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嘴角紧抿。

他此时此刻方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被一个不得了的人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我觉得这文如果从云臻的角度来写的话,可以讲一个被白富美带回家然后如何力求逆袭的故事~~

另外,这文真的不是女尊~\(≧▽≦)/~

谢谢长空的手榴弹~

第五章

议事殿上,文武百官依次而列,时不时有朝臣出列上奏。不同的声音陆续在朝堂上响起,与以往的早朝并无什么不同。

只不过今日的齐光却不能像以往那般左耳进右耳出。

她今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得很。

户部尚书林泉望她的眼神有那么一丢丢“你想占我儿子便宜你就是觊觎我儿子你不用狡辩不用解释你就是想将我儿子收入后宫”的意思。

齐光知道林泉是个老顽固,不打算跟他计较,默默地移开目光。

路离是户部侍郎,正好站在林泉的身后,齐光这一移刚好就对上了路离的眼睛。她的手抖了下,恰好碰到腰间的玉佩。

一想到前几日在食香楼发生的事情,齐光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御史大夫秦戴目光灼灼。

齐光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敢用项上的人头保证今天秦老头绝对又要开始唠叨她了。果不其然,早朝刚下,她还刚溜到御书房,便有内侍过来禀报。

“陛下,秦御史求见。”

齐光叹了声,说道:“传吧。”

秦戴年已过五旬,身子依旧健朗。近年来秦戴颇为沉迷炼丹之术,也留起了颇具仙风的长胡子。传闻秦戴为精益求精,特地让人依照道观里的太上老君的胡子每日修剪。

“陛下,听闻您又从宫外带了人回来?”

齐光沉默,目光飘向虚空。

“先帝在世时托付老臣定要辅助陛下当个明君…”秦戴轻捋胡须,重叹一声。

…然陛下隔三差五便带人回宫,每回陛下微服,宫外皆人心惶惶,倘若再如此下去,陛下又怎能得民心?先帝在时乃是民心所向,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应当谨记此话才对。

一捋须,轻叹,二捋须,重叹。

齐光收回目光。

秦老头的措词和动作数年不变,她游神在外也能背得滚瓜烂熟。

她抬眼,应道:“寡人知道。”

其实她也知道秦老头说的是忠言,可无奈她真的不是当皇帝的料子。她轻咳一声,道:“当皇帝的人哪个没有小癖好,寡人喜欢收藏美色碍着谁了,且你也知道每次寡人带人回宫,那人必定是心甘情愿的。哪个不是身世凄惨,是寡人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这次…”

齐光打断道:“云臻无父无母,寡人体恤民情,宅心仁厚,才特地将他带回宫。秦卿,寡人问你一句,寡人身为九五之尊,莫非也不能寻几个知己陪膳?”

“这…”他哑口无言。

齐光道:“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秦戴终于回过神来,又差点被陛下绕过去了。他感慨地道:“若是陛下肯将这些花在朝政上,陛下的功绩定能名垂青史呀。先帝在世时…”

又来了。

齐光认命地继续走神。

秦老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还当过她几年的太傅,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爱唠叨。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她才听完了秦老头的唠叨,心中欢呼雀跃地让江德忠送走了秦戴。

江德忠回来后,齐光又吩咐道:“等会去库房里挑几样东西送去林府,便说是寡人赏赐的。”

“是,奴才明白。”看来陛下还是有将秦御史的话听进去的,方才秦御史说了不下十遍的林尚书。

齐光倒是觉得林泉将自己的儿子养得太过娇弱,不就在宫里住了一夜,她也没对他怎么着,回府后竟连着病了几日,至今还尚未有起色。

想当初林泉性子倔强,跟头铁牛一样,母亲登基为帝,他带头反对,还率领若干门生罢职,但后来在母亲的怀柔政策之下,到底还是屈服了。母亲也因此格外欣赏林泉,不过林泉一老,性子也变了,竟养出这么娇弱的儿子。

真是可惜了。

齐光摇摇头。

蓦然,齐光想起一事,她道:“前几日寡人带回来的云臻在哪里?”

“回陛下的话,奴才将云公子安置到南风轩了。”

她又道:“可有给他传太医?”

江德忠回道:“云公子身上只是皮外伤,李太医说养个半月便能痊愈了。”

齐光道:“带他过来吧。”

江德忠不由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是。”

云臻养了几日的伤,有宫里最好的药养着,脸上的瘀肿很快便消了,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茴香和茴碧尽心尽力地侍候云臻,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原先苍白无血色的脸也渐渐添了几分红润。

与云臻相处了几日,茴香与茴碧都知道云臻是个相当沉默的人。

这几日他开口说的话不超过五句,隔壁的几位公子过来与他搭话,他也是不理不睬的。幸好公子们大度,见他年纪小没有跟他计较。

茴香与茴碧两人觉得这样下去迟早出事,遂在云臻用完早膳后,小声地劝道:“云公子,南风轩的其他公子都比您先来,与他们打好交道对您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

云臻看了看她们,依旧沉默着。

茴香与茴碧见状,两人不由面面相觑。在两人端着盘子离开厢房的时候,云臻忽然开口问道:“他们…”说了两个字便打住了。

茴香和茴碧连忙退回去。

“公子想问什么?”

云臻似乎有些紧张,话还未说出,一张脸便涨得微红。半晌,他才说道:“他们都是陛下的…的面首?”

茴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众位公子的职责仅仅是陪陛下用膳。公子过来的时候,林公公应该与公子您说了吧?”

说是说了…

但是他没想到是真的。大周的皇帝竟然如此荒唐!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他道:“那为什么他们个个都想爬上陛下的床?”前天他还听到隔壁的白晟说要在侍候皇帝用膳的时候,一定要让皇帝注意到他。

茴香捂嘴轻笑。

“云公子年纪尚小,不明也是理所应当的。若能得陛下的欢心,前途自然无忧,甚至能让一家老少从此富贵荣华。”

云臻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身在大魏时,虽有听闻邻国皇帝是个女人,但是没想到大周的儿郎们竟然如此不思进取,还堕落如斯。若早知齐光的身份,他那天就算被打死也不会向她求救,做牛做马无妨,可要委身于一个女人,简…简直是笑话!

云臻无法接受。

茴香又道:“不过云公子不必担心。”她压低声音,说道:“隔壁的几位公子,尤其是白公子,他是最早来到南风轩的,这几年孜孜不倦地勾引陛下,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陛下虽然养了许多公子美人,但实际上能常伴在陛下身边的,一个也没有。陛下专情得很,这几年来也只有周公子才能伴在陛下身侧。”

云臻想起那一日站在齐光身后的男人,他问:“周公子?”

茴香说道:“周公子双名穆清,是周相国的儿子,在陛下身边已经有四年了。不过陛下还有个未婚夫婿,是先帝临终前所赐下的,在户部任职,姓路,单名一个离字。这两个人在陛下身边都是十分有分量的。云公子以后若是见到,切记莫要得罪他们两人。”

大魏要求女子从一而终,遵循三从四德。

云臻一听,不由傻了眼。

恰好此时,江德忠进来,说道:“云公子,陛下传召。”

云臻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刚养出几分红润的脸色登时变白。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我写着写着总觉得云臻拿的是女主剧本,而不是男配剧本!

~谢谢杉杉的地雷~

第六章

“云公子,这边请。”

一路上两人静默地穿过御花园,径直往御书房走去。到了后,江德忠停下脚步,嘱咐道:“陛下便在里面。”

江德忠侧过身,不着痕迹地打量云臻。

脸消肿后倒还算看得过去,不过整个人还是瘦巴巴的,像是被捏扁的猴子。江德忠心有疑惑,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对他另眼相待,南风轩这么多公子,没有哪一个能像他这样能在用膳之外的时间被召见。

思及此,江德忠的语气多了丝热忱。

“陛下为人亲和,公子不必担心。”

殊不知这般眼神落在云臻的眼中便如同送羊入虎口前的伪善,他不禁打了个恶寒,脸色愈发苍白。御书房的门一关,云臻浑身登时变得僵硬。

门口离御案不过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云臻却如同一只乌龟硬是用了半刻钟的时间。

“…拜见陛下。”

齐光搁下笔,抬眼望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会,才露出笑意来。她问:“你今年多大了?”

云臻迟疑了片刻,方道:“十二。”

碰到茶杯的手顿了下,齐光惊愕地道:“十二?”

云臻猛地点头。

她打量着云臻的身板,看起来是瘦弱了些,可这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十二呀。

云臻急忙解释道:“我们魏人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实际上年龄都偏小。”

齐光低笑一声:“正好,年纪小才好。”当初的云臻也只是只小猫,才一两岁。

云臻的脸白了白。

齐光勾勾手,道:“你过来,到寡人身边来。”见云臻一动也不动的,齐光问:“怎么了?可是哪儿不适?那天的伤还没治好?”

“没…没有。”这下云臻才挪动步伐,视死如归地走到齐光身侧。

“蹲下。”

他慢吞吞地蹲了下去,刚蹲好,头顶便微微一沉,齐光的手摸上了他的头,轻轻地揉了几下。他不由一愣,只听头顶响起一道呢喃。

“手感有点不对。”

齐光换了个方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果然还是不太对。

云臻云里雾里的,就在此时,耳尖倏然一凉,齐光竟是捏住了他的耳朵。他顿时就蹦开了,足足往后退了一丈远,惊恐地瞪着齐光。

现在感觉对了。

齐光的眼里有笑意浮起。

云臻发誓他绝对没有想到大周的皇帝有这么古怪的癖好!竟然喜欢年纪小的!他的伤还未好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他使劲地摇头,连忙道:“我曾在双亲坟前立誓此生只能在上面!”

齐光没听明白,“什么只能在上面?”

云臻结结巴巴地道:“就…就是在上面。”顿了下,他的脸慢慢变红,又道:“我的父亲说不能委身于女人身下,顶天立地男子汉只能在上面。”

齐光总算听明白了,她不由哭笑不得。

她再饥渴也不可能咽下这么小的一个少年郎,十二岁,比她小了足足七岁。似是想到什么,齐光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又道:“寡人让你在上面如何?”

她轻笑一声,又道:“其实呢,在上面还蛮累的,你若喜欢上面便让你在上面吧。”

云臻连耳根子也红了。

太太太羞耻了!身为女子竟然连这些话都说得出来!

齐光道:“今夜便由你陪寝吧,你好好准备准备。来…”

“人”字还未出口,云臻的唇就哆嗦了下,他说:“陛陛下,其实我我不行,我…我这几年得了怪疾,无无法…陪寝。”

齐光瞥了眼某一处,挑眉:“当真不行?”

“是!”这一声,云臻应得掷地有声。

齐光瞧他吓得手都在抖了,也不再逗他了,她莞尔道:“好了,逗你玩的。寡人从不强迫任何人,带你回来也是看你凄苦,并无其他意思。这几日在南风轩住得可习惯?”

云臻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光又道:“若是不习惯便与侍候你的宫娥说,寡人的宫里规矩不多,乖巧听话便行了。待你的伤养好后你若想离开便与江德忠说,他会带你出宫。在宫里的时候,切莫提起你是魏人之事。可有听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郎的时候还觉得他聪明,如今看来却有几分呆呆傻傻的,不过倒是呆傻得有趣。她又道:“你今年十五了吧,你可知在我们大周欺君之罪是可以杀头的?”

云臻被看穿了心思,顿觉窘迫。

“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想…咳,才故意说小了年龄。”

齐光摆摆手,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臻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齐光笑道:“你退下吧。”

南风轩的庭院中有七八个公子,或围着石桌下棋,或在树荫下乘凉,或在另一边的亭子中吟诗作对,个个眉目如画,无论远看亦或近看都是一幅美景。

直到江德忠走进来,含笑道:“云公子,奴才就送到这里了。”

云臻道:“有劳江公公了。”

本是热闹非凡的庭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云臻刚踏进庭院,便立马有若干道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扫来,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的眼神。云臻疾步穿过,将到门槛处时,一白衣男子拦住了他。

“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云臻认得这个声音,是住在他隔壁的白晟。他抬眼看了他一下,生得倒人模人样,没想到却如此热衷于爬女人的床。他垂下眼,没有答话,而是绕过了他。

未料白晟却扣住他的手臂,道:“不许走,刚来几日就这么目中无人,莫非就仗着陛下对你特别一些?哼。”

云臻说:“放手。”

白晟道:“我偏不放。”

云臻加重语气:“放开。”

白晟没想到云臻身板瘦小,喝出来的话竟如此有气势,手不禁颤了颤,不过当着众人的面,白晟无论如何都不愿丢了自己的脸面,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不放又怎样?”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白兄,云臻年纪尚小,前些时日又受了伤,自是受陛下眷顾一些,大家同住南风轩,以后少不得要常碰面,今日就莫要伤了和气。”

白晟“哼”了声,松开了云臻。

云臻看了那人一眼,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厢房。

茴香低声说道:“公子,白公子脾性本来就如此,您别和他计较。”

茴碧笑嘻嘻地道:“姐姐,我们公子才不怕白公子了。这几年来姐姐可曾见过陛下单独传召南风轩里的公子?没有对吧?这份殊荣可是前所未有。”

茴香说:“你小声一些,隔墙有耳。”

茴碧吐吐舌头,道:“是。”过了会,她又俏皮地眨眨眼,问:“云公子,陛下传召您做什么?”

茴香扯扯她的手,低声喝道:“主子的事情别多问。”说着,茴香又道:“茴碧年纪小,请公子恕罪。”

云臻沉默不语。

两宫娥早已习惯,互望一眼,也不再说话。过了会,云臻忽然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您是说苏公子?方才帮公子说话的人?”

云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