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地下停车场停下,韩奕维撤到一旁,让她先走了出去,才跟着走出电梯。他偷偷地打量她一眼,这个冷峻的模样,不亚于他在商场上的所向睥睨。他曾觉得他能估计到她的每一步,但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她。

就在她走到自己的车旁时,他忽然出声。

“歆愉,一起吃个晚饭吧。”

季歆愉握住车门把守的手一顿,转身盯视他一眼。

“理由?”如果没有理由,她为什么要去应酬一个背叛婚姻,伤她至深的男人?

韩奕维轻轻皱了一下眉心,低声说:“我不打扰你了。”

话落,他便转身,快步向自己的车走去。他的脚步有些急,可见他有多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几个快步,他就走到自己的车子旁,快速坐进去时,一张俊脸已经白成了纸。

季歆愉讥讽一笑,这算什么?他发出的邀约,最后他倒是不耐烦的走了。她就这么让他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她恨得咬咬牙,拉开车门,又狠狠地关上。大力踩下油门,驱车绝尘而去。

韩奕维的大掌按在方向盘上,却抑制不住微微的颤抖。他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不见时,视线也彻底变得模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顺着脸颊滴落,平日里坚强如铁的男人这会儿唇色苍白,洁白的牙齿都跟着微微打颤。他的大掌哆嗦着去拉手套箱,在里边一番翻找,找出一大瓶药。他的眼神如饥渴了多日的人看到了水,颤抖着手慌忙拧开药瓶,手上一软,药瓶跌落在地,里边白色的药丸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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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奕维每吐一下气息都艰难异常,他伸手想要去抓地上的药,面容已经憋得狰狞,却仍是未能如愿。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驱车在马路上疾驰的季歆愉忽然心口一疼,视线一晃,才看到前边已经停下等红灯的车。她惊慌失措地踩下刹车,轮胎紧急摩擦过地面,发出尖锐而难听的声音。她整个人惯性的向前冲去,又把安全带拉了回去,跌靠回座椅的靠背。

她心有余悸地粗喘着气,直到变回绿灯,再次启动车子,她的心还有些发慌。如约到了安娜说的酒吧时,虞季言就站在门口等她。

她迟疑一瞬,才下了车。看她下车,他快步向她走了过来。她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抢先开口问:“安娜今天有什么喜事,你知道吗?”

“她没说,非说人到齐了再宣布。”虞季言随口答。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酒吧门口。季歆愉已经能隐隐地听到里边的音乐声。虞季言抬手去拉门时,她忽然又说:“陈总的事情,谢谢你。”

他顿了下开门的动作,淡然地回:“不用谢我,能让陈总帮你,是你自己的能耐。”

季歆愉打量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跟着他一起进了门。

他们约定的酒吧并不吵闹,反而有些浪漫的小资情调。她知道,这是安娜为了照顾她。嫁给韩奕维后,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家庭上,想要做好他的妻子,渐渐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只想着给他做什么吃,已经用去了她大半的时间。只是,到了后来,她用尽心思准备的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

任何婚姻的岌岌可危,都是早有征兆,只是她身在其中,而不自知。

她和虞季言走过去时,安娜正和李阳在那聊什么,李阳的眼中写着的全是对安娜的迷醉,但显然对他并不是这样的情绪。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不过,季歆愉倒是觉得,李阳挺适合安娜的。安娜的性格浮躁而果决,属于那种不顾性命向前冲的人。而李阳温暖而憨厚,绝对能居家给安娜洗衣服做饭。

季歆愉在桌子边坐下,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娜娜在和我聊在国外过年时的有趣事。”李阳尤为兴奋地说:“别说,洋鬼子过中国年还真有一套。”

季歆愉唇畔的笑意一僵,要过年了,她差点忘记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今年咱们四个可以一起过年。”李阳兴奋地提议,“我们滑雪场正好是忙的时候,肯定不能放我们回家。我和大哥肯定要留在这边过年的。”

安娜一听,也兴奋起来。

“好啊。我爸妈都在国外,正好我也打算出国去过年。歆愉你呢?”安娜看向季歆愉。

季歆愉迟疑着,没有接话。她倒是想回家过年,陪陪父母。可是,她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自己离婚的事情。眼看着离年关就一个月了。她实在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告诉他们,让他们连年都过不好。可是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年后如果韩奕维没有去老家探望父母,父母必然也会多心。季歆愉忽然有些后悔,或许她早该跟父母说实话,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骑虎难下。

“到时候再说吧。”虞季言忽然开口。

安娜这才意识到季歆愉的神色难看,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力量。

“过年的事,等过年时再说。”季歆愉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把气氛给搅合了,连忙转移话题,“娜娜,你不是说有喜事吗?来,说说看。咱们给你庆祝下。”

安娜神秘一笑,向前凑了凑,“我可只告诉你了你们。”

“放心,我保证绝不会出卖你。”季歆愉作势举手发誓。

“我也保证。”李阳随即跟着举手,格外认真。

季歆愉被他的反应逗笑,她是逗安娜玩的,李阳是真认真。这会儿只有虞季言还一本正经地坐在那。

安娜看向虞季言,开玩笑说:“你兄弟都保证了,你怎么不表态?是不是打算做叛徒?”

季歆愉的眼神微闪,转头看向虞季言。

虞季言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作势要起身。

“我可以不听。”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趣。”安娜无语翻白眼。

季歆愉深深地打量他一眼,他这会儿正沉着淡定地端起酒杯,轻啜一口。动作优雅而自然。

“你说吧。大哥向来义气,不多话,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李阳无比肯定地说,说完似乎怕不够取信于大家,举起手,“不行我替他发誓。”

“全世界就你大哥好。”安娜瞪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你大哥了。”

正优雅地喝酒的虞季言一哽,一口酒呛进了嗓子,辛辣的酒气呛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季歆愉也是一呆,随即哈哈大笑。

李阳却红了一张脸,连连摆手,对着安娜急切地解释。

“娜娜,我是直男,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是直男,你可别误会我啊。”李阳急得直挠头,把季歆愉和安娜逗得不行,安娜故意憋着笑,看李阳慌乱的解释。这会儿也只有虞季言一个人坐在那尴尬的脸色发紫。

“好了好了。相信你了。”安娜终于玩够,步入正题,“我跟你们说,我已经说服我们总编,明天我将有一篇报道会问世。到时候定然会轰动全城,说不定我还能成为反腐先锋什么的。”

季歆愉一皱眉,并没有安娜脸上的喜悦之情。

虞季言握着杯子的手亦是一紧,紧紧地盯着安娜。

“是关于富城集团的?”李阳猜测道。

“答对。”安娜兴奋不已,坚持了这么久,她终于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

“之前你们总编不是不让报吗?”李阳狐疑地问。也不过李阳这么实在的人都有疑问,以富城集团在本市的势力,各大媒体不敢报道是谁都能想到的。但这样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却有点让人意外,解释不通。

“可能是我们老大被我说服了吧,也觉得作为媒体人不能总是这样臣服于恶势力,决定伸张正义了吧。”安娜之前对领导的不满这会儿全都一扫而空,还有点佩服自己的领导的勇气。毕竟在现在的环境下,敢站出来的人确实不多。特别是人家好不容易爬上去,搞不好因为一个报道多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就告诉你,只要别放弃,肯定能成功的。”李阳气宇轩昂地说,仿佛这会儿他已经是安娜的人生导师。

“是呀是呀。”安娜笑成了一朵花,这是回国以来,季歆愉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

“来,我们祝安娜终于打了一场硬仗。”季歆愉举杯提议,大家相继举杯。

季歆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虞季言,他依旧同往常一般淡定自若。大家对他的反应早就已经习惯了。就像是李严所说的,虞季言仿佛就是个八卦绝缘体。喜欢八卦的人和他在一起,一定不能愉快的玩耍。

安娜憋屈了那么久,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所以她格外的兴奋。这让前段日子还对国内媒体失望的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一直到安娜喝醉,这天夜里的酒局才散去。季歆愉不放心安娜,索性就把她带去了自己的家。

好在安娜的酒品很好,在她家倒头就睡,并不用她半夜三更的洗床单什么的

季歆愉看着床上甜甜睡着的安娜,这会儿她的唇角还带着微笑。她不禁想,醉了多好。醉了就不用清醒地看着世俗,只需要沉浸在自己甜美的梦中。而她这个清醒的人,正与黑暗作伴,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等待黎明的来临,会像安娜想的一样,正义很快就会来临吗?

安娜即便宿醉,第二天却还是早早就起了床,拉着季歆愉冲下楼,直奔报摊。她急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成果,想要看到自己为新闻工作努力付出所换来的今年。

报摊前,她来不及给钱,就抓起上边的报纸。只是,她看着上边的头条一愣,小心嘟囔道:“怎么不是我那篇头条?”

季歆愉的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挪版面了没告诉我?”安娜一边嘟囔,一边急切地翻看报纸。她手上有些慌乱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心事,她料到了,不是换版,而是根本就被抽掉了。

果真,她翻看了报纸上每一个版面,都没找到她煞费苦心做了一个多月的内容。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要去找我们总编。”安娜说着,丢下报纸,就向马路边冲去。季歆愉不放心她,立刻跟了上去。和她一起打了一辆车,赶往安娜报社总编的家。

季歆愉想安慰她一句,也许挪到明天了,也许还有些地方需要删改,但她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并不善于以麻醉的方式安慰人,索性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出租车很快在安娜报社总编的小区门口停下,安娜向追债的人一样,急凶凶地冲下车。季歆愉给了打车钱,也连忙跟了上去。她跟着安娜的脚步,一路冲到目标楼下时,忽见一个人从天而降,嘭的砸在地上。吓得她和安娜下意识地都停住了脚步,看向地面时,已是血红一片…

VIP015

晨光温暖而柔和,照在流淌着的鲜红血液上,却格外的刺眼。

季歆愉只觉得双腿发麻发软,险些跌倒在地。稍微缓和缓和情绪,才看清血泊中,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会儿正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们的方向,身体一动不动。

她慌乱的从包中摸出电话,一口气拨完了120和110,才上前去扶安娜。

“总编,他是我们总编。”安娜声音颤抖的嘟囔着,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崩溃。季歆愉的手一僵,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轻声说:“我们到旁边坐一会儿,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这会儿小区晨练、上班的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虽然被这样的情景吓得不轻,却又抑制不住本性的不舍得离开,仿佛每个人都是福尔摩斯,需要观察现场破案一般。这时,有经过的孩子看到这样的情景,吓得尖叫、哭泣。季歆愉被吓得一哆嗦,握着安娜手臂的手一紧。安娜转头看向她,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水。

“歆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他报道富城的新闻,都是我的错。”安娜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颤抖而哽咽:“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为什么不报复我?”

她的话瞬间引来围观人群的视线,大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哭得悲戚的安娜,在心里猜测着她的身份。

很快,120和警察都赶了过来。医生一番急救,检查后,宣布安娜的总编孔记民当场死亡,将现场交给了警察。而她和安娜作为最初报警,以及认识死者的当事人,被带去了警察局做笔录。

安娜颤颤巍巍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始终都是满面泪水。这是季歆愉第一次看到向来坚强勇敢的安娜哭成了这样。她知道,安娜是内疚,她觉得是自己低估了黑暗势力,才害死了孔记民。因为孔记民最初不同意报道关于富城的新闻,她认为是在她坚持不懈的游说下,孔记民才答应的。而新闻最终没能面世,孔记民却死了。这是一向追求正义和自由的安娜怎么都想不到的。

从警察局离开后,安娜就病了,发着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季歆愉知道,她是在对这个世界绝望。她的正义不但没有办法伸张,反而添上了一条人命。

季歆愉抹了把疲惫的脸,她虽然没像安娜一样病倒,却也不比她好受多少。

冯威的死,孔记民的死,都像是狠狠地一巴掌,把他们这些还在梦中的人打醒在残酷的现实中。他们无法躲避,无法逃跑,只能选择坚强起来,在黑暗中求生存。

季歆愉给李阳打了个电话,让他来照顾安娜,自己则回了公司。她要去见见韩奕维,她必须跟他谈一谈,又添了一条人命,他就全然没有感觉吗?

他们做的是生意,不是收买人命的黑社会。

她一路飞奔回了公司,韩奕维却不在公司,秘书说他今早就没来。季歆愉不禁又胡思乱想起来,是因为出了人命,急着和杨云富去商谈,连上班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正胡思乱想,刘伟向这边走了过来。

刘伟看了一眼她身后韩奕维的办公室,问:“来找奕维?”

“嗯。”季歆愉轻应,“他不在。”

“我知道,我过来帮他拿点东西。”刘伟点点头,回话时打量了她一眼。

“我先走了。”季歆愉越过他,抬步离开。

“歆愉。”刘伟忽然开口叫她。

季歆愉停下脚步,转头看去,等他说话。

刘伟微一迟疑,却摇摇头,说:“没事,你走吧。”

季歆愉轻皱眉心,打量欲言又止的刘伟一眼,才转身离开。

她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后坐下,疲惫地闭上眼。她的心真的很累,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做得是错是对了。她只知道,事已至此,她不能倒下,不能逃离。

手机的铃音忽然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格外的刺耳。她接起,是负责她和韩奕维离婚官司的律师万丽雯的事务所打来的。

“季小姐,我们这边有些新发现,你什么时间有空来我事务所看看?”万丽雯的助理苏晴轻快地说。

季歆愉迟疑一下,说:“不用了。交给万律师全权处理就好。”

也是时候学会冷漠,和韩奕维断得清清楚楚了。

“这不好吧。您最好还是能来看看。”苏晴劝道。

“不用了。”季歆愉坚决。

“那好吧。我会问问万律师的意见。”苏晴回。

苏晴挂断电话,起身去了万丽雯的办公室。

“万律师,季小姐那边不想过来看我们的新发现,说全权交给万小姐处理。”苏晴简短地说。

万丽雯放下手头的工作,微沉吟,点点头:“也好。我原本还担心她看过最新的调查后放弃这次诉讼。”

万丽雯的眼神深远而坚决,她的字典里是不允许有输这个词的。

**

刘伟取了韩奕维想要的文件,又迅速驱车离开了公司。大概在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刘伟才在一家私家医院的停车场停下车。

他从停车场的电梯,上了这家医院住院处的顶楼28楼,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病房进门是一个客厅,穿过客厅,才是真正的病房。

他进门时,韩奕维正吃力地伸手去倒水。他连忙快走几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才在病床边坐下。

韩奕维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放下水杯,问:“我要的文件带来了吗?”

“带来了。”刘伟把文件递给他,打量一眼他过于苍白的脸色,不禁叹道:“你啊,不要命了?”

“阎王要是决定收我,我想要也没用。”韩奕维随口回了句,看似漫不经心,但语气不免有些自嘲的凉意。那是他主宰不了命运的认命。

“还是不打算告诉歆愉吗?”刘伟试探着问。

韩奕维的神情一滞,翻开文件,故作不在意地说:“她也不是医生,告诉她有什么用?”

“至少她可以帮你分担。”刘伟的情绪有些激动,“奕维,如果你不愿意说,我来告诉她。”

韩奕维猛地合上文件,冷冷地盯视着刘伟。

“刘伟,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告诉她,兄弟都没的做。”他的语气坚持而冷冽,自带一股杀气。

刘伟不免被他不识好人心的语气气到,恨得咬牙切齿地点头。

“好,你的事情我不管,求我管我都不管。”

韩奕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好心?语气不免软了下来。

“你现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苦心经营这么久,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最后让歆愉知道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刘伟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做兄弟的肯定不会扯你的后腿。”

“去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我今天就出院。”韩奕维交代。

“这么快就出院?你疯了?”刘伟恼怒地低吼:“昨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在停车场发现你,你现在就死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事。”韩奕维低沉的声音还透着虚弱,“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不能让杨云富知道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刘伟见他坚持,也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他不去办,他就能自己下床去办。

“好。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他站起身,出了病房,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韩奕维的主治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外表冷峻严肃,在白大褂的衬托下格外的专业。

“您好,王医生,我过来给韩奕维办出院手续。”刘伟小心而礼貌地说。

这个王医生是出了名的认真、专业,之前他可看到过他训韩奕维时的凶狠样子。他现在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一件没理的事情,就算是律师的口才了得,也有些张嘴费劲了。

果真,如他所料,王医生立刻冷了一张脸,

“出院?谁说他现在能出院的?”

刘伟清了清嗓子,心想这个冤啊。他招谁惹谁了?刚看完韩奕维的脸色,又要来看王医生的。但既然带着使命而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个,他公司有事要忙,实在是抽不出身住院。”刘伟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既然这么忙,也别让自己病啊?”王医生冷哼一声,“他不怕死,我还怕我的行医生涯上多一件医疗事故呢。”

刘伟抽了抽僵硬的唇角,无比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