气。喜欢他不让两人离婚,也气他不顾后果。

“老婆。”

“宁火…慢…”话没说完,又被斩伐。

他亲她,越来越有劲。“你骄傲的样子很可爱,现在好委屈,也可爱。”

宁火的闹钟很早。他说的只有一晚,真的只有一晚。所以他懒得花时间在争吵上。

起床时,他顺口说了一句:“就算我们离了,也还要复婚。为什么要增加民政人员的工作?他们够累的了,多体谅下。”

黄一衍从睡梦中惊醒,“你还有理?”

他抱抱她,“这次章玟出面给我请了两天假,昨晚是我偷溜出来睡你的。今明两天要飞去拍蔡辛秋的MV,陪不了你。”

“别打扰我睡觉。”她侧过身。

“老婆,你为什么都不叫我一声老公。”

“滚。”真是烦。

“行,等下次,大爷我再收拾你。”走出房间,他又回来。“对了,红窝那边,你有跟他们说吗?前年平安夜的事。”

“唔。”黄一衍抱着枕头,话语模糊,“我问了蔓姐,她说应该没问题。”

“那成。老婆,好好休息。”

宁火去机场的路上,给董先生打了一个电话。

董先生刚刚晨练完,披毛巾擦了擦汗,“小宁。”

“你找我?”昨晚宁火分秒必争,什么电话都没理。

“是。你跟她的关系瞒不了太久。”这两人偷偷摸摸见面的次数太频繁了。“你选秀的名次靠后,但是之前积累的人气还在,被盯得多。”

“有哪家查出来了吗?”

“小爆料,无证据。我给压下来了。”董先生这时已经练就了一身公关好本事。可比海客那经纪人靠谱。

“该给公关费的,别省。”

“假如真离婚,能减少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