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八度:“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自己进来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你说地刺客!”“不敢,不敢…”白音汗颜着退下,“在下告辞。”一回头又是几声怒喝:“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还敢笑?走走走,抓刺客!”

等到再也听不见白音等人的脚步声,帐内帐外重又归于平静。琴玥按着跳动不已的心房,拜谢道:“谢谢小姐。”

华颜叹了口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好吧。我帮你!”

“真的么?”琴玥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华颜点点头,她欢喜的要跳了起来。

“不过嘛…你这身打扮…”华颜摸着下巴看看琴玥。“这可不行啊…”

“只要能救寒霜,要我做什么都行!”琴玥捏紧拳头,按在胸膛上。

“那就好…”华颜上下打量琴玥一阵,不由得发出一阵暗笑。都没有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刺客,而王帐里一切如常,也没传出谁谁被刺杀的消息。一众兵士都感到很泄气,大多以为是今天白音被狼主怒斥,心情不佳,于是想出这么一个折腾人的方式来自虐。然而面对脸色比茅厕还臭的千夫长白音,大家虽然很自觉的闭上嘴,心里却早就把他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这是王帐地出口处,今晚的刺客搜查行动的最后一站。要是再找不到人,估计白音就只能解散搜查小队了吧?

夜黑风高,几个大男人神色严峻的守在门口,还不时的四下张望。四下一片静谧,别说是刺客了,连只鸟都没有。众人的目光很自觉的齐齐汇聚到白音身上。白音无奈一叹,大手一挥,正想说“解散”的时候,忽然,从王帐里走出三个人来。

原先神情萎靡的几个男人一瞬间精神起来:大晚上地,居然有人现在出来活动!外面的城里已经宵禁了知道不?远远看去,那三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任务的样子。诡异,诡异!

白音自然当先一步走了出来:“你们,这么晚出去,有什么事情么?”

“怎么?我出不出去,还要经过你的批准?”说话的是华颜。

看到是华颜带着两个丫鬟出来,白音也是一愣:“小姐,您刚才不是已经休息了么?”

华颜一翻白眼:“本小姐睡不着,起床出门散散心,不行啊?”

白音恭敬的道:“小姐今晚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面宵禁,街道上什么也没有。”

华颜却顶嘴道:“本小姐就是喜欢安静的街道。让开,我要出去!”

有古怪!白音心里“咯噔”一响,转而看向她的两个侍女:她们都深深地低着头,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只是,这两个婢女地身形,似乎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你们,是什么人?”白音喝问。

“喂,我你要管,我的侍女你也要管?你讲不讲道理啊?”华颜一闪身挡在两人的身前。

“小姐,她们可能是刺客!请你让开!”白音声音低沉。

“不让!”华颜针锋相对。

“那就只好对不起了!”白音并不屈服,一把推开华颜,伸手捏着一个侍女的下巴,把她的脸拧了过来。

对上她面庞的一刻,白音有些吃惊。这个女人的面容明显不像是经历过大漠风吹的,有着粗糙干燥的质感。而是更为柔滑的,像是丝绸一样。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明明意思里是有些害怕的闪躲,却又拼命让自己镇静下来。虽然她似乎并不是华颜的侍女,可是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到底是哪里呢?白音皱了皱眉:想不起来了。

“喂喂,还看什么看,看够了没有?”华颜在一边打掉他的手,“看够了我们就出去了。”

白音站在原地,并没有答话。

众侍卫见千夫长没有反对,立刻就为华颜三人打开了门。华颜带着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黑狼还问:“千夫长,千夫长,我们还要不要去搜查刺客?”

白音不答,只是,他垂着的手的食指和拇指搓了搓:光滑的肌肤…

三十二、西面烽火

一直走出营帐很远,远到看不见防守的兵丁,华颜才长出了口气:“好险啊…”

琴玥和寒霜互看一眼,寒霜忽然跪了下来:“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华颜一愣,赶紧扶起她来:“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说起来,凌公子也曾经帮我拿到那条红丝带,我们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了!”

琴玥也感激的道:“真是谢谢你了。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是除了谢谢,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不知道的话那就不用报答了。”华颜一笑,“而且…其实说报答,你也已经报答过了…”

“啊?”琴玥和寒霜面面相觑,不知她说些什么。

“就是你穿了女装啊!”华颜一拍手,“我一直想看看,男人穿女装是什么样子的,那个可恶的白音总不肯试,没想到你却穿上了!”

琴玥一阵尴尬:这本来就是她应该穿回的衣服吧!

华颜围着她转了两圈:“啧啧,真的很好看呢!凌公子,不是我说,你穿成这样…刚才白音那家伙你注意到没?他看着你眼睛都直了,笑死我了…”

琴玥和寒霜互看了两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华颜大手一挥:“好了,我就送到这里,你们自己出城吧!”

琴玥和寒霜又拜谢道:“真是麻烦你了!”

“你看你看。你们南朝人一跪起来就没玩没了地!寒霜还罢了。凌公子是男人。可不能随便拜啊跪地!再见了!”说罢。华颜一挥手。

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当四周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琴玥和寒霜的时候,两人拥抱在一起。琴玥流着眼泪道:“这几天很苦很累吧?你都瘦了一圈了…”

“不,不苦,他们并没有对我怎么样。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地!”寒霜眼泪在流。脸上却在笑。

“对了。我们别站在这里,有话到一边再说。”激动过后。琴玥把寒霜拉到她与宇文朗租住的那间帐篷里。说起两人失散后地遭遇。都是感慨万千。

“对了。”寒霜看看周围。“你说你和闻公子一起来寻我…闻公子呢?”

“他…”琴玥低着头有些担忧地道。“我和他吵架,他被我气走了。听店小二说,他这几天一直没回来。他的东西也没动。不知是去哪儿了。”

“难不成是出事了?”寒霜大惊,“这个闻公子虽说傻气了点。但是也是个好人,要是他…”

“我知道,可是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没有钱,他又有哪里可去?----该不会是,回了万骥盟吧?也不对,他要是真要回去,总会回来这里把自己地衣服带回去!”琴玥越想越乱,忽然间脑子里似乎想出了什么不好的画面,她一脸惊诧的捂住嘴。

“别多想了…闻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寒霜安慰道。

琴玥点点头,正在准备睡觉之时,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声响。隔得极远。听不真切,然而觉得整片天空和整块大地都在震动。

她和寒霜钻出帐篷,还有其他人也都纷纷从梦中惊醒。大家一脸担忧的四下找着,忽然有人看向西方的方向:夜空都被红色的笼罩。那不是太阳,太阳不会在午夜升起。

“三王子的部队来了!打仗啦!”忽然有人开始大喊。接着,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动乱起来!

战争…琴玥和寒霜紧紧贴在一起,脸上全是震惊与担忧。

一晚上,琴玥在寒霜的劝慰之下,勉强合目躺了一会儿。那些吵吵着想要去看看战况。或者是想要逃走,抑或是想借机生事的,都一一被劝了回来。

昨晚三更以后,大王子派往三王子处侦查的一万名兵丁与两千苍狼营的兵士陷入了三王子军队的重重包围,不得已开始反击。战况激烈,一直打到凌晨还没有结束。斡难城一级戒严,留守王帐的苍狼营三千余人全体出动,彻夜不停的把守王帐。其他一万精兵则分驻斡难城地大街小巷,尤其是城门之处。以防三王子的军队攻破防线。

凌晨时分。有一些骑兵跑了回来。琴玥此时再也待不住了,爬起身来。看着那一对骑马的军士进城,向着王帐所在疯狂地策马狂奔,知道应该是汇报战况的。不久,又有约五千骑兵跟着回来的那些人去了西边前线。街上的戒备更严了,兵丁们纷纷拔刀,向着西方严阵以待。

白天,来临了。

不过街道上一点也没有白日应该有的热闹,虽然依旧人潮如织,可是那人潮却是来往巡回的兵丁。城内的人几乎都没睡个好觉,众人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终于有些人忍不住了,纷纷冲出帐篷,带着妻儿父母和包裹细软,想要冲出斡难城。兵丁们自然不允许,于是城内又开始鸡飞狗跳起来。有人出头,自然其他的人也起来暴乱。没有人想死,没有人想被人困在一地,在什么事情都不能做的情况之下任人宰割。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就是这股意志,让很多人不惜以身涉险,纷纷起身对抗兵丁。喝止不住,有些性急地兵丁只好拔刀相向,鲜血溅落的一瞬间,本来在和平时代,应该起到杀鸡儆猴效果,可是此时却激起了众人的血性。被杀之人的家属们,还有周围也想逃命的人,纷纷站出来以拳头和刀惩处凶手。杀人的军士和暴民之间,被仇恨与鲜血,还有想要求生的意志,彻底地隔阂开来。

斡难城一片混乱,杀人的,四下逃窜的,还有趁乱打劫,抢夺财物地,满大街都是。甚至有些跑不快的人被汹涌的人潮带倒在地,就这么被踩踏致死。甚至连死前的一声哀嚎也没有被人所知,就这么不甘愿的闭上眼。

乱了,全乱了!

三十三、最后通牒

兵丁们本来是来控制局势,以便更好的应对三王子的三万大军,而此时,却不得不先应对为数众多的暴民。有些士兵本想疏导慌乱中的群众,却不料被杀红眼想要冲出门去的众人包围,大家手起刀落,就将原本活生生的人乱刀分尸。尝到血腥味刺激的众人开始变得更加大胆,手上的刀刃还在滴着血,只要谁敢阻拦,管他是兵士还是狼主,一刀斩落!

守着城各大出口的兵士们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然而却是精英中的精英。面对着数量多于自己几倍的暴民,兵士们毫无惧色。人家还没打上门来,不能先乱了阵脚。所有的兵丁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脑海里回响的只有一句话:守住斡难城,守住王帐!

斡难城虽然已经颇具规模,但是毕竟不像晟国和国一般,有夯筑的高高的城墙和挖的深深的壕沟作为护城河。斡难城的城墙就是木质栅栏,有兵丁守护着。毕竟是要迁徙的城,这样做已经是极致了。

远远的,在斡难城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纷纷探头观望。

是敌人么?敌人打上门来了么?原本还暴乱的民众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先前看着守城的兵士,觉得仿佛是地狱的守门人,而现在面对强敌,却将兵士们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兵士们也暂时不管身后的暴民,他们的全副精神,全都放在了越来越接近的敌人身上。

等来人接近,城内的民众松了口气:不是三王子的死亡之师,来的是几百名道士,而为首的一人大袖飘飘,须白如雪,手里握着一柄拂尘,更显超凡脱俗。

没有军士,没有兵丁。是青阳国师!是青阳国师!民众们一阵欢呼,即使是不怎么信仰他的人,也都狂热的跪拜下来。明明知道青阳国师是来为二王子地万骥盟讨回公道的,可是没有带兵,而是只有道士们跟着,这样已经很好。

是了。昨天青阳国师就曾经说过,今天要再次过来的,本以为会带着军队过来声讨的,没想到却是只有道长们前来。国师真是慈悲啊人纷纷拜倒,横七竖八地喊道:“国师!”

到了离城门一百步的地方,青阳国师清机停了下来,朗声道:“诸位…”一声之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昨晚我获知了三王子的正义之师与大王子地前来阻挡的军队之间发生了冲突…”一句话就点明了偏向。那么三王子昨晚有恃无恐的进攻,是得到了青阳国师的首肯么?

“我清机本人反对流血。反对战争。虽然知道三王子是为了万骥盟无辜死难的同胞向大王子讨要一个说法,但是也不愿意看到兄弟们彼此刀剑相向。”如果说之间青阳国师的话让大家忧心忡忡,然而这句话就让大家松了口气。

“然而,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对于杀人凶手不能不加以惩处,但是我又实在不愿意见到兄弟相残…”第三句话又让人模糊不已。到底青阳国师是怎么想的,是战是和?真是难以确定啊!

所有人惴惴不安地等着,青阳国师却扫了扫众人一眼,才缓缓道:“我清机,请求大王子将所有的苍狼营的人都交给我。进行一一审问。我保证,审问将细致公开,只想抓住杀死万骥盟众人的凶手,其他无关的之人一定不会受到无礼刁难。问完之后,即刻释放!除了苍狼营的人,针对其他所有人的攻击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一言既出,众人大哗。多数人似乎是得到青阳的保证,知道他并不想攻击除了苍狼营以外的众人,纷纷称是,而一些比较清醒点的,知道清机在似乎“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包藏了怎样的心机。苍狼营是狼主的近卫军,是战力最强大的部队,全都交给他审问?天知道他是想全灭,还是想整编?反正不管是哪点,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知道清机心思的人也顾不上反驳,毕竟他的要求只是针对苍狼营的众人。对想要逃出斡难城、避免更大伤害的自己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反驳他的话,也许会激起他与三王子的进一步结合,引发更大规模地战争,牵连到自己身上。

青阳国师看到城内众人议论纷纷,知道他地话已经奏效了。于是他亮开嗓门,又大声道:“诸位…”

议论声戛然而止,清机又道:“今天傍晚酉时,我会再次过来,如若大王子交出斡难城内的苍狼营众人,我会劝止三王子的进攻。如若不然,清机也无法保证三王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此话,清机带领着一干众人,甩手而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让大王子交出苍狼营?怎么可能?!

要不然和斡难城拼死一战?去,我还不想死!何况此时在斡难城里大多都不是原著居民,而是四方而来看四王大会的,甚至还有吐蕃、和其他小国的派驻人员。

南面被青阳国师和二王子的人围住了,而西面则有三王子苏赫巴鲁重兵压境:唯一可能的外援,四王子伊顿,还没有要来的趋势。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九了,而明日就是原本的四王大会之期。原本的传言是伊顿王子在初九傍晚或是初十凌晨到达斡难城,难道真的要等待到伊顿来为止么?

而且,就算伊顿王子来了,要是只带着来参加四王大会地几百名勇士,又拿什么和三王子地三万精锐打拼?

“老四到底什么时候来?打听清楚了么?”王帐的议事厅内,阿尔思楞重重拍了一下眼前的书案,上面层层叠叠都是昨天发来的卷章:“老三这招真是妙啊!三万精兵,过来的悄无声息,原来他们大部分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装扮成西域来贩卖马匹的行脚商人到了斡难城附近,马匹和辎重大多藏在狼居胥山以北的北方荒漠之中。剩下的后续部队混在清机老匹夫的行帐里,躲过排查。为了这次的行动,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汉子道:“报告大王,昨晚四王子殿下收到您的密报。他与手下五百人本来准备今天傍晚才到的,不过为了调动手下的一万军队,可能行程会有所延迟…最快明天正午才会到…”

“混蛋!这个老四,动作一贯拖拖拉拉的,总是要人等要人催!”阿尔思楞是个即将而立之年的中年贵人,由于常年的酒色过度,大腹便便,眼睑浮肿,脸上和身上的肉也有些松软了。

“莫不是…伊顿王子想要坐山观虎斗?捡渔翁之利?”帐下一位四十余岁的千夫长道。

“哼,伊顿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定是苏赫巴鲁也和他有所通气,对他许以重利,他这才犹豫不决吧?”阿尔思楞重重一哼。

“报!----城内的暴民基本集中在门前,有的已经对守城的兵丁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报!----吐蕃的派驻人员及其他各个部落邀请来参加四王大会的大汗们都想要离开斡难城,现在帐外已经有一些王汗和吐蕃的大臣守着,想要出城!”

“报!----”一个传令兵闯了进来,献上案卷:“巴伊尔千夫长送来的前方战报!今日凌晨至今三个时辰,我方与三王子的军队三万人苦战,目前仍处于劣势,不过已然打破了对方想要包夹进攻的策略。巴伊尔千夫长要求增援,帖木儿千夫长已经签署命令,除了王帐内的一万精兵与三千苍狼营不动之外,整个乃蛮部的八个部落的兵丁全体出发,扫平叛乱…”

“报!----”又是一个传令兵进来:“刚才青阳国师又到了斡难城南门前。”

“什么?他说些什么?”如果说三王子苏赫巴鲁拥有的是刀和血,那么青阳国师清机拥有的就是蛊惑人心的利器。他的话,愚夫蠢妇会听,在某些时候,就算是平常心智坚强的人也会相信,或者说,不得不相信---例如战争之时。

“他说…他说在今天傍晚酉时之前,把城内的苍狼营全部交给他,他就会劝说三王子不发动进攻。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咣当”的一声,是阿尔思楞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眼前的矮案,案上的卷轴“噼里啪啦”的掉落。阿尔思楞暴跳如雷:“交出苍狼营?他怎么不要我干脆投降算了?”他一下子又看见了站在下面惴惴不安的白音,指着他破口大骂:“就是你!还敢站在这里!来人啊,给我把他拖下去,重打一百马鞭!连降三级,不,四级,贬为普通兵丁,给我上前线去!要是没有军功,就把你们全家卖到倭国为奴!”

三十四、死亡大会

帐下,每个人都瑟瑟发抖。然而本来白音出的这个馊主意是足够阿尔思楞抄家灭族的,不过他们家族的确是名门望族,牵连太广。而他的叔叔巴伊尔此刻正在前方奋勇杀敌…而白音本人原本颇受阿尔思楞的赏识,本来想是把妻妹华颜许配给他的。说实话,死一个白音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此刻立威不如显示仁厚,更能讨得众人的拼死效力。

其实,能挨下一百马鞭,人已经去地狱报道了。当年琴玥被许卓然抽了四十二鞭,差点就死在郊外。白音是壮年男子,恐怕能勉强挨下,但是也去了半条命。在这种状况之下,还想让他上阵杀敌,立下军功?基本上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只是面子上好看一点罢了。

白音面如死灰,惨白着脸跪下道:“谢谢狼主。”几个苍狼营的人把他拖了下去,远远的开始行刑。众人皆不敢劝,也不敢擅自离去,只好低着头,任凭阿尔思楞怒火冲天,胡乱的发着脾气。

“滚滚!都给我滚!”阿尔思楞见着众人低垂着头默然无语的神情,大手一挥,赶人。这帮兔崽子,平日有好处时就鞍前马后多嘴饶舌,真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全是哑巴!一条计策都说不上来!

众人忙不迭的撤退,霎时间退了个干净,帐内就剩下阿尔思楞一个人吹胡子瞪眼。冷静下来的阿尔思楞,终于能安心下来看成堆的战报。而刚翻了几卷,他就忍不住用力一掷,将其远远抛开:“混蛋混蛋。”

一万五千精兵,外加两千苍狼营,基本上被苏赫巴鲁的三万精兵围困在西边高地。昨晚一战,损失约三千人,而苏赫巴鲁那边也是丢了差不多的人马。下辖的八部,从昨天傍晚派人传令动员至今,离得近的盟应该已经接到命令。准备动身了。明天最快傍晚,就能加入战局。

是的,明天,老四伊顿的部队也要到了。伊顿那小子和苏赫巴鲁根本不对付,两人几乎一见面就要吵架,而我还在父亲死前为他争得了东海地。就算此刻老四持兵观望。到了明天,现实也必然逼他做出选择!

“喂喂,你们拦住我们干什么啊?我们是云游的商人,又不是你们斡难城地人,我们要走,我们要离开!”斡难城城门前,一堆又一堆的背着包裹细软的人轮番上前向守门的兵丁问事。

此时已经是午后时分,八月的骄阳还盘旋在众人头顶。不过,比起骄阳来说。更火热的气氛就是----成百上千地人堵在斡难城各大出口,想要冲出围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刚才青阳国师的一番话众人都听明白了。狼主是不可能交出苍狼营的,那么就只有一战。虽然说国师保证不会对普通人出手,可是刀剑无眼,真的打起仗来,谁又说的清楚呢?

守城的兵丁们收到上级的通报,对于城内的民众们采取不理不睬,不管不顾的态度,心心念念地,只是等待消息。随时准备出击。刚才有狼主的指令,但凡在作战之中,取得敌方首级之人,官升一级;凡杀死地方主帅之人,直接封为千夫长。这可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不少人手心里已经开始痒了,面对这些想要出城地民众,更是懒得搭理。

“我们要出城!”上前的民众们一波又一波。兵丁们依然是亮出兵器,把刀尖指向众人,一脸木然的站着。

“我们该怎么办?随着人群冲出去么?”人群之中,被人们推搡地寒霜艰难地保持着平衡,问琴玥。

琴玥默然,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么依靠轻功武功,应该是能逃得出去的。可是现在带着个不会武功的寒霜,一定得从长计议。

“先看看情况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趁乱出去。”琴玥小声地回答,周围全是人,视线所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门口堵着,而后面的人还在拼命向前挤,根本动不了分毫。

“拉紧我的手,小心别被挤散了。”琴玥小声吩咐,寒霜点点头。

“我们说了,我们又不是这里的人。我们是吐蕃过来贩卖皮草的,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有几个西域打扮的商人上前,试图出城,守门的兵丁不理,焦灼半天,没有一点进展。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骑兵步兵地脚步声。向琴玥她们所在地这个出口驶来。还在门口交涉地人群都一下子回头看看出了什么状况。只见由远及近浩浩荡荡地骑兵开路。看上去骑兵们衣着相当地不统一。不像是阿尔思楞的人。骑兵之后的步兵,也是服饰各异,说着各国语言,嚷嚷着纷纷推开出口前拥挤的众人。然而围在门口的人人数太多,哪有那么容易让开地?一时间兵士们蛮横的推搡声、众人不满的吆喝声,还有女人孩子的哭叫声,此起彼伏。

琴玥和寒霜也在人群之中,被那些兵丁们推搡开,不得已让开了出城的大路。不少人被挤倒在地,众人后退,挤倒地人不免被踩踏,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在琴玥和寒霜面前就有不少人倒下,能搀扶一把的,两人都尽量帮忙。

守城的兵丁也觉察出一丝不同,有个长官模样的人趁着骑兵步兵推开众人之际,走了出来,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几个身着不同服饰的骑兵下马,七嘴八舌的上前大声招呼:

“我们是那颜部的。”

“我们是吐蕃曲丹大人的手下。”

“我们是XX部的。”

“我们…”

一听这名头,都是惹不起的主。看来都是这次受邀开参加四王大会的各国各部落的大汗、大人,因为这几天青阳国师的非议和三王子来势汹汹的叛乱,想要避开风头。

三十五、冲出围城

其实,众位大汗们都不怎么看好狼主,毕竟,三王子的军功是摆在那里的,而大王子之所以继承了狼主的名号,无非就是因为他比三王子早出生了那么几年。

在这种时候,众位大汗很自觉的闪出大王子的阵营。站错了队,就算是这次有幸捡回一条命,还是逃脱不了得胜者的报复。不少大汗们都决定逃出去之后直接跑到三王子的营帐去献殷勤,而其他的大汗们就算是持观望态度,至少也不会和双方有所冲突。一句话,保命要紧。

守城的兵士们有点为难。毕竟都是些大人物,且和其他部落、国家的利益相关,马虎不得。可是狼主的严令也摆在那里,怎么取舍?

守城的长官为难的道:“抱歉,狼主严令…”

没想到一个大汗的先遣兵一把将他推开,大骂道:“我们的汗就是去找过狼主,狼主亲口放人的!你个小小兵丁,也敢阻拦?给我让开!”

“让开!”其他汗的先遣兵也纷纷闯了过来,声势倒是极大的。

兵丁们一阵犹豫,被撞开的那个长官脸红脖子粗,本来想放人的,现在却偏偏不愿意放:“没有狼主的命令,坚决不放!兄弟们,给我守好了,管他是谁,不放!”

“哼,好大的口气!”原来是那颜部的大汗来了,他骑着马,冷冷的看着守城的长官:“你说不放人?”

长官气性一上来,大喝道:“没有狼主的命令,任谁也不放!”

“怎么回事?”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大汗和大人们。众位大人们习惯了威喝部下,这一下全员齐备,气势还是很足的。

“我…”长官一下子便没了底气,面对一个外宾他还敢出言顶撞,这下一下子出了十个左右的大人物,他实在不敢再出头。

“啊。那是我们吐蕃地曲丹大人!曲丹大人!”有些民众认出了一位穿着吐蕃服饰地大员。纷纷大叫道。

“大汗大汗,我也是那颜部的…”

认出了过来的这些大人物,众人开始欢呼着,而那些站在骑兵和步兵包围中的大汗大人们,也纷纷向民众们微笑致意。然后,众人们把愤怒地目光全都投到了守城的军士们身上。

“让,让开…”长官没辙,再不让开,估计会被这些人乱刀砍死,他回头大吼:“对大汗们放开一条道,其他人一律不得放走!”

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众人看见紧闭的门开了。纷纷欢呼起来。守城地军士们抽出刀剑。对各位大汗和大人们地车架闪开一条道。然而却对普通群众严防死守。

大汗们见门已开启。也不废话。手一扬。拍马走人。不久便全都出了门。一些浑水摸鱼地民众也跟着大汗们地车架出去。然而。等大汗们全走了之后。守城地兵丁们“吱呀呀”关上了门。众人出不去了。

“我们要出去!”其他人怒吼。

兵丁们不管,冷着脸,只把刀尖对着众人。

然后骚乱就开始了。

最初不知是谁,向着其中一个兵丁的脸上猛扔了一颗石头,磕破了他的头皮。兵丁擦擦脸上的血痕,亮出刀子来:“是哪个龟孙子,给大爷站出来!”

话音刚落,又是小石头扔了过来。打中他的右眼。

“啊!”那个被砸的兵丁怒吼一声,所有守城的兵士们都严阵以待。

没有用,石头越扔越多。众人把愤怒都融入到这些小石头之上。不让我们离开?砸死你们这些小混蛋!

长官怒了,抽刀大喝:“给我杀了那些扔石头的畜生们!”话音一落,一柄带着寒光的刀“嚓”的插入他的右肩,疼得他龇牙咧嘴。

居然动刀!长官看出了是谁扔的刀,一把拔去了插在右肩的刀子,大步走了上去,手里的大刀一挥。由左肩斜向下,生生把那人劈成两段!

鲜血淋了他一头一身!

“啊!----杀人啦!”旁边一个女人高声尖叫。旁边的人也开始骚动起来。

长官想要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又失败了,男人们热血沸腾。从早上等到现在,还不能出门的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数人纷纷抽出腰间小刀,一人一刀,长官还没来得及惨嚎,便被人乱刀砍死,残肢断臂滚了一地。

兵丁们震惊了。上午也有暴民想要冲出去。被青阳国师的几句话安抚了下来。现在他们居然敢杀死长官,真是无法无天!

然而兵丁们还没有开始动手。只见几个沐浴了长官鲜血的男人们站了出来,大声吼道:“他们想困死我们,让我们给他们陪葬!弟兄们,困住是死,杀人冲出去反而有一条活路!我们杀光兵士,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