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愿,怎么过了几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他毫不留情的讽刺她, “我现在不过看你是思思的母亲,所以收留你,你现在有什么仰仗的吗?在我面前不知所谓, 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听话,麻痹敌人神经,再趁人不备的时候, 狠狠咬上一口。”

随愿愤恨的瞪着他,不知为何,眼眶酸的厉害,她的脑海里不禁想到了过往种种,她的家庭,她的父亲与女儿,全都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分崩离析,她不得不与他们分离。

随愿疲惫到了极点,与这个男人之间的每一次对话,似乎都耗尽了她全部精力,他阴晴不定,似乎比几年前的他更难让人看透,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如此,高深莫测,她从来都不曾看透过他,她所看见的霍明安,不过是他故意呈现给她的。

霍明安一向是聪明,善于隐忍的人,方才他那样的话,似乎是在告诫她,让她乖乖留在他身边,如果真想要报复,也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

随愿不知道应该夸他太自负还是应该说他太自以为是,她转过头看着窗外,决定不再理这个男人。

车子很快到了思思就读的幼儿园外,随愿那天回去后便加了思思老师的微信,老师将她拉到了一个群里,里面都是思思班上的家长们,偶尔大家会在群里讨论一些事情,随愿也会回一句。

车子停了以后,霍明安便与随愿一起下车,两人站在幼儿园外面,此刻已经有不少的家长站在外面翘首以盼了。

随愿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她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陌生的酸涩情绪。

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人群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涌去,随愿被人撞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跌,身后的男人及时的抓住了她,她撞在男人宽厚坚硬的胸膛上,鼻息间是他身上的情形气息。

她心下慌乱,站直了身体,远离了他几分,身体僵硬的不像话,仿佛碰到了什么病菌一般。

霍明安眸色微沉,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陆陆续续的有家长接到了自己孩子离开了,思思出来的时候,随愿已经等了好几分钟了,响响跟个哥哥一般照顾思思,放学了也牵着妹妹的手出来。

随愿接到女儿,又问响响,“今天你妈妈过来你吗?”

响响有些委屈的摇头,“张叔叔过来接我。”

这下轮到思思用一副同情可怜的表情看着他了,响响很郁闷,之前思思妈妈还没回来的时候,他每天带着思思,如今看着思思每天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她,再看看自己,只有管家来接他,响响觉得自己失宠了,好可怜。

回到家后响响便对自己妈妈哭诉,“思思每天都有爸爸妈妈来接,为什么我都是管家叔叔接。”

响响的爸爸贺沉深对他说道:“思思是女孩子,你是男子汉怎么能一样。”

他说着又摸了摸自己老婆肚子,“你妈妈马上要给你生一个小妹妹了,高兴不高兴啊?”

“啊?妹妹吗?像思思那样吗?”响响兴奋的不知所措,他盯着自己妈妈的肚子,认真的看着,想到以后自己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妹妹,他高兴极了。

这边思思一路上都很兴奋,笑声清脆的对随愿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又悄悄咪咪的贴着妈妈的耳朵说:“妈妈,我们同学都夸你好漂亮。”

随愿愣了愣,笑了起来,小孩子看上去如此单纯可爱,在他们的世界里总是纯粹到了极点,随愿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幸福快乐的长大,她亏欠她的那几年,她只能在以后的时光里慢慢弥补了。

随愿回到家后便接到了范俊礼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认真的对她道歉,“对不起,随老师,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没事吧?”

随愿语气很淡,“我没事。”

她顿了顿,“这次的事情真的麻烦你了,村长说了明天就会来接小路,谢谢你。”

范俊礼心头只觉得怅然若失,“那就好。”

“我挂了,再见。”

“再见。”

大概生命里的很多人都会如同过客一般,相识一程,却又匆匆挥手告别,留在身边的,总是最重要的,决定纠缠到底的。

只是时过境迁,若能真的回到过去,随愿只愿从来都不曾认识霍明安,他曾给过她最深刻的爱情,却也让她痛彻心扉,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仍旧没有办法从中走出来。

霍明安曾几次表示过要与随愿谈一谈,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谈些什么,可是两人如今的相处状态让他难受到了极点,他想要改变些什么,可是随愿面对他时,那些过去满腔满眼的爱意早已荡然无存,他这才恍惚察觉,他只是想要她如同过去那般爱着他。

可是他又深知,这大概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了。

他还记得曾几何时,他跟别的女人在外面吃顿饭,身上沾上一丁点香水味,她便不依不饶的闹个不休,那时候他嫌她烦,觉得她无理取闹,想着她大小姐心性全世界都得迁就她。

其实那时候的霍明安对她大约是从一开始便有的偏见,他是从社会底层混上来的,也因此对于随愿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总是免不了偏见,再加之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而其后的结果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挣扎徘徊,痛苦不堪,而这些所有的不过是他的自作自受。

吃过晚饭后,随愿与思思一起在起居室的地毯里玩堆积木,这是之前霍明安为女儿买的,他对女儿向来有求必应,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摆在她面前。

玩到最后,思思玩累了,一只小手掩着嘴打哈欠,到了后来,索性直接趴在随愿的身上睡着了,霍明安抿嘴一笑,走过去蹲下身抱起她。

他非常轻松的将女儿抱在怀里,脚步稳健,随愿跟在他身后,她很明显的能够看的出来,霍明安对思思很好,应该说是非常好,她突然又想起了过往往事,在这瞬间又觉得,或许曾经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可是如今他应该算得上一个合格的父亲吧。

思思被教育的很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礼貌懂事乖巧可爱,这些都是他的功劳,随愿一直想要将霍明安当作一个仇人般对待,可是却又发现,她到底做不到。

她下意识的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过去他所带给她的那些伤害,却也没办法做到将他当作一个陌生人般不予理会。

霍明安抱着女儿一路进了房间,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昏黄,散发出一圈极小的光晕。

随愿靠着墙壁的地方看着,几分钟过后,霍明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他薄唇微抿,微微蹙眉,几秒后他皱眉说道:“随愿。”

他叫她的名字,随愿抬头勇敢的直视他,她的眼里带着一贯的戒备,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吃过太多的亏了,不得不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不敢保证下一次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教训。

霍明安想起过往,突然轻轻嗤笑一声,“我们打个赌,过不了多久你会主动来求我信不信?”

随愿脸色一下涨的通红,霍明安认真的看着她,很显然的,即使过去了四年,随愿也仍旧是过去那个随愿,他还是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她所掩饰的紧张,这个发现让霍明安脸色缓和了许多。

至少她不像表面的那么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周围一片沉寂,随愿红着眼,她不知道霍明安究竟想要干什么,她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里朦朦胧胧浮现出一个念头,却又很快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他怎么会爱上她呢?她曾经那样卑微的乞求过他,求他能高抬贵手,可是换回来的是什么呢?不过是再一次的欺骗与羞辱。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随愿有些轻微感冒, 这导致她头脑昏沉,比平时晚醒了半小时,她恍惚中坐了起来, 随后快速的洗漱换衣服。

从卧室里出来后, 房间里一路空荡荡的,有管家礼貌的问道:“霍太太, 早上好,可以开始吃早餐了吗?”

随愿在屋内扫了一圈仍旧不曾见到思思的身影, 她心底狐疑, 犹豫着问道:“思思呢?”

“霍先生带思思小姐去医院了。”

随愿心下一惊, 连忙问道:“思思怎么了?”

对方笑了笑让她放心,“只是例行的身体检查。”

随愿又点了点头,管家已经安排人将早餐端上桌了, “霍先生临走前特意叮嘱了让您记得吃早餐,他本来打算等您一起吃的,但是因为预约的医生在九点不能迟到,所以就先走了。”

随愿吃过早餐后, 决定出去走走,她回来时便有打算去探望父亲,只是一直鼓不起勇气, 她心底害怕父亲会责怪她,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事,可是在随愿心中,父亲都是给过她最独一无二的宠爱。

一个人沿着街道随意的走着, 她心里迷惘一片,如同独自行走在漫无边际的迷雾之中,前路在哪里,她不知道。

当随愿来到父亲所关押的监狱时,她看着这里戒备森严的场景,不禁忍不住流泪,办理了登记手续后,有狱警让她稍等一会。

随愿心底害怕与不安齐齐笼罩在心头,即使再怎么克制,可是还是骗不了自己,她害怕见到父亲,害怕看到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害怕他的指责与控诉。

在她内心这样激烈的斗争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方才的狱警回来了,对她摇了摇头说:“他不愿意见你。”

随愿惊愕的张了张嘴,随后又颓败的低下了头,他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了,是不是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了?

心神恍惚的离开了这里,随愿搭乘了一辆公交车离开,中途下了车,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周围的一切都是她所陌生的,她已经离开太久了,久到她以为已经过去一辈子那么长。

霍明安倚靠着医院走廊的栏杆,身影高瘦挺拔,却又透着几分孤寂与清冷,他手里握着手机,心底荒凉一片,无聊的将手机解锁又合上。

几分钟之前孙潜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在电话里告诉他,随愿今天去了监狱。

霍明安望着外面的街道,无力的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心头却隐隐作痛,如同被人在心口的位置狠狠的划了一道伤痕,深可见骨,仿佛永远也愈合不了。

几年前的事情是他们之间的一道坎,他无法彻底放下,而随愿更是如此,因此两人都刻意的不去提起,可是他比谁都知道,她心底对于他的怨恨是永远没办法释怀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彼此折磨吧,一辈子这样,是不是会好过独自一人神伤。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微风轻拂着,周围行人来来往往,随愿漫无目的的行走在人群中,周遭的热闹似乎越发衬托的她内心孤独。

身后有汽车鸣笛声响起,随愿下意识的往旁边避让了几步,接着便听一个年轻女声对她喊道:“随小姐,好巧啊。”

随愿回头,红色超跑里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蛋,对方似乎正兴致盎然的打量着她,随愿眯了眯眼睛,“罗小姐?”

罗欣点了点头,“我刚才看着挺像你的,还真是啊,还真怕认错人了。”

她停了车,从车上下来,姿势潇洒的甩上车门,对随愿说道:“之前就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巧碰到你。”

随愿与罗欣关系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剑拔弩张,以前随愿还是个天之骄女的时候自然看不上罗欣,后来因为霍明安的关系,两人便更是时常争锋相对。

随愿仗着自己年龄小,总是毫不留情的讽刺罗欣是老女人,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可真是幼稚可笑到了极点,为了一个男人将所有矜持与骄傲採在脚底。

罗欣将墨镜摘掉挂在胸前,一双漂亮的眼睛仔细的打量她几眼,“不如去坐坐?”

随愿没动,两人从前便只有交恶的,如今更加不可能天真的认为对方是要与她叙旧情的,她僵持在原地,抿了抿嘴,“不必了。”

罗欣勾了勾唇,“想不到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随大小姐,现在竟然害怕跟我独处?是怕我要落尽下石吗?”

随愿笑了笑,“我想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值得你落尽下石的。”

罗欣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她的这个论述了,“说的倒也是,既然如此,怎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喝杯茶?”

随愿推拒不了,只得同意,两人在附近的茶馆坐下,装修的挺古香古色的,上了茶水后,随愿盯着面前茶杯里的翠绿舒展开来的茶叶,问道:“你找我不是叙旧情吧?”

罗欣笑了起来,“说起来你走的这几年,我倒是经常想起你。”

随愿没说话,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这几年恐怕不好过吧?”

确实不好过,只是随愿没有半分念头想要告诉她,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她不愿意再去想起,因为自己的年少任性,导致其后一连串事情的发生,这样看来,或许也不过是自作自受。

“说起来,前两天我还见到了你女儿,挺漂亮的小姑娘,真可怜从小就没有妈妈照顾。”

随愿双手交握,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可是似乎又并不疼,因为身体的疼永远比不上心底的疼。

“说起来也很讽刺,如今的霍明安什么都有了,却失去了你,我从前可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是一个情种,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些年,霍明安身边出现的女人,没有一个不跟你长得相像的。”

“你不要再说了。”随愿声音微微颤抖的打断了罗欣的话,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期待,几年前的伤害已经足够深刻的,真的不需要再来重蹈覆辙了。

——

随愿与霍明安正式离婚是在思思出生的三个月后,那段时间里,她生不如死,甚至懦弱的恨不得立刻去死,可是现实的担子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肩头,那个男人,带走了女儿,将她彻底推入深渊。

父亲的案件正处于审理的关键时刻,随愿不得不撑起身体为此四处奔波,曾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象牙塔中的女孩,如今不得不开始面对社会中形形□□的规矩与现实。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教会她的,现实的残酷与冷漠,远比她所以为的更加深刻。

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放下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去求霍明安,除了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了,那时候的她对他还是有幻想的,她想至少他们夫妻两年,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她心底还是不死心,残存着一丝希望,又或许是她仍旧爱着他,有那么一刻,她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爱情本就不是对等的关系,如果双方一定有一个人低头,她愿意去低头。

那刻的她忘记了父亲,忘记了这些年霍明安对她的欺骗与背叛,她甚至自私自利的想要抛下一切别的念头。

还不等她准备好情绪去见他,霍明安却主动找上门来,那刻的随愿低到了尘埃里,她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扣着自己的手指,不过短短数月,曾经的那个随愿变成了一个会谨慎小心的人,那是曾经的她所耻笑乃至轻视的一种生活态度。

其后的一切就仿佛一场噩梦般,他答应她的请求,却同样的要求她留在他身边,她如同菟丝花般无处可依,只能牢牢的攀附着他生存。

一个月后父亲的审判结果出来了,二十年。

饶是随愿再笨,再自欺欺人到了这一刻也该清醒了,他从来不曾有过一刻真心的想要帮她,或许是乐得见她这样跪在他面前,卑微的乞求。

有时候随愿真的想要问一问他,他真的有心吗?应该没有吧?将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踩在脚底,他夺走了她的一切,却仍旧不肯放过她。

她如同被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与世隔绝,她与他吵与他闹,到了最后,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没有多的力气折腾了。

她甚至没办法见到女儿,她无比想念她,自从出生后,她便不曾认真的看过一眼她,可是当她提出要见女儿时,却被霍明安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

他微微勾唇,嘴角讽刺,“随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可从没答应过你能见她。”

随愿双目赤红,她冲过去挥舞着双手,却被他一把毫不留情的给丢在了床上,随后便又是一番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的掠夺。

那刻的随愿是真的恨他,再多的爱也会被磨光了,剩下的全是无边无际的恨意将她淹没。

霍明安是刻意的不让她接触到外面的信息,可是父亲的事情她到底还是知道了,撕破脸皮的时候总是无比难看的。

她声嘶力竭的诅咒,咒骂他,“禽兽,人渣,变态,怎么不去死…”

到了最后,她连这样的话都没有力气说了,有一个词叫心如死灰,大约就是她那刻的状态,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她几乎绝望的想要去死的时候,是顾琦放了她,那个曾经她从未放在心上的少年,离开这里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在她看来成为了一个无比奢侈的念头。

在刚离开的前一个月里,她每天都会做噩梦,胆战心惊,每次总会梦到她被霍明安抓了回去,他如同往日那般毫不留情的肆意掠夺。

他对着她笑,“你喜欢跑是吗?以后我就给你栓条链子,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她如同一个母狗般,被人绑在床上,任由他折叠成自己喜欢的姿势横冲直撞。

即使是在梦里,随愿也会惊恐的尖叫着醒过来,那段日子她每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时常心惊胆颤,草木皆兵,总害怕他会找到她。

————

每天都重复着那些让人压抑痛苦的噩梦,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之前顾琦给她的钱早已不剩多少,她不敢出门,每天只敢待在家里。

她住在一对老夫妻的家里,她给他们每个月住宿费,老太太慈祥热情,每天都会招呼随愿跟着她一起出去逛逛,随愿从来不敢出门。

直到有一天随愿晕倒在了家里,老太太找了附近的村子的郎中过来给她看病,老郎中这些年走南闯北,给人看过病,也给猫狗接过生,实践出真知,可以称得上医术精湛。

随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老太太热心的给她熬了一碗粥端过来给她吃,随愿心底不由感动,陌生人所给予的一丁点温暖都能让人铭记在心。

老太太不由叹气,“昨儿个徐医生来看过了。”

“怎么了?”

“他说你没什么事,就是怀孕了,身体太差才会晕倒了,闺女,你说你怀着孕,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地方来?”

随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又疑心自己听错了,嘶声重复道:“您说什么?”

“你怀孕了,闺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随愿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会怀孕,从结婚开始,她便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惜霍明安不喜欢,每次都必须做措施。

她时常委屈的抱着他埋怨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想要一个孩子嘛。”

每每这时霍明安总会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无奈的,“过几年吧,你自己都是个孩子,再来一个能管得好吗?而且咱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虽然霍明安这样说,可是随愿心底却还是有些不高兴,她只想要快点要个孩子。

怀上女儿是个意外,她听了好友虞婉的建议,将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勾引他,虽然她不确定霍明安是否上钩,但是事实上,他那晚确实有些失控。

只是再怎么不理智,他也仍旧记得做安全措施,家里的安全套自然全被随愿给丢掉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急时刻,随愿的一句安全期,让他开始不管不顾了。

一个月后她果然怀孕了,当随愿一脸得意的将这个消息告诉霍明安时,她看到他脸色有明显的僵硬,那时候她想如果有相机,她一定将他那刻的模样给拍下来,太傻了,她甚至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后,她一定要告诉她爸爸的蠢事。

曾经那样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而今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这个孩子却来的这样不是时刻,随愿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霍明安以前那样戒备小心翼翼不让她怀孕,可是那段时间里却从来不管不顾,总是凭着自己喜好,完全没有考虑过避孕这回事。

她的眼泪不由的涌了上来,如果说女儿是在她满腔期待中来临的,那么如今这一个却是在她早已没有任何留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