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时间不长。”安芮答得挺快的,她没有听出来话中的玄机,当然她也想不到那一层上面去。

车子停在英记饭店门口。这家店就是坐一般的家常菜,是关择言和安芮最常点外卖的一家。

关择言本来想点瓶啤酒的,后来想想一会还要开车回去,便算了。

菜上来后,他们只进行了两句对话。

安芮夹了块牛肉,问:“行李收拾好了没有?”

关择言也夹了块牛肉,他看见她夹了,便把牛肉放到自己碗里,“还没,一会回去收拾,东西不多,很快的。”

到家后,安芮说:“要我帮忙找我。”

关择言看她一会,“不用。”

接着,安芮去了书房。

关择言渐渐笑起来,在玄关处站了很久,才进去主卧收拾东西。他把安芮送他的四件衣服全带上了,基本是一年一件的。前段时间她突然又送了他一件衬衣和一个钱包,所以结婚三年,他有四件她送的衣服。他又把钱包换了,而新钱包放照片的地方空着。

安芮进房间洗澡的时候,发现关择言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没想到今天他不回局里应该是休息好了还睡那么早,便走过去看了眼,可关择言却是睁着眼睛的。

关择言对他笑了个,“去洗澡。”

安芮一时间有些呆,只想到了答个“哦。”然后转身。

关择言果然是一个晚上没有碰安芮。他就那样静静地仰面躺着。明天就要过去了,也不知道回来是个什么样子,或者还能不能回来。

安芮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努力闭上眼睛睡觉,可越努力越失败。房间里很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闹钟准时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响起。

安芮眨眨眼让自己清醒过来,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总感觉还没睡够,太困。她按停闹钟坐起来,关择言已经不在床上了。“这就走了?都不说一声。”安芮低声地说着开门出去,看见他正立在门口要进来。“要走了?要我送你去车站吗?”

“不用,我先回局里。”关择言进房间把外套套上,转头看着她,“你…”

安芮抓抓头发,“哦,很快,等我一会,我送你回局里。”

关择言看着她进了主卫梳洗,然后快快地走出来换衣服。她穿胸罩的时候,他走过去,帮她把背扣扣上,然后揽着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

安芮拍拍他的手背,“让我先穿衣服。”

关择言却越抱越紧,脸颊在她耳旁蹭了蹭,“让我抱抱吧。”

安芮停下动作,问:“全封闭,是中间没有休息,不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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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择言把脸埋在她耳后的头发处,“嗯,电话也不能打。”

安芮缓了缓,答道:“挺严。”

关择言松开她,帮她把衣服穿上,纽扣扣上,“有事情找周建明或者刘先宇。”顿了顿,又道:“如果是大事,或者是牵涉到我的情况,你就去找田局。”他看着她,“明白不?”

安芮也定定地看着他,一会才缓缓地点了下头。她不知道是什么特训那么严阵以待,但她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严肃,气氛的紧张。

关择言拉好衣服转身离开,“那我先回局里了,你自己小心。”

安芮跟上两步,扶着大门,“不是我送你吗?我马上就好了。”

关择言没有回头,直接走过去按电梯,“不用了,我打车。”

听着电梯到的声音,门开了又合上。安芮有些愣,眨眨眼关上门后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但既然起来了就没有再睡会去的道理,她到厨房把小刀切馒头蒸下锅,然后再去涂润肤露隔离霜以及化职业淡妆。

安芮今天出门比平常早了十五分钟,但路况却比以往好很多,早早就到了事务所。在拐入停车场的时候,她看见周敏敏从上次看见的那男人的车里下来。她停好车进大厦,周敏敏还在等电梯。

“哟!安芮,今天这么早!”周敏敏的声线很亮,笑容很大,明显心情很好。

安芮微微一笑,“你也很早,今天地铁不挤?”

周敏敏随便笑了笑,看向电梯,刚好电梯就到了。进了电梯就像切断了刚才的话题一样,周敏敏也不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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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择言回到局里,和霍启军一起进了局长办公室。

田局看见他们,从座位上起来,递给他们两张电话卡和一把钥匙,“换上吧。这是那边的房子钥匙,你们过去之后有人跟你们接应的。”

关择言和霍启军都掏出手机,把新卡换上。

田局又说:“旧卡不能再用了。还有到那边后,为防身份泄露,以前的亲戚朋友同学同事一个不能联系,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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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点点头。

田局继续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叫关择言,你叫严高扬;你不叫霍启军,你叫熊能义。具体的那边有人会跟你们说。”

两人把手机揣回兜里,相互看了一眼。

田局拍怕两人肩膀,“好好干,只要把这个窝踹了,升职加薪这些都不需要我说。”

关择言和霍启军两人坐了大巴去X市,辗转找到了田局安排的住处。刚把行李放下,接了杯水喝,就有人来拍门。两人交换了下眼色后,由霍启军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矮胖子,但看起来也蛮结实的。皮肤黝黑泛着油光,下巴留了撮小胡子,嘴上叼了半根烟。“叫陈烨炜出来!”

关择言是认得这号人的,就是目标团伙中的联络人,叫李军,外号黑熊。他不知道怎么自己的联络人没出现,对方的联络人倒先找上门了。他脑里转了几转,走上前去,“你找谁啊?”

李军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陈烨炜,叫他出来!”

“不知道你找谁,这里没这个人。”关择言准备关门。

李军一抬手肘把门顶住,粗声粗气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叫他出来。老子逮了他三个月,告诉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哈!哈!”关择言笑了两声,“你说这房子原来的主人?你借钱给他?那你倒霉了。他叫陈华韦,欠了赌债,把房子卖给我们了。”

李军一脚踢在门上要闯进去,“妈的,少给老子演戏,叫两个人过来就想把钱赖掉?没门!”

关择言踢在他腿骨上,再给他肚子上来了一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想在我严高扬面前撒野?!我也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军捂着肚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骂骂咧咧地爬下楼梯,“妈的,你等着,老子不收拾你不叫李军!”

关择言双手抱臂地站在门口,“有本事你来,奉陪到底!”

等重新关上门后,霍启军把水递过去,压低声音说:“关队,现在怎么办?”

关择言凌厉眼风一扫。

霍启军也知道了自己说错话,连忙加大了声音改口,“哈!找死,竟然敢在严高扬面前嚣张。”

关择言等他坐下来,低声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让他们注意上我们,就得高调

。”

十一章

安芮下班到家,第一次感觉关择言不在,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她点了最长吃的英记外卖,可只吃了一半。把碗筷洗好,澡洗好,她难得地上网登录了同学录。立刻就有人发消息过来,她一看,是以前坐自己后面的胖子万传军。

【哟!安芮呀!我没看错吧!】

安芮慢慢地敲字回过去。【是我,你没看错。】

然后紧跟在胖子之后,一堆人都过来敲她。其中包括了最八卦的钱多丽。

【安芮大律师!】

【过奖了,名不经传的小劳动者一名。】

【安芮你就别谦虚了。结婚了没?】

安芮看着屏幕定了定,缓缓地打了一排字,“真没谦虚,结了几年了。”删了。然后又打了两字,“结了。”又删了。最后只回了一个字过去。【嗯。】

【爆照!】

【爆照!】

【爆照!】

钱多丽自从看到安芮那个“嗯。”字之后就点燃了小宇宙,誓要挖出更多内-幕出来。

安芮靠在椅背上没有动。

胖子万传军又发来消息,【苏以让找你了没,他回来了。】

安芮觉得没有办法理解这句话,微微歪了下嘴角哼笑一声才回道:【他和我没有必然的联系,他怎么样都不用告诉我,也请不要问我。】这话很快就发出去了,可发出去之后她又后悔了。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表示她口是心非,再如何的乔装还是放不下苏以让。

万传军发过来一串点点,隔了一会又发过来一条消息,【他还专门来找我问你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后来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和我们再没有联系,谁也不知道你怎么样。】

安芮觉得脑袋有点发胀,而状态显示万传军那胖子还在不断地打着字。她抢先打断他,【我们换个话题吧。】

万传军只好把打了密匝匝一对话框的话消掉,顿了顿重新开了个话题,【大律师最近怎样啊?】

【老样子,还是为生计奔波,为温饱奔波。】

万传军发了个鄙视的表情,【特意寒碜我么,你还为生计奔波,为温饱奔波呢!】

那边钱多丽还在一直地追问,【你老公他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有啊,快点上照片啊。

这是新班规,结婚的一定得上另一半的照片。】

安芮对于应付钱多丽还真有些头疼,只简单回复了过去,【工作上认识的。】

【安芮啊,你怎么老喜欢忽略我的第一个问题啊,他做什么的?还有,照片呀照片!】

安芮皱了皱眉头,多应付了钱多丽两句,再给她和万传军留了自己的新电话,便说有事要下了。她始终没有发照片,总觉得让钱多丽看见了,就等于给苏以让看见了。而她,并不想让苏以让看见。她的心里,始终是矛盾的。直到现在,苏以让对于她,仍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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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军果然带了人找上门来,他身后跟着五个平板身材的小黄毛。

霍启军在猫眼里看见了状况,给关择言打个眼色。关择言也走过来瞄了一眼,让霍启军在旁边站好位置就迅速拉开了门。

李军看见开了门,往后退了一步,挥挥手指挥那五人道:“给我上!”

关择言和霍启军都是专门受过特种训练才派过来执行这次任务的,而那五个小混混却只是刚发育还是一身排骨的小黄毛,很快就被打趴下了。关择言拍拍手走出门口,对李军笑道:“你还上不?”

李军扶着楼梯颤着脚想跑,被关择言一脚踢在膝盖后面的关节上,立刻就跪下来了。

“我新买的房子,家里东西都被打烂了,你看,杯子碎了,花瓶也碎了,不放下钱你就想走?”

李军从门口往里一瞄,五个人都软趴趴地摊在地上,大件的东西没有多少破损,打烂的都是小东西。但这形势摆在眼前,他只好从兜里摸出钱来,“就这么多了,不够我明天再补给你吧。”他眼睛看在那红红的百元大钞上,心里却想,明天叫十五个人来,就不信不能把你们两个打趴下。

关择言把他手上的钱全拿走,笑道:“算了,我心情好,就这点吧。下次可要记得这是我严高扬的家。哦。”他指指里面,“他是我表弟,熊能义,记住了?”

李军点了点头,扶着楼梯赶紧就滚了。

关择言也没多说什么,进去

就把那五个小黄毛放了,然后和霍启军一人一把扫帚清理。过来两天了,田局说的人还没有来找他们。

收拾完毕坐下来后,关择言沉默了会说:“明天我们先去那些游戏机厅兜兜,晚上再去娱乐场,再等个一个星期再说。”

在游戏机厅散了许多钱财之后,一天李军笑嘻嘻地上来搭讪,“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喜欢玩这个啊。”

关择言转着币,“最近手气差,背着呢。”

“想玩大的不?带你去翻本。”

霍启军道:“我们两兄弟刚过来,前几天还把你打一顿,你说带我们去翻本,你不觉得不靠谱,我可觉得不靠谱。”

“呵呵,不打不相识。当然,这些事,能赢得了钱的,都是本事。只要你有本事,不欠你们的,去不去?”

关择言把游戏币抛上去接住,又再抛上去再接住,漫不经心地说:“去玩玩吧,换个环境换个手气,这里玩得没劲还他妈的一直输。”

李军把他们带去沐足房的二楼。里面还是沐足房的装修,可怜弥漫着强烈烟味的空间里,全是一拨一拨赌钱的人,玩牌的,打麻将的,骰子天九的。

关择言两眼一亮,挑挑眉说道:“这个地方,我昨晚过来,不还是洗脚的吗?”

李军带他们上前,“管那么多干什么,能玩就行。”

关择言笑,“对哦,能玩就行。”

当然,这一次,他们又撒了好些钱。

李军笑道:“手气还是背啊,明天再玩吧。”

关择言踢了下椅脚,“明天我不赢回来,我就不叫严高扬!”

李军笑得眼睛更小了,在尼古丁的房间里泡了半天,脸上油光闪亮的,显得肥肉更肥了,都漏油了的感觉,肉-缝中漏一条眼睛缝似的。“明天我再带你们去。”

霍启军说:“这个地方我们兄弟认得,不需要你带。”

李军嘿嘿地笑了两声,“明天就不在这里了。”

关择言和霍启军跟在后面,交换了下眼色,没有接话。

第二天,李军带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第三天,李军又带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反正一个星期没有重样的。李军倒是慢慢和他们熟络起来。

晚上关择言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道:“

狡兔三窟,难怪是难找。”

霍启军走过来凑在他耳边细声道:“田局来电话了,让你回一个过去。”

关择言看了眼窗外,然后进了房间。

“那边的联络人死了,昨天在河里发现的尸体,初步怀疑是被灭口。”

关择言皱眉,没有接话。

“你们打进内部去就要靠自己了,如果实在有困难,可以回来。”

关择言用五指往后梳着头发,仍旧没有说话。

“怎样?你们自己决定吧。”

“我们自己想办法吧。”关择言看着窗外,“那个李军,也就是外号黑熊的,我们已经和他接触过了。有些难度,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

“那好,你们一切小心,必要时候向我报告。”

关择言用拇指“乒”地打开火机的盖头,又用食指“乓”地打回来盖上,如此重复,声音清脆单调。

霍启军走进来,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很亮,从窗口那撒进来一直照了半间房间。他斜斜地伸直双腿坐在一个矮柜子上,问:“怎么样?”

“那人死了,要进去就得我们自己想办法。”关择言抬头看他,“我选择留下来,你自己选择,也可以回去。”

霍启军低头看着月光沉默了一会,拿了根烟叼在嘴上,却发现没有火机,俯过身去把他手上的火机拿过来点上,又抛回给他。“既然一起出来了,就没有一个人回去的道理!”。

关择言一把接住,“这样一来,危险性更大,你要考虑清楚。”

霍启军吐了个烟圈,“不用考虑了,我先去洗澡。”

关择言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处爬进来,一直照在他床边的拖鞋上,很难得。他想安芮了,以前她曾经说过要找个房子,白天晒得了太阳,晚上照得了月光,那样她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是在黑暗当中了。他抚着印花纯棉床单,宽阔的双人床,枕头也是一对的,但就他一个人睡。他还是摸上了床头的烟盒,慢慢地抽出一根,点上。

联络人死了,要进去不是嘴巴上说说的事情。关择言吐了口烟,手搭在床边,月光照着细细的一根烟束缓缓上升,缓缓散开。当初跟安芮说的一年,或者更短,现在看来,一年能进去,然后混个熟已经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幕也要口?我开始看见口,我还以为是奸情呢!尼玛,我自己看稿子,才知道是这么纯正的内那个幕!

肉-缝,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果然是得口掉,但我的情景不一样啊不一样…